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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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娘一臉理所應(yīng)當?shù)钠届o:“哦,老看著娘做,就會了唄,有啥難的?” 杜氏被女兒的話噎的一愣,女兒自幼聰明,學什么都快,去年包粽子,女兒看了一會,包出的粽子比自己包的還緊實小巧漂亮,杜氏的針線活不好,女兒去鄰居家跟著學了一下午,回來給弟弟衣服打補丁,針腳平整,比自己補的強多了。 于是,杜氏就覺得女兒聰明伶俐,干什么像什么,比自己強,女兒會什么都是理所應(yīng)當?shù)?。于是安安心心的捧起飯碗吃飯,心想女兒學會了做飯,以后這家務(wù)就能幫自己分擔些,難怪人家說女兒是娘的小棉襖,還是養(yǎng)女兒好??! 許懷安有些遲疑,夾了一筷子魚嘗嘗,醬香濃郁,魚rou鮮美,他不由得看看女兒,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這是六歲的女兒做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自己女兒是不是也太早了些,今天回來就看見女兒正在疊衣服,平平整整的放在床頭,小小的身子吃力的抱著自己的棉被,他慌忙去幫忙,女兒沖著他展顏一笑:“爹,你回來了?我把咱家的杯子都曬了,這樣晚上蓋著舒服些,也省得你老咳嗽?!?/br> 貞娘看出父母的訝異,也不說什么,神態(tài)自若的給弟弟用湯泡了飯,夾菜,挑魚刺,還客氣的讓杜石頭吃菜。 杜石頭雖然聰敏,畢竟還是年少,也沒覺得大人神色怪異有什么不妥,只知道這位貞meimei以前不怎么愛搭理自己,今天又是做飯做魚還讓自己吃,八成是心情好的緣故,反正這魚做的好吃,先吃了再說。 純哥吃的小肚溜圓,才戀戀不舍的放下碗,貞娘收拾了碗筷,讓石頭幫忙絞了幾桶水,燒了大鍋熱水,就開始滿院子追著純哥兒要給他洗澡,純哥兒像一條溜滑的小魚,滿院子跑,貞娘抓了幾次都被他溜了,喊著讓杜石頭幫忙,石頭笑著跑過來,一把抓住純哥兒,純哥兒打著挺掙扎,石頭力氣大,他怎么也掙不脫,被杜石頭抓住扒的溜光拎了過來放在大木桶里,貞娘讓石頭按住他,挽起袖子,拿起絲瓜瓤子,使勁的給弟弟洗澡,純哥高興的咯咯樂。 許懷安站在門里,看著女兒、兒子在漫天星光下嬉笑,心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平和。 貞娘好容易給弟弟洗了澡,送走了杜石頭,又讓母親和父親都洗,自己把純哥拎到床上哄著睡著了,又解開辮子重新打了水擦洗了一番。 杜大丫已經(jīng)開始每晚的揉面,她必須先把面團揉好,放在灶上,等到面發(fā)好了再揉一遍,等三更時分,才開始起來做饅頭,上屜開始蒸,四更時分杜石頭就會趕著驢車來接她,幫她把籠屜裝上車,運到店里去賣,她每天只能睡三四個時辰。 貞娘看著母親汗如雨下,雙手不停的揉弄著碩大的面團,心里說不出的酸楚,杜氏一回頭就看見女兒傻傻的看著自己,用手腕擦擦臉上的汗水,憨憨的笑了笑,疼愛的說:“咋還不去睡呢?都這么晚了,今天又是收拾家,又是做飯的,累了吧?” 貞娘心里一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她強笑著:“不累,娘,你累不累?” 杜氏拿了抹布擦了手,小心的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來,從里面拿了兩文錢出來,遞給貞娘:“拿著,明兒買個芝麻餅吃?!必懩锟粗@錢,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娘一天睡三四個時辰,累的半死,也不過掙十幾個大錢而已。 ☆、第四章 她看看母親布滿老繭的手,咬著牙接過大錢,小聲說:“娘,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這一夜,貞娘睡的并不好,她翻過來掉過去的琢磨著怎么能幫著母親多掙點錢,怎么能讓父母和弟弟生活的好些,怎么能避免父親和弟弟的死亡,迷迷糊糊的天明時分才睡去。 天大亮時,貞娘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父母都已經(jīng)出了門,家里依然只剩下她和純哥兒,純哥一起床就吵著要吃饅頭片,貞娘少不得又給他煎了些饅頭片,喂飽了他,就挽起袖子開始收拾廚房和堂屋,將灶上蒸饅頭剩下的屜布洗凈,晾到院里,又提了半桶水將院子里的菜澆了。這才又上灶煎了幾個饅頭片,用盤子裝了帶著純哥兒敲了鄰居劉嬸子家的門。 開門的是個□□歲的小姑娘,烏溜溜的頭發(fā)梳了丫髻,穿著一件粉色褂子,蔥綠的褲子,一雙粉色蝴蝶□□的繡鞋。圓臉,細眉細眼,皮膚白凈,看上去秀秀氣氣的,是劉家的翠姐。 翠姐見是貞娘十分歡喜,一疊聲的說:“快進來進來,你這幾天忙什么去了?也不來我家跟我玩,我都悶死了!” 貞娘笑著答說自己這幾天幫娘收拾屋子,剛收拾完就來看她了額,又問她忙啥了?倆人一路寒暄著進了屋。 劉家住的屋子是個兩進的院子,進門是鋪了青磚的大院,院子里種了棵老大的杏樹,每到秋天都送給許家好多甘甜的杏子,正面是寬敞的堂屋,擺了八仙桌和幾把椅子,還附庸風雅的擺了個民窯燒得膽瓶,白色斗彩繪的耕織圖。往里走是劉鐵匠和劉嬸子的屋子,然后是兩間側(cè)房,住著劉大虎哥三,最后面的小園單蓋了間屋子,就是翠姐住的地方。 屋子里擺設(shè)簡單,一鋪炕,一個妝臺,炕上鋪了竹子編的福字涼墊,貞娘被翠姐讓上了炕,又拿了幾個通紅的李子出來哄了純哥在院子里玩,倆人可以透過支起的窗子看到。 貞娘笑著遞過來一盤子煎饅頭片:“剛做得了,怕涼了趕著就過來了,jiejie嘗嘗,看好不好吃?” 翠姐看饅頭片金黃酥脆,拿起一片咬了一口,笑道:“這是你的手藝?可真好吃,你跟你娘學的吧?這是怎么做的,你教教我,我也做做?!?/br> 貞娘就把怎么做饅頭片的方法說了一遍,翠姐一邊吃一邊點頭:“嗯,倒也不難,回頭我也做了讓我爹娘和哥哥嘗嘗?!彼沽藘杀瑁f給貞娘一杯,自己咕嚕咕嚕喝了一杯,又尋了帕子擦了手,從炕桌底下端出了個笸籮,里面都是繡線和布料。 貞娘心里一動,問道:“翠jiejie,你最近又繡了什么了?” 翠姐嘟著嘴道:“還不是那副雉雞牡丹,都繡了兩個多月了,繡的我脖子都疼,還是沒繡完,我娘老讓我繡這繡那的,你也知道,她一心希望我能當個繡娘,說這樣將來才好找婆家,可我不愛這個,她就一天到晚的嘮叨我,煩死了?!彼钢R窗擺得一副繡架子上的大幅繡品,抱怨道:“我那個師傅也說我不是個有天賦的,偏我娘就是不死心,非要我學,還成日叨咕說現(xiàn)在繡品值錢,還有那打的精致的絡(luò)子也能賣錢,非要我學,整天讓我在家里繡,我都快悶死了!” 貞娘仔細的看了看翠姐的繡品,三尺多的雉雞牡丹,不過繡了三分之一,看手法和針腳,翠姐的刺繡師傅應(yīng)該習的是蜀繡,蜀繡向以嚴謹細膩的針法,淡雅清秀的色彩,優(yōu)美流暢的線條,中國水墨畫的格調(diào),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其針法特點可概括為“針腳整齊,線純光亮,緊密柔和,車擰到家”四句話。所謂“車”,就是在刺繡的關(guān)鍵部位,由針中心起針,逐漸向四周擴散。所謂“擰”,是指運用長短不同的針腳,從外圍逐步向內(nèi)添針或減針。 可翠姐這針法差的還遠,算起來,她四五歲就開是學繡,如今也有兩三年的功夫了,這師傅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想來她也真的沒這個天賦。 貞娘笑笑,安慰道:“劉嬸子也不過是讓你學點針線罷了,還能真指著你賺錢不成?” 翠姐一臉郁悶:“我娘還不是被桃花她娘給激的?自從桃花被鎮(zhèn)上的繡房選了去當繡娘,一個月能賺兩三吊錢,她娘就成日里跟鄰居吹噓,說他們家桃花怎么能干,怎么手巧,比那些爺們賺得都多,將來也肯定是個旺夫旺家的,后來桃花定給了鎮(zhèn)東頭的傅秀才家的勉哥兒,我娘見了就眼熱,非逼著我也跟著學,說這樣將來我才能找個好婆家?!?/br> 這桃花是住他們附近的簡家姑娘,出了名的心靈手巧,十一歲就繡了一副寒梅凌霜圖出來,被鎮(zhèn)上繡房的陳姑姑收了去當了徒弟,據(jù)說鎮(zhèn)上的大戶人家都要找陳姑姑家的繡房定制繡品,也有家里要養(yǎng)針線班子去那里聘人的,總之在這順義鎮(zhèn)上,當繡娘是鎮(zhèn)上貧家女子極榮耀的事情,當過繡娘的姑娘,很多男家都爭著要娶進門當媳婦,因為這樣的媳婦進了門不僅家里的衣服可以有人做,賣了繡品還能幫補家用,是在是一舉多得。 貞娘不以為然,只對一事感興趣:“那精致的絡(luò)子大概能賣多少錢?” 翠姐想了想:“好像一根能賺三五個錢吧?最多的能賺十個大字,怎么了?” “沒什么”貞娘低下頭喝了口茶,道:“想著,趕明也學學打絡(luò)子,賺點錢幫補點家用,你也知道,我家就指著我娘賣饅頭那點錢,我爹身子不好,到了冬天就咳嗽,基本上就不能去學堂了,少了那束脩,我們家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翠姐同情的看看貞娘,許家日子過的比自家還要清貧,難怪貞娘小小年紀就惦記著要想辦法掙錢了。 她拿起笸籮遞給貞娘:“要不,你先用我的線學學,我請我?guī)煾附探棠???/br> 貞娘忙搖頭:“不用,不用,我,有辦法,你不用替我著急?!彼?,劉家也不是多富裕,只是劉嬸子心疼女兒,才請人教的刺繡,而且這些繡線都是有數(shù)的,讓自己學著用了,回頭翠姐也沒法跟她娘交待。 晚上貞娘琢磨了半宿,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父母都已經(jīng)出門了,家里仍然只剩下了自己和純哥兒,她忙起身用昨天剩下的糙米飯加上水燙了粥,就著昨天剩下的饅頭吃了點腌菜吃了,就揣著兩文錢,帶著純哥上了街。 ☆、第五章 許家住在鎮(zhèn)子偏遠的位置,離著鎮(zhèn)中心要走上一炷香的時間,鎮(zhèn)上的商戶都集中在中心位置的巧樓大街上,這巧樓大街還有個名堂,據(jù)說是百多年前,這鎮(zhèn)上最富有的財主為獨生女兒扔繡球招親,特意修建了這樣一座兩層高的繡樓,并取名巧樓,所以這條大街就被人們稱作巧樓大街。 后來這條街就成了最熱鬧繁華的商戶云集的地方,珠寶樓、銀樓、木器行、酒樓、茶館、喜鋪等等都集中在此。 杜記木器行就在街面較好的位置,門面不大,用上好的黃花梨木做的牌匾,門面處可以隱約看見里面擺放了不少柜子、椅子,還有掌柜的正指手畫腳的跟客人解說著什么。 木器行的旁邊看見母親正在賣饅頭,來買的人不多,母親正跟隔壁攤子賣菜的婦人閑聊??匆娯懩锖图兏鐑好φ泻羲麄冞^來問:“你們倆怎么來了?”又恍然的笑了起來:“是來買芝麻餅嗎?” 貞娘細聲細氣的說:“不是,我找石頭哥哥的?!?/br> 杜氏一愣:“找石頭干嘛?” 貞娘就皺皺鼻子,撒嬌道:“我找石頭哥哥有事,他在哪呢?”旁邊賣菜的婦人就笑道:“許家的,你這閨女長的可真水靈,兒子也俊,都叫啥???” 貞娘不等母親吩咐,就規(guī)規(guī)矩矩的道了個福,清脆的回答:“我叫貞娘,我弟弟叫純哥兒,嬸子好?!?/br> 婦人就笑道:“哎呦,許家的,你這閨女小嘴跟百靈鳥似的,又懂禮又水靈,你可真福氣??!” 杜氏笑道:“霍嫂子你夸獎了,你們家的二妮和柱子我看也是極好的孩子?!?/br> 倆人又客氣了幾句,杜氏就帶著貞娘姐弟進了木器行,掌柜的姓曹,笑吟吟的道了聲姑奶奶,又跟貞娘姐弟點點頭,接著跟客人介紹那張紅木萬字不斷頭的太師椅去了。 木器行里面是個隔斷,杜大壯正自在的喝著茶水,跟石頭說話呢,杜大壯是個虎背熊腰的漢子,看著怕有八尺身量,一身的肌rou幾乎要撞破那件灰色粗布褂子了,濃眉大眼,棱角分明,一雙大手跟個蒲扇似的,他往屋里一座,這本來就不大的屋子看著就更見狹窄了。 看見杜氏領(lǐng)著孩子進來,他喜道:“咦?貞娘和純哥咋來了?” 貞娘優(yōu)美的道了安,又叫純哥兒跟舅舅問安,純哥兒笨笨的抱了小拳頭,弓了身子道:“舅舅安好!” 杜大壯大笑:“好,好孩子,我們純哥兒大了!”他喜愛孩子,尤其喜愛貞娘,看見姐弟來了,忙從旁邊的柜子里拿了幾塊酥餅出來:“來,這是早上買的,劉麻婆家的芝麻酥餅,你們嘗嘗,貞兒,你咋來了呢?”純哥兒歡天喜地的接過酥餅吃了起來。 杜氏道:“貞娘找石頭有事,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訴我呢!” 石頭不解,低聲問:“啥事?。俊?/br> 貞娘扯扯他的袖子,拉著他出去了,杜氏就跟哥哥笑道:“這小丫頭也不知道哪來那么多的事,還弄得怪神秘的?!倍糯髩巡灰詾橐猓骸靶『⒆勇铮顺捎窒氲缴锻骖^了!純哥兒,還挺愛吃這酥餅的,來,舅舅這還有” 貞娘拉著杜石頭走到木器行對面的一家刺繡鋪子,問道:“石頭哥哥,你跟刺繡鋪的小程子要好是不?” 石頭愣愣的點點頭:“是啊,咋了?”程記繡鋪是這一帶的知名老店,開了兩輩人五十多年了,是出名的物美價廉、童叟無欺,陳姑姑的繡房就是他們家辦的,他們家的少東家叫程少樸,跟杜石頭差不多的年紀,倆人打小要好,程少樸已經(jīng)進了學,因為生性文弱,總被欺負,杜石頭跟著去了趟學里,把那幫小子挨著個的收拾了一個遍,從此再沒人敢欺負他了。程家十分承情,待杜石頭極好,四季的衣服褂子襖都送。 “我想讓石頭哥哥給我賒些線繩,想打些絡(luò)子賣賣,我娘掙錢多辛苦你也見了,我想著幫補些家用,可又怕打的不好,讓娘笑話,才偷偷求你幫我賒點線繩出來,回頭我打了絡(luò)子再給他們補上,行不?” 石頭愣了愣,看小姑娘一臉哀求,一時竟沒說出話來,在他印象中,這貞娘是個挺清高的小姑娘,不太愛理人,也不愛跟人說話,現(xiàn)在居然主動來求他?他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可是這是他表妹啊,還是為了幫姑姑多干點活,補貼家用,他于情于禮都該幫忙,何況賒點繡線而已,也不是啥大事! 他豪爽的點點頭,抬腿進了程記繡鋪,一會的功夫就包了一小包各色繡線出來,遞給了貞娘。 貞娘滿臉歡喜,忙揣進懷里,一個勁的跟石頭道謝。嬌嬌軟軟的童音清脆,倒把石頭說的不好意思起來。 在杜大壯那里吃了中飯,貞娘就帶著純哥兒回了家,哄了純哥午睡,凈了手,就拿出線繩來分色,石頭給她的線繩不是頂好的,但勝在顏色齊全,光紅色就拿了粉紅、品紅、桃紅、石榴紅、海棠紅、銀紅、棗紅來,貞娘喜滋滋的回憶了前世自己學的各種絡(luò)子的打法,先試著用鵝黃和棕黑打了朝天柱的簡單絡(luò)子,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打完了,貞娘看看覺得還可以,就選了石青色配了銀紅色打了個攢心梅花的絡(luò)子。 這打絡(luò)子是繡娘們不屑做的功夫,卻是丫鬟們中流行做的,丫鬟陪著小姐們沒事用來消磨功夫,不是刺繡就是打絡(luò)子,而且攀比之風盛行,誰的絡(luò)子打的精巧誰的花樣多誰的配色妙都會被津津樂道的評論一番,貞娘的前世就是這個中好手,她的絡(luò)子是跟著夫人身邊的嬌柳學的,嬌柳是林府里手最巧的丫頭,能用一根線打出十個蝙蝠來。 可惜,也是個薄命的,后來給了二少爺收房,卻始終沒有身孕,后來才知道她收房時被二少奶奶灌了藥貞娘嘆了口氣,繼續(xù)手上的功夫。 此后幾日,貞娘每天收拾屋子做飯之外就是悶在家里打絡(luò)子,她手法越來越熟練,不過五天的功夫,將所有的線都打了出來,一共十根絡(luò)子。 ☆、第六章 貞娘將絡(luò)子交給石頭的時候,杜石頭被嚇了一跳,手上各式絡(luò)子精致新巧,他遲疑了一下才問:“這都是你打的?” 貞娘嫣然一笑:“對啊,你瞧,這個五彩蝙蝠的是栓玉佩之類用的,這個攢心梅花是栓汗巾子用的,這個竹葉的是專門栓扇墜子的,那個雙魚抱福的是栓荷包的,我怕程記嫌我是個小丫頭,壓我的價,你是他們家少爺?shù)呐笥?,你去他們?yīng)該會給你面子吧?對了,這個是給你的,我看你愛穿灰色的衣服,特特用了松花配了桃紅色,你用來栓荷包正好?!彼喑鲆桓苫ㄌ壹t打了柳葉圖案的絡(luò)子來給杜石頭,少年黝黑的眸子飛快的掠過一絲驚喜,面上仍是憨憨的,拎出自己的荷包來,笨手笨腳的半天也沒栓上,貞娘笑嗔道:“拿來吧,我?guī)湍恪!睂⒔j(luò)子穿過荷包的鼻兒,兩手穿靈巧的一撮,將絡(luò)子掛上了,遞給杜石頭道:“趕明兒我得空再給你做個荷包,你這個太舊了?!?/br> 杜石頭楞了楞,道了謝,將荷包小心的揣進懷里,拿了絡(luò)子去了程記,半晌才出來,身后跟了一個瘦小的少年,白凈面孔,長臉,細眉細眼,穿著淺藍色素綢直裰,大紅云頭履,頭上戴著逍遙巾,一看就是富家少爺?shù)难b扮。 許貞娘正跟杜氏說話,見那杜石頭引著那少年過來,就知道應(yīng)該是程記得少東家程少樸了,忙上前見禮,程少樸看貞娘小小的個子,粉白如玉似的小臉,如畫的眉眼,愣了愣,回頭跟石頭說:“這就是你那表妹?這么小,手卻這么巧,打的絡(luò)子我們掌柜的都說好呢!”杜氏聽了才知道女兒這幾天神神秘秘的原來是在打絡(luò)子,心里一酸,蹲下身子,拿起女兒的小手一看,果然,手上有幾個水皰,,心疼的抱怨道:“你這孩子,誰讓你打什么絡(luò)子,看把手弄的,這多疼??!”貞娘甜甜一笑,輕聲說:“沒事,娘,我不疼,我多打些絡(luò)子,咱家就多點貼補,還能多做幾頓rou吃,爹身子不好,每年冬天都咳嗽,咱有了錢就能給爹請大夫瞧瞧了!” 杜氏的淚眼盈盈的看著女兒,想不到女兒這般懂事,旁邊賣菜的霍嬸子見了也跟著掉了淚:“許家的,你有福了,你這閨女才不過六歲就這么懂事,將來大了也能顧惜你們老兩口的,我真是羨慕啊” 杜石頭皺皺眉,徑直領(lǐng)著貞娘和杜氏進了木器行,杜大壯正好出去會友,里面的隔斷沒人。 貞娘忙問石頭:“石頭哥哥,我打的絡(luò)子掌柜的可還喜歡?能給多少錢?” 杜石頭瞥了一眼程少樸:“把錢給貞meimei吧。” 程少樸抓抓腦袋,拿出錢袋來說:“那個五彩蝙蝠的是十個錢,攢心梅花的八個錢,那個”他有點想不起來了,尷尬的笑笑說:“要不,你去問掌柜的吧。”杜石頭干脆的拿過錢袋來,利索的說:“蝙蝠十個,梅花八個,雙魚抱福十個,竹葉五個,方勝五個,朝天柱五個,蝙蝠捧桃十五個錢,吉祥如意十五個錢,步步高升十五個錢,一共是八十八個錢,扣去你上次賒的線三十二個錢,一共是五十六個錢,掌柜的說了,那個蝙蝠捧桃和步步高升是新鮮樣子,估摸這要的人肯定多,你下次可以多做些,”他掏出一大堆各色線繩來:“這是幫你賒的,掌柜的說了,等你下次來賣絡(luò)子再給錢?!?/br> 貞娘接了十分歡喜,興奮的看著杜氏道:“娘,你看,我能掙錢了!”她把手里的錢全都交給杜氏,杜氏看著手上的錢,心里又是歡喜又是酸楚,眼淚含在眼圈里,聲音都是顫巍巍的:“好好,我閨女大了懂事了,都知道幫娘賺錢了” 杜氏高興,拿出二十個錢來塞到貞娘手里,讓貞娘割點rou,再買點芝麻糖吃。貞娘揣了錢,仰臉跟程少樸說:“程少爺,能不能麻煩您個事?” 程少樸笑道:“你說吧,不用叫什么少爺,叫我少樸哥哥就行,我是你表哥的朋友,我家也有兩個meimei?!彼胂胨莾蓚€meimei,比貞娘大一兩歲呢,一個個嬌滴滴的,纏了足,每天墊著腳尖走路,走幾步就嚷著累,每天都呆在閨房里繡花,笑起來還要拿著扇子擋著臉,據(jù)說這是一種時尚,可他看著就覺得別扭,哪像面前的小姑娘,眼神清亮,舉止大方,聲音清脆甜糯讓人聽著就心生歡喜,更難得的是這么小的年紀就懂得幫補家用,雖說是貧家女兒,可這份懂事在這個年紀也是極難得的! 貞娘從善如流,清清甜甜的叫了聲:“少樸哥哥”杜石頭聽了眼神暗了暗,嘴唇抿緊,沒有做聲。 “少樸哥哥,能不能給我一些你家裁衣服的邊角廢料,我想給石頭哥哥縫個荷包?!倍攀^臉色好轉(zhuǎn),眼睛中掠過一絲喜悅。 程少樸看了杜石頭一眼,興致盎然的笑道:“哦?你這么巧,還會縫荷包呢?成,我給你要布料去,不過,有個條件?!?/br> “什么?” “給我也縫一個?!?/br> 貞娘嘟了嘟嘴,心想,你們家開開繡鋪的,那荷包衣物之類的東西多不勝數(shù),居然跟自己要荷包,可見這家伙是逗自己玩呢。 杜石頭挑了眉毛看了程少樸一眼,一把拎著他的半個膀子,拖了出去:“你怎么那么多廢話,快點去拿,貞meimei等著呢!” 杜氏和貞娘看著程少樸踉踉蹌蹌的被拽走,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一會,杜石頭就拿著一個小包袱回來了,打開里面都是各種顏色質(zhì)地的邊角料,估計是因為少東家要,掌柜的給拿了好幾塊大塊的布,展開大概有兩三尺,縫個肚兜都夠了。 貞娘歡歡喜喜的道了謝,抱著包袱領(lǐng)著弟弟去買rou,rou攤子老板見貞娘姐弟玉雪可愛,算了十二個錢一斤,貞娘稱了一斤豬rou,低頭看見地上扔了幾根大骨棒,就問老板多少錢,老板不在意的說:“那幾根骨頭沒啥用的,你要就送你了?!币驗槭窍奶?,rou都擱不住,何況是剔的干凈的骨頭,老板大手一揮就送了貞娘。 貞娘讓弟弟幫她拿著布料和線繩,自己提了rou和骨頭,姐弟倆高興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