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國求生手冊 第3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最后一案、我成了愛豆室友[重生]、星光羅曼史(娛樂圈)、被全家讀心后,真千金擺爛成團寵、相知緣、男主他重生了、情逢敵手、知青回城搞科研[八零]、藥師在民國、刑警羅飛系列全集:兇畫+鬼望坡+恐怖谷+死亡通知單
如今這?人悄無聲息的從典客變成治粟內使握住了國庫, 想來也?是扳倒呂不韋的一步棋。她垂眸心道,奪權這?種事?情她幫不上忙, 也?別?添亂了。就當什么都?不知道。 十月是歲首也?是戰(zhàn)事?常興的時候,秦國憑借的兵強馬壯很快就攻占了魏國的二十座城池,設立為東郡。這?本應是高?興的事?情,但東郡的黔首們似乎受到蠱惑,竟然不顧律法森嚴三番四次地潛逃。 戰(zhàn)國時期拼的就是人口,誰的人口多,誰的拳頭就硬,誰就能成為強國。秦國費力攻占魏國二十座城池,便是為了其中人口。如今城中人大量流亡,于秦國而言不是好?事?。 “王上既然刁民不識好?歹那便殺一儆百震懾不敬之人!”一位朝臣上前請奏,很快就得到了不少人附和,但呂、楚兩派中的要員沒有發(fā)表意?見。 江寧摸不清這?些人的想法,只是聽著殺一儆百的呼聲越來越高?,她便知道再任由事?態(tài)擴散下去,只怕城中平民要遭殃。 趙姬被吵得心煩怒斥朝臣在殿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tǒng)。太?后的震怒令朝臣不敢再言,這?場爭論不休便戛然而止了。 朝會結束,江寧跟在嬴政身后,望著趙姬遠去的背影心道,在某些時候趙姬的嬌縱反而是脫身利器。 剛回到書?房,她便見了早已等候多時的李斯。她無奈地想,得,朝上沒解決的事?情是要搬到私下解決了。 嬴政看了她一眼,江寧會意?讓服侍在書?房的宮人寺人們退下。 “侍郎請坐?!辟尷钏棺谧约?對面。江寧扮起了透明人,只管做事?其他一概不聞不問。 嬴政:“侍郎應該知道早朝的事?情了吧?!?/br> “臣確實聽聞早朝之上諸位大人因為東郡流亡一事?吵得不可開交?!崩钏褂謫?,“想必諸位大人更贊同按舊法處置這?些人。” 嬴政垂眸遮住了眼里的情緒,只是端起茶杯抿茶的動作?,讓江寧知道嬴政現(xiàn)在有多想跟那群不走腦子的大臣對罵。 此事?看起來像是普通的流亡,但細細剖析便能發(fā)現(xiàn)此事?絕非表面上那么簡單。 一來是自秦國的“義兵制”順利實行下去后,攻城結束后將領會約束手下,平民們也?許會驚恐,但時間會淡化平民對秦兵的恐懼。 二來是由卷城安頓演變來的安撫政策也?能籠絡平民。在新并入秦國的城池安全后,附近各郡縣的農人們會帶著農具農書?向當?shù)匕傩諅鞑マr業(yè)知識,讓衣食無憂沖淡戰(zhàn)后的恐懼,加速當?shù)厝巳谌肭貒?/br> 在這?兩個制度的配合下,先前秦國攻占的韓十三城,魏三城以及從秦趙兩國協(xié)議中的數(shù)座城池的平民們都?相安無事?地融入了秦國。可為何在制度十分成熟的時候,竟出現(xiàn)魏國二十城大規(guī)模流亡事?件呢? “我想大概是有人從中渾水摸魚?!崩钏挂会樢娧?,“黔首一生少有離開家鄉(xiāng)之時,對外界知之甚少,了解他國之事?也?是靠道聽途說?。若無人引導他們不會如此大規(guī)模的逃走。”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且‘義兵制’的推開,阻斷了不少人的晉升路,他們耿耿于懷。此時天賜良機,定然要放手一搏請王上復舊制。” 江寧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吵得不可開交不是人口流失的問題,而是在于要不要除掉現(xiàn)有的兩個制度,恢復“斬首記功”。為了自己?的功勛罔顧人命,當真是不堪大用之人,她不禁唾棄。 她用余光打量著嬴政,瞧見對方細長?的手指敲在案上,扣動的聲響與心跳重合在一起,讓人下意?識地想去琢磨這?位年輕的帝王的心思。 過了一會兒?,嬴政詢問:“你以為應如何處理此事??” 李斯勸道:“此事?王上不能退,一旦恢復舊制恐有礙大計?!?/br> “流民日益增加,為國所不利?!辟聪蚶钏?,“侍郎可有應對之策?” “王上,臣以為應當讓上將軍速速查清流言蜚語從何處而來,將愚弄黔首之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而后再以安撫政策為主。恩威并施方得長?久。”李斯行禮。 嬴政看向江寧:“寧,你以為如何?” “也?是,女子一向從善于從其他的角度分析問題?!崩钏箲B(tài)度溫和地看向江寧,似乎也?想聽聽她的見解。 江寧也?不是扭捏的人,反正說?錯了又嬴政兜著,于是說?道:“朝堂之事?,我是不明白的。但是大抵明白流亡平民的心情,逃不過害怕二字?!?/br> “害怕?”嬴政用著疑惑地語氣重復了這?兩個字。 “是的。他們是在害怕。”江寧為空了的茶盞續(xù)上茶水,“長?平一戰(zhàn)令諸國聞風喪膽,也?令天下平民認為秦人乃是茹毛飲血不通人性的虎狼。試問誰敢同虎狼共居一室?” 見無人打斷她,江寧便繼續(xù)說?了:“如今有人搶先一步散播了恐慌,平民自然要逃。誠如李大人所說?,要想解決困局必定要抓出散播謠言之人。但一旦全城搜捕,更會驚動平民加大流亡?!?/br> 李斯:“女子以為如何?” 江寧:“抽調前魏城池的兵卒入東郡。我想人在驚慌的時候,會最信任同鄉(xiāng)吧?!?/br> “女子是說?由魏人抓捕妖言惑眾者,也?由魏人安撫庶民?”李斯揣摩起了江寧的辦法是否可行。 “此法可行?!币恢倍⒅璞K的嬴政,抬起頭忽然說?:“上將軍的奏報中東郡邊境大規(guī)模流亡,但有靠近之前攻占魏國都?城的地方相對安生。寡人想,其原因應該如寧所說??!?/br> 江寧頗為驚訝,那么長?的奏章,嬴政竟然記得所有細節(jié)。 “派人去請仲父,讓蒙恬在外候著?!?/br> 聽著嬴政的安排,江寧便知道東郡的sao亂很快就會平息。她得替被蠱惑出逃平民去爭取寬大處理了。 在流亡事?件發(fā)生的第?三天,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張武跟隨著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逃到了邊境。正當他以為自己?脫離苦海時,背后卻傳來一聲慘叫。他本以為是秦軍追了上來,猛然回頭不禁心頭發(fā)顫。 月光傾斜而下,鋒利的刀尖上還染著溫熱的鮮血,一滴一滴的,仿佛重錘一樣敲擊在張武的身上。心臟在怦怦亂跳,好?似要在下一秒便要沖破胸膛飛了出去。 膽子大的同鄉(xiāng)人裝著膽子質問里正要做什么。只可惜話音剛了,便被里正身邊的壯漢殺了。 有人裝著膽子詢問里正是否有什么誤會。 里正掛起了如往日一般和藹的微笑,只是在這?月光下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他輕描淡寫道:“你們回到魏國也?是浪費糧食,倒不如死在這?里還替我賺些銀錢?!?/br> 言罷里正便給了身邊人一個眼神,那群人頓時如猛虎一般撲向手無寸鐵的鄉(xiāng)親們。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跑,眾人才如夢初醒般四散而逃。 張武一時不察絆倒在地,這?一摔竟讓他再也?爬不起來,寒光從眼前略過,他認命地閉上眼睛絕望大喊。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在嗖的一聲后,箭羽貫穿血rou的聲音響起。 張武迷茫地轉頭看去,只見壯漢已經倒地身亡。而頭頂響起了早已死去的表叔的聲音:“你還是這?般膽小啊,阿武?!?/br> 張武猛地抬頭,只見表叔半蹲在他面前,臉上掛著打趣的笑容。他激動道:“表叔你還活著!你竟然還活著!他們都?說?你——” “你才死了。”表叔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笑罵,“你就不能盼你表叔點好?的。趕緊起來,丟死人了?!?/br> 張武憨憨一笑站了起來,他剛想同表叔敘舊,便看到一名秦兵跑了過來。 “伍長?,里正及其爪牙已經伏法。流民們要如何安置?” “先休息一晚吧,明天啟程帶他們回去?!?/br> 聽著兩人的對話,張武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表叔已經是秦兵了。又聽到表叔要帶自己?回去,張武更加害怕了。他記得里正跟他們說?過,像他們這?種流亡之人被抓回去便要做奴隸做到死的…… “你小子胡思亂想什么?”表叔嘖了一聲,“好?歹是骨rou血親我還能送你進火坑?” 遠處傳來秦兵喊聲:“諸位父老?鄉(xiāng)親不要害怕,我王念諸位受人蠱惑才流竄至邊,故而法外開恩免去流放為奴之罰,諸位安心返還即可——” 折騰了好?一會兒?,鄉(xiāng)里的大家才重新聚在一起。 看著忙忙碌碌的秦兵,給鄉(xiāng)親們包扎的秦醫(yī),張武忽然生出一股荒誕感。朝夕相處的魏人要殺他們,“死而復生”的表叔變成了秦人的伍長?帶著“殘暴”的秦人救他們。 表叔安排好?秦兵后走了過來。大家用著復雜的眼神看著他,他卻像沒有發(fā)現(xiàn)一樣,語氣親和道:“大家都?是一個鄉(xiāng)里出來的,我自然不會拿這?騙諸位。而且我侄子也?在,我就算再不近人情,總不能連親侄子都?坑吧?!?/br> 有人壯著膽子詢問:“秦人只說?了免去流放為奴的懲罰,沒說?免去其他的。張平看在我們同鄉(xiāng)的份上告訴我們那是什么?” 表叔露出了古怪的神色,這?讓眾人的心提了起來。結果卻聽到表叔說?:“詔命上說?,罰諸位打掃衛(wèi)生?!?/br> 此話一出,帳內所有人的表情也?變得一言難盡了。到底是哪位奇才能想到這?等令人啼笑皆非的懲罰的? 第49章 遠在秦宮的江寧打了兩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心道,莫不是誰在?罵我吧? 嬴政聞聲望來,問道:“還沒到秋天, 你倒是先感染風寒了?!?/br> “……王上?, 我還沒脆弱到那種程度?!苯瓕幙扌Σ坏谩?/br> “我可記得某人初秋時便會裹上?大氅?!辟幻媾踔鴷?,一面打趣, “哦, 還有一次一連病了一個月?!?/br> 老底又被人掀的江寧試圖找補:“額, 那都是意外,意外?!?/br> “還是少?一點意外吧?!辟@了口氣?,“我可不想深宮中就我一個人?!?/br> 聽著嬴政別扭的關心江寧眉眼彎彎, 活像一只偷了腥的貓,尾音拖得長長道:“謹遵王命——” 她單手托腮, 瞧著正在?看書的嬴政。對方端坐在?書案前, 斜射入室的陽光落在?他的樹上?, 流淌在?他的指尖, 襯得他的指腹越發(fā)的白里透紅。 都說看到貌美俊俏的人心情?會變好, 此言不虛。 寺人緩緩走進室內行禮后?,不緊不慢道:“王上?,蒙郎中求見?!?/br> 聞言江寧和嬴政對視一眼,東郡邊境的事情?快結束了, 最近也無大事發(fā)生, 蒙毅為?何?會求見? “宣?!辟m費解但?還是讓兩人進來了。 蒙毅進入室內后?行禮:“臣參見王上?。” 嬴政抬了抬手, 頗為?疑惑:“若寡人記得不錯, 郎中今日應該在?家休沐吧。難不成是發(fā)現(xiàn)了有趣之物, 一定要?呈給寡人?” 話雖是沖蒙毅說的,但?嬴政卻望了江寧一眼。好在?她反應夠快, 尋了由頭打發(fā)走了通傳的寺人,又告訴他非詔不得引他人入內。 見四下無人后?,蒙毅才露出憂色:“王上?,昨日兄長的家書中說東郡流亡一事恐另有隱情??!?/br> 江寧眉頭一挑,隱情??還能有什么隱情??不對,應該說是什么樣隱情?,竟然會讓蒙驁祖孫二人以?這般隱蔽的手段傳遞給嬴政?她有預感此事定然不小。 蒙毅細細地說起了自己閱讀家書時發(fā)現(xiàn)了異樣,于是按照以?前跟兄長約定的暗號閱讀后?,挑出了幾?個字,這些?字一組合便爆出了一個驚天秘密。 “流亡一事幕后?主使恐有秦人渾水摸魚?!?/br> 這一句話如同?一把利劍插在?了眾人的心中。敵人挑唆和自己人背刺是兩件事,后?者?的性質更為?惡劣。江寧推測這件事情?跟朝堂上?鬧得很兇的“恢復斬首記功”有關,因小利而害國,秦國中怎么有如此蛀蟲! 嬴政眸中劃過?一絲寒意,再深吸一口氣?后?,他放下信紙問道:“上?將軍和蒙恬可是遇到了難處?” “臣想大父與兄長應該是遇到了麻煩,否則不會用如此隱蔽的消息傳遞消息?!泵梢汶y得嚴肅了起來,“只怕他們身邊有細作?!?/br> 江寧眼眸半垂心道,細作是一方面,周遭的阻力又是一方面。蒙驁和蒙恬腹背受敵,恐怕很難查清事情?原委。 嬴政將家書折起還給了蒙毅:“郎中想要?如何??” “臣想應當再派一人暗中調查。大父與兄長正吸引那些?人的視線,此時正是調查的好時機?!泵梢氵t疑了一會兒才說,“只是所派人手當以?慎重?!?/br> 嬴政抿了抿嘴說道:“郎中辛苦了。待我與仲父商議之后?再定人手。你先回去,切勿走漏風聲打草驚蛇?!?/br> 蒙毅行禮:“臣明白?!?/br> 待蒙毅離開后?,室內又變得安靜了下來。淺金色的光束變成深金色,細小的塵埃裹上?了一層金紗,飛舞在?光束中,很是好看。 “王上?覺得相?邦會選誰去調查?”江寧明知故問道。 “我竟不知你如此沉得住氣??!辟蛄嗣蜃?,聲音聽不出喜怒。 此事與朝臣扯上?關系,那么此時從咸陽出去的人便會遭到監(jiān)視,而且身份越是貴重的人,受到的監(jiān)視便越嚴密。 江寧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人手,最后?自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一來她雖得王上?信任做了貼身女官,但?到底只是個宮人且年?少?無知容易糊弄,這些?人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二來她去東郡理由十分恰當。眼下東郡百廢待興,需要?人幫著郡守處理民生問題,而秦國的農畜醫(yī)發(fā)展她都參與過?。 “在?我做出選擇后?,我心里便有所準備。王上?心里不也清楚。”江寧抬眸看向嬴政,微微一笑,“而且能解王上?煩惱也不虧,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