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我在你身后,回頭看看?!?/br> 應寒枝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 阮梅之下意識回過頭去,便看到了不遠處的應寒枝,他不由一頓。 應寒枝今天同樣穿著一身帥氣的西裝,不過比起那些西裝革履卻大腹便便的家伙,他卻像是從什么藝術(shù)畫里走出來的清雅貴公子。 在阮梅之眼里,應寒枝就這么硬生生的和四周圍的人區(qū)分開了,那些人被比成了一塊灰色的背景板,而這幅畫里唯一的顏色則全部落在了應寒枝的身上。 誰和誰才是一個世界的人呢? 就在阮梅之恍惚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應寒枝已經(jīng)緩緩地朝著他走了過來,然后走到了他的面前。 下一刻,應寒枝便伸手抓住了阮梅之的手腕,聲音沉沉道:“進去吧?!?/br> 阮梅之低頭看著應寒枝修長好看的手,不由發(fā)了一下呆,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被應寒枝拉著走向了眼前這家令他一直躊躇不前的大酒店。 他以前從來沒被邀請進入過這種大酒店,這種高檔酒店對于他來說就像另外一個世界,所以他一直猶豫不決,躊躇不前,直到應寒枝出現(xiàn)。 應寒枝緊緊地抓著阮梅之,將他拉進了酒店里。 阮梅之打量著酒店里的環(huán)境,不由在心中感嘆,雖然沒他想象中那么夸張,但看上去的確十分高端大氣上檔次。 他忍不住偷偷地瞄了旁邊的應寒枝一眼,以應寒枝的身份,肯定經(jīng)常出入這種地方吧? ……這就是應寒枝的世界嗎? “上去吧,在二樓。” 應寒枝一邊淡淡地說著,一邊卻始終沒有松開抓住阮梅之的手。 阮梅之微微皺眉,試圖掙開應寒枝的手,這周圍還有很多人,兩個男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話? 應寒枝察覺到阮梅之的掙扎,他垂下眼簾,抓著阮梅之的手卻更加用力的收緊。 “快放手,你干嘛!”阮梅之不得已在應寒枝耳邊低聲喝斥了一句,應寒枝頓了一下,這才慢慢地松開了手。 阮梅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發(fā)現(xiàn)都微微泛紅了,足以見應寒枝剛才有多用力。 “你到底怎么了?” 阮梅之看著應寒枝皺了皺眉,他感覺到應寒枝今天似乎有點不對勁。 應寒枝垂下眼簾,抿了抿唇道:“沒什么?!?/br> “……不說就算了,”阮梅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我走了?!?/br> 他自顧自地向前走了幾步,回頭卻發(fā)現(xiàn)應寒枝沒有跟上來。 應寒枝站在原地,低著頭抿著唇,垂下的眼簾讓阮梅之看不清他眸中遮掩的情緒。 “你還不跟上來?我真的走了哦。” 阮梅之嘆了一口氣,喊了應寒枝一聲。 片刻之后,應寒枝才抬起頭來,他深深地看了阮梅之一眼,然后跟了上來。 阮梅之覺得應寒枝的情緒很不對勁,但既然應寒枝不想說,他也只能把疑問憋在心里。 訂婚宴的場地顯然經(jīng)過精心的設(shè)計,阮梅之想起他以前參加過的幾次婚禮,頓時覺得那幾次婚禮的場地簡直寒磣得可以……而這還僅僅只是訂婚宴!還不是正式的婚禮呢! 他一邊欣賞一邊感嘆,等他把整個場地打量完畢后,他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應寒枝已經(jīng)不在了。 他四周圍找了找,還是沒發(fā)現(xiàn)應寒枝的身影,不由皺了皺眉。 雖然這會兒已經(jīng)來了很多人,但阮梅之一個都不認識,他頓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處境有點尷尬,如果應寒枝不在,他簡直就像是個偷偷混進來混吃混喝的家伙,雖然他原本就是打定主意來混吃混喝的。 幸好很快,他就在角落處發(fā)現(xiàn)了蕭羅禮的身影,這家伙似乎正在和旁邊的人交談甚歡。 阮梅之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找蕭羅禮,就在此時,他的肩膀卻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下意識回頭一看,便看到穿著小禮服的應夏荔站在他的身后。 應夏荔本來就是個氣質(zhì)優(yōu)雅的大美人,今天的她更是穿了一襲復古優(yōu)雅的大紅色刺繡小禮服,還挽了一個端莊大氣的發(fā)髻,令她整個人看上去高貴而又優(yōu)雅,端莊而又大氣。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阮梅之完全看不出和應寒枝差不多年紀的應夏荔其實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之之,你怎么是一個人?” 應夏荔似乎已經(jīng)對之之這個稱呼上癮了。 阮梅之忍不住眼角一抽,他抿了抿唇,無奈地說:“因為我不是一只果子貍?!?/br> 應夏荔哈哈大笑起來:“你居然和我一個靠文字維生的寫手玩文字游戲……果然不愧是我弟看中的媳婦兒。” 阮梅之忍不住嘴角一抽,等等,你的上一句和下一句有什么邏輯上的關(guān)系嗎? “我弟去哪里了?” 應夏荔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問了出來。 阮梅之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剛剛還在,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br> 應夏荔了然:“這樣啊?!?/br> 阮梅之猶豫了一下,開口說:“他今天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對勁……”難道是陸修齊要訂婚了,應寒枝不高興? 應夏荔看了阮梅之一眼,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br> “……哪樣?”阮梅之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 應夏荔往角落處瞄了一眼,示意阮梅之跟她過去,阮梅之一頭霧水,不過還是跟了上去。 “昨天晚上我弟回家了,”直到確定附近沒有人后,應夏荔直截了當?shù)卣f,“……他回家跟我爸出柜去了?!?/br> 阮梅之頓時就被應夏荔一句話震得驚魂不定,他怔愣了半晌,才皺眉問道:“他不是早就出柜了嗎?” 應夏荔嘆了一口氣:“沒錯,他高中的時候就鬧過一次出柜,當時他鬧得可大了,還割了腕,雖然我知道他割腕并不完全是這個原因,但多多少少也有一點關(guān)系,當時他鬧得很轟動,我爸拼命壓都沒壓住那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他不喜歡女人了。” 雖然阮梅之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但是從不同人的口中聽到,他還是忍不住心神恍惚。 應寒枝當年割腕……真的是因為他嗎? “不過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他也沒再鬧過什么幺蛾子,既沒往家里帶過男朋友,也沒傳過什么玩男人的緋聞,”應夏荔繼續(xù)往下說,“我爸一直以為他那個時候就是叛逆期任性一回,他一直認為我弟最后肯定會回到正常的人生軌道上來,按照他的安排去公司上班,按照他的安排繼承家業(yè),按照他的安排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族千金結(jié)婚生子……但昨天晚上,我弟回家卻跟他出柜了。” 阮梅之皺起眉頭來,昨天晚上應寒枝明明很正常地給他發(fā)了一條晚安短信,他完全沒看出來…… “他和我爸說,他已經(jīng)找到了一個想要共度一生的對象……是個男人,我爸被氣得臉都黑了,”應夏荔又嘆了一口氣,“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我爸發(fā)那么大的火了,他連他最心愛的紫砂壺都摔了?!?/br> 阮梅之這才明白過來應寒枝情緒不對勁的原因。 “不過我也很久沒見到我弟態(tài)度那么強勢的樣子了,”應夏荔忽然笑了起來,“我爸威脅他如果他敢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就當沒他這個兒子,他居然說如果我爸不讓他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就讓我爸當他十年前那次自殺已經(jīng)成功了,氣得我爸話都說不出來了?!?/br> 阮梅之不由沉默了起來。 “……對了,我弟當年的事,你不要太在意,那只是他年少不懂事犯傻逼,”應夏荔似乎忽然想起這件事來,連忙笑了笑道,“現(xiàn)在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估計他早就不記得當年那個人了,說不定連那個人的名字和長相都不記得了,你不用在意?!?/br> 阮梅之的表情不由變得有點奇怪,他沉痛地考慮了半晌,最后還是決定坦白:“不會的……” “……因為我就是當年那個人。” 應夏荔:“……” 第73章 看著應夏荔震驚的表情,阮梅之糾結(jié)了一會兒,還是把當年那件事從他的角度說了一遍。【鳳/凰/ 更新快 請搜索】當應夏荔聽到阮梅之說當年應寒枝悄悄地往他的書里塞了一封情書的事后,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哈哈!沒想到他以前居然這么純情!居然還寫情書!還偷偷塞到喜歡的人的書里!這也太純情了吧!” 而當她聽到阮梅之說因為他再也沒翻開過那本書所以一直沒發(fā)現(xiàn)那封情書后,更是笑得停都停不下來:“他也太蠢了吧!難道他就沒考慮過這種可能嗎?他為什么不直接交給你,難道是因為害羞嗎?” 阮梅之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尖:“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吧?!?/br> “哈哈哈哈!”應夏荔簡直笑得直不起腰來,“也就是說其實當年的事完全就是一場陰差陽錯的誤會嗎?” 阮梅之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該說什么。 應夏荔笑完之后,才直起身子,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花,看著阮梅之挑了挑眉道:“所以說……我那個栽過一次坑的蠢弟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么多年又栽到同一個坑里了?” 無辜躺槍的阮梅之摸著鼻尖,心里十分無奈,他明明是無辜的! 應夏荔饒有興趣地盯著阮梅之看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說:“雖然我和他以前關(guān)系不太好,但畢竟是親姐弟,我還是挺了解他的,他這個人就是特別固執(zhí),認定了一件事就一定會堅持下去,不撞南墻不回頭……我們一家人都是這樣?!?/br> 阮梅之抿了抿唇,過了好一會兒之后,他才猶豫著開口:“你們的爸爸……” “至于我們老爸那里,你可以放心,”應夏荔似乎知道阮梅之要問什么,她一邊撩著耳邊的發(fā)絲,一邊笑了笑道,“自從我媽去世之后,他自問虧欠我們很多,這么多年來他在方方面面都向我們退讓了不少,不然你以為我敢違背他的意思未婚生子?換了以前,我早就被他亂棍趕出家門了?!?/br> 阮梅之的內(nèi)心一直有種隱隱的不安,但聽到應夏荔的話后,他還是稍稍放下心來。 最后,應夏荔看著阮梅之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放心,我還是挺滿意你這個弟媳的,jiejie支持你們!” 阮梅之:“……” 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他應該先反駁“jiejie”這個稱呼,還是先反駁“弟媳”這個稱呼。 而應夏荔也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她說完那句話后,笑了笑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阮梅之默默地看著應夏荔優(yōu)雅的背影消失在這個偏僻的角落,片刻之后,他垂下眼簾,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完全沒想到應寒枝居然回家出柜了,難道應寒枝……真的是認真的嗎? 他回想起剛才應寒枝緊緊抓住他的手腕時的力度,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仍在微微泛紅的手腕,表情頓時有點復雜。 阮梅之發(fā)了好一會兒呆,直到他忽然聽到背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有一段時間沒見過的陸治平。 陸治平依然是一頭染成了金色張揚至極的黃毛,身量似乎拔高了一些,五官也似乎長開了一些,但他畢竟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少年,哪怕穿著一身正式的西裝,五官卻仍然帶著幾分青澀和稚嫩,有點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這還是阮梅之第一次看到陸治平穿西裝,之前他只見過陸治平穿運動服,不過今天是陸修齊的訂婚宴,在這種正式場合,陸治平肯定要穿西裝。 陸治平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領(lǐng)口,他看了阮梅之一眼,皺著眉問道:“你怎么是一個人?” 阮梅之頓時嘴角一抽,心道怎么又是這個問題,他無奈一笑:“因為我不是一只果子貍?!?/br> 陸治平顯然不太欣賞阮梅之的幽默感,他皺了皺眉:“我是問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br> 阮梅之嘆了一口氣:“如果你早來幾分鐘,看到的就不只是我一個人了?!?/br> 陸治平又扯了扯領(lǐng)口,他似乎不太習慣穿西裝,聽到阮梅之的話后,他顯然把阮梅之話里的另外一個人理解成了應寒枝,便皺著眉繼續(xù)問道:“那現(xiàn)在小寒哥去哪里了?” “不知道,”阮梅之聳了聳肩,他上下打量了陸治平一眼,笑了笑問道,“今天是你哥的訂婚宴,你這么有空,怎么不去幫忙?” 陸治平哼了一聲:“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