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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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著她站起來,問她:“有沒有事?”一邊捏著她的肩膀,仔細(xì)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沒事,就是被打了一個耳光?!闭f完,她聽見他深吸了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的模樣有點狼狽,赤著腳踩在地上,腳邊是一只高跟鞋,背上全是冷汗,但是她顧不得這些了,抬起頭看著他,這是兩人分別后,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他吧?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把他當(dāng)路人,可是依然做不到,看著他擔(dān)憂又心疼的眼神,她很想撫摸一下他的頭發(fā),想摸摸他脖子上的頸動脈,聽聽他現(xiàn)在的脈搏,是不是跟她現(xiàn)在一樣,砰砰砰地跳得歡快。 女人在受傷的時候很容易脆弱吧?其實她完全可以拿害怕當(dāng)借口接近他,可是這半年來,她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堅強(qiáng),她努力克制著自己不去擁抱他,最重要的是,心里有些問題一定要問一問,“如果今晚我被他□□了,你會怎么樣?” 他的目光劃到她的脖子,那兒有臟兮兮的掐痕,“我會用一百種方法讓他不得好死?!?/br> “那么我呢,怎么辦?” “把你帶回去,以后只能見我一個人。” 黎旻笑了笑,“你不是結(jié)婚了嗎?”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深深看著她,“沒有?!?/br> “上次在錄lt乾隆來了gt,你親口說的?!?/br> “這件事說來話長,以后告訴你?!?/br> 黎旻仔細(xì)看著他的眼睛,“你能不能告訴我,跟我分手后,你有過其他女人嗎?” 林澤笙也看著她,仿佛要把她整個人收進(jìn)眼窩珍藏起來,“沒有,從來就只有你一個?!?/br> 黎旻點點頭,這人應(yīng)該沒說謊,或者說,不屑于說謊。 她看到地上的手機(jī),走過去撿起來,按了按,沒反應(yīng),嘟噥著:“好像砸壞了?!?/br> “我還有個備用的,你先拿去用。” 她點點頭,想起了什么,“剛才那個電話是你打的嗎?” “是?!?/br> “你不是有助理和保鏢跟著的嗎?他們沒看到有賊嗎?” 林澤笙眼里全是內(nèi)疚,“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以為這里這么多人,應(yīng)該會很安全,都讓他們休息去了?!?/br> 黎旻看著他說不出話來,這也不能怪他,“可是你剛才聽到有動靜,為什么要打電話,不直接過來?” “我以為你不想見我?!?/br> 她好奇地看他,“難道你現(xiàn)在以為我想見你了嗎?” 林澤笙大概沒想到她會這么問,嘴角僵住,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黎旻本想跟他說開玩笑的,可是走廊上一陣聲響,然后幾句快速的低語,有人大概是聽到了這里的動靜,逐漸走過來。 門半開著,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黎旻下意識低下頭,她希望這些人不要開燈,別讓人看到自己這么狼狽的一面。 林澤笙大概也明白了她的心思,并沒有開燈,走過去低聲跟門外的人低語了幾句,簡單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 然后傳來唐糖的驚呼,“這幫孫子居然這么恩將仇報!黎黎,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黎旻抬頭看了她一眼,“我沒事。”外面站了兩三個人,看不清是哪幾個人。 唐糖想進(jìn)來,看到林澤笙的時候止住了腳步,“呃……林總也在啊,那麻煩你照顧一下黎黎,她有時候死要面子,看著沒事,可是心里早就難受得不知什么樣了,我看著都心疼?!?/br> 林澤笙不知道在想什么,沒回答。 唐糖繼續(xù)嘟噥著,“你以前跟她分手,她哭了好幾天呢,上次做綜藝節(jié)目也是,一看到你,她的腦袋直接短路,要不然怎么會到這破地方來,遇到這么糟心的事情呢……” 林澤笙語氣平淡打斷她,“我知道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比缓箨P(guān)了門。 關(guān)上門前,黎旻無意抬頭看了看,看到宗愷在人群最后面看著她,眼神牢牢鎖定著她。 真奇怪,明明這么暗的地方,她仿佛看到他眼底的茫然。 腳步聲由近及遠(yuǎn),還有拖著重物的聲音。 林澤笙直接走到衛(wèi)生間,給她倒了熱水?dāng)Q了條熱毛巾,然后走過來遞給她,大概是因為剛才唐糖的話,氣氛有點莫名其妙地尷尬。 黎旻接過毛巾擦了下臉,然后想了想,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你別聽唐糖的話,她就喜歡小題大……”最后一個“做”沒說完,嘴上一陣濡濕,他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黎旻只覺得渾身發(fā)軟,一股股電流般酥麻的感覺從嘴唇那兒傳來,讓她說不出話。 直到他的唇離開,她還在一陣陣晃神。 她現(xiàn)在坐在床沿,他就這么伸出雙手撐在她兩側(cè),有力的臂膀撐起一個封閉的小空間包裹著她,他身體前傾,深邃的目光仿佛有形般,一寸一寸從她臉上撫過,黎旻只跟他注視了兩秒就敗下陣來,他眼神里的炙熱太明顯,讓人無法招架。 他試著輕輕往前傾,鼻尖在她面前一公分的距離。 她背后的墻上有扇窗,風(fēng)吹過,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她雙手撐著床想往后挪了點,可是他也跟著湊近了一點。 再退一點……又湊近一點。直到兩人以一種近得不能再近的姿勢面對面。 黎旻覺得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還好這里關(guān)著燈,他看不見。 她推了推他,“你干嗎?。俊?/br> 林澤笙頓了頓,說:“我去給你倒杯水?!?/br> 他放開她,黎旻悄悄松了口氣,剛才他要是再往前一寸,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林澤笙給她倒了杯水,她接過喝了幾口,看了一下時間,快凌晨了,“你一直沒睡嗎?” “這半年沒怎么睡過?!?/br> “為什么?” “不敢睡?!?/br> “為了什么不敢睡?” 他也跟她一樣坐床上,不答反問,“你相信報應(yīng)嗎?這半年來,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你站在高高的船沿,或者是在山頂?shù)耐ぷ永?,每次總是被這樣的場景嚇醒,所以我不敢睡著?!?/br> 黎旻低聲道:“我跟你相反,以前想mama的時候,我就喜歡睡覺,因為在夢里總是能看到她?!彼D了頓,“人有時候不要那么清醒,你們古時候有位鄭先生不是說過一句話嗎?難得糊涂。我喜歡這四個字。” 林澤笙張了張嘴唇想說什么,可是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黎旻腦袋貼著背后的窗,問:“你猜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 林澤笙瞥了一眼窗外連綿的沙漠,“狼女江山?” 等了一會,依然等不到回答。他轉(zhuǎn)過頭,看到黎旻眼睛一眨不??粗?,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怎么了?” 她搖搖頭,“沒什么。”心有靈犀這種話,已經(jīng)不適合在這時候說了。 他起身,“我回房了,有事叫我?!?/br> “好。” 快要走到門口,黎旻心里一動,又叫住他。 頎長的身影轉(zhuǎn)過來,門口透進(jìn)來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依稀看得見襯衫里的輪廓。 他詢問般看著她。 黎旻盤膝坐在床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聽?!?/br> “什么?” “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一陣大風(fēng)吹過,卷起的黃沙撞在玻璃窗上,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 林澤笙在門口側(cè)著頭聽了聽,點了點頭:“聽到了?!?/br> “什么聲音?” 他沉默了一會,說:“我聽到生命和死亡的聲音。” 黎旻眼神動了動,那一瞬間她很想說什么,卻最終化為嘴邊一抹淡淡的笑容,“去休息一會吧,馬上要天亮了。” 門開了又關(guān)上,這次只剩她一個人。 她握著手里的杯子,溫開水已經(jīng)有點涼。 她眨了眨眼睛,有東西從眼眶里掉了出來,緊接著手背有點溫?zé)?,她低下頭,看到眼前的東西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 第二天,黎旻聽到外面有隱隱約約有哭聲。起床時,看到桌邊有一部手機(jī),她拿起看了看,大概是林澤笙給她的備用手機(jī)。 按了按屏幕,顯示輸入指紋,她剛把大拇指放上去,馬上反應(yīng)過來這又不是自己的手機(jī),怎么可能用指紋解鎖,真是傻透了。 沒想到手機(jī)屏一亮,居然解鎖了。 黎旻愣了愣,又點看通訊錄看了看,只有一串熟悉的號碼。 她指尖描繪著手機(jī)輪廓,想象著他昨晚睡不著,重新到她房里,一個人默默蹲在床邊,拿著她的大拇指設(shè)置指紋鎖,突然就覺得鼻子酸酸的。 下樓準(zhǔn)備吃早飯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昨晚的小偷被捆綁在院子的角落里。這回光線足,她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 高高的顴骨,頭頂濃密卷曲的短發(fā),大概30多歲的年紀(jì),嘴唇那兒腫得跟饅頭一樣,左眼的眼皮已經(jīng)睜不開,估計這些都是林某人昨晚的杰作。要不是他皮膚黑,肯定能看出鼻青臉腫的樣子。 這人右眼對上她的時候愣了愣,黎旻想,他昨晚肯定也沒仔細(xì)看她的樣子吧? 目光緩緩移開,落到哭聲的源頭。 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跪在院子中間,前面站著一個官員模樣的人。果然是昨晚遇到的那幾個人。 女人眼睛有點渾濁,嘴里在低聲哭泣:“請放了他,他也是走投無路才過來拿東西的?!?/br> 官員是個小伙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jì),正在語氣嚴(yán)厲地苛責(zé),一板一眼訓(xùn)斥的樣子讓她很想笑出來。 她面無表情走過去,蹲下去問那個女人,“什么叫拿東西?你知道他昨晚做了什么?”她扯開自己的衣領(lǐng),把脖子上的掐痕給她看,“這是他昨晚對我做的,如果是你,會原諒他嗎?” 渾濁的眼珠往她脖子上瞄了一眼,擦了擦鼻涕,繼續(xù)哭。 小女孩更是把她當(dāng)壞人一樣,窩在mama后面不敢出聲。 黎旻看了小女孩一眼,沒說什么,她和這個女孩之間,已經(jīng)不是一根棒棒糖的距離。 她沉默著站起來。 小官員仿佛是想在影后面前表現(xiàn),幾步過去把男人拖麻袋一樣拖過來,然后踹了一腳,跟黎旻解釋,“對不起,黎小姐,我們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們難民署也要承擔(dān)很大一部分責(zé)任。我們有專門的團(tuán)隊善后,請不要擔(dān)心,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黎旻問他,“我要答復(fù)做什么?” 小伙子愣了愣。 她強(qiáng)調(diào),“我不需要答復(fù),這是他們個人行為,我需要他們對我道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