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賀云承戲謔道:“怎么,怕我把你賣了?” “很晚了。”鐘渝頓了頓,“我還要回學校?!?/br> 賀云承輕嗤,“放心,有的是地方給你住。” 話說到這份上了,鐘渝沒有辦法,只能隨賀云承高興。 路越來越偏,來到一個近乎荒郊野外的地方,四周寂靜無聲,伸手不見五指。 賀云承解開了鐘渝的安全帶,把他帶到后座,開始脫他的衣服。 鐘渝緊張地按住他的手,第一次喊了他名字:“賀云承?” 賀云承眉峰微動,諷道:“原來你知道我名字啊?!闭f話時他已經脫下了鐘渝的外套,轉而去解他褲子的紐扣。 鐘渝:“去酒店……” “這里沒人,車窗是單向的,看不到里面。”賀云承安撫道。 鐘渝閉上眼睛,放棄了抵抗。 …… 車里有些悶,賀云承下車透氣,單手打開煙盒,只剩最后一根煙,他熟練地抖出來,叼在唇間。 他懶洋洋地靠著車,夜間風大,便用手籠著打火機點煙,悠然地吸了一口。 尼古丁驅散了未盡的情丨欲,他瞇著眼,舒服地喟嘆了聲,仰起頭緩緩吐出煙圈。 “還有嗎?” 他回過頭,鐘渝穿好了衣服,隔著敞開的車窗,輕聲問他。 第14章 微仰的臉潮紅未退,眼神出奇地平靜,賀云承心念微動,鬼使神差地將手里的煙遞過去:“沒了,最后一根?!?/br> 鐘渝輕輕眨了下眼,隨即探身過來,紅潤的唇含住濾芯,就著他的手吸了一口。 光點明滅間,熱氣噴灑在賀云承指節(jié)上,賀云承的心也跟著跳動了下,不由自主地想,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在賀云承怔愣的時候,鐘渝拿走了剩下的煙,手指微微顫抖著,再次湊到唇邊。 萬籟俱寂,只有他們這里亮著微弱燈火,鐘渝眼睫低垂,細密的睫毛掩住了眸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夾煙的手搭在車窗上,修長五指蒼白冰冷,薄薄皮膚透出青色的血管,漫不經心的動作透出股易碎的頹然,又似乎有種脆弱的……優(yōu)雅。 賀云承心里冒出個莫名其妙的想法,面前這是位冰做的美人,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要碎裂了。 他忍不住道:“好學生也抽煙?” 鐘渝抬眸看來,煙霧籠著他半張臉,淡聲道:“不抽煙就是好學生嗎?” 嗓音沙啞冷淡,配著他淡漠的神情,賀云承感覺心臟被個小鉤子勾了一下,有點癢,想做點什么。 他手搭在車窗頂,低頭直勾勾地盯著鐘渝,視線流連在鐘渝紅潤的唇瓣上,忽然覺得那一定很軟,想嘗一嘗究竟是什么味道。 但賀云承很快就克制住了。 他不喜歡接吻。 賀云承在床上從來都是直奔主題,從不親吻床伴,也不讓他們吻他。 他從小聽到大的那些愛情故事里,什么真愛之吻,什么一吻定情……吻總是和情情愛愛掛鉤的,所以對他來說,接吻是比做丨愛還要親密的事。 而他一向認為性和愛是分開的,他要的只是單純的性,只享受身體上的愉悅,情情愛愛對他來說是多余的,他不屑,也不需要。 賀云承雙手抄兜,轉身靠在車門上,看著漆黑的天邊,百無聊賴地問:“什么時候開始抽的?”鐘渝抽煙的動作很熟練,絕對不是第一次。 “高中。”鐘渝說。 母親生病的那一年里,每天要面對高昂的醫(yī)藥費和母親歇斯底里的崩潰,他壓力非常大,常常失眠。有次他實在受不了了,躲進樓梯間,碰到一個中年男人在那里抽煙。 這個男人他有印象,應該是附近病房的病人家屬,胡子拉渣,眼眶青黑浮腫,也是一副飽受折磨的模樣。 “來一根?”男人問。 鐘渝本想拒絕,但猶豫一秒,還是接受了。 男人借給他打火機,點燃后他吸得太急,煙嗆進肺里,扶著墻咳得驚天動地。 男人笑了聲,“看你年紀不大,第一次抽吧?” 鐘渝眼淚都咳了出來,喉嚨發(fā)癢說不出話,只能點頭。 “適應了就好?!蹦腥耸炀毜赝淘仆蚂F,感嘆道:“這人哪,就跟這煙一樣,就這么短短一截,熄了,也就沒了。” 他話里有話,鐘渝不知道該說什么,選擇了沉默。 那男人應該想找個人說話,斜覷了會兒鐘渝,問:“你家誰在這里?” 鐘渝微頓,“我媽?!?/br> 男人點了點頭,聲音低沉下去,帶了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老婆……醫(yī)生說救不了了,讓做好準備……” 住在這片區(qū)的都是癌癥晚期患者,大多數(shù)都剩不了多少時間,每天都有人死去,新的人進來,再死去,循環(huán)往復,永無止境。 兩天后,鐘渝去水房打水,路過一個病房時,聽到了男人悲慟的哭聲。 他腳步頓了頓,原地站立了幾秒,又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往前走。 臨走的時候愛人在身邊,或許能少些遺憾吧。 從那以后他就學會了抽煙,但也說不上什么癮,只有壓力實在大、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抽一兩根。 思緒逐漸回攏,煙也抽完了,鐘渝小心地按熄煙頭,這里沒有垃圾箱,只能暫時用紙巾包著,放進衣兜里。 回程的路上,兩人都默不作聲,車開回市區(qū),來到了一處高檔公寓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