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雖然看到了鎮(zhèn)子,但是山路崎嶇蜿蜒。 等她們真的走到鎮(zhèn)子上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幕深沉,可街道上去還十分的熱鬧。許多店鋪在開門做生意,來買東西的人更是絡(luò)繹不絕。這些人中,什么打扮的都有。 劉小花覺得一個過路的姑娘腰上的吊牌好看,認(rèn)真看清楚,竟然是個小小的骷髏頭,叫人毛骨悚然。那個姑娘恐怕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已,目光不善。劉小花連忙收回視線,不再看過去。相比之下,那些賣東西的人,則是穿得正常很多,只是一般的普通人打扮。 三枝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她好奇地打量這些人??吹教殴值?,就跟看稀奇似的拉著劉小花指給她看。劉小花急忙打下她指著別人的手“你這樣直愣愣盯著人看,別人會生氣的?!?/br> 三枝不解地說“看看也生氣?不至于吧?!?/br> “不禮貌。”劉小花跟她解釋。 “什么禮貌?”三枝完全不懂。這個詞在她理解之外。 “好比你走路遇到一只野狗,你盯著它看,它以為你是挑釁,不得咬你嗎?”劉小花耐心地說“這人吶,就打個比方,如果是你,人家直愣愣直盯著你瞧,還指著你笑,你高興嗎?” 三枝嘀咕“看看怎么了?我才不會不高興?!钡痪筒辉倌敲纯鋸埖囟⒅丝粗α恕?/br> 兩個人露過一家鋪頭,劉小花發(fā)現(xiàn)這里在賣朱果,想來,村子里的朱果都是被收到鎮(zhèn)上來賣的,便進去想問問價。 鋪子里的伙計忙得團團轉(zhuǎn),一個人得支應(yīng)著好幾個客人。 劉小花看那些客人一挑就是一大袋子,便問一個客人“這朱果是什么價錢?” 那客人頭也沒回,說“五十個錢一兩。我勸你也不用去別家看,這里最便宜?!?/br> 劉小花聽得心都直顫。她自來還沒見過五十個錢長什么樣。這些朱果從村子里收上來,那么便宜。放到鎮(zhèn)里來,連最便宜的一家都賣的這么貴!村里的人過得那么苦,族里只是一轉(zhuǎn)手,就賺滿缽。 三枝也聽見了,雖然有些訝異,但卻只是一把拉住劉小花說:“走了?!睅е鴦⑿ 酢踔毕蜴?zhèn)子西邊走。因為阿泰囑咐過三枝,到了鎮(zhèn)子上不用去投宿,雖然是同姓人開的客棧,但那也是要錢的。得直接去鎮(zhèn)子西邊的廟里借宿,那邊也是劉家的地方,會讓她們住并且不收錢,一路上這種族廟很多,都可以住。又特別囑咐她,不要跟街上不認(rèn)識的人說話。 劉小花被三枝拉著,想到自已一陳氏洗朱果吃的苦,氣道:“真應(yīng)該給家里報信,別把朱果給族里了,還不如自已帶到鎮(zhèn)上來賣呢。遠(yuǎn)是遠(yuǎn)一點但賺得多?!?/br> “鎮(zhèn)上不會叫你賣的?!比σ呀?jīng)習(xí)以為常的樣子,說“族里有族里的安排。在村里住的,就只管采朱果、洗朱果。鎮(zhèn)上住的,就負(fù)責(zé)賣。各有各的事。這叫各司其職?!彼Z氣非常熟諳,并且很篤定自信,就好像深深知道其中的什么玄機一樣:“阿泰跟我講的。你不曉得吧?山里頭第一批朱果,就是族里灑的種。要不然我們滿山采的朱果是從哪里來的?總不是天上掉的吧。為了防著朱果被野獸吃了,族里把野獸趕出去還特別下了禁制,不讓它們再回來。為了有人種,就選了族人進山住著。咱們劉家,賣朱果是出了名的。別人想用朱果,第一個就想到劉家?!?/br> 劉小花聽得默默,試探著問:“你說,別的氏族也跟咱們一樣嗎?個個都要順從著族里才能活嗎?” 三枝根本不加思考,說:“當(dāng)然了?!?/br> “那咱們族里,有成仙的人嗎?怎么也沒聽村里人提過?”劉小花好奇地問。 “有吧……?”三枝疑惑地說“聽說四叔公就挺厲害的。不過那都是老早以前的事,連我家阿祖都還小呢。后來四叔公病了,便不在族里,去很遠(yuǎn)的地方養(yǎng)傷了。就是那時候,咱們這一支的人才被遷到了山里洗果子的。七叔公把了權(quán),他們那一支的人就起來了,都占著好位子呢?!?/br> 說著無比唏噓的樣子“你瞧,上次來村子里選人的,就是七叔公那一支的,你看見了那個女子高高在上的樣子沒有?哼,她總巴不得我們村里沒人選上?!?/br> 劉小花想到那天翠衣少女的表情,到是有點明白了。 七叔公那一支的人不想四叔公這邊再復(fù)起,自然看到有人被選出來不開心。那說起來,翠衣少女身邊執(zhí)筆的少年卻不知道是什么來歷。也許在選人的過程中起到一個監(jiān)督的作用。有他在,七叔公那邊的人才沒有做出更夸張的事情,要不然,恐怕這一村人選都沒機會選。 這樣一來,劉小花又再想到山里遇到的青年公子和那個仆人,心中一動,問:“我上次聽說有叫治官的。阿泰有沒有跟你提過治官是干嘛的?” “什么治官?”三枝不解地說:“我也不知道。得到了城里問阿泰,他什么都知道。對了,你從哪聽的?” 劉小花敷衍“聽我阿爹提過?!?/br> 三枝想到逝去的人,嘆了口氣,說“你阿爹不在了,你去不了族學(xué)。也未必不是好事呢。且看開一點吧。阿泰說了,全族幾千、上萬人,能挑出來的頂多二十人。這二十個人,還有十五個人活不到最后,剩下五個人里,起碼有四個人是不能行的。并且進了族學(xué),也沒有回頭路可走,這是逆天而行,不成仙不能活,搞不好就是魂飛魄散天打雷劈。你看看四叔公就知道了,都說四叔公厲害,一表人材,天上有,地上無,將來肯定要成仙咧,可最后呢?只剩一口氣吊著。你何必去吃那個苦呢?!?/br> 劉小花并不與她爭辯。只是笑了笑。 三枝又說:“你瞧著,隔壁村里那誰,被選上還不是沒去。人家也不是沒錢去族學(xué),就是不想吃那個苦頭而已。成仙雖好,那是萬里挑一,還不如過點好日子呢。” 劉小花淡淡地說“我們村已經(jīng)成了這樣,家里又連能當(dāng)家的人都沒有了,哪還有好日子過呢?” 三枝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阿弟能去族學(xué)就不錯,男人不怕摔打。咱們這一支肯定還有希望過好日子的……只可惜石頭沒有這個命?!?/br> 就不再多說什么了。 劉小花一聽到石頭的名字,也不由得默然。 三枝以為好友是為劉二擔(dān)心,后悔自已嘴賤,連忙安撫她“你阿弟福大命大,是有大出息的人,不會有事的。” 劉小花雖然跟劉二的關(guān)系實在是不怎么樣,但如今也不由得為他感到幾分悲涼。這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非死即活。這修不修仙的事,在這些普通人心里,也是沒那么受追捧的。這就好比福彩獎金池有一個億,世界上還是有那么多人不會買。 等快到地方的時候,三枝停了下來,鄭重地對劉小花說:“外邊的人跟村子里的人是不同的。外面是非多。就是以后到了做工的地方,我們也不要多看多問,只管做工就好了。你問這么多,主家會不高興,嫌你事多。主家就喜歡悶頭干活的人。” 劉小花便不再問什么,口中到是故意逗弄她“又是阿泰跟你說的?” 三枝嬌嗔地說“是又怎么了。他是我男人。他是這么囑咐我,我也是好心轉(zhuǎn)告你?!闭Z氣特別自豪。在她心中阿泰是個很有出息的人。能在外面找到工,并且還接她也到城里來找工。對于村子里的人來說,已經(jīng)算是很了不起了。 劉小花憋著壞,說:“你看你這得意勁,你們又沒怎么樣,他還不能算你男人呢?!?/br> 說完哈哈大笑起來。三枝羞得邊罵“你看我不撕爛你的嘴!”邊追在后面打她。 等到了廟門,兩個人手牽手心情都松快了不少。一掃這一路的沉霾。 族廟里面還有很多其它借宿的人。很熱鬧的樣子。劉小花和三枝一進門,立刻便有個和尚迎出來,“上了名錄沒有?” 三枝不解地問:“什么名錄?” 那個和尚很煩的樣子,向右邊擺擺手,什么都不說就走到旁邊繼續(xù)跟人說話了。劉小花順著他指的方向,便看到門內(nèi)左邊有個小桌。 桌子后面坐著個老和尚。大約有五六十歲的樣子,一條腿是瘸的,右眼是瞎的。見她們過來了,聲音嘶啞地問:“哪一支,哪一輩?”像有口痰將出不出,吊在嗓子眼似的,叫人聽了混身難受。 劉小花并不知道許多,便沒開口。可沒想到,三枝卻也一臉愕然,她想了想才說“我們是四叔公那一支的?!?/br> 那個知客和尚翻是個白眼“四叔公是哪一支?” “難道你不知道四叔公嗎?”三枝覺得這個人是故意為難自已。也有幾分惱意。 “我當(dāng)然知道。但我怕你不知道。”和尚一點也不客氣“劉家四叔公的名號,誰人不知道呢?就是外族的人都認(rèn)得他,要稱他一聲劉四公子呢??梢请S便來個外人,都跟我說是四叔公那一支,就要住在族廟,那廟里還擠得下人嗎?” “可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是村里的,剛出山來。不懂外面的規(guī)矩。但我們真是劉家的人。大爺你行行好吧?!比钡?。 “就算是在山里,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已是哪一支,哪一輩?!焙蜕胁荒蜔┝恕澳銈兂錾絹恚依锞蜎]有長輩跟你們說?” “我阿娘阿爹都過世了?!比Φ馈?/br> “那你呢,你全家也死光了?”和尚扭頭看向劉小花。 三枝有些氣憤起來,大聲說:“她阿娘阿兄都在世的。” “都在卻不給她說清楚?”老和尚譏諷“人生父母養(yǎng),長到這么大,連自已是哪一支哪一輩都弄不清楚?家里長輩是活死人吶?” 三枝怒道:“你怎么這么說話!”她雖然很聽阿泰的叮囑,心情平靜的時候一套一套地講道理,還能叮囑劉小花幾句,看上去特別懂事。可脾氣卻素來十分火暴。一但觸到了暴點,惱起來敢跟別人拼命的。連她阿爹那么兇惡的人,她都敢對打。現(xiàn)在她最聽不得什么家里死人的話。 “那我要怎么講話?你當(dāng)你是圣女還是公主,天下人全得好聲好氣哄著你呢?”老和尚面無表情問。 眼看三枝那句“老不死的”就要罵出來。劉小花去暗暗拉三枝?,F(xiàn)在她們兩個身后,站了好幾個大和尚,本來是在閑聊的,現(xiàn)在正虎視眈眈看著這邊。 三枝氣憤難耐,被劉小花扯了好幾下,十分不滿地狠狠瞪了劉小花一眼,還是硬生生憋回那口氣。眼睛卻濕了,水汪汪地忍著恨。 把三枝拉回來,劉小花看向桌后的和尚,她臉上并不見生氣,反倒是心平氣和的樣子:“我們村里鮮少有人出來。日子久遠(yuǎn)了,平常過日子又用不到這些個。所以家里長輩也沒提過??峙略缤浟擞羞@一茬呢。再加之,前面我們山里出了事的,不知道大師知不知道?我們村長叫多錄。全村人住在雞脖子山那里,前一段時間雞脖子山那邊石脈的小饕餮跑出來吃了人,里面干活的就有大半是我們村的人。我阿爹和她阿爹都是那時候過世的。因為阿爹出了事,家里過不下去,我們便想出山找活計做。所以才到這兒來。出門的時候,阿娘尤在為阿爹過世傷心,也沒記得囑咐這件事。所以我們并不知道支輩?!?/br> “噢?!崩虾蜕胁幌滩坏貞?yīng)了一聲,上下打量她們“原來是這樣?!?/br> “還請大師通融通融?!彼^報支派,不就是為了確定是不是劉家的人嗎。她講的事已經(jīng)足夠證明自已的身份了。 老和尚說“我確實可憐你們?!眲⑿』ㄖx字還沒出口,他話峰一轉(zhuǎn)又說:“可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廟里的規(guī)矩就是你報得出來,就給住,報不出來不給住。我給你通融,那這名錄上要怎么寫?我怎么交差?” 劉小花還要求情,老和尚一擺手“別多說了。不能報支輩,那你們就給錢住。一夜四個錢。住不住?不住別擋在這兒。” 三枝不由得叫了起來“四個錢??!我們身上總共才四個錢呢,洗多少果子才能賺到四個錢的,難道要給我們睡一金窩嗎?你們不如去搶??!” “四個錢還嫌貴!”老和尚再不耐煩的樣子“出去出去!”閉眼打起瞌睡來。 三枝見他這樣,又氣又急,已經(jīng)又要哭了。因為阿泰說過了,外邊住店得要六個錢一夜。她們根本沒有去住店的錢。現(xiàn)在身上的行李也沒了,帳篷也沒了,在外邊要怎么過夜呢。不得活活凍死嗎! 劉小花無助地向旁邊看去。 廟里還有些人站屋檐下,現(xiàn)在這些人都看著這邊的熱鬧。不過容貌個個眼生。 當(dāng)看到有個高大的人影路過回廊,劉小花眼睛一亮,大聲叫“麻子!” 那個人停下步子,左右張望。 劉小花又叫了一聲。他才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身后傳來的?;剡^頭。正是村子里那個老欺負(fù)人的大麻子。 “麻子你也下山來了?我們出門,忘記問清楚支派。現(xiàn)在他們不讓我們住,你曉得的吧?”劉小花做出一臉親熱勁,心情卻是十分忐忑。 因為大麻子是個出名的混帳,又一向跟她和劉二不對付。怕他不肯幫忙。 “我們說是四叔公那一只的,他說不能行,說是哪支哪派要說清楚?!彼牭阶砸涯乔徽{(diào),連自已都羞紅了臉。那聲音可憐巴巴的,無限委屈,好像人家不答應(yīng),她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伤遣皇救酰峙麓舐樽硬粠兔?。只好期盼,他能看自已可憐,不計較以前的事。 大麻子看到是她,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而郎當(dāng)?shù)叵蜻@邊走過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那哭腔起了作用。 劉小花心中松了口氣,連忙對大麻子笑“幸好遇見你。要不然我們不知道怎么辦。我們行李丟了,又沒有錢?!?/br> 大麻子沒跟她多話,乜著眼,叭嗒叭嗒走過來,對那個老和尚說:“她們跟我是一支的。我們都是劉氏南四支,容字輩。她叫小花,那個叫三枝,因為沒有大名,所以名字里沒帶輩份。你要收錄,就記這兩個小名。” 老和尚卻不拿筆。 三枝急了“你怎么不記?” “我哪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想白宿?”老和尚翹著腿說:“要是這樣也能行的話,那以后一個劉家的子孫,就可以帶上十個八不知道哪里來的人住在家廟啦,只要說他認(rèn)得的就行了嘛?” 大麻子可能從來沒見過比自已還混帳的人,咧著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看著老和尚嘿嘿地笑。 三枝氣得直發(fā)抖“你就是打定主意不叫我們?。?!故意為難我們!” “我可沒說不叫你們住?!崩虾蜕新N著小指頭,挖挖耳朵說“我說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不是劉家的人,就給錢。一夜四個錢?!?/br> 三枝又氣又急,扯著嗓門說:“我們都是同族,每年我們村也沒少往族里交糧交錢交果子。出門在外,族里自當(dāng)照應(yīng)著我們。我們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已的來歷,又跟你好好解釋了為什么我們不知道支輩的事。你一個看門的,憑什么這樣為難我們!我要去宗祠敲鼓!找族中長輩討個說法!”因為太生氣,聲音又尖又細(xì)還帶著破音,異常的刺耳。 她這一嚷,四周的和尚都圍了上來,毫無善意地盯著她。其中一個還推了三枝一把“我看你這小娘們是存心鬧事!跟你說了是規(guī)矩你聽不懂???你就是找了玉皇大帝來,這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敲鼓?去啊,去敲啊。走!今天你不敲,我還跟你沒完的!小娘皮!” 說著就抓住三枝往外面推。 他那么三大五粗,三枝哪里能受得住他一下的。被推得站立不穩(wěn)一頭擠在墻上。 劉小花急忙跑去把三枝扶起來。還好沒出血??纯粗車?,明明全是人,可都是一副習(xí)以為常的冷漠嘴臉。這里是沒有給她們打報不平的。只得強忍下憤然說:“我們剛出山,什么都不懂,大師們不要跟我們一般見識?!?/br> 那和尚冷冷笑了一聲。但也不散開,全堵在她們兩個人面前。肆無忌憚地死死瞪著她們。 劉小花知道今日這個虧是怎么都要吃了。對三枝使了個眼色,從懷里掏出了二個錢來,又叫三枝把自已那兩個拿出來。遞給那個老和尚“我們給錢。” 老和尚拿了錢在手里掂一掂。對劉小花說“那你進去吧?!?/br> 劉小花也愣了“我一個人進去?” “都跟你說一個人一夜四個錢了。要是兩個人就得八個錢嘛。你給四個錢,難道還想兩個人?。俊崩虾蜕行ξ卣f。 三枝差點當(dāng)場氣暈過去“你明明沒有說是一個人一夜四個錢??!” “自已聽不懂話,還怪別人?”老和尚臉色變了。 三枝直發(fā)抖:“那我們不住了,你把錢還給我們!我看你們就是故意收錢了,好私下去分?!?/br> “私不私下分,都不關(guān)你的事。這錢沒得退。你給了錢就是訂了鋪,訂了鋪住不住那地方都是給你留著。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給了錢過一會兒又說不住了,耍我們玩呢?”老和尚說完,就叫人來把三枝趕出去“行了,這個不住的,你快點走啊。別堵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