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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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看著她表姐涕淚俱下的樣子,唇邊泛起一抹冷笑,見大老爺先前納的幾房姨娘也都侍立在屋子里頭,便悄悄走到她們立著的角落處,小聲攛掇她們道:“幾位老jiejie,你們怎么還在這兒傻站著?我那表姐今日能害了劉姨娘的孩子,只怕先前你們的孩子……,這等大好的機會,還不快請老爺替你們做主,查個清楚,也好還你們一個公道!” 內(nèi)中有一個姨娘王氏,先前就疑心是大太太弄的手腳害了她的孩子,只是找不到半點證據(jù),又懼怕大太太手段厲害,便一直不敢聲張,此時見有機會推翻大太太這堵高墻,一咬牙便頭一個站出來求太夫人和大老爺好生查一查,看看當年她的孩子是不是也是被大太太給弄沒了的。既有了人帶頭,余下幾個姨娘也都紛紛跪下央求。 太夫人倒也不拖泥帶水,想起方才柳姨娘提了兩次的安胎藥,便請那賀大夫再將宜芳送來的十付安胎藥檢視一番。 那賀大夫倒也有些真本事,將那些藥材一一看過,竟將那替換成當歸身的當歸尾給認了出來。這一下鐵證如山,大太太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第六十九回 第二天晚上,喝了一碗安神湯直睡到這會的宜芳醒來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她母親大太太病了。 她的丫鬟迎春見自家姑娘急著臉色都變了,忙安慰她道:“姑娘快別擔心,其實太太不是病了,是被送到了府里祠堂后的小佛堂里閉門思過,不過是對外頭這么說罷了?!?/br> “祠堂后的小佛堂……”宜芳知道這個地方,那是府里女眷不敬尊長、不守家規(guī)時會送去禁足的地方,若是犯的過錯再大些兒,便不是送到家里的小佛堂而是送到外頭的家廟或是莊子上去。雖仍在府里,可那小佛堂極是簡陋清苦,因平日少有人住,又在祠堂后面,陰森的嚇人。 “母親在那里過得可還好?春梅和春蘭jiejie可還跟在太太身邊?”若是母親身邊還有這兩個忠心的丫鬟服侍著,倒也能讓人略放些心。 迎春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太太在那里頭,一日三餐自然是短不了的,因是佛堂,自然只能用些粗茶淡飯。春梅和春蘭兩位jiejie聽說被老爺審了一夜,各打了一頓,給攆到莊子上去了。余下的幾位jiejie,太夫人也不許她們跟了太太去,另派了兩個婆子去服侍太太?!?/br> 宜芳聽得憂心不已,垂淚道:“母親一向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如何受得了這份罪?我是這會子才知道,可是哥哥和嫂子呢,難道他們就不曾為母親求情嗎?” “大爺在太夫人跟前跪著求了一刻鐘呢,可是太夫人說太太這十幾年來害了……,實在罪過太大,不能輕饒,若不是看在姑娘十月就要出閣,她這個做母親的不好不出面的份上,是定要將太太送到家廟里去悔過的。大爺又去求老爺,可是老爺什么也沒說,反倒訓了大爺幾句,讓他別再來煩太夫人。” 宜芳的奶娘領著兩個小丫頭在飯桌上擺好了飯菜,說道:“姑娘睡了一天,快用些飯菜吧!” 宜芳心里惦念母親,哪里吃得下去,便要她奶娘往食盒里裝上兩樣素菜要去佛堂看大太太。 她奶娘卻是一動不動,淡淡地道:“姑娘是出不去的,老爺特地把老奴叫過去吩咐過,這兩個月里頭不許姑娘踏出這院子一步,安心在屋子里繡嫁妝就好?!?/br> 她說得輕描淡寫,宜芳卻如何做得到。她本就因為親事不能遂心所愿而郁結(jié)在心,又經(jīng)了這一場讓她膽戰(zhàn)心驚的事故。她總覺得都是因為自己才害得母親一朝事泄,被關到了小佛堂里悔過。這一番愧疚之下,跟著便害起病來,臥床不起。 急得大老爺忙請了京城最有名的太醫(yī)來給女兒看診,生怕誤了她的婚期,至于為女兒準備嫁妝之事,因大太太被太夫人關了起來,他又不放心交給他幾位弟妹去經(jīng)辦,便索性都交給了兒媳孫喜鸞。讓她去跟太夫人討要宜芳的嫁妝銀子。 那孫喜鸞雖然驕縱,可到底是個年輕媳婦,哪里是太夫人的對手。太夫人拉著她手跟她說了一個下午,先是跟她說了一番安遠伯府嫁女兒的規(guī)矩份例:“我們府上嫡女出嫁按例是公中出一萬兩銀子的嫁妝,庶女是五千兩。如我們這等人家嫁女兒,除了一應家俱陳設、衣裳布料、首飾頭面外,自然還要再給姑娘些陪嫁的田產(chǎn)、宅子?!?/br> “這陪嫁田倒還好辦,府里現(xiàn)還有著一百頃的地,只是這宅子——,這些年京中地價飛漲,再要在京中買上一處小宅院,別說三進的,就是兩進的,也要近三千兩銀子!這壓箱底的銀子少說也得備上一千兩,總共就是四千兩銀子。這要在往日,四千兩銀子倒也不多,可如今府中艱難,你是管著家中帳冊的,還能不知道這府里是個什么光景,地里的收成不好,入帳的銀錢一年少過一年,內(nèi)囊早盡,若不是你拿出自己的嫁妝幫襯著一二,只怕——” “唉,府里實是拿不出這筆銀子來,若是硬要湊出來,怕是要賣鋪子賣地了!這傳出去總不好聽,便是先寅吃卯糧,拿了日?;ㄓ玫你y子先填補上,這拉下的虧空回頭還不是得補上?!?/br> 哭了一番窮后,太夫人開始給孫喜鸞出主意,“其實這陪嫁出去的宅子,不過是面兒上看著好看罷了,少有用得上的,陪過去也是閑置在那里的居多。還不如多給芳姐兒些田產(chǎn)抵了這宅子的份兒,且每年還能多收些田租的進益。朝庭賜的功勛田是不能動的,祖上傳下來的那一百頃田產(chǎn)都在離京幾百里開外的地方,最近的一塊田產(chǎn)在通州一帶,有六百七十八畝上等旱田,當年是八兩銀子一畝地買下來的,算下來也有五千多兩銀子。府里的庫房里頭還有些攢下來的擺設器物、珠寶首飾、綢緞布料,回頭你拿了鑰匙只管去挑,挑出來六千兩銀子的東西,好歹能湊個五六十抬的嫁妝出來也就是了。畢竟芳姐兒是嫁過去做填房,又不是去做原配娘子,便是嫁妝略差著些兒,也是不打緊的?!?/br> 孫喜鸞在心里頭一算,這五千加六千,那就是一萬一千兩銀子的東西了,雖沒有現(xiàn)銀,但一下子多給出來一千多兩銀子的東西,也算可以了。 “只是——”太夫人卻又說了這兩個字,看了看孫喜鸞,欲言又止。 孫喜鸞是個急性子,便晃著太夫人的手問道:“只是什么,老太太您快點告訴我呀!” 太夫人便又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怕你公公覺得這份嫁妝有些簡薄了!他是一心疼女兒,盼著女兒能風風光光的嫁到那陳尚書家去,寧愿多給女兒些嫁妝好帶到別人家去?;仡^你把這嫁妝單子擬好了送給你公公看,若是公公不說什么,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他不滿意,只怕還要再委屈你大度些,多少拿出些自己的銀錢東西替你小姑再添補添補?!庇謩窳怂眯┰?,直接把通州那一處的地契拿出來給了她,把她哄得歡歡喜喜的去到庫房里給宜芳挑陪嫁的東西。 王嬤嬤見鈞大奶奶總算走了,忙給太夫人手里遞上一碗?yún)⒉?,“老太太說了這半日的話,快喝口茶水,潤一潤嗓子,這參茶是周表姑娘親自給您煮的呢!除了人參,里頭還加了麥冬,最是養(yǎng)陰益氣!” 太夫人接過喝了幾口,笑道:“這茶味道倒也不錯,薇丫頭有心了。這孫家丫頭到底年輕好糊弄,若是她婆婆來跟我要芳姐兒的嫁妝,那可不容易對付。” 明面兒看她好似給了宜芳六百多畝的田產(chǎn),還有六千兩的東西,實則那一處田產(chǎn)耕種了幾十年,因著各種災荒,如今早已不是什么上等的好田。況這幾年田地收成不好,田價一跌再跌,哪里還能值到一畝八兩銀子,最多不過二兩銀子一畝,算下來統(tǒng)共才一千多兩銀子。 至于庫房里的東西,太夫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先前四太太掌家的時候,早被那柳姨娘攛掇著四老爺從四太太那里拿了鑰匙,將庫房里那些好的、值錢些的東西都偷偷的搬到了他四房的院子里,好給柳姨娘那一雙兒女先存著。 如今孫喜鸞再去挑,哪里還有什么好的,說是讓她挑夠六千兩銀子的東西,實則這些陳舊之物真細算下來,怕是連四千兩銀子都值不到。也幸而大太太現(xiàn)下是被關在小佛堂里,不然她定能看出來這其中的差別。 只要一想到大太太被關一事,太夫人心中便覺暢快不已。喝著周采薇親手給她煮的參茶,想到讓大太太和柳姨娘鷸蚌相爭好兩敗俱傷這主意,最早還是周采薇想出來的,不由對這外孫女又多了幾分喜愛,覺得她不愧是狀元之女,就是聰明有主意。 便笑說道:“我記得下個月初三是采薇的生日,今年是她的及笄之年,可憐這丫頭自打到了咱們府里頭,因著一直守孝,連生日也沒好生過過一個。這一回她的及笄禮定要好生給她cao辦起來,到時候多請些太太小姐來,熱熱鬧鬧的給她過一個生日?!?/br> “等她這及笄禮一過,怕是她父親給她定下的那戶人家也該上門來提親了!” ☆、第七十回 且說孫喜鸞得了太夫人給她的那些東西,花了幾天功夫列好了嫁妝單子,拿去呈給大老爺過目。她年輕識淺是個好糊弄的,她公公可不是,大老爺一看這嫁妝單子便知道旁的先不說,單就通州那一處田產(chǎn)如今可絕值不到五千多兩銀子,自家這是被他那嫡母給坑了,只是他總不好當著兒媳的面講長輩的不是,且這一說穿了,不是在指責孫喜鸞是個蠢貨,竟沒看出來這里面的貓膩嗎? 于是大老爺只得板著臉道:“還是有些太簡薄了,沒有陪嫁的宅子不說,連壓箱底的嫁妝銀子都沒有!” 孫喜鸞一聽這話,紅唇一撅,滿心的不樂。覺得她太婆婆真是料事如神,她這公公也太過偏心,不過是把女兒嫁過去給人當填房,還給這么多嫁妝做什么?這都已經(jīng)給她置辦下一萬一千多兩的嫁妝了,還要自己再給她添補?自己雖然嫁妝夠多不差那點子銀錢,可那都是要留給自己將來的孩子的,憑什么白給了小姑帶到別人家去花用! 只是再一想太夫人后來勸她的那些話,“我知道你心里覺著委屈,可是你女婿只有芳姐兒這一個meimei,你待她好了,讓她風光體面的嫁出去,他心里少不得感念你的情,從此對你更好,你們夫妻之間才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br> 這一番話可真是說中了她的心事,想不到自打出了丁香那個賤人那件事后,趙宜鈞竟是徹底和她生分了,這都過了多長時間了,愣是碰都沒碰過她一下。這兩個人總是要過一輩子的,總不成永遠這么生分下去,便是他能憋得住,她還想早點生個兒子呢!每回她回娘家,她母親總問到這事,不停的跟她說什么這女人啊就是得生了兒子才能在婆家站得住腳! 為了生子大計,鈞大奶奶只得咬咬牙,把自己陪嫁過來的一處宅子忍痛給了小姑子,又從自己的嫁妝銀子里拿了一千兩給她做壓箱銀。滿心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委屈求全的了,不想她興沖沖去跟趙宜鈞表功時,因她話里話外滿滿的驕矜得意、炫耀自夸,趙宜鈞最不待見的就是她這樣一副施舍的口氣,便皮笑rou不笑的來了一句,“奶奶真是賢惠,若早這么賢良大度,哪兒來那么多事兒呢?” 把個孫喜鸞氣得攢了一肚子火沒地兒發(fā),哪還有心情去料理宜芳的嫁妝,索性全交給她幾個陪房婆子去料理,便連宜芳處也懶得再去每日探病。 采薇倒是想去探望宜芳,只是大老爺說宜芳的病需要靜養(yǎng),不宜見客,只得作罷,命香橙送了些東西過去,聊以致意。她也想不到那柳姨娘竟如此能鬧騰,將大房給弄了個人仰馬翻,竟連宜芳也牽扯了進來。當日太夫人雖說不許下人們碎嘴多舌,但縱使大老爺能管束住他大房的下人們,可那四房的柳姨娘豈是個省事兒的,巴不得將他大房的丑事傳得合府皆知,最好連外頭的人也都能知道。 太夫人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柳姨娘身邊那幾個丫鬟都把話傳得差不多了,才把她叫過去嚴加訓斥了一頓。此時合府上下都已經(jīng)知道了大太太是為什么突然被關進了小佛堂,盡管當日太夫人和大老爺都給了宜芳一個清白,可是那傳出來的話里頭卻是影影綽綽的沒少議論二姑娘宜芳。 連她奶娘都忍不住去問采薇,“姑娘,這幾天府里上下都在議論大房的那些事兒,她們都說不止大太太犯了過錯,就連二姑娘也脫不了干系……” 采薇想起那天在中秋宴上宜芳那蒼白慌張的臉色,心知便是她沒有如柳姨娘所說親手去做了這件事,只怕也是早就知情的。她和宜芳雖相交不深,卻也知道這位表姐并不是個心腸狠毒的女子,或許她是另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便道:“mama,這府里的人說的這些流言閑話,咱們聽到了只當沒聽見就是了,可千萬別再說什么。畢竟這事關二jiejie的名聲,總不是小事。” 郭嬤嬤忙點頭道:“姑娘便是不囑咐我,我也是曉得的,我這也只是跟姑娘跟前問問罷了,出了咱們這屋子我是再不會提起的。只是我聽芭蕉那丫頭說那柳姨娘挨了太夫人一頓教訓,還不消停,竟還想把這些閑話傳到府外頭去呢?” 采薇聽了皺眉道:“這柳姨娘也做得太過了些!二jiejie她十月里就要出閣了,難不成她是想毀了二jiejie這門親事不成?” 雖說宜芳這門親事于伯府嫡支而言自不是什么好事,可若是宜芳真被傳出去個謀害父妾子嗣的名聲,那還有哪家敢娶她? 只是那大老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對二jiejie這門親事又是看得極重的,柳姨娘先是將他大房鬧成這樣,如今又想壞了二jiejie的名聲,只怕大老爺那邊定會給她來個以牙還牙,用個厲害手段再報復回去。 采薇正在思量,就聽杜嬤嬤笑道:“姑娘先別想這些糟心事兒了,橫豎目下是不打緊的,倒是先想想您自個近在眼前的一件大事才好,這再有十幾天,可就是您的及笄禮了!” 郭嬤嬤一聽,也是滿面帶笑道:“可不是嗎?這姑娘家的成人禮可是件大事,這回連太夫人都早早吩咐下來要給姑娘好生cao辦這上頭禮呢?姑娘這回可定要做幾身上好的衣裳,好讓那些夫人小姐們看看,咱們姑娘是何等樣兒的標致人材!” 采薇知道她奶娘這是仍對去年在鈞大奶奶的壽宴上她穿了一身又舊又丑的衣裳而耿耿于懷。便笑道:“mama只管放心就好,這一回外祖母早早就給我備下了幾匹上好的料子,都是蘇錦記里新到的綢緞花樣,讓我做衣裳呢!” 杜嬤嬤便拿了一匹料子出來道:“確實都是些上好的料子,這如今料子針線樣樣都是齊全的,可就等著姑娘動手裁衣裳了!” 采薇一聽這話便苦了臉,這裁衣裳她倒是不怕,可一想到要一氣兒連縫三套衣裙,頓時覺得不僅頭痛,更是手痛,便可憐巴巴的看向杜嬤嬤。 杜嬤嬤完全無視她眼中的央求,將料子推到她面前,“姑娘還是別磨蹭了,這幾千年傳下來的規(guī)矩,凡女兒家及笄時所穿的采衣、襦裙、曲裾深衣可都是要自己親手縫制的,我們幾個便是想幫幫姑娘也是不能的!眼見這沒幾天功夫了,姑娘還是快些動手吧,先把這幾套衣裳做好,回頭還有好些事兒要忙呢!” 哪知她們這里正興興頭頭的準備著,忽然又是被一盆冷水給潑了個透心涼。原來太夫人忽然把采薇叫去,雖神情慈愛無比,可說出來的話卻讓采薇失望已極。 眼見還有十日便是她的及笄禮了,可是她外祖母卻在此時跟她說不能主持她的笄禮,換成她二姨媽趙明香替她主持。 其實太夫人這一回實是有心要給采薇這個外孫女好生辦一回及笄禮的,可哪知四老爺忽然跑過來跟她說是宜菲也要在九月初三這一天辦及笄禮。 太夫人起先自然是不答應的,這宜菲要比采薇小上一歲,今年才十四歲,還沒到成人的年歲,辦得哪門子及笄禮?。?/br> 哪知四老爺卻把定西候抬出來說道:“這菲姐兒的年歲兒子能不清楚嗎?只是前兒定西候太夫人說了,要趁著今年過年的時候她兒子正好回京述職,就趁便給定西候爺把這門親事辦了,說是今年不辦這喜事,往后三年按定西候的命格都是不宜婚配的。這候爺都老大的年歲了,哪能再等上三年,便是他能等,咱們菲姐兒也等不起!” “所以兒子便想了這個主意,索性給菲姐兒虛報一歲,先把這及笄禮辦了,等十一月她三姐嫁去了興安伯府,十二月就辦她這件喜事?!?/br> 太夫人默了半晌,她雖不喜歡宜菲,可到底是她親孫女,且嫁的人家也算是京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門貴族,便點了點頭,“既如此,虛報一歲給她行了這及笄禮也是使得的,只是菲姐兒不是九月初四的生日嗎?為何要定在九月初三這日,和薇丫頭的及笄禮撞在一起?!?/br> “這——,”四老爺撓了撓腦袋,想起柳姨娘跟他說的那些話,便道:“是因為翻了《玉匣記》,又請人看過了,初四那天日子不好,諸事不宜,初三倒是個極好的日子,諸事大吉,便定在了初三日。雖和外甥女的及笄禮撞到了一處,也不打緊,分開兩處辦不就成了?!?/br> 太夫人眉頭一皺,“為何要分開兩處辦,不如索性一道給她們姊妹行了三加之禮,也就是了?!?/br> 四老爺頓時面有難色,“母親,左相夫人早答應了菲姐兒,等她及笄之日,是要來給她做正賓的,這已是天大的情面了。若是再加進去一個薇丫頭,恐怕于左相夫人處實難開了這個口,況且到時候定西候太夫人還有好些這京中的高門貴眷都會前來觀禮,同時給她姐妹兩個行及笄禮恐于菲姐兒面上也不好看?!?/br> 于是太夫人一番權衡之下,只得又一次對不住采薇這個外孫女了,讓她二女兒趙明香來替采薇主持笄禮。 采薇心中極是失望,垂著頭聽太夫人細細說完,知道自己到底只是個“外孫女”,如何比得過人家伯府里的正經(jīng)親孫女呢?至于那趙宜菲是不是故意選在這一天好給她添堵,她已經(jīng)懶得去多想了。 待回去將此事告訴了身邊從人,她雖面上倒還平靜,可是她這幾個忠仆卻是個個神情激動。她奶娘甚至說道:“這,這太夫人怎么能說話不算數(shù)呢?不是說好了她要親自為姑娘主持,還要請了府上向來交好的太太小姐都來觀禮,要熱熱鬧鬧的給姑娘辦一個及笄禮嗎?” 只有杜嬤嬤神色不變,淡淡道:“世上之事大都如此,不如意者十之□□,且親疏有別,咱們姑娘和五姑娘同時辦及笄禮,太夫人身為五姑娘的親祖母肯定是要先緊著那頭。至于來觀禮的親眷們……” “怕是沒什么人會來觀禮的了?!辈赊钡吐暤溃骸拔以谶@府里這幾年,除了年節(jié)見過幾位太太小姐,只去過大姨母和黃伯母府上走動過,大姨母明日多半也是去菲meimei那邊,至于旁的太太小姐,更是不會過來咱們這里了。人少些我倒不覺得有什么,橫豎我和那些太太小姐們都是不大相熟的,便是只有你們幾個在旁觀禮也盡夠了,我只是怕特請了黃伯母來做正賓,到時候這及笄禮太過冷清,傷了黃伯母的面子?!?/br> 她奶娘道:“這個姑娘大可放心,當初黃夫人和你母親最是要好,她若見了那等光景,只會可憐你,必不會怪你的。要怪也只會怪這府上太冷落了姑娘。姑娘在這府里待了三年多,先前從沒正經(jīng)過過一個像樣兒的生日,好容易到了這十五歲,及笄之年的生日,竟還是被他們這般冷待!” “我倒并不是在乎這個,我只是……”在她心里,實是盼著外祖母能親自為她主持這一成人嘉禮的,只可惜卻到底還是空歡喜一場。 杜嬤嬤知道她的心思,安慰她道:“我知道姑娘心中遺憾,可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總不會事事都遂心稱愿。無論那日是誰為姑娘主持,誰為姑娘加笄,其實都并不怎么打緊,要緊的只在姑娘自己。” 采薇聞言細想了想,便明白了杜嬤嬤話中之意,抬頭笑道:“嬤嬤說得不錯,便是那一日只有咱們幾個,難道我的及笄禮便辦不起來了不成?不管這府里頭怎么替咱們安排,咱們只做好咱們該做的就是了?!?/br> 郭嬤嬤見了她臉上的笑,心中更是又憐又愛,恨不得早早到了九月初三,等自家姑娘一行過了及笄禮,那曾家便趕緊來上門提親,將姑娘娶過去再不在這府里受氣。 ☆、第七十一回 到了九月初三這日,從辰時起,安遠伯府便中門大開,門前車轎絡繹不絕,直接將那一頂頂華貴精致的八人大轎從大門里抬到二門前。門房上侍候的婆子知道這些太太小姐都是來參加府里五小姐的及笄禮的,因四老爺一早吩咐下來,對這些貴客極是畢恭畢敬。 眼見到了巳時二刻,那車馬來得漸漸稀了,守門的婆子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正想關上大門,就見門前又來了三頂青綢小轎,那守門的婆子見這三頂轎子已是半舊,且半點都不華貴,便起了怠慢之心,待一聽說是來參加府上周表姑娘的及笄禮的,頓時就更沒個好臉色了,揮手道:“這大門要關了,你們從角門進去吧!”說完,也不待對面那仆婦再說上些什么,便“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那隨轎而來的侍女氣得臉都白了,奔到第一乘轎子前,委屈道:“夫人,這府上的人好生無禮,前頭那么些夫人的轎子都是從這大門抬進去的,偏讓咱們走角門進去?” 就聽轎子里傳出一個聲音道:“那咱們就從角門進去好了?!闭Z聲溫和,聽不出半點怒氣來。 待這三頂轎子從右邊角門進去,行到二門前,杜嬤嬤帶著香橙和甘橘見到是三頂轎子,先是一怔,跟著便急忙上前,待看清了從頭一頂轎子里下來的那位夫人面容,干脆就愣在了好里,好半天才回神來,正想行禮,卻見那夫人對她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笑意。 此時黃夫人也走過來,說道:“沈夫人,這一位是周姑娘的教養(yǎng)嬤嬤杜氏,杜嬤嬤,這位是沈夫人,因她和過世的周老爺也算是遠親,聽說周姑娘今日行及笄之禮,便想來觀禮,因著時間匆忙,來不及再管你們姑娘要帖子,我便厚著面皮今日直接帶了她來,還請千萬別見怪才是!” 杜嬤嬤哪敢見怪啊,心里頭歡喜還來不及,她原以為這頂轎子里的多半會是曾太太,萬萬想不到竟會是這位夫人屈尊前來,既她不愿表露身份,便也口稱沈夫人,道了個萬福。 那第三頂轎子里是位姑娘,身著柳黃衫裙,瞧著正是豆蒄年華的年紀,正走到黃夫人身邊,叫道:“姑媽!” “這是我侄女六娘,半個月前就盼著今天了,一個勁兒的抱怨日頭走得太慢,怎的還不到九月初三,她這是頭一回給人做贊者,若有什么不妥當之處,還請見諒一二!”黃夫人笑道。 杜嬤嬤忙道:“夫人太過謙辭了,您和小姐能來為我家姑娘做正賓和贊者,我們已是不勝感激!” 她正猶豫是不是要先帶這幾位客人去見太夫人,就聽沈夫人道:“聽說今日也是這府里一位姑娘行及笄禮的日子,來了不少貴客,想來太夫人處定是應接不暇,咱們不如先去周姑娘處,等及笄禮畢了再去見過太夫人。” 杜嬤嬤便帶著她們?nèi)粡酵锾脑憾鴣?,采薇的及笄禮便是在這院子的一處堂室中舉行。雖地方有些狹小,幸而來觀禮的人不多,除了趙姨媽母女三人,便是黃夫人和她侄女,沈夫人。 她大姨母昌平候夫人雖去了侄女宜菲那邊,卻也沒忘了采薇這個外甥女,派了她兒媳三少奶奶過來,宜蕙倒是想來,可惜她母親斟酌再三,仍是讓她去了宜菲處觀禮,命宜芬到了采薇這里。 沈夫人眼光微微一掃,見屋中統(tǒng)共只有這么幾個人影,不由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再細觀來跟她見禮的采薇的神情,卻從她臉上看不到半點不悅心酸,明眸清澈如水,櫻唇微含笑意,神采奕奕,光華照人。再觀其言行儀態(tài)、動靜舉止,端的是氣韻不俗,與眾各別。 周采薇見了沈夫人,也是心中訝異,這位夫人雖一身平常打扮,但其氣度卻絕非常人可比,她怎么不知父親還有這樣一位遠親? 一時吉時將近,采薇便跟眾人告了退,去到后堂換上采衣,預備初加之禮,一時三加禮畢,眾人用過醴飯之物,因采薇父母俱喪,便要由正賓為采薇取字。 黃夫人起身笑道:“我于此取字、取名是最不擅的,倒不如請沈夫人來為你取字,她又是你父親的遠親,和你沾親帶的故的,豈不更是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