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可還沒說完,就被他適時打斷了:“對我來說,有沒有孩子都一樣,只要你在就好?!?/br> 紀桐陷入了沉默,目光閃閃爍爍的,時不時悄悄抬眸看他。 “怎么啦?” “我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br> “什么?” “我好像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活在多糟的生活里,等我后知后覺的時候,你已經(jīng)把所有的一切都變好了?!?/br> 杭迦白的聲音漸漸溫柔了起來:“照顧你是我的責任?!?/br> 紀桐選擇無條件相信他的話,因為每次在他身邊,所有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她記得自己一輩子都在叛逆。母親說只有杭迦白是最適合的人,她偏偏要證明,沒了杭迦白她一樣過得很好??扇松皇怯螒蚧蛸€局,每個人都不是活給別人看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那么久,最后娶了她的人還是杭迦白。 這一刻,她又經(jīng)不住跌入了患得患失的情緒里:“白開水,你……會后悔嗎?” “不會?!彼患偎妓鞯?。 她不□□心,又提醒道:“可是我脾氣很差?!?/br> “脾氣差才好,最好差到其他人都受不了你,你就只能和我在一起了?!?/br> “……” ** 第二天,兩人在所有親朋好友的祝福里走進了婚禮的殿堂。 杭迦白的母親特地從美國趕回來見了兒媳婦,雖然和她想象中并不相同,可杭mama打從心底喜歡這姑娘。沒別的理由,只因為在她身邊的時候,杭迦白的臉上會有更多不同的表情。有時候是擔憂,有時候是束手無策的笑容,有時候又是靜靜的矚目。 那眼神里滿是寵溺,杭mama一眼就看出來了。 身為母親,她沒有在杭迦白成長的環(huán)境里起到什么積極的作用,現(xiàn)在能做的事也是少之又少。看著他如今這樣圓滿,當母親的也終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塊大石頭。 光影斑駁中,杭迦白靜靜看著身邊的人,想起了因她而被賦予了意義的那些光陰。曾經(jīng)為她放棄了國外工作和移民的機會,抱著一絲希望回到上海,卻失去了她的消息。在沒有她的日子里,時間過得很慢,他開始拼命工作,努力不讓自己活在回憶里。 而在desti重逢她的那一刻,卻成了他五年里最開心的時分。他的一生都算不上安穩(wěn),尤其是獨自工作生活的這些年,讓他飽嘗歲月漫漫的艱辛。無論在外人看來有多光鮮,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個迷失在這座夢一般的城市里,失去了親人和愛人的孤獨旅人。 幸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數(shù)十載,終究還是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 婚禮后一周,杭迦白的辦公室又來了個奇怪的客人。 “杭先生您好,我是陳律師。”對方一上來就自報家門,“我是受聞巍聞老先生的囑托來找您的。” 一聽到“聞巍”二字,杭迦白就不自覺地起了防備:“陳律師找我有何貴干?” “聞巍先生剛?cè)ナ懒?,他在生前辦理了手續(xù),將全部財產(chǎn)遺贈給您。” “……”杭迦白以為自己聽錯了,沉默了幾秒,回應對方以疑惑的目光。 “是的,希望您能接受,這是聞老先生去世前最后一個愿望?!标惵蓭煆墓陌锬贸鲆恍┪募f給他。 杭迦白仔細閱讀了許久,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去世了?” 陳律師點點頭:“腦瘤。” “什么時候的事?” “很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知道這個病的嚴重性,所以一經(jīng)確診就開始四處打聽你的消息,希望能在病情惡化到無法控制前得到你的原諒。” 陳律師輕嘆道:“他還留了封信給你?!?/br> 杭迦白看著陳律師遞來的信封,遲疑著要不要接過來。 此刻他的心情是復雜的,他從未想過聞巍來找自己的時候已經(jīng)被確診了腦瘤,也不知道他求著自己接受支票時是帶著這樣復雜的心情。 這輩子,直到去世,他還是沒得到寬恕。 ** “某知名集團總裁聞先生去世,遺產(chǎn)去向成謎?!奔o桐念著報紙標題,驚呼道,“我靠,那兩個作男作女繼承遺產(chǎn)的美夢豈不是被打破了?人生真是起起伏伏,難以預料啊……” 杭迦白神色凝重,腦袋里不斷回憶起那封信上的內(nèi)容。 “迦白,我懺悔了半輩子,卻始終不敢來找你們。每天都想著,如果時光能重來就好了,那我就不必為了那一時的迷失而懊惱終生。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越是到最后,越是會頻繁地想起你的父親,想起那些年我們一起努力打拼的情景。他是我的好大哥,是我一直以來奮斗的目標,我現(xiàn)在很渴望能早一些去見見他,親自和他道歉。而我的這些財產(chǎn)也該物歸原主了,迦白,我懇求你收下這些,否則我就算死了也難以心安……” 那上面的話字字沉重,寫滿了一個臨終老人的痛苦和矛盾。 杭迦白不禁反省自己,是否待人太過刻薄。他總和紀桐說逝者已矣,不該被過去的事情影響了現(xiàn)在。可事實上,他自己都沒辦法處理得完美周全。他也會和所有普通人一樣有賭氣和記恨的心情,也會執(zhí)拗于一兩件過不去的事。 “桐桐,如果這筆錢給你的話,你會怎么樣?” “給我?中彩票么?”紀桐指了指自己,“如果給我這么多錢,我也不敢花呀,我覺得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最安心。”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br> 紀桐又玩笑道:“怎么了,他不會把遺產(chǎn)留給你了吧?” “……” “真的?!” “……”杭迦白沉靜的眸子閃了閃,復雜的笑容掛在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