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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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煥的聲音隱隱有些不快,宋宛煙是太傅之女,自幼便是琴棋書畫樣樣皆精,齊景煥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放心將后宮交給她打理,沒想到,連這么點子小事也要來問,他不信她連這點后宮那些小事都處理不好,想到這里他的面色更加的不豫,他討厭在他面前耍小心思的女人。 宋宛煙卻是像沒有發(fā)現(xiàn)他臉色不善一般,繼續(xù)說道;“若是旁的事,臣妾也就處理了,只是這事涉到陛下身邊的人,臣妾不敢私自處置。” 不知怎的,聽她這么說,沈幼安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齊景煥冷哼一聲;“朕身邊的人怎么了?” “回陛下,近來臣妾發(fā)現(xiàn)一些低位的嬪妃總是出現(xiàn)被克扣份例的現(xiàn)象,尤其是該是份例里的新粳米全都被換成了陳粳米,燕窩都換成了次品,還有許多本該是實打?qū)嵉姆萘?,份量少點倒沒關系,各宮的主子也吃不了多少,只是那本該精致的東西全都換成了次品,都是家中嬌養(yǎng)的小姐,這下子,竟是沒有在家中的吃食精細,弄的那些妃嬪天天到臣妾面前哭訴?!?/br> “竟有這等事,內(nèi)務府的那幫人慣會勢力,若是無人示意怎敢克扣主子的份例,查出來,定要嚴懲?!?/br> 齊景煥面色陰沉的說道,后宮的那些女人不管是他喜不喜歡,明面上都是自己的女人,如今居然有人這般明目張膽的各扣份例,弄的妃子們哀聲怨道,傳出去豈不是丟了他的臉面,堂堂一個皇帝,后宮妃子的吃食居然沒有大臣的女眷精致。 “陛下,臣妾也知道無人示意內(nèi)務府那幫人不敢,所以特地叫了宮正司的人一同詢問,才知道,內(nèi)務府的那幫人賊膽包天,居然敢拿主子的份例換銀子?!?/br> “陛下?!?/br> 沈幼安手一抖,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齊景煥一愣,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跪下了。 賢妃眉眼一挑,笑著說道;“沈司寢真是姐妹情深啊,只是利用陛下身邊女官的身份私相授受是大罪,沈司寢您這般急著求情,只怕陛下也不會輕易的饒了劉司寢的?!?/br> 齊景煥眸色一沉,道;“怎么回事?!?/br> “陛下,內(nèi)務府那幫人本來就是見錢眼開的東西,臣妾稍稍施壓便嚇得他們什么都說了,原來是陛下身邊的劉司寢借著陛下身邊女官的身份,拿著銀錢將那些好東西買走了,內(nèi)務府的那幫人拿了銀錢,便從低位妃嬪那里克扣份例,真真是膽大妄為。” 聽她這么說,沈幼安心都涼了半截了,私底下拿著銀錢換點精食沒什么,只是放到明面上來,私相授受,卻是大罪。 齊景煥沉吟了一瞬道;“劉司寢要那么多東西做什么?” “這就得宣劉司寢來問了,劉司寢是陛下身邊伺候的,臣妾不敢貿(mào)然審問,只好來稟報皇上了?!?/br> 她說的大公無私,可是沈幼安卻是知道,她這分明就是借題發(fā)揮,不過是拿著銀錢換了些東西,怎么就和內(nèi)務府克扣主子份例扯上了關系了呢?賢妃啊賢妃,我如今已經(jīng)這樣了,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陛下?!?/br> 她跪著向前挪了兩步,在地上叩了個首道;“陛下,此事皆因奴婢而起,與劉司寢無關,請陛下責罰?!?/br> 齊景煥懵了一下,此事怎么還與她扯上了關系了呢?在他的印象里,她是最知乎守禮的一個人,隨即反應過來,看來,這賢妃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那些低位妃嬪討個公道,而是借機想要懲罰幼安,莫不是因為自己往日對幼安的態(tài)度讓她以為自己不在意幼安,還是這陣子自己對幼安的轉(zhuǎn)變讓后宮那些人按捺不住了呢? “說?!?/br> “陛下?!?/br> 賢妃剛要接話,就被齊景煥打斷。 “朕沒讓你說?!闭f完指著跪在地上的沈幼安道;“你說?!?/br> “陛下,是奴婢嘴刁,同碧彤jiejie一同用膳時總是吃不下那些東西,碧彤jiejie可憐我,才會從內(nèi)務府那里拿了些精致的食物回來,但是萬萬不敢唆使內(nèi)務府那邊克扣主子們的份例,還望陛下明察?!?/br> 沈幼安跪在地下瑟瑟發(fā)抖,碧彤是為了她才會去同內(nèi)務府那幫人換東西的,若是罰她也就罷了,若是連累了碧彤可怎么好。 “呵?!饼R景煥怒極反笑,沉聲道;“朕竟是不知朕的后宮窮成這個樣子,一個女官拿了點吃食,居然也值當內(nèi)務府去克扣主子的份例。” 賢妃本有些得意的臉一下變得煞白,她也知道以此事來處罰沈幼安有些說不過去,只是陛下往日對她們懲罰沈幼安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可見陛下是討厭沈幼安的,原以為這次隨便找個由頭便能懲罰沈幼安,借機將她從御前調(diào)開,沒想到陛下竟會出言維護。 “陛下,此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劉司寢這般私相授受著實可恨,還望陛下嚴懲?!?/br> “賢妃?!?/br> “臣妾在?!?/br> “朕原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才放心的把后宮交由你來打理,沒想到你竟然將心思打到朕御前來了?!?/br> “不是,陛下,臣妾......” 賢妃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急忙辯解。 “劉司寢自幼便在朕身邊伺候,你想讓朕罰她,安的是什么心思,還有內(nèi)務府那幫人明明是你監(jiān)管不力,克扣了妃子的份例,如今還想將事全都賴到朕御前的人身上,真以為朕御前的人好欺負不成。” 他說到最后已是氣極,甚至能聽的出他咬牙的聲音,賢妃知道不管如何,今日只怕是不能懲罰了沈幼安了,陛下此舉,明顯就是維護之意,遂低頭認罪;“是臣妾監(jiān)管不嚴,望陛下恕罪。” “你若是嫌宮務繁多,打理不來,朕就找個人替你打理。” “陛下,臣妾知罪,這就回去細心嚴查,定將那些作亂之人全都找出來?!?/br> 賢妃是聰明人,懂得進退,所以上輩子才能一直替自己打理后宮,只是如今看來,上輩子自己一直對幼安的態(tài)度都不好,才沒讓她想法子對付幼安,如今看來,自己對幼安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竟是讓這些人生出了別的心思,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必小心翼翼了。 “知錯就好,朕剛剛話說重了,你別往心里去?!?/br> 賢妃苦澀一笑,這算什么,打一巴掌,給個棗吃。 “退下吧?!?/br> “是,臣妾告退?!?/br> 賢妃起身,看了沈幼安一眼,有些不甘心的轉(zhuǎn)身離去。 “起吧?!?/br> 齊景煥看了一眼從剛剛起就一直跪在地上裝隱形人的沈幼安,有些無奈的說道,是的,現(xiàn)在的他對上沈幼安,更多的,是無奈,她倒是聰明,見危險轉(zhuǎn)移了,就一直裝作隱形人,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沈幼安捏著裙角,小心翼翼的起身,齊景煥突然笑了一聲,嚇的沈幼安膝蓋一軟,又跪到了地上。 顯然,皇帝陛下的笑聲聽在幼安姑娘的耳朵里,是非常的嚇人的。 皇帝陛下的笑容都沒有施展開,嘴角都沒有咧到最大弧度,就僵住了。 齊景煥無奈的攤手;“膽子怎么這般小,朕又不會吃了你,快起身,莫要跪了,腿傷好了沒有?!?/br> 齊景煥突然想到她前些日子腿上的上可是足足養(yǎng)了半個月呢,直接伸手過去想要掀開她的衣服看她的傷處,手才觸及她的衣裳就被沈幼安擋了回來。 ☆、第7章 害怕 “陛下?!?/br> 沈幼安見齊景煥伸手過來,心中大驚,連忙一只手擋住齊景煥的手,另一只手攥住自己的衣裙。 咬著唇,捏著裙角,一抬頭,盈盈的水眸就撞到了齊景煥的眸子。 齊景煥忽然覺得有什么東西撞擊了一下他的心臟,想將她擁在懷里,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伸手就將沈幼安擁在了懷里。 沈幼安顯然是被嚇壞了,都沒有掙扎,就這么任他抱在懷里。 什么都不能形容齊景煥此刻的心情,心愛的女人就這么真真切切的在他的懷里,他再也不能克制自己,他感覺到自己的手都是顫抖的,他將頭埋在她的頸處,鼻尖縈繞的全是她的體香,幼安,幼安,我的幼安。 沈幼安早就嚇得跌坐在地上,齊景煥胳膊一伸,將她抱起。 “陛下。” 她下意識的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隨后反應過來,想要從他懷里下來,她不敢使勁掙扎,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陛下心思深沉,她看不懂,也不敢看,從她進宮選秀落選被告知自己封為女官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從此,她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了,只是陛下對她從來都是冷眼相看,甚至是惡言向之,可如今他突然的轉(zhuǎn)變,竟是讓她心中惶恐不安,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齊景煥將她抱到榻上,她剛想要下來,就被齊景煥制止。 “坐好。” “陛下,這于理不合?!?/br> 齊景煥頓了一下,他怎么忘了,眼前之人,是最講究禮法的,只是什么是禮,什么是法。 于是他頗有些無賴的說道;“朕就是禮,朕就是法,朕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要聽朕的?!?/br> 沈幼安微垂眼眸道;“是。” 又是讓人無力的回答,深吸一口氣,他伸手想要再將她擁在懷里,這次,卻是讓她躲過了。 “陛下,您想做什么?” 她問出這話時,聲音都是打顫的,她想她或許猜到他想做什么了,她甚至在想陛下若是寵幸自己,自己該不該拒絕,她沒有自大到以為陛下喜歡自己,她只是覺得陛下興許是一時興起了。 她這么強裝鎮(zhèn)定的問他要做什么把他逗樂了,看著她害怕的樣子,他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伸出的手收回來,背在身后,安慰道;“別怕,朕什么也不做。” 沈幼安松了口氣,道;“奴婢不怕?!?/br> 齊景煥見她臉都紅了,也不再逗她,坐在一旁問道;“今日賢妃所說之事,真與你有關嗎?” 其實不問他也知道,定是與她有關的,碧彤在他身邊伺候多年,怎會做出這般容易讓人捉住把柄的事情。 “陛下,此事真與碧彤jiejie無關,奴婢初入宮廷之時,吃不慣粗米,但凡粗米,皆無法下咽,碧彤jiejie可憐奴婢,才會拿了銀錢去換些精致的粳米,只是奴婢不知道宮中粳米緊張,居然會耽誤了小主們用膳,奴婢該死。” 好家伙,這一番辯白將自己和碧彤摘出來了不說,還連帶著嫌棄了一番后宮窮,什么不知宮中粳米緊張,還不是嫌棄宮中米不精貴嗎?女官的米雖不是頂好的,可也還不至于是一般的粗米。 “你從前在王府所用一切都是頂好的,如今難免會不習慣,朕會跟他們說從今天開始你的吃食什么從朕的份例里扣?!?/br> “陛下,不可。” 沈幼安剛要說什么,就見齊景煥擺擺手道;“圣寧宮里的事情不會傳出去,依你從前在安平王府的吃食,這宮中除了朕和太后,只怕也沒人能比的上了?!?/br> 其實他說錯了,安平王就沈幼安這么一個嫡出女兒,是安平王妃拼死生出來的,安平王對她自然是萬般嬌養(yǎng),恨不得將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給他這么個寶貝疙瘩,那衣食更是無一不精,她的身份不比齊景煥,可是吃食卻是連齊景煥都比不上的。 既然皇帝陛下都說了,沈幼安也不好再拒絕了,那些吃食她確實是吃不慣,吃到嘴里根本就咽不下去,若不然,她也不敢讓碧彤去換東西。 “陛下,奴婢的里衣衣料也都是碧彤jiejie換來的。” 趁著陛下不計較,還是將所有可能被當做把柄的都說出來吧,免得下次趕著陛下心情不好時拿來問罪。 她說完這話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剛為女官時換上內(nèi)務府送來的衣服就渾身長滿小紅點,沒法子,才讓碧彤幫忙拿銀錢換了些好布料來,外面的衣服倒還能忍忍,里面的衣裳一定要用最好的布料。 碧彤在齊景煥身邊伺候的時間長,這點面子內(nèi)務府那幫人還是給的。 她不說他倒是忘了她皮rou生的嬌嫩,尋常布料根本不能穿,必是要用那頂好的布料,就像別人說的,她天生就是富貴命,若不是自己,她也不至于委屈了自己,安平王雖然不在了,可安平公府還在,吃穿上,自然是不會短了她一個小姐的。 沈幼安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在想著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抿抿唇道;“陛下,雖是碧彤jiejie替奴婢換的東西,可銀錢卻是奴婢自己出的,所以奴婢才是主謀,陛下若罰就罰奴婢一人吧,與碧彤jiejie無關。” 齊景煥一聲輕笑;“哦,你是主謀,那你說說,你謀什么了,是謀財了,還是害命了啊?” 齊景煥見她連主謀這種話都說出來了,覺得有趣,便存心逗她。 沈幼安沒想到陛下會有心思同她開玩笑,一時沒反應過來該回什么好,索性就坐在那里不說話。 她一低頭,齊景煥忽然見她頭上插了一支簪子,眼睛突然瞪大,大腦一片空白,伸手就將她頭上的釵扯了下來往地上摔。 沈幼安一愣,連忙從床上爬下來請罪,抬頭便見齊景煥面色蒼白,渾身發(fā)抖。 “陛下,您怎么了?” 她伸手想去碰齊景煥,卻被他一把拽住手,拖進懷里。 “幼安,幼安,不要走,不要丟下朕。” “陛下,陛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