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的艦隊還在，只是遇到些不可抗的意外，那么只要有了這一支海軍，就能再打回瀛州島去，再謀后計。若是他的艦隊是被尼蘭人打敗了，連一只船都沒能逃出來，連這最后一線希望也沒了，或許她才會考慮前往西蘭國。

    然而當(dāng)她費(fèi)了一天的功夫，終于說服仇五和船上所有人同意她的提議，不再駛往西蘭國，而是去尋找鄭一虎的船隊時，他們卻遇上了海上的倭寇。

    ☆、第253章

    秦斐給采薇所選的出海之人，個個都是精挑細(xì)選，雖然個個都是有些身手的，可和他們遇到的這些倭人?？芤槐?，人數(shù)上還是少了點。而且他們這回遇到的倭人功夫很是了得，并不是一般的烏合之眾、花拳繡腿。

    采薇看著甲板上橫七豎八的二十幾具尸體，雖是雙方各占一半，可是自己船上總共就這么些人，死一個就少一個，而倭人那邊卻是“唰唰唰”又從四艘船頭躍過來數(shù)十名黑衣武士。

    不能再這么硬拼下去了，再這么打下去，他們這船人只會全軍覆沒。既然不能硬拼，那就只能智取了。

    她知道這些水手大半都曾跟著鄭一虎到過東洋也下過西洋，內(nèi)中有那略懂幾句扶桑語之人，名喚蔣小六。忙將他喚到身邊，說他用扶桑語大聲喊出一句話來。

    蔣小六大聲喊了幾遍后，終于從對面一艘倭船上飄過來一句扶桑語。蔣小六一聽大喜道：“倭人頭子讓他們停手了！”

    那些黑衣武士果然不再痛下殺手，而是持刀躍到一邊，仍將刀尖對準(zhǔn)了他們，將他們重重圍了起來。

    仇五等人得了采薇吩咐，也暫時停手，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對面的倭人，人人心中均道：“不知王妃要和這些倭寇談些什么？若是談不攏，便是今天舍了這條命不要，也定要不負(fù)殿下所托，保護(hù)王妃周全?！?/br>
    而此時采薇心里也正在快速盤算著，到底該給自己編個什么身份出來，才能打消這些倭人將他們?nèi)珳绲臍⑿摹?/br>
    她原本想說自己是燕秦派往扶桑的使臣，秦斐這次給她準(zhǔn)備的這張□□總算正常多了，既不美、也不丑，五官端正、相貌平平，再不像之前給她的那兩張，不是又黑又丑，就是滿臉麻子，說她是國使都沒人信。

    可是話都到嘴邊了，卻被她鬼使神差地改成：“我們是海鷹幫的人，你們敢在這片海上打劫海鷹幫的船只，就不怕鄭總舵主知道了，滅了你們嗎？如果不是這幾個月鄭總舵主去找尼蘭人的麻煩，沒再走這條海道，你們怎敢出現(xiàn)在這片海域上？”

    雖然她看不清那倭人首領(lǐng)的神情，可她卻仍是緊盯著他，忐忑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只要把你們?nèi)珰⒘藴缈?，就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干的?！笔Y小六弱弱地把倭人首領(lǐng)的話轉(zhuǎn)述出來，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然而采薇聽了這話，卻是心下一松。原來她說這番話只是想看看這些倭人的反應(yīng)如何，他們常年在海上，消息自是靈通，如果鄭一虎果真遇到什么不測的話，那么倭人必不會這般回答于她。

    自從歸于秦斐麾下，有了這位殿下做靠山，這兩年多來，鄭一虎在東海、南海一帶簡直是所向披靡，把先前在海上橫行的扶桑倭人打得是落花流水、望風(fēng)而逃。

    以這些倭人對鄭一虎的痛恨，若他被尼蘭人打敗，他們是肯定會幸災(zāi)樂禍，開心無比地說出這個讓他們心花怒放的事實的。

    可是現(xiàn)在這倭人首領(lǐng)卻是這樣回答她，那就說明鄭一虎并沒有失去他在海上的威懾力，只要他的艦隊還在，那么泉州就有最后那一線希望。說不定就在她被秦斐送出泉州城的時候，鄭一虎的艦隊已經(jīng)在快到泉州的路上了？

    盡管這只是一個假設(shè)，卻也讓采薇心中有了些底氣。

    “如果你殺了我們滅口，那你和你的屬下就只能一輩子在海上流浪，做海盜了。你難道不想讓你們的天皇赦免你們的罪責(zé)，重新回到故土去過安生日子嗎？”

    先前鄭一虎曾跟她和秦斐講過這往來海上的倭寇都是些什么人，畢竟這又不是什么好活計，整天在海上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干著這刀頭舔血的買賣。除了某些真是想錢想瘋了的貪婪之人外，更多的是一些在扶桑國活不下去的人，如土地被占，流離失所的扶桑浪人，或是那些失意政客手下的家臣、家仆。

    而后者和前者的區(qū)別是：前者大多是一些烏合之眾，而后者則往往是一個家族，即使落魄，也不忘在他們的船上掛上象征家族標(biāo)志的家徽旗幟。

    而圍著他們的那幾艘倭人船上，全都掛著一面繡著一片紅色楓葉的黑旗子。所以采薇猜測這些倭人多半是扶桑某家大名手下的家臣，因為所擁戴的主公在扶桑國中失了勢，這才不得已流亡海上做了海盜。

    那么，對這些人如果拋出一個可以讓他們重回故土的誘餌呢？他們會不會上鉤？

    倭人首領(lǐng)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道：“你們現(xiàn)在是我們砧板上的魚，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能讓天皇陛下放我們回去？爾等是為了活命口不擇言了嗎？”

    “我固然是為了活命，因為我有這份自信，要知道我可是大秦國最會講故事的人，還有這位馬兄，他是西蘭國人，他會講很多西洋故事，只要你把我們倆送到你們的天皇面前，他一定會給你們想要的回報?！?/br>
    于是十幾天后，采薇既沒有繼續(xù)在前往西蘭國的路上，也沒能找到鄭一虎的艦隊，而是被那一伙倭人送到了島國扶桑的京都之中。

    那倭人首領(lǐng)許是見采薇言談舉止俱是不俗，又眼力非凡、膽識過人，關(guān)鍵最后提出的條件實在是太過誘人，最終還是同意了他的提議，派一個人將他和馬莉兩人送到京都去給天皇講故事，仇五等人則留在手里做人質(zhì)，以防他們中途逃跑。反正若是最終失敗的話，他們也并不會損失什么，可若是成功了的話，那么他們就再也不用繼續(xù)在海上流浪了。

    原來此時扶桑國的天皇不過是個年方十四歲的少年，因年紀(jì)尚小，既不喜歡花天酒地，也不喜歡斗雞走馬，只有一個癖好，那就是聽人說故事。更因他手中權(quán)力大半為幕府大將軍所把控，每日無所事事，便一天到晚的要人講故事給他聽。

    不過兩三年功夫，他已將扶桑國中的新舊故事都聽得差不多，口胃越發(fā)的刁，時常那講故事的人才說了個開頭，就已經(jīng)被他猜到了結(jié)尾。為了能聽到些新鮮故事，這位天皇甚至張貼了皇榜，尋找天下最會說故事的人。

    只要有人能說一個他從未聽過，且讓他迷醉不已的神奇故事，那么他就會答應(yīng)那人的一個請求，滿足他們的一個愿望。但若是他講的故事是天皇聽過的話，那么那個人會被處以割去雙耳的懲罰。

    半年前，當(dāng)鄭一虎將扶桑國中這樁奇事告訴給她和秦斐知道時，據(jù)說那位廣明天皇已經(jīng)割了幾十個人的耳朵，卻沒有一個人能講出天皇從沒聽過的新鮮故事。

    當(dāng)時秦斐還跟她開玩笑，說若是她給那天皇講一個故事，絕對能讓廣明天皇不是割她的耳朵而是滿足她的心愿。

    采薇因為一向?qū)寥藳]什么好感，白了他一眼道：“你就舍得送我去給那倭人皇帝講故事？”

    秦斐趕緊把她一摟，一臉嚴(yán)肅道：“那怎么可能，回頭咱們把那天皇抓來，讓他給你說故事如何？”

    當(dāng)日的調(diào)笑言猶在耳，她人卻已經(jīng)站在扶桑天皇的御所之前，等待天皇的召見。

    扶桑不過是一個小小島國，其國之君主雖號稱天皇，名頭聽起來夠響亮，但所居之御所比起燕秦的紫禁皇城來，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可是當(dāng)采薇行走其間時，卻很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因為這御所內(nèi)的宮殿屋宇竟和她在古畫上看到的西秦時的形制極為相像。

    再細(xì)看御所內(nèi)宮人的服飾裝扮，及至進(jìn)了內(nèi)殿后殿內(nèi)的器具陳設(shè)，無一不眼熟，全都讓她想起西秦時的種種風(fēng)貌來。

    一陣衣裙悉索聲響起，側(cè)首一扇門開處，從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婦人來，身穿一身桔色衣裳，面上涂著厚厚的一層□□，讓人瞧不出她的年紀(jì)。

    這婦人向他們微一頷首，說了幾句扶桑話，大意是說天皇陛下正在更衣，馬上就會駕臨，讓他們不要害怕慌亂云云。

    采薇看著她臉上那兩團(tuán)蛾翅眉，不由在心里長嘆了一聲，這蛾翅眉原是西秦時最為流行的一種眉型，當(dāng)時扶桑國因羨慕西秦的強(qiáng)大，曾數(shù)度遣使到長安各種求學(xué)。

    不但將西秦的各種典章制度、文字典籍、醫(yī)卜星相全都學(xué)了個遍，就連服飾妝容也全學(xué)了去，這蛾翅眉就是那時候傳入扶桑的，如今大秦的女子們早已不做興再畫此種眉形，想不到扶桑國中的婦人卻仍是做此打扮。

    又是一陣悉索之聲響起，采薇二人在那中年婦人的示意下，只得屈身俯首而拜，等她們再抬起頭時，正對著她二人的白色紗簾后面，已端坐了一個身影。

    一線沙啞的嗓音在簾后響起，采薇雖聽不懂天皇說了什么，但他語氣里的森冷之意已讓她心底泛上一抹寒意來。

    一個綠衣侍女捧出一個托盤放在她二人面前，猩紅的綢子上放著的是一把雪亮的尖刀。

    原來那天皇說的那句話是：“爾等異族之人，也是來為朕獻(xiàn)上雙耳的嗎？”

    ☆、第254章

    正如秦斐當(dāng)年所預(yù)言的那樣，當(dāng)采薇講完她的故事后，天皇就命人收起了那把雪亮的尖刀。當(dāng)馬莉的故事講完后，天皇直接問她們兩個有何心愿。

    “想要赦免豐田家的那些逆臣嗎？這可有點難辦??！這些事情一向都是大將軍在料理，并不需要朕去費(fèi)心的。”

    這一次采薇沒有再從天皇那沙啞的嗓音里聽出冰冷來，卻聽出了一絲無可奈何。

    她想了想道：“天皇陛下，您才是扶桑國的君主，大將軍雖然是您的外公，但也是您的臣子，天皇陛下的顏面才是這國中無比尊貴的。何況您口中那些逆臣已經(jīng)在海上流浪了十余年，想必大將軍在狠狠懲罰了他們之后也不介意赦免他們過去的罪責(zé)，以示自己的寬大為懷?！?/br>
    “周君，你果然是個很會說話的人！朕會信守諾言，在朕實現(xiàn)了你們的心愿之前，還請兩位暫住在這里，每日為朕講些故事?！?/br>
    眼見她們已在這御所里住了二十多天，天皇陛下仍是沒有放她們離開的意思。每當(dāng)她們問起來的時候，天皇總是沙啞著嗓子淡淡地道：“你們的要求朕還沒有辦到，還請兩位稍安勿躁。不知今日，兩位又會給朕帶來什么別致的故事，真是讓朕好奇不已呢？”

    采薇還好，尚能沉得住氣，馬莉卻有些慌了，“薇，這個天皇的能力真是太差勁了，我們還要在這里等多久，這么日也講，夜也講，一天七八個故事講下來，我知道的故事都快給她講完了！”

    她還要抱怨，采薇忽然止住她，“噓，有人來了！”

    和式的屋門被人推開，一個身著綠衣的侍女低頭走了進(jìn)來。

    馬莉見她剛一進(jìn)來就關(guān)上了門，心里隱約覺得有些奇怪，然而更讓她奇怪的是采薇的舉動。

    這位女扮男裝的王妃趁那綠衣侍女背過身去關(guān)門的時候，直接快步?jīng)_過去，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枚五、六寸長，窄極細(xì)極，形如一枚長針般的利刃來，抵在她腰上。

    “你是誰？為何扮成侍女的模樣進(jìn)到我們屋里，有何圖謀？若是不老實交待的話，我們這就大喊救命，讓侍衛(wèi)來抓你？”

    采薇已和扶桑人打了一個多月的交道，她本就天性聰穎，學(xué)什么都極快，何況這扶桑國不僅文字是照搬華夏，就連語音也參照的極多。是以，她學(xué)起扶桑話來比起學(xué)西蘭文不知快了多少倍，就這幾十天的功夫，已會說不少的扶桑語了。

    她一串扶桑語說完，過了好半天，才聽一個男子聲音弱弱地道：“王妃，屬下不是扶桑人，屬下是仇五啊！”

    “啊！”

    “?。　?/br>
    采薇和馬莉先后發(fā)出一聲驚呼。

    采薇先前聽這侍女走路的聲音不大對，并不像這御所內(nèi)侍女素日走路的足音，再看她進(jìn)來時頭低的都快到脖子下面去了，手腳都很有些不自在，并不懂這御所內(nèi)的禮儀規(guī)矩。最關(guān)鍵是他這身高，扶桑國的男人都少有，別說女人了。

    所以采薇便斷定此人應(yīng)是宮外之人，多半還是個男子，她本以為是豐田家派來的忍者，因為等了太久還沒得到赦免他們家族的消息，這才派人來京都打探，卻萬想不到這可疑之人竟會是仇五！

    雖然聲音聽起來絕沒錯，但采薇還是道：“轉(zhuǎn)過來，讓我看看！”

    等仇五轉(zhuǎn)過身來，采薇和馬莉盯著他那張畫著蛾眉，涂滿□□的臉看了半天才認(rèn)出他來。采薇倒還好，只是莞爾一笑，馬莉卻是笑得花枝亂顫，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想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無奈之下穿上一身女裝已經(jīng)夠郁悶的了，還要扮成一個倭國女子，穿著這么一身綠色的衣裳，把臉涂得跟個鬼畫符似的，仇五真是越想越覺得沒臉見人，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洞好把自己給埋起來。

    采薇一笑過后，心中立時涌上無數(shù)疑問，“仇五，你怎么會到這里來？你是自己逃出來的，還是豐田家已經(jīng)被赦免了？”

    仇五立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心道：“還是王妃體恤屬下，到底是個干大事的，不像那個番邦女子就知道在那看笑話！”

    “回稟王妃，早在十幾天前那豐田家的人就已得到了幕府將軍的赦免，這倭人倒也還算守信，一免了罪，就把我們放了，丟給我們一條小船，讓我們自行劃回大秦?？墒菦]見到王妃，我們是死也不會離開扶桑的?！?/br>
    “我們正商量著要怎生去京都找王妃，哪知那些狗娘養(yǎng)的倭賊，竟然又駕船沖了過來，對著我們一通亂射，我們質(zhì)問他們，才知道原來竟是天皇給他們下了一道密令，命他們要將我們這些人全都?xì)⒌?，所以他們才先放人再殺人?！?/br>
    “那后來呢？”采薇急道。

    “想是連老天都看不過這伙臭倭賊的背信棄義之舉，海上忽然起了一陣風(fēng)暴，大霧彌漫，我們雖死傷了數(shù)名兄弟，但好歹還是逃了幾個人出來，借著大霧，又游回了扶桑。”

    采薇就知道那幕府將軍定會準(zhǔn)了天皇之請，畢竟總不能老讓這位天皇陛下沒事就割人耳朵玩吧？據(jù)說這大半年又有二十幾個人被天皇割了耳朵，這世上從不缺想撞大運(yùn)的人，便是失敗了，橫豎也只是少一對耳朵，又不會變成聾子。可若再這樣每年幾十只耳朵的割下去，對天皇的聲譽(yù)總是不好。

    可是她雖猜準(zhǔn)了幕府會下赦免令，也隱約擔(dān)心天皇會不放她們走，卻沒想到天皇竟然連仇五他們也要?dú)?，這是想將她和馬莉永遠(yuǎn)留在扶桑給他講一輩子故事嗎？

    馬莉憂心忡忡地道：“薇，扶桑的天皇該不會想讓我們一直留在這里給她講故事吧？我的故事已經(jīng)快講完了，等我講不出來的時候，他會不會就要割掉我的耳朵？”

    這個，采薇還真不好回答她，因為這位天皇實在是太神秘莫測，還有些喜怒無常，完全不能以常理去猜度。

    仇五深知時間緊迫，他好容易才喬裝打扮混進(jìn)來一回，除了找到王妃，更是有一個了不得的消息要告訴給她知道。急忙道：“王妃，您先別管這個了，屬下半個月前聽到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殿下他守住泉州了！不但守住了，還把韃子給打退了！”

    “你說什么？”一聽到秦斐的消息，采薇立刻情難自已，他還活著，他還活著！泉州城也還在！

    “詳細(xì)的情形，屬下也不清楚，只是聽到扶桑人說殿下得了鄭一虎將軍相助，在泉州那一仗打贏了韃子，瀛州島也還在咱們手里?！?/br>
    這簡直是這些天來她聽到的最好的消息，至于詳細(xì)情形如何，只有等她回到泉州才能知曉，可問題是，現(xiàn)在已成為天皇御用說書人的她要怎樣才能重返故國，回到泉州，回到秦斐的身邊。

    仇五在一邊出主意道：“王妃，屬下這就帶你離開，咱們的人正在海邊等著，我命他們備好船，等您一到，咱們就起航回……?！?/br>
    他話還沒說完，外頭已響起一陣吵鬧聲，有人大聲嚷嚷著：“有刺客，保護(hù)天皇！”

    “看來你已經(jīng)被扶桑人發(fā)現(xiàn)了，趕緊去洗把臉，找個扶桑武士打暈了，換上他的衣裳跑路，別再扮什么侍女了，倭人生的這般矮小，你只要一忘了蜷腿縮著身子，任誰都能看出來你的不對勁?！?/br>
    仇五急道：“可是我走了，王妃怎么辦？”

    采薇反問：“難道你現(xiàn)在就能帶我走不成？就算這扶桑的御所比不上大秦皇宮的守衛(wèi)森嚴(yán)，可那一堆扶桑武士和忍者也都不是吃素的，你今日絕不可能憑一人之力帶走我們兩個人?！?/br>
    “你先出去，有你在外面接應(yīng)，我才好想辦法出去。”采薇說完，趁他洗臉的功夫，凝神想了想，最后又叮囑了他一句，便將他從側(cè)門趕了出去。

    她剛將側(cè)門合上，廣明天皇身邊最為親近的那名中年婦人——紫姬夫人，已領(lǐng)著一隊扶桑武士走了進(jìn)來，說是御所內(nèi)進(jìn)了刺客，為了兩位貴客的安全要細(xì)細(xì)搜查一番。

    反正刺客早已經(jīng)跑離了她們這處屋子，采薇坦然自若地任他們搜。見那些武士細(xì)致無比地搜了半天，一無所獲，她正要抬手送客，不想紫姬夫人忽然道：“天皇陛下有令，今晚只請周君一人前往伴駕，為陛下講文?！?/br>
    采薇心中微驚，這二十多天一向是她和馬莉一起去給這位天皇講故事的，怎么今晚獨(dú)獨(dú)只點了她一個人去呢？

    更讓她吃驚的是，還沒到晚上，紫姬夫人已請她前去伴駕了，只是走著走著，沒往天皇所居——也是她們往常給天皇說書的所在——常御殿走，而是引著她朝花園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