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雖說這小姑娘看起來比她年紀大,不過沈長樂到底不是個小孩子,又怎么會看不出她的小把戲呢。只是她一聲又一聲的表哥,倒是讓沈長樂忍不住回想起來,這究竟是紀鈺的哪門親戚了。 既然是表哥,那就應該是德妃娘娘的娘家人。只是她進宮的時候,可沒聽說有這號人物,不過想想也是,她既然那時候沒嫁給紀鈺,那肯定是早已經(jīng)嫁人了。 一想到這里,沈長樂就更加不在意了,于是專心致志地盯著謎題在看。 結果旁邊的小姑娘當真是嘰嘰喳喳地問個沒完了,偏偏紀鈺還好脾氣地回答。好在沒一會,就又過來幾個人,他們一瞧見紀鈺和那小姑娘一起,緊繃地表情這才放松。 只見一個穿著墨色綠刻絲白貂披風的青年,走了過來,有些著急地說道:“蕓兒,這外面這么多人,你怎么能亂跑呢?!?/br> “大哥沒事的,我這不是撞見了表哥嘛,”小姑娘嬉笑說道。 紀鈺朝青年淡淡地看了一眼,客氣地喊道:“表哥?!?/br> 青年尷尬一笑,有些不敢看紀鈺。若不是這里人太多,只怕他還得給紀鈺請安呢。 他們帶來的幾人就往里面擠了擠,紀啟俊趕緊護著她往旁邊站了站。她低聲說了聲謝謝,紀啟俊溫和地說:“這里人多,你要小心些?!?/br> 而此時的章漾和紀啟殊也回來了,他們都沒有猜到這個謎底。 沈長樂沖著他們笑了下,笑道:“看你們兩個還得意?!?/br> 章漾有些不服氣地說:“別說我們猜不出,我看就是大哥他們也肯定猜不出?!?/br> 沈長樂抬頭瞧著懸掛在那里的花燈,可真是漂亮啊。 結果此時旁邊也有不合時宜地聲音,嬌滴滴地喊著:“表哥,那個花燈好漂亮哦,我也想要?!?/br> 她轉頭看著說話的人,就看見她的眼睛也攀著紀鈺的手臂,但眼睛卻得意往這邊瞟了過來。而此時沈長樂終于想起來,她是誰了。原來她就是子德妃的親侄女,喬蕓。 前一世,紀鈺曾經(jīng)到了要婚配的年紀,喬蕓就是王妃的最佳人選。再加上他們乃是青梅竹馬,所以人人都覺得這是一對佳偶天成的璧人。可誰知喬蕓最后竟是嫁給了吳王沈昌。 而在紀鈺登基之后,甚至還傳過他對喬蕓舊情難忘。他一直到二十四歲都未娶親,眾人都傳,他是對喬蕓難以忘懷。 沈長樂望向他,只見他表情溫和,正盯著那盞花燈在看。 下一刻他走了出去。 而沈長樂心中則是說不出的感覺,原以為她還以為喬蕓只是個不重要的人呢,可現(xiàn)在看來,人家是表哥表妹,又怎么會不重要呢。可是此時當她回憶起,前世的那些謠言時,竟是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的了。 而紀鈺已經(jīng)走到書案前,不同于別的地方,只要你說出燈謎就好。凌云書店擺的攤子,還要你親手寫下謎底。據(jù)說曾經(jīng)就有過有人因為寫字不得店主的滿意,被拒發(fā)花燈。 所以紀鈺沉著地寫下謎底之后,旁邊的掌柜上前看了答案。眾人都等著結果,待片刻后,掌管點頭說道:“這位小公子寫出了正確的謎底,所以今年凌云書店最好的這盞花燈,就是您的了?!?/br> 眾人一片駭然,往年凌云書店的花燈,不到后半夜,幾乎就沒人能拎得走??蛇@會燈會才開始多久啊,就有人猜中,還是這般年紀的小少年。當真是后生可畏啊。 喬蕓在一旁拼命鼓掌,大喊道:“表哥真厲害,表哥太棒了。” 掌柜親手將宮燈從架子上取下來,遞給了紀鈺。一旁的喬蕓原本想迎上去的,可一向又覺得自己應該矜持,便站在原地準備等著紀鈺過來,將花燈送給他。、 而紀鈺拿著花燈,便往她們這邊走。 沈長樂低著頭,不想看旁邊喬蕓得意的模樣。不就是一盞花燈而已,等明年她大哥哥來了,他肯定能給她贏一盞花燈的。她可一丁點都不羨慕。 結果就在她盯著自己腳尖看的時候,就聽見紀鈺輕聲問道:“地上可有銀子?” “???”她嚇了一跳,抬起頭,就看見他盯著自己看,眼中藏著笑意。她臉頰一下紅了下,直覺得不好意思。 “給你,”紀鈺將燈桿遞到她面前,示意她把花燈拿過去。 沈長樂立即大驚,她沒想到紀鈺居然會把贏了的花燈送給自己,這…… “你不是從剛才就一直盯著這盞花燈看的,”紀鈺的聲音里帶著隱隱的,讓人無法忽視的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 第42章 最好的你 沈長樂接過花燈,低頭打量著這盞花燈,可真是好看啊。 她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飾不住,而一旁的喬蕓也從目瞪口呆中恢復,她氣急敗壞地說道:“表哥,這盞花燈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你為什么送給她?” 沈長樂生怕她動手搶,還把花燈往旁邊提了提,用身體擋住。紀鈺瞧見她的小動作,禁不住彎起嘴角。 喬蕓見紀鈺不僅沒搭理自己,居然還在笑,就更家生氣,險些連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倒是旁邊的喬旭見狀,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太過分了。雖說他們是表兄妹,可紀鈺到底是皇子,自家meimei這樣大呼小叫的,可是大不敬。 可紀鈺太過偏心的舉動,早就讓喬蕓氣得紅了眼睛。明明她才是表哥正經(jīng)的表妹,對面這個小丫頭也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出來,憑什么讓表哥對她那么好。 她惡狠狠地瞪了那個胖丫頭一眼,雖然臉長得確實是好看,可整個人圓滾滾的,可不就是個胖團子。 沈長樂已經(jīng)得了花燈,哪里還會管喬蕓的看法,她只低著頭打量著花燈。想要看看,這凌云書店的花燈究竟有什么過人之處,居然讓這么多人趨之若鶩。 一旁的喬蕓見自己不管怎么發(fā)火,誰都沒有把她當一回事,就更加生氣了。可偏偏旁邊的大哥還是一直拉著她,所以她又憋屈又生氣,但又不敢真的太過分地發(fā)脾氣。 因為凌云書店的熱鬧結束了,所以眾人便往前面繼續(xù)走,想要去別家試試猜謎。 章潯想幫著沈長樂提著那盞花燈,偏偏她當個寶貝,非要親自提著。于是眾人也沒法子,就讓提著了。而喬家兄妹因為遇到了紀鈺,所以也跟著他們一塊走。 原本喬蕓是個話多的,可是因為這盞花燈,卻是壞了大半興致,這會也沒什么話說。而沈長樂倒是想說話,不過看著喬蕓時不時遞過來的眼神,她還是忍住了。好在章漾和紀啟殊兩人還沒分出勝負呢,這會沿著街道,在各個攤位上猜謎,沒一會跟來的小廝手上,提著的就全是花燈了。 沒一會,喬蕓也跟著一塊猜燈謎了,她也不錯,沒一會就猜回來了三盞花燈,所以原本咋不高的興致也重新提了起來。還對著旁邊的紀鈺,得意地說:“表哥,你看我現(xiàn)在厲害吧?!?/br> “不錯,”紀鈺點頭,給了句夸張,弄得喬蕓又得意地看了一眼沈長樂,因為沈長樂至今為止,除了手上這盞別人送的花燈之外,自己都還沒猜中一盞呢。 恰好此時,旁邊的紀啟俊轉頭問她:“長樂,你要不要過來猜燈謎啊?” 喬蕓不屑地哼一聲。 沈長樂將手中的花燈提高,笑著說:“我已經(jīng)得到了今晚最好的花燈,不需要自己猜了?!?/br> 她沖著紀鈺淺淺一笑,眼神中裝著說不出的歡快,被喬蕓看在眼中,又是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于是沈長樂便提著這盞,整條街最好的花燈回家去了。 元宵節(jié)過后,時間好像一下變得飛快,沒過幾日,春水回暖,兩岸的垂柳都吐出了新芽。就在章家府里的桃花林盛開的時候,衛(wèi)國公府終于回京了。 雖然這大半年來,她一直有給爹爹和兩個哥哥寫信,可是到底分隔兩地。所以一大清早,她就回府里,親自等著爹爹他們。因為之前府里就開始收拾,所以她的院子也早就收拾了起來。若不是外祖母擔心她一個人在府里住著不妥當,她早就想回來瞧瞧了。 等真的見到了爹爹和祖母還有哥哥的時候,沈長樂還是沒出息地掉了眼淚。 老太太邊瞧著她,邊笑話道:“瞧瞧咱們家的三姑娘,都這么大個姑娘了,還愛掉金豆豆呢?!?/br> “我是太想你們了,”沈長樂撅嘴,帶著吸氣聲說道。 老太太和沈令承又不免一笑,而此時坐在一旁的沈錦,并未像從前那般,一看見她這個三jiejie,就撲上來。小小的人兒,一板一眼地坐在旁邊,瞧著竟是長大了許多。 等一家人吃了團圓飯,沈長樂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此時綠蕪也早就等在院子里面,見她一回來,就一副她有話要說的模樣。于是沈長樂讓丫鬟們都下去了,只留下春柳和她兩個人。綠蕪這才說道:“奴婢方才都打聽過來了,聽說咱們太太從去年開始就身子不好?,F(xiàn)在家里頭,是三太太管家呢?!?/br> “身子不好?”沈長樂自然是不相信這個借口,林氏的身體一向康健,況且前一世,就算她出嫁好幾年之后,林氏的身體依舊還好好的呢。 綠蕪點頭,不過她眼里也帶著疑惑。她們自然沒聽說過林氏身體不好,況且她們之間離開的時候,人還好好的呢,怎么這才大半年,就突然病得連院子都出不去了。 “可不就是,我聽了也覺得奇怪呢。不過聽說現(xiàn)在五姑娘在老太太院子里養(yǎng)著,連太太的面都難見呢,”綠蕪善于交際,所以讓她出去打探消息,最是合適不過,你瞧這才多久,她就什么都打探回來了。 春柳是府里的家生子,所以自小就聽過不少這些后宅里的陰私之事。她忍不住低聲說道:“太太不會是被軟禁了吧?” 沈長樂和綠蕪霍地轉頭看著她,兩人的眼神太過犀利,嚇得春柳立即又擺手說:“我就是隨便猜測一下,你們別這么看著我啊。” 綠蕪點頭,想了想也不知是該嘆氣呢,還是該慶幸。只怕府里的人,誰都知道,太太對三姑娘并不友善。雖說面子上還過得去,可誰都能看得出來,她待三姑娘和五姑娘的不同。這小的時候還不算什么,可是越長到大的時候,這影響可就越深。若是自家姑娘到了議親的時候,太太稍微使點絆子,只怕自家姑娘就有得苦頭吃。 所以一聽到林氏的事情,她心底反而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高興。 不過她只是個小丫鬟,這等大逆不道地想法,也只能在心里頭想一想罷了。 沈令承回京沒多久之后,就被皇上召見。這些年來,他在廣平府替父親守孝,一直沒有回京城。如今一回京,還得蒙得皇上召見,所以京城其他勛貴,自然也不敢小覷衛(wèi)國公府。知道沈家雖然離開京城幾年,可皇上還是記得的。 等六月的時候,沈令承便戶部補了個缺,又重新辦差了。 沈家在京城的生活,要比廣平府熱鬧地多。沈長樂時常會去濟寧侯府小住,再加上章茹是個善于交際的人,時常會在家中設宴,所以沈長樂也時常會過去,到時候認識了好些京城的小貴女。 這些姑娘她前世自然大多都見過面,不過也只是點頭之交,倒不像是現(xiàn)在,倒是能說上幾句知心話。 **** 在京城的日子過的很快,而沈長樂也再也沒有在家宴之中見過林氏。原本以為爹爹只是一時將她關住,可誰知一個又一個除夕過去,林氏都再未出現(xiàn)過。 期間沈錦也曾鬧過,可是她一鬧,老太太連她每個月見林氏一次的機會,都給剝奪了。所以到了后來,她也就不敢再隨便鬧騰。而她過了六歲之后,也就從老太太的院子里頭搬了出來,有了自個獨立的院子。 而沈長樂自然也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疏遠。雖然沈長樂早就預料到這一日,只是原以為會是因為林氏,可沒想到現(xiàn)在林氏沒了,她們還是不可避免的疏遠了。 倒是沈月和沈錦兩人,關系越發(fā)地親近。沈長樂瞧了許久,也看出是沈月在有意親近沈錦。而她的這種親近,和前世那種唯唯諾諾跟在沈錦身后的模樣,又不太一樣。她似乎是刻意地捧著沈錦。 因為她們姐妹三人年紀都大了,所以沈令承早就請了先生到家里來教書。而教她們四書五經(jīng)的,是一位頭發(fā)都花白的先生,身子骨還算硬朗,中氣也十足,平日里最愛說的便是,想當年…… 至于教她們琴藝的,則是宮中樂坊司的前任教頭。原本她已經(jīng)不打算再cao琴藝,偏偏她的兒子生了重病,極需要銀子救人。所以便被沈家請了來,而來遲一步的其他勛貴人家,不知道有多懊惱呢。 “五meimei,你這字可真是大有進步啊,”沈月瞧了一眼沈錦拿出來的宣紙,上面是昨日先生布置的課業(yè),簪花小楷十張。 沈錦有些得意,她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沈長樂,在書法課上,她們三姐妹受最多夸獎的就是三jiejie了。這月上旬爹爹來的時候,先生也是在爹爹跟前,好生夸了一通三jiejie,說什么她寫的字通透靈秀,若是勤以練習,日后肯定能小有成就。 自從那日之后,先生再布置課業(yè),要求寫十篇的,她就要寫二十篇。如今她也開始懂事,所以對三jiejie不僅沒了小時候的親近,反而生出和她一較高低的心思。明明都是沈家嫡出的女兒,可是任誰都看得出來,沈長樂就是比她沈錦要尊貴些。 “哪有,比不上三jiejie和四jiejie,”沈錦抿嘴輕聲一笑。如今她也是個小姑娘了,一顰一笑,倒是頗有些名門淑媛的味道。 “三jiejie,你也來品評品評,我瞧著五meimei這進步可不是一般地大呢,”沈月笑著拿起面前的宣紙,便要拿給沈長樂看。 既然她都這般說了,沈長樂自然也不好推脫不看。待她仔細看了之后,倒也覺得沈月這話沒說錯,原本沈錦因為年紀小,手腕力道不足,所以寫的字有些虛浮,現(xiàn)在看來,她這個缺點似乎改良了不少。 “五meimei的字確實進步好多,”沈長樂點頭夸贊道。 沈錦聽了她的話,雖竭力表現(xiàn)地不在乎,但還是忍不住露出欣喜的表情。因為三個姑娘一塊上學,所以沈令承隔幾日就要過問她們的學業(yè),按著往常的慣例,估摸著爹爹會在休沐這日過來。她每日都要寫上二十張小楷,再從中選取十篇,為的就是能贏過沈長樂。 沒一會,她們坐好之后,夫子便來了。 今日照舊上課,等半個時辰的講課結束之后,夫子便讓她們將昨日的課業(yè)交上來。因為夫子不許她們在學堂里用丫鬟,所以三個姑娘依次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將自己的課業(yè)捧過去,放在夫子面前的桌子上。 雖說只是尋常的檢查而已,沈錦捧著自己的課業(yè)走上去的時候,似乎還能聽到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而在夫子看完她們的課業(yè)后,沈令承也如約而至了。 三個姑娘一見他進來,都齊齊起身,給他請安。 夫子起身時,沈令承立即上前,笑道:”先生請坐,請坐。我只是來看看這三個不成器的丫頭,這幾日學得如何?” 因為夫子已經(jīng)在沈家教了四年,所以直到沈令承對三位姑娘課業(yè)的重視,并不比兩位少爺要輕。所以他立即將近日教的內容,說了一遍。沈令承點了點頭,不過一低頭就瞧見桌子上擺著的三摞紙,顯然都是姑娘們寫的小楷。 他立即問道:“先生,我能看看嗎?” “國公爺請,”夫子做了個隨意的手勢。 沈令承這才將宣紙拿了起來,仔細地看了起來。他看地速度極快,因為三個姑娘都知道哪一堆是自己寫的字,所以當沈令承拿起那一堆上的紙時候,每個人心底都多少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