“只是一點輕傷，沒什么問題。”

    高懸的心落了一大半，姜醒閉了閉眼，呼吸漸緩，姜夢問：“你感覺怎么樣？頭很痛吧？”

    姜醒說：“還好?！鳖D了下，問，“陳恕不在這嗎？”

    “他在……”姜夢剛想開口，想起姜母還在這兒，只好改口，“他在這待了一會，我叫他回去了?！?/br>
    姜醒沒再問，視線往姜母那移了移，說：“我沒事了，你帶媽回去休息吧?！?/br>
    姜母一愣，“那怎么行？”

    姜醒說：“我沒什么事了?！?/br>
    “怎么沒事了，你……”

    姜夢適時打斷，“好了，別爭這個了，等會讓阿瑜或是小時送媽回去都行，我留在這。”

    正說著，孫瑜和林時拿著晚飯進來了。見姜醒已經(jīng)醒過來，都松了一口氣。

    幾個人就在病房里吃了晚飯，孫瑜熬了粥帶來，姜醒現(xiàn)在沒什么食欲，只喝了幾口。

    喝完粥沒多久，她又暈暈乎乎睡過去了。

    吃完飯，孫瑜送姜母走了，林時留到九點，也被姜夢勸回去了。

    姜醒十點多醒來，沒看到姜夢，倒發(fā)現(xiàn)手腕上插了管子，往旁邊一看，還剩半瓶點滴掛在那。

    她慢慢側過頭，看向床頭柜，上面只有兩只水杯，沒有她想找的手機。

    她想起手機被那個冬哥拿走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在哪，想給陳恕打個電話都不行。

    雖然姜夢說沒事，但她還是想問問，她親眼看他挨了幾棍子。那個瘦子下手不輕，光看著都疼，不知他究竟傷得如何。

    姜醒有些擔憂。

    門外，陳恕獨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默默等了一天。

    姜夢從樓下上來，發(fā)現(xiàn)他還沒走。

    看到她來，他站了起來。

    姜夢說：“你回去吧?！?/br>
    見他不動，姜夢皺了皺眉，“姜姜好多了，在睡著，你不用守在這?！?/br>
    陳恕頓了一下，低聲開口：“我看看她，行么?！?/br>
    姜夢沒應，聽見陳恕又說了一句。

    “……就一會?！彼f，“我很快就出來，不會吵醒她。”

    姜夢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的樣子比白天更糟糕了，臉上腫塊都淤了血，顏色更深，看上去憔悴又落魄。從中午到現(xiàn)在，無論是誰開口，他都沒離開過。

    看得出來，他對姜醒的確很在意。

    姜夢終究硬不下心，指了指門，“你進去吧。”

    陳恕立刻道了聲謝，推門進去了。

    他心里急得快瘋掉，卻在踏進病房的一刻緩下腳步，極輕地走到床邊。

    病房里的燈沒關，姜醒拿手臂蓋著眼睛，正昏頭昏腦地想陳恕的事，聽見輕緩的腳步聲，以為是姜夢回來了，她懶得動彈，甕甕地喊了一聲“姐”，軟著聲說，“幫我打個電話吧，我問問陳恕……”

    話說完，沒聽見人聲，又喊了聲“姐”。

    這時，插輸液管的那只手突然一熱。

    手掌被人握住了。

    姜醒一震，手臂移開，看見了眼前的人，頓時瞠目。

    陳恕沉默地看著她，一雙眼紅得厲害。他看到了她頭上裹的紗布，也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傷。

    最后，他埋下頭，唇輕輕貼到她手背上。

    “陳、陳恕……”姜醒舔舔嘴唇，喊他。

    陳恕沒有應。

    姜醒感覺到他滾熱的呼息落在她手背。

    “陳恕?！苯延趾傲艘宦暋?/br>
    陳恕應了聲“嗯”。

    “你抬頭?！苯颜f，“你抬起頭來?！?/br>
    陳恕沒動。

    姜醒眼眶發(fā)漲，“你怎么搞成這樣了，你抬頭，我看看……”

    陳恕又嗯了一聲，半晌，抬頭看向她，通紅的眼睛有些許濕潤。

    “對不起?！彼_口道歉。

    姜醒愣了愣，盯著他青青紫紫的臉龐。

    陳恕再一次說：“對不起，姜姜?！?/br>
    “你別說這個。”姜醒說，“你告訴我，還有哪里傷到了？背怎么樣？”

    陳恕攥緊了她的手指，搖頭，“沒事，我沒事?！?/br>
    姜醒說：“你去處理一下傷，現(xiàn)在去?！?/br>
    “等一下?！?/br>
    “等什么，你都快毀容了?！?/br>
    陳恕心里分明難過極了，卻被她這話弄得哭笑不得。

    “毀就毀吧，沒關系?！彼﹃闹割^，只想待得再久一些。

    姜醒卻不依，“這么好的臉，真毀了，我就不喜歡你了。”

    “那就不喜歡我吧?！?/br>
    話一出口，兩人同時怔了一下。

    陳恕抿著嘴唇，姜醒臉色蒼白。

    兩道目光絞在一塊，氣氛僵滯。

    幾秒后，姜醒扯著唇角笑了笑：“你說真的啊?！?/br>
    陳恕默不作聲。

    姜醒看著他，慢慢地，笑容隱掉。她的臉更白了：“你說真的？”

    陳恕直愣愣地看著她。

    半晌，他突然別開臉，睫毛顫了顫，兩串水珠滾下。但沒等它們滾過面頰，他抬起手掌用力抹掉，仿佛它們從未出現(xiàn)過。

    “你……”姜醒張了張嘴，聲音發(fā)澀：“你干嘛呢？”

    陳恕竭力緩住情緒，沉著聲說：“沒干嘛?！?/br>
    姜醒不問了，任他握著手。過了一會，說：“還是去急診處理一下傷吧，弄點藥抹抹也好?！?/br>
    陳恕順從地點頭：“嗯，等會去?！?/br>
    姜醒松了口氣，說：“你起來坐著吧，這樣不難受嗎?！?/br>
    “我身上臟，就這樣待會?！?/br>
    姜醒看了看他的衣服，確實臟得可以。“看完傷，你就回去吧，我沒什么事，而且我姐晚上留在這?！彼f。

    陳恕嗯了一聲。

    姜醒看他這么聽話，心情緩和不少，這才問起白天的事。

    陳恕把后面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最后說道：“沒事了，他們還在警察局關著?！?/br>
    姜醒皺了下眉，問：“那個人真是你堂叔嗎？”

    陳恕點點頭：“嗯。”

    姜醒遲疑了一下，繼續(xù)問：“怎么會欠他錢？”

    陳恕說：“以前借的?！?/br>
    “是高利貸嗎？”

    陳恕頓了頓，應道：“差不多?！?/br>
    姜醒沒再細問，猜測應該是他家里以前借的債，現(xiàn)在人家找他來還了。

    思索了一瞬，她又問：“今天帶去的錢呢?！?/br>
    “在警察局?！?/br>
    “你哪來那么多？”

    “跟同事借的?！?/br>
    問到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陳恕站起來，松開了姜醒，轉身看到姜夢走進來。

    姜夢看了看他們，視線落在陳恕身上，說：“不早了?！?/br>
    陳恕點了下頭，回身望向姜醒。

    “姜姜，我走了?！?/br>
    姜醒笑笑：“快去看傷。”

    陳恕應了，彎腰捏了捏她的手指，“你好好養(yǎng)傷?！?/br>
    “嗯?！?/br>
    陳恕深深看了她一眼，說：“再見?！?/br>
    “再見?！?/br>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