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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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母后不能再陪你了,好好的,你以后要好好的”程皇后慢慢的閉上眼,永遠的,睡去了。 喜姑的歌聲戛然而止,一聲高亢悲痛的聲音響徹宮門“皇后薨逝!” 永嘉二十七年,皇后程氏薨,史稱孝慧淳皇后,淳皇后是大金歷史上唯一一位葬入妃陵的皇后,她的生和她的死都是那樣壯烈傳奇,充滿了與眾不同的激烈。 ☆、280第一百三十一章 永嘉二十九年,江南,碧溪園。 巧兒娘捧著一碗剝好的蓮子遞給巧兒,慈愛的孝著,女兒今年已經(jīng)十四歲了,正是豆蔻年華,亭亭玉立的時候,聰慧伶俐自是不必說的,如今已經(jīng)是奶奶屋里的大丫鬟了,十分受倚重,因著這個女兒,便是園里的大總管對她說話也是笑呵呵的,她在眾多仆婦中也是有幾分體面的。 可是, “巧兒,這蓮子是新鮮下來的,娘掐了尖兒,回頭你給少奶奶送去,小少爺最愛吃新鮮的蓮子了?!?/br> 巧兒曼聲回道:“曉得了娘”原本的土語是再不見了的,雖是官話,可也帶著些江南女子的軟糯。 巧兒娘遲疑了一下,終是不甘心,小聲問:“咱們家少奶奶都回來三四年了,看這光景是不打算回京城了嗎?咱們家少爺不是頂著個將軍的名兒,還是什么有品級的,怎么還沒有個差事?咱們國公爺去年就回去京城了,可也就站了那么一個月,竟又回來休養(yǎng)了,怎么這病養(yǎng)了幾年都不見好,別是什么不好的病癥吧?” 巧兒睨了她娘一眼,嘟了嘟嘴道:“娘,打聽什么不好,怎么打聽起咱們少奶奶和少爺?shù)氖虑榱?,再說了,那國公爺?shù)氖虑橐彩窃蹅冞@樣的人能知道的?你只記得好好伺候著荷花,將兩個哥哥的親事定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少爺其實是有差事的,不過好像是什么督軍參議之類的差事,每日去應(yīng)卯即刻,不是戰(zhàn)時基本沒什么事情,閑時也不過巡巡鋪子。不過這話她不樂意跟她娘說,免得傳來傳去傳出些閑話出來。 她娘訕訕的笑了笑,道:“不過是好奇嘛!” 巧兒不放心,又叮囑道:“咱們家少奶奶又有了身孕,懷相不好,這會子少爺焦心的很,恨不能摘了星星哄著奶奶高興,你莫多嘴讓人聽見,惹了奶奶煩心” 她娘自是一疊聲的答應(yīng)了,心下嘀咕卻也不敢不依。 巧兒端了蓮子回到上房,貞娘正蹙眉坐在羅漢床上,忍冬端著一碗安胎藥苦勸著:“小姐,好歹這是咱們少爺?shù)目嘈?,你再不愛喝為了孩子,也忍忍不是??/br> 貞娘看著那藥就想吐,滿臉苦相道:“又不是頭一個孩子,這都第三個了,不過是懷相不太好,又沒什么事情吃什么藥嘛?我不吃!” 見巧兒一身輕盈的笑著進來,就罵道:“你這小蹄子,一會子不見又跑哪去了?”巧兒笑嘻嘻的道:“去給您拿了些蓮子來,我娘說了這是掐的尖,今年花開的好,蓮子也甘甜,請奶奶嘗嘗,咱們家小少爺也愛吃的,誰知道奶奶又因為吃藥跟忍冬jiejie打官司呢”貞娘笑著啐道:“你這死丫頭,精怪的要命,見著我不愛吃藥就在這幸災(zāi)樂禍,回頭我就給你灌下去!”巧兒知道貞娘是個好性子的奶奶,也不怕,只笑嘻嘻的捧了一盤子水晶果脯來:“奶奶只管吃,我在這預(yù)備著給您甜甜嘴”倆人好說歹說總算勸了貞娘吃了藥,誰知道不一會,貞娘就覺得胃部郁悶,煩悶作嘔,側(cè)了身子一股腦都吐了出來,巧兒動作快,見貞娘皺了眉就連忙捧了痰盂過去,讓貞娘吐了個痛快,忍冬在一旁拍背,外面又迅速的走進來四五個小丫鬟跟著收拾,倒水,伺候貞娘漱口洗手擦臉。 忍冬憂慮的看著貞娘:“前面兩個哥兒懷相都好,怎么到這個就這樣?都折騰了半個月了,就沒好好吃過一頓飯,吃了就吐,藥也是吃進去就吐,這可怎么是好?” 貞娘伏在榻上歇了一會,強撐著坐起來笑道:“我沒那么嬌弱,許這個是女孩吧?你莫跟夫人說,母親那性子,指不定又要憂心了,好容易來江南將養(yǎng)好了身子,這幾年也沒什么cao心的事情,母親心情好,身子也好,正無憂無慮的,我也不過是懷相不太好,許過幾日就好了呢” 巧兒一向聰敏,見四外的丫鬟都出去了,小聲道:“會不會是有人使壞呢” 貞娘苦笑:“這園子里連個姨娘通房都沒有,誰給我使壞?”回江南這四年來,也有些本地的豪富想將女兒送進來給溫紹卿或溫櫟恒為妾,可黎氏每每想起蘇姨娘和陳姨娘心里就膈應(yīng),加上兒媳婦對自己孝順,肚子也爭氣,接連生了兩個兒子,如今又有了身孕,自己住在人家園子里還要給人家添堵,黎氏就是再笨也斷斷干不出這樣的事情來。來探口風(fēng)的人都被她擋了回去。 貞娘自然領(lǐng)黎氏的情兒,夫妻本就恩愛,溫櫟恒寵媳婦寵的沒邊兒,要星星不敢給月亮的,尤其這次妻子懷相不好,吃什么吐什么,不免脾氣焦躁了些,沒事就沖他發(fā)火,溫櫟恒簡直成了二十四孝相公,做小伏低的哄著,心疼的簡直不知該怎么疼了! 巧兒卻不以為意,撇撇嘴,心道那鸚哥的眼珠子見天圍著少爺轉(zhuǎn),得了機會就往少爺跟前湊合,臘月天都不忘將身上的棉襖做的薄薄的,夏天更失恨不能將里面的裹胸露出來才好。 可這話她不敢說,奶奶看著是個好脾性的,可骨子里精明著呢,鸚哥那個樣子八成奶奶早就看到了,只是不說破,由著她去,自己可別沒事找事惹惱了奶奶。 一個小丫鬟輕巧的走進來,小聲道::“京城剛剛來人送信了,老爺看了似乎很不高興,急著讓人去叫了少爺回來” 貞娘蹙眉,程皇后去世的這兩年,昊玄帝的身體大不如前,元王和錦王斗的就更歡了,竟把太子擠兌的只在昊玄帝身邊伺候湯藥,朝政方面不看也不管了。 溫紹卿雖然身在江南,可京城的大事小情都有人來傳信,可謂足不出戶可知天下事。 貞娘一直有種感覺,溫紹卿遲遲不肯回京城,只借口在江南養(yǎng)病,是在等昊玄帝的命令,等一個機會,將肅清朝野。 晚上,溫紹卿屏退了所有人,只將妻子和貞娘夫妻叫到屋內(nèi),神情肅穆道:“京城傳來消息,元王的奶公藍均在甘肅一帶秘密招募軍隊,錦王新近納了京畿大營劉笑云將軍的女兒為側(cè)妃?;噬弦覀兏缸訌膹V寧衛(wèi)和朵顏衛(wèi)調(diào)集五萬人悄悄進京,防備元王和錦王作亂?!?/br> 黎氏大驚“這,這是怎么了?相公,會有危險嗎?”貞娘蹙眉,半晌,道:“五萬人悄悄進京?這差事可難了些吧?調(diào)集五萬人容易,可怎么做到不聲不響不讓人察覺的進京?” 溫紹卿微笑,這個兒媳婦果然與一般閨閣婦人不同,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 悄悄進京,那是五萬人呢,就是五萬批馬也是鋪天蓋地的架勢啊,不驚動人,那怎么可能呢?可這是軍事機密,也不能跟兒媳探討,只是含糊的叮囑妻子:“你們只管安心砸江南呆著,我和恒兒去多則三個月,少則一個月,就能水落石出了?!?/br> 溫紹卿父子這一去果真三個月,這三個月就讓大金的天下翻了個個。 溫紹卿父子分別北上,以山東一帶鬧奉天教為名,悄悄帶部隊剿賊,之后秘密潛伏進京城附近,待藍均帶領(lǐng)部隊進京之際將其一網(wǎng)打盡,錦王見勢不妙,鼓動了京畿大營逼供,被溫紹卿和北安候一舉成擒,元王和錦王分別被貶為庶人,終身囚禁。 永嘉三十年,昊玄帝病逝,傳位給太子,太子即位稱扶昌帝。 歷史對昊玄帝的評價是“知人善任,表里洞達,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師屢出,漠北塵清。至其季年,威德遐被,四方賓服幅隕之廣,遠邁漢唐!成功駿烈,卓乎盛矣!然而革除之際,倒行逆施,慚德亦曷可掩哉!” (借用了一下明史對明成祖的評論。慚愧?。?/br> 總體來說,昊玄帝是一位長于軍事的鐵血皇帝,他的成功在于將大金的疆土地域擴張的最大,幅員之廣甚至要大于漢代和唐代,但是不管他是多么卓越英偉的皇帝,依然掩蓋不住他以藩王的身份推翻自己的侄子,不忠不義,逆天造反的行徑。 扶昌帝登基之后的第二年,溫紹卿就上折“乞骸骨”,扶昌帝當(dāng)即將溫紹卿招入了宮中。 扶昌帝是有些不滿的,自己剛剛登基,輔助自己登基的肱骨之臣就要告老還鄉(xiāng),你這是質(zhì)疑我的人品怕鳥盡弓藏呢,還是本身對我有什么不滿呢? 溫紹卿給出的答案十分簡單“昔日孝慧淳皇后之命!”并拿出了一封皇后給自己的信,信上淳皇后明確的表明了自己死后,元王和錦王定然會逼迫太子,希望溫紹卿看在昔年曾浴血奮戰(zhàn)的袍澤之情,輔助太子度過難關(guān),當(dāng)然,太子登基之后,也希望溫家能功成身退,不要如自己的母家程家一樣,落得落寞的下場。 扶昌帝看了母后的書信后靜默良久,終于嘆了口氣,批準(zhǔn)了溫紹卿乞骸骨的要求,準(zhǔn)許溫櫟恒襲鎮(zhèn)國公爵位。 京城的鎮(zhèn)國公府大概是所有公卿府邸中最人煙稀少的一座了,府里的主子們都去了江南常駐,府里由大管事程迦主事,幾個姨娘陸續(xù)死的死送人的送人,現(xiàn)在就只剩下柳姨娘和五姑娘茜碧,三少爺溫非凡。 不過這幾日,鎮(zhèn)國公府難得的熱鬧了起來,主母黎氏和新任的鎮(zhèn)國公溫櫟恒終于拖家?guī)Э诘膹慕蠚w來了。 柳姨娘帶著五姑娘小心殷勤的在二門候著,每隔一會就要回頭叮囑女兒幾句“好生站著,回頭讓夫人見到該說了”“夫人回來你要好好表現(xiàn),你逗十四了,這親事還沒著落呢?!?/br> 終于說的五姑娘不耐煩了,臉上露出厭煩的表情,小聲嘟囔:“表現(xiàn)好又怎樣?再好我也不是夫人肚子里爬出來的,還能越過二姐三姐去?” 柳姨娘瞪了她一眼,想再說什么,可門口已經(jīng)烏壓壓過來一大群人,為首的正是黎氏。 在江南養(yǎng)了幾年,黎氏看上去比當(dāng)初年輕了一些,皮膚更加白嫩,穿著一身絳紫色折枝薔薇郁金羅褙子,頭上簪了一支點翠海棠簪,步履優(yōu)雅,風(fēng)姿雍容。后面是如今的鎮(zhèn)國公夫人貞娘,雙十年華,明眸皓齒,膚色如玉,懷中抱著剛半歲的女兒媛姐兒,身邊是兩個粉雕玉琢的兒子,五歲的炻哥兒和三歲的熙哥兒。 柳姨娘忙迎上前磕頭:“婢妾柳氏見過夫人,見過國公夫人?!鄙砗蟾鵀鯄簤旱墓蛄艘黄?。 黎氏揮揮手,曼聲道:“都起來吧,幾年沒回來,咱們非凡和碧姐都成大孩子了!” 其實黎氏是不想回來的,在江南悠閑自在的日子過的久了,十分不愿意再回到京城里過那些勾心斗角,跟各府的貴婦們虛頭巴腦的寒暄的日子,可兒子襲了爵位,要進宮去謝恩,溫非凡也已經(jīng)十八了該辦親事了,茜碧十四歲也該找婆家了,自己畢竟是嫡母,苛待庶子總是要被人指點笑話的。 溫非凡的親事是早就定下的,不過是下聘禮定個成親的日子,等過個一二年他的功名考下來就分出去單過就是了,茜碧的親事卻要抓緊找了,畢竟都十四了,過了及笄之年,再耽擱就成了老姑娘了。 黎氏雖然幾年沒回京城,可畢竟身份和關(guān)系都在那擺著,回來三日后就開始去各家拜訪,尋了幾家合適的人家跟貞娘商量:“通正使司范大人家的三公子,今年十七歲了,有功名,不過是個庶子,大理寺少卿魏大人的嫡次子身份還成,可據(jù)說身子骨不怎么樣,弱了些。這個翰林院大學(xué)士蓋大人的大公子二十歲了,據(jù)說原本是訂了親的,誰知道那家的小姐福薄,十三歲上沒了,大公子就耽擱了,聽聞是個舉人,身份功名都不錯,就是聽聞有些風(fēng)流名聲,府里養(yǎng)了四五個通房,雖然沒有庶子庶女什么的,可到底太過了些,才二十呢,這成了親放開了,還指不定怎么樣呢” 黎氏是個實在人,回來這幾日,茜碧日日在跟前獻殷勤,她看得出這五姑娘跟她姨娘一樣是個膽小怯懦的,能小意奉承,耍耍小聰明,做個妾室也夠了,可做當(dāng)家奶奶怕是有些壓不住陣,因此給她選夫婿需選個門第低一些,人品老實本分些的。 貞娘對著個小姑子印象不深,回府之后一直忙著安排一些雜事,對給小姑子選夫婿的事情沒怎么上心,婆婆跟她念叨,她只裝著認(rèn)真聽就是了,心思還在大兒子炻哥兒身上打轉(zhuǎn)。 炻哥五歲了,脾氣秉性就顯露出來了,跟溫櫟恒的脾氣很像,平時看著很沉穩(wěn),一旦惹怒了他發(fā)起火來恨不能點著房子玉石俱焚才好。 貞娘為此十分憂心,請了先生早早就給他啟蒙,希望讀書能磨礪他的性子。溫櫟恒倒不很在意,覺得兒子這個脾氣很好,男人嘛,沒有脾氣還叫什么男人?氣的貞娘在他身上狠狠的錘了幾拳,溫櫟恒笑嘻嘻的根本不當(dāng)回事,反而問她手疼不疼?貞娘氣的臉通紅,不理他,他就耐著性子哄,貞娘沒好氣的道:“你只管自個性子痛快了,全不顧家人為你擔(dān)心,你原先跟我舅舅出了三次關(guān)卻失蹤了兩次,后來上戰(zhàn)場打仗,也是打的興起就找不到蹤影了,我在家里擔(dān)驚受怕,日日憂心,你走了多少日子我就懸了多少日子的心,兒子若像你,將來我還活不活了?”溫櫟恒聽了妻子的抱怨,心里很是愧疚,耷拉著腦袋道:“總是我的不是,好媳婦,不別生氣了,我以后一定想著你,想著家里的人,不讓自己出什么事!”看見妻子憤憤的,不免又抱起來溫存了半晌,哄的妻子嬌喘欲泣才罷。 茜碧的婚事到底定了魏大人的次子魏莼,魏家公子已經(jīng)十九歲了,魏家急著娶媳婦,因此著意殷勤了些,還特意叫黎氏相看了一下,雖說看著瘦了些,品貌倒也端正,看著精神頭也不錯,跟柳姨娘說了,聽說是魏家嫡子,柳姨娘十分高興,這嫡庶有別,自個女兒能嫁給魏家嫡子,柳姨娘很知足。 溫非凡的親事定在茜碧之前,雖然因為蘇姨娘的事情,黎氏現(xiàn)在是怎么看溫非凡怎么別扭,可畢竟還是個孩子,也不能把他怎么樣。溫非凡對姨娘的死雖然一直有心結(jié),看黎氏的目光有幾分冷意和戒備,可自己的妹子六姑娘茜溪在黎氏跟前養(yǎng)著,自己再怎么樣也敢對嫡母不敬,只惦記著想早日考取功名,分出去單過才好。 溫非凡的妻子定的是禮部郎中左大人的嫡女,據(jù)聞這位左小姐十分賢良溫柔,是個性子好的姑娘,鎮(zhèn)國公府重回京城,雖然溫紹卿乞骸骨了,可溫櫟恒畢竟還在,鎮(zhèn)國公一直很得圣寵,這次平定錦王和元王的叛亂之中還立了大功,鎮(zhèn)國公激流勇退,將打好時機留給了兒子,這剛剛二十多歲就成了一品國公的溫瑞恒自然是風(fēng)頭正健。當(dāng)然許多人還是愿意錦上添花來奉承的。 娶親的正日子這一日是八月初六,鎮(zhèn)國公府里人頭攢動,各個喜氣洋洋。貞娘帶著大群的丫鬟婆子忙的腳不沾地,怕兒子亂鉆惹禍,再三叮囑乳母和管事嬤嬤要看好兩個兒子,將畫眉派去女兒屋里看著媛姐兒,一直忙碌到晚上,貞娘才揉著酸痛的腰坐在羅漢床上,讓小丫鬟端上一碗冰鎮(zhèn)的酸梅湯,喝了幾口靠在喜鵲登枝的大紅織金絨迎枕上。門口一陣sao亂,聽見薔薇的聲音:“夫人剛歇一會,你亂闖什么,莫不是皮子緊了?”那小丫鬟哭咧咧的道:“國公爺,國公爺” ☆、281第一百三十二章 貞娘一驚,從枕上坐起,沉聲道:“讓她進來。”一個十一二歲剛留頭的小丫頭就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臉上是一片驚慌失措。 貞娘蹙眉:“瞅著面生,是那兒的丫頭?” 薔薇是府里的老人,母親也是府里的管事嬤嬤,基本上都認(rèn)識,忙上前回話:“是花園子里馮娘子家的小圓子?!?/br> “你說國公爺,國公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小圓子哭喪著臉,總算說話還算清楚:“是我娘讓我來回夫人的話,剛剛送親的親家小姐,也不知是叫什么名字的在咱們園子里的扶柳橋上看景致,不知怎么就掉下去了,身邊的小丫鬟大喊救人,偏巧國公爺跟幾個人在那邊時候什么事,見狀就下水救人,如今那小姐倒沒事,可我娘說這是大麻煩,非讓我來回夫人” 薔薇眼睛微微瞇起,心里冷笑,這馮娘子倒是會做人,大概是想捧了自個的丫頭上夫人房里伺候,給女兒混個好前程,出了這樣的事情趕著來報信,這是表現(xiàn)自個的忠誠呢。 貞娘心里一沉,親家小姐?來送親的女眷中有幾個是新娘子姐妹,只是不知道是哪個?溫瑞恒救了人雖然是好事,可人家可是個大姑娘,身子讓男人碰了,那是有損閨譽的,一個弄不好,這麻煩就粘道身上了。 她忙下榻穿了鞋,帶人去了前面。 被救起的姑娘被送到了客房,管事嬤嬤還尋了一套干凈的衣衫給換上了,新娘子左氏也不顧規(guī)矩趕過來了,只是臉色十分不好,咬牙切齒的看著坐在炕上的女子。 見貞娘到了,管事嬤嬤忙上前回話:“夫人,是左家庶出的五姑娘,這會兒正哭呢,奴婢已經(jīng)尋了一套干凈的衣衫給姑娘換上了,左家的夫人已經(jīng)遣人去通知了,一會就到?!?/br> 貞娘點點頭,表示滿意。 客房里左家來送親的女眷們都到齊了,一個婦人模樣的在身邊勸著,其他的都在邊上看著,眼神中透著幾分不屑,面露鄙夷,看來這位五姑娘人緣不怎么樣。 細看炕上的女子,十七八歲的模樣,皮膚白皙,鴨蛋臉,兩道柳眉,一雙水霧蒙蒙的杏眼,紅唇微抿,怯怯的抬眼看了一眼貞娘,嬌柔纖弱,一頭青絲濕著散落在腦后,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穿著一件藏青色寬大的夾衣,下面系了一條白色馬面裙,這管事嬤嬤八成是心存促狹的,不知打哪尋來這么一身中年婦人的衣衫,五姑娘本來十分的顏色也被削成了三分。 貞娘微微一笑,溫和的道:“剛聽說這事,把我嚇了一跳,五姑娘沒事吧?” 五姑娘身邊的夫人忙站起來施禮:“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家五小姐不小心失足落水,倒讓夫人跟著擔(dān)驚受怕的,實在是不好意思!” “咱們是正兒八經(jīng)的姻親,實在親戚,五姑娘是我們家弟妹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哪里需要那么客氣,可煮了姜湯?雖說是八月里,可這水還是涼的,別受了風(fēng)寒。那叫我怎么過意的去,也讓弟妹心里不舒服不是?” 話雖是笑盈盈的說,可這中間的意思誰都聽得出,倆家是姻親,左氏還剛剛過門,出了這樣的事情是意外還好,若是存了心思,那就著實打了左氏的臉,她這新進門的新婦可太沒臉了。 新娘子左氏站在一旁,濃妝艷抹,鳳冠霞帔,看著有幾分嬌艷,可指甲卻深深的陷在手里,心里將五姑娘罵的狗血淋頭,恨不能上去揍她幾個耳光才好。 今兒是她大喜的日子,送親的妹子居然攀扯上了國公爺,剛進門就得罪長嫂,還是有了爵位當(dāng)家的主母,自己以后的日子還能過嗎? 她干干的笑了幾聲,道:“嫂子,我妹子是不小心,讓嫂子跟著受驚了,她往日在家里就是個毛躁性子,我母親說過多少次了,可天生的性子,隨了她姨娘,我父親偏還慣著,就惹出許多事情了,倒讓嫂子見笑了!” 這話也點出了五姑娘的庶出身份,和她親生姨娘受寵,不受嫡母管教的意思,就算她惹出什么事情,也是她自個的姨娘管教不嚴(yán)造成的,跟她這個嫡出jiejie可沒什么關(guān)系。 貞娘笑著拉著左氏的手,親熱的道:“今兒是弟妹大喜的日子,該是好生的在新房里等著的,卻要出頭露面的幫襯我,我這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好在咱們來日方長,嫂子總記著弟妹這份情誼就是了,一會你們家夫人來的時候,還要弟妹幫著我才是,不然好好的來送嫁的妹子,卻在咱們家里落水了,我可真是沒法子跟左家夫人交代了,我婆婆臉面上也過意不去不是?” 左氏明白貞娘這是給自己扣了個大帽子,讓自己跟娘家交待,可人家點出了來日方長,自己是庶出兒媳婦,將來還要指著兄嫂過日子,這位嫂子,自己是得罪不起的,何況眼見這位嫂子說話八面玲瓏,滴水不漏,在京城貴婦圈子里也是名聲鵲起的人物,以村姑之身糟糠之妻居然在國公府里站得住腳,和輔國公家的安家大姑娘是閨中密友,這樣一個傳奇女子,哪里是自己開罪的起的?瞄了一眼依然坐在榻上楚楚可憐的掉眼淚的五姑娘,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個庶出女孩,偏又不服輸,心氣高,存了什么齷齪心思,若真的落到這樣的主母跟前,怕一個回合也過不去! 想到此,忙甜甜的沖貞娘一笑:“嫂子說的是,咱們是一家人,我母親最是寬和的人,這么點子小事,哪里就鬧到婆婆那去了,我自會跟母親交待的!” 話音剛落,左夫人就沖了進來,四十多歲的貴婦,容長臉,高顴骨,大眼睛,穿著深紫色西番蓮花紋的緙絲褙子,頭上戴著點翠嵌珠石海棠仙鶴紋抹額,看著就是個威嚴(yán)冷肅的貴婦。 左氏是左夫人唯一的嫡女,自幼千嬌百寵的,新婚之時自己庶出的妹子就給自己添惡心,心里自然委屈,見了親娘眼眶就紅了,一句“母親”之后,就什么都說不出了。 左夫人中午送了女兒出門子,心里本就不自在,回到房里跟左大人落了幾滴眼淚,兩口子正感嘆流光易逝,轉(zhuǎn)眼兩個人都老了,左大人對嫡妻一貫敬重,見老妻傷懷,便推了應(yīng)酬,陪著妻子在家里小酌了幾杯,哪知道家人來送信,說家里的五姑娘在鎮(zhèn)國公府的花園里落水了,被鎮(zhèn)國公救起。左夫人聽到消息差點沒慪出血來,五姑娘的親生姨娘闞氏是左大人原先的通房丫頭,跟左大人很多年,比左夫人年頭還早,本來左夫人進府后想開銷了她的,可這闞氏楞是打通了老夫人的關(guān)節(jié),左大人三個通房丫頭,只有她留了下來,左大人是很念舊的人,待這闞氏很不錯,闞氏也是慣會奉承小心的,在左夫人跟前伺候還算精心,左家庶出的七個姑娘,有三個都是闞氏所出,可左夫人到底不放心,闞氏沒有生下庶子。 這五姑娘是闞氏最小的女兒,長的標(biāo)致,又有幾分心計,很得左大人喜歡,便是嫡出的左二小姐都不如她在父親跟前得臉,左夫人很看你不上她,想著早些將她嫁出去,可挑了很多人家,左大人總是不滿意,一來二去就耽擱到了十七歲,成了老姑娘,左大人為此責(zé)怪了左夫人幾次,左夫人心里憋了氣,尋了二十□歲死了老婆的中書舍人,左大人雖然不滿意,可女兒到底都十七歲了,還有個庶出的身份,再耽擱下去,怕是這樣的都不行了,只好答應(yīng)了,可五姑娘卻死活不干,生生的在父親書房跪了一夜,左大人的心就軟了,只好擱置了這門親事,趕巧又是嫡女出嫁,就先放下了趕著辦婚事,誰知到底還是被雁啄了眼,這死丫頭居然想出這么一出,在妹子婚禮上攀扯上了國公爺,未婚的姑娘被男子在水里面救起,要么就回家去家廟出家,要么就得給國公爺做妾。 給國公爺做妾,她親生的女兒在嫂子面前如何抬得起頭來?將來這日子還有個過嗎?左夫人又急又氣,將闞氏叫來,劈頭就給了幾個耳光,讓人將闞氏拘到房里,換了衣衫就趕到溫家來。 黎氏自然也趕過來了,看著左氏心里就起火,本來這溫非凡的親娘蘇姨娘差點要了孫子的命,她一直心里膈應(yīng)著,給她的兒子娶了媳婦,新婚之時還能出這樣的事情,真是毛毛蟲落在手上不咬人膈應(yīng)人啊! 左夫人的交待很是簡單,自己的女兒不小心落水了,讓溫家人擔(dān)心了,好在沒出什么大事,自己也十分不好意思,就帶女兒們回去了,改日叫人登門道謝。 左家人不追究,溫家人當(dāng)然裝糊涂,貞娘和黎氏客氣了幾句,話里話外點出了會好好對待左氏,就送了左家人回去了。 晚上貞娘對溫櫟恒就冷了臉,溫櫟恒莫名其妙,還忍冬點出了那左家姑娘的事情,這位大爺才記起自己救了個姑娘,他還是不明白:“救個人而已,總不能讓人在咱們家花園子出事吧?你為什么找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