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不知道,大師兄沒有說。” “那你就去?”黑小子譏諷“你不會是騙我們?nèi)ニ退??其實你自已根本不去。”。那些新弟子一片附和聲?/br> 劉小花認(rèn)真地說:“我為什么要騙你們?nèi)ニ退滥??我相信大師兄。他既然有這個打算,必然是有值得讓我們冒險的益處。其它的事,他想必也會計劃好的。只要我們一路聽他的話,肯定不會出什么大事。” 黑小子有些不高興,說:“你竟然是這么想的,便應(yīng)當(dāng)與我們都說清楚。說不定會多幾個人去。為什么埋在心里,見大家都不敢去,卻一句話都不說呢?”其它的人也不太高興。 本來大家就都對劉小花沒有多少好感。 明明是同樣的人,可劉小花卻偏偏成了宗主的弟子,而他們這些卻拜在下層弟子門下,憑什么呢?現(xiàn)在她又這樣自私自利,好像明知道是沒有危險的,卻生怕去多了人會于她不利似的。說不定她是知道好處或者壞處的,只是不肯告訴大家罷了。 “既然沒有危險,那我們都要去!你快去告訴大師伯祖。”有一個新弟子大聲命令道。 劉小花停下步子,回頭看著他們,用平淡的語氣問道:“從我過來,到我要走。你們這些人,有幾個自已認(rèn)真思考利弊?只一心想著自已的安危,別人說這樣,你們就這樣決定,別人說那樣了,你們又跟著起哄要那樣決定。你們自已難道沒有長腦子嗎?” “你,你怎么說話的!”有個小弟子氣得大罵起來,手恨不能指到她臉上來。 劉小花回頭對素義道:“宗法之中,不尊上師,是什么下場?” 素義一直沉默呆在一邊,現(xiàn)在立刻恭敬道:“回師叔的話,即入宗門,便得識倫理,懂規(guī)矩,知道上下尊卑。不聽從教誨、不尊上位者,重可逐出宗門,輕可請宗法懲治,輕重有度,打死不計?!?/br> ……那些弟子們頓時全沉默了下來。 “他這樣目無尊上的,出言不遜,本該重罰,可看在是新弟子份下,略做懲戒便可?!?/br> “最輕的刑量,也有二十板子?!彼亓x說完,見劉小花并沒有否決,提高聲音叫了兩個弟子來,那個驚呆的小弟子立刻就被架了出去。 這下,院子里一下就安靜下去。便是落根針都能聽得清楚。 二十板子,對于還是*凡身的他們來說,可不是什么輕省的事。 雖然是不會出人命,可那痛啊……! 劉小花回頭看著這些弟子:“我年紀(jì)與你們相仿,可我輩份在這里,別說我只是說一句不中聽的話了。就是我跋扈一點,叫你們跪著聽我說,你們也得乖乖跪著。這便是宗門里的規(guī)矩!你們先前對我不恭敬,出言無狀,我不計較實在是給了你們天大的面子了?!彼砬檫€是十分平淡,語氣也沒有更嚴(yán)厲,可卻叫這些弟子,個個都正色以待了。 說著,她扭頭看向黑小子:“光憑你們先前那樣跟我說話,我都能以大不敬之罪把你們逐出師門!就像你們方才說的,新弟子,我小蓬萊從來是不缺的。你們不喜歡這里,能找得到一個沒有尊卑的宗門,我小蓬萊也不挽留?!?/br> 黑小子飛快地看了一眼素義,見對方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并不打算插話,就避開她的目光,很不自然地移開一步。 見他們都不敢再亂叫,劉小花揉了揉手臂,才冷淡地問那個黑小子:“你叫什么?” 黑小子以為她要處置自已,拳頭微微握緊,沉聲道:“秦共” 劉小花說:“先前,我不向他們說明我是怎么想的,是因為這些事只是在我自已推算而已。大師兄并沒有說直接告訴我說,跟著他出去就一定會得到比呆在山中更有益的。也并沒有說過,不會遇到危險?!?/br> 說著,她看向其它人:“若是我用那段自已推算的話勸你們?nèi)チ耍f一推算失誤,一路不只沒有多少特別的益處,還當(dāng)真遇到險境命懸一線,你們要如何?” 她掃視著那些人道:“想也知道,現(xiàn)在你們受人挑撥幾句,便覺得你們不肯去,成了我的責(zé)任是我的錯,跟你們自已不肯動腦子沒有半點關(guān)系。那到了那個時候,豈不是會因為遇到了危險,便認(rèn)為是我與大師兄害了你們?像你們這樣光會把責(zé)任往別人頭上推,自已有腦子卻不曉得動,只會盲目聽信別人的煽動,卻沒有半點判斷與承擔(dān)的人。能成什么氣候?就算是去了也是白去的,哪怕以后練出一身的修為來,也只是不明事理的混帳,恐怕不能給小蓬萊爭光就算了,還要到處去丟人現(xiàn)眼。就算你們現(xiàn)在想去,我也不能答應(yīng)。如今大師兄既然打算親自教授,讓我在你們這些人中挑幾個,可見得你們資質(zhì)其實是差不多的。既然資質(zhì)無差,那要帶出去的起碼要頭腦清楚些的人,斷不可能是毫無主見渾渾噩噩的蠢人?!?/br> 那些弟子們俱是愕然?;蛴胁环?,卻也無話可說,有話也不敢說。 劉小花便也不再理會他們,轉(zhuǎn)身對黑小子說:“你去不去的?” 黑小子愣了一下,不想自已還能有機(jī)會,喜上眉梢,恭敬地行了個不怎么好看的禮,立刻說:“回小師叔祖的話,弟子愿意前往。弟子先前言語,只是想多知道些情況再做斷定,并不是有意對小師叔祖不敬。” 劉小花“恩”了一聲。轉(zhuǎn)身便向外去。 徐四九立刻道:“恭送小師叔祖?!逼渌茏釉俨桓也还Ь?。恭送聲此起彼伏的。 等劉小花走得遠(yuǎn)了,徐四九才抬起頭。新弟子中有兩個與她交好的女孩子連忙跑過來,對她說:“你不是說她挺和軟的嗎?怎么今天這樣?” 徐四九皺眉嘀咕道:“誰知道呢。先前她還裝得挺和氣的。沒想到今天就耍起威風(fēng)來,下手這么狠,一下子就要打掉別人半條命。真是心腸毒辣。” “真是的。有這樣的尊長,想不卑躬屈膝都不行。我看你剛才給她行禮,我都要哭出來了。人怎么活得這么難啊。”有一個女孩抱怨。仿佛她原來是多么了高潔,被逼得只能向人屈服一樣。 徐四九怏怏道:“可不正是如此。她自已有什么本事能叫我們對她這樣恭敬?誰叫我們沒有門路呢,要是也能不費(fèi)吹灰之力,成宗主的弟子,就不會受盡屈辱還要笑臉對人了?!?/br> 這時候,一個聲音□□來:“原來不對她奉迎就活不下去了呀。那她怎么讓大黑子去了呢?大黑子也逢迎她了嗎?” 黑壯的新弟子聽到有人說自已回頭看了一眼,但也只是看一眼。并不跟他們摻和,很快就回屋去了。 徐四九順著聲音回頭,發(fā)現(xiàn)說話的原來是七皇子,便臉色不悅:“你又知道她不是想讓大黑子跟著去了好報復(fù)他的?誰叫他一直頂著問?!?/br> “報復(fù)?人家且沒那么多閑心呢。先前她不過是不愿意讓你們排擠她,畢竟日子漫長。做個親切的尊長使得你們不怕她、愿意親近她,沒什么不好的。所以才對你和氣??涩F(xiàn)在么,大概是想明白了,不想在不重要的事上浪費(fèi)時間——簡單了說,人家事多,忙得很沒眼顧你們,難道還有眼睛對一個下階弟子使這些曲折的手段來報復(fù)?直接打一頓不是更解氣………”七皇子揶揄。 徐四九惱羞起來:“你幫她說話?她可跟我說了,你不過寄人籬下,讓我不要理你,不用怕你。說你沒什么了不起的??赡悻F(xiàn)在到給她打抱不平?你為她出頭,也要看看人家是怎么說你的吧。還真是缺心眼不成?拿熱臉貼人家的冷p股?!?/br> “是嗎?”七皇子別有意味地看著劉小花的身影,神色比起平常嘻笑無狀時,要沉穩(wěn)很多。 等劉小花的身影從山路上消失不見,他才回頭看了徐四九一眼,驀然又露出一個痞氣的笑臉來,把頭湊到她耳邊,用僅兩個可聞的聲音道:“你知道嗎?像你這么小的姑娘,又還沒有修為,很容易就會死了。比如說,哪天在山路上,你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站立不穩(wěn),摔了下去。又或者,跟同伴笑鬧著,自已一個不注意撞到了刀劍上面,還恰恰就被斬斷了脖子?!?/br> 七皇子露出異樣憐憫的表情來“嘖嘖,年紀(jì)輕輕就死了,真是可憐啊。要是師長們向我問起,當(dāng)時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可怕的意外?我想必全哽咽得話都說不清楚吧?畢竟我實在是太傷心了。你說,花似的一個姑娘,怎么會這么不小心呢?你要是早知道,自已會死得這么年輕,活著的時候,想必就會好好說話,好好做人,不學(xué)別人當(dāng)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惡習(xí)了。” 好像她已經(jīng)死了一樣。 徐四九嚇得臉都白了,怔怔看著他半天。 那張嘻嘻笑的臉,看上去竟然像帶著別樣的意味似的,生出一種詭異的恐怖出來,好像他是真的打算對她下手一樣。她尖叫了一聲,嚇得轉(zhuǎn)身就跑。 有跟她相熟的好友關(guān)切地大聲沖著她的背影問:“你怎么啦?”孤疑地回頭看向七皇子。 “女人就是沒勁,連小蟲子都怕???”七皇子站在她身后,哈哈地大笑,好像自已真的只是開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玩笑。女孩子們一哄而散,其它人都不以為然了。誰能相信,他能用這種表情說出這么可怕的話。 劉小花回了主峰,讓素義把名單用紙寫了,給章鳳年拿去。自已先去劉有容那邊。 素義把名字寫好,拿到丹房去,章鳳年正在看爐火。 他便把劉小花去了新云峰之后是怎么做的,怎么說的,統(tǒng)統(tǒng)講了一遍給章鳳年聽。 章鳳年聽了,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欣慰,說:“她是個頭腦清楚的。我跟她提過如今局勢不好,她又聽了老二的說法,自然就曉得我?guī)У茏映鋈サ挠靡狻R簿椭?,挑什么樣的人才合適。要是撐起宗門,不光要有資質(zhì),腦子不清楚也是不行的。你瞧瞧老二就知道了。以后我們宗門再挑新弟子,也是如此。資質(zhì)不好可以進(jìn)補(bǔ),總有補(bǔ)得上去的時候,可要是腦子不好,便奈何不得了?!?/br> 又感嘆“要是能多出幾個這樣的弟子,小蓬萊也不怕后繼無人。將來我們也能樂得輕閑,能專心參研天機(jī)?!?/br> 見素義沉默不話,問素義:“你有話要說?” 素義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在她這樣的年幼,還是個混帳呢。史上,即便是有聰慧過人的天才,也大多聰明在修習(xí)或者讀書上面,能一點就通是因為才智過人,但讓這些天才來打理實務(wù),恐怕也是不行的??伤齾s聰明在人情世故上,才多大的年紀(jì),卻有這樣的思量。弟子怕,事有反常,即為妖…… ☆、第61章 異狀 章鳳年瞇眼睛看著爐火,說:“她經(jīng)歷坎坷,比尋常的孩子機(jī)靈一些也不奇怪。” 素義便點頭道:“這到也是。弟子失言?!?/br> 劉小花飛奔穿過大殿,進(jìn)了后院的時候,才停下來輕手輕腳地向里走。 這時候劉有容已經(jīng)不在院子里了,守在劉有容門外的弟子見劉小花過來,小聲對她說:“師尊才吃了藥睡了?!?/br> 劉小花在門外轉(zhuǎn)悠了好一會兒,她想向師父匯報一下自已今天的壯舉。再說,明天可能就要跟大師兄一起出山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可等了好久,師父也沒有醒,她才轉(zhuǎn)身依依不舍離開。 劉小花住的地方,離大殿并不遠(yuǎn),就在同一個山峰,走一會兒就到了?;氐搅送?,劉小花本來想著,既然要跟大師兄出山,今天就收拾一下東西好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已除了有點錢,其它的到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 只是這錢,她實在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帶在身上似乎也不用帶這么多,放在屋里吧,這屋子連個鎖都沒有。想來想去,便鉆在床底下挖了個洞。 把帶來的錢都埋進(jìn)去后,她又有些不放心。 畢竟這是她全部的身家了,要是有什么意外,可就只能靠這一筆錢。 于是她又把坑刨開,拿出一部份來,跑到院子里找了幾個隱蔽的地方,重新挖了好幾個洞,一個洞里放一點。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挖得滿頭大汗。 藏好了,又移了幾株雜草或小樹苗在上頭。 這樣才覺得安心了不少。 挖完了,劉小花坐在門檻上喘著氣,又不由得懷疑,自已這種極度沒有安全感的舉動,會不會也是受到體內(nèi)那個東西的影響呢? 天啦,埋完了再想想,覺得自已簡直神經(jīng)病。她雖然是有點擔(dān)心錢會丟,但也不至于跟松鼠藏糧食似的,把這些東西到處埋吧。 劉小花平靜了一下心情,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鼓起勇氣決定,試著與自已身體里的東西進(jìn)行對話。 即然從大師兄那里也不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那她就只能靠自已,盡量地多了解這個東西。知道得越多,就越有可能找到將它剝離的辦法。 可是,好一會兒過去了,她卻并沒有得到回應(yīng)。頭腦里一片寂靜,除了她自已的意識,并沒有別的聲音。 劉小花回想起這一段時間來發(fā)生的事,感覺到,似乎她身體里那個東西,只有在安危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主動來影響她,并企圖參與她的決策。其它時間,它基本來都處在蟄伏的狀態(tài),于是她便走出院子,向西邊的懸崖走去。 山巔之上,云霧繚繞,越是靠近懸崖,視線就越會被云霧所阻擾,腳下的路就越看不清楚,她向前走了一段,可那個意識仍然沒有出現(xiàn)。 她只得硬著頭皮又向前走了一段。 其實這時候,劉小花已經(jīng)走得有點遠(yuǎn)了,回頭看去,能看到院子和遠(yuǎn)處的大殿,可別人看她,就像是在云海上游泳。 但直到劉小花發(fā)現(xiàn)自已已經(jīng)完全沒有辦法看到腳下的路,連伸手云驅(qū)打那些霧氣,也完全起不到什么做用的時候,她才有點真的害怕起來。 可為了把那個東西嚇出來,她開始刻意地想了一些很可怕的場景。 比如說,她的記憶可能出現(xiàn)失誤,以為遠(yuǎn)處的松樹長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邊緣。其實那個松樹是長在對面的懸崖上,她現(xiàn)在再往前一邊就會踩空摔死。 可這樣也沒有用。對方不上當(dāng)。 劉小花抱頭。算了,這個主意實在太蠢了?,F(xiàn)在那個東西就在她體內(nèi),怎么會不能分辨什么才是真正的危險呢? 她決定,如果再向前走十步,一直走到了懸崖邊上那棵老松樹旁邊,還沒有把那個東西嚇出來的話,就真的算了。這種事也急不來,等下次再遇到什么事的時候,它自然就會出來了。 而就在她快要走到老松樹旁邊,只差幾步的時候,突然身后專來一聲驚震似的吼聲:“劉小花!” 劉小花被這一聲震得腳一絆,直直地就向前撲去。 天旋地轉(zhuǎn)地痛! 她感覺到自已心中不屬于自已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危險!】 這個念頭強(qiáng)列的沖擊,是前所未有的。劉小花被這猛烈而洶涌的意頭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等能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已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而前面的老松樹已經(jīng)不見了! 地面上的能見度很低,眼睛睜開到處都是霧,她連自已的手都看不見。伸手在身下摸了摸,能摸到斷裂的樹樁,看來松樹可能是早就老朽,現(xiàn)在被她一撲,斷了??稍傧蚯耙稽c,她就摸了個空,那里已經(jīng)沒有地面了! 她半個身子都懸空了! 劉小花第一個反應(yīng),是向后縮。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一動就鉆心的痛,一身冷汗都痛出來了。只能就這樣趴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摔斷了哪里的骨頭。 “劉小花?!劉小花!” 那個怒吼的聲音越來越近。 她趴在地上,能聽到急促的步子正向這邊來。 這個人,是不是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