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國求生手冊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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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下來,向?李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打消了對方懷疑。江寧感?覺到李斯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了,她松了口氣。 “算算時間李郡守應(yīng)該回信了。李郡守說了什么?”嬴政問道。 李斯恭敬地回答:“李郡守贊同此方案。呂相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了。” “不知仲父打算如何安排?”嬴政問道。 李斯將呂不韋的安排說了出來,江寧在一旁聽著,內(nèi)容跟史料上的沒差多少,鄭國主持,宮中有司諸郡縣全?力配合。但是具體如何配合,并未作出詳解。 這樣有些不妥啊,干活總要做好?計劃和備用方案。如果只?是知道個大概就干,到時候再遇到什么問題,再做修補未免太過浪費了。 “寧你有話要說?” 冷不丁被點名的江寧回過神,她看向?嬴政滿臉驚訝,你這是在詢問我的意見?嗎? 嬴政了然,回答:“我見?你的嘴都能掛壺了。上次見?到你這樣,還是因為城池清理不合適?!?/br> 江寧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有嗎? “這里只?有你和我??煺f吧,你又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江寧這才?注意到李斯在她走神的時候離開了。見?嬴政如此鼓勵,她也確實想改善民夫的待遇,機不可失,她便硬著頭皮說起來了。 “我在想王上現(xiàn)在只?知道修水渠,但并不知曉具體怎么修,如何修,所需錢財人力又要怎么搭配。這難道不應(yīng)該寫一個章程仔仔細細地向?王上匯報每一部分?還有要是出現(xiàn)意外?又該怎么解決……” 此話一出,嬴政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江寧頓時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額,我不會說錯話了吧。 第34章 燈火葳蕤, 墨香陣陣,黃白色的紙張上留下了娟秀的字跡。江寧揉了揉酸的眼睛再次深情呼喚程邈,這人怎么還不出現(xiàn)。 余光中瞥見了正在給她潤色的嬴政。白凈的臉龐, 透著棱角的冷峻, 身如?長竹,舉止高貴優(yōu)雅, 江寧想天潢貴胄大抵如此?。 “寫完了?”嬴政察覺到她的目光問道。 江寧按了按太陽xue, 回道;“哪能啊。好多問題還沒寫呢?!?/br> “我倒不知道你的問題這么多?!辟{(diào)侃后又囑咐, “不要透露這件事情是你提出來的?!?/br> “知道。這件事情流出去,呂相更?視我為眼中釘,輕則挨罰重則沒命。我這輩子最惜命了肯定守口如?瓶。” 江寧自然想到呂不韋是想靠著鄭國渠提升聲望, 自己的這些問題一旦在朝堂公布,就?是在阻擋他。要是被呂不韋知道是她搞的鬼, 自己肯定更?加危險了。所以?這事打死不能泄露。 好?在小陛下義氣, 在她寫完第一份草稿后, 小陛下按照第一份草稿潤色一番后寫第二?份草稿, 抹掉她的痕跡以?防被人發(fā)現(xiàn), 她有危險。 “但話又說回來,寫好?了又該由誰上呈?總不能你親自來吧?!辟鹨聿回S,主動呈遞的話恐怕會讓呂不韋警惕,江寧有點?擔(dān)心?嬴政之后的親政之路胡更?難走。 “朝中不滿仲父的人有很多?!辟ы聪蛩? “你還?是先?保護好?自己吧?!?/br> 江寧腦子里浮現(xiàn)出了華陽太后的大名, 也對小陛下身邊有楚韓宗室三方維護, 真到了親政時間他們肯定會出手逼呂不韋放權(quán)的。 好?吧, 既然有人幫忙, 那她就?不傷腦筋去想自己不擅長的事情了。 幾天后,本應(yīng)在早上結(jié)束的朝會, 到了午休也沒結(jié)束。江寧有點?緊張,不會是因為鄭國渠的事情吧。雖然知道修改國策很難,但沒想到這么難。不會出什么變故吧? 終于在哺食之前議事結(jié)束了。江寧派人告訴太官令哺食多準(zhǔn)備一些,然后自己端著茶點?去書?房,讓嬴政先?吃點?東西墊一墊。 然而?還?沒走到書?房,她便看到趙姬和嬴政站在一個亭子里,看樣子是在說什么。談話聲斷斷續(xù)續(xù)的,江寧只能聽個大概。 “你就?放任那些楚人在朝堂放肆?別忘了我們母子現(xiàn)在的全靠著呂相,如?果他失利了,那群楚人又要踩在你我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隱約間江寧能聽到嬴政辯解的聲音,只不過還?沒說完,就?被趙姬打斷了。 “我看你是安逸久了忘記那群楚人一開始對我們做了什么?他們要殺了我們??!” 江寧默默地向后退了幾步,說實話她并不想跟趙姬打照面。她本就?懷疑自己知道她跟呂不韋的私情。如?今她更?是氣不順,萬一拿自己撒氣就?不好?了。 母子二?人說了有一段時間,但言語間的內(nèi)容無外乎是讓嬴政聽話。江寧靠柱子上心?道,你們到底是想讓嬴政聽話乖順,還?是想讓他成?為傀儡呢? “兒啊——”悲切的語調(diào)引得?江寧探出頭,只見趙姬雙手抓住嬴政的肩膀,目光切切,“你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明白,只有母親才是唯一為你著想的人啊……” 江寧難免有些唏噓,她不禁想問趙姬,你的話究竟有幾分是真心?為自己的兒子著想呢? 微風(fēng)浮動,宮河掀起了層層波紋。卷曲了秋陽,徒留一片熹微的光片。 等著趙姬走遠后,江寧也沒急著從藏身之地走出來。她很清楚嬴政此?刻需要一個人靜一會兒。 “不嫌深秋寒冷了?”嬴政的聲音飄了過來。 江寧渾身一震,頗為驚訝,她這是被發(fā)現(xiàn)了?他是有透視眼嗎?怎么知道我在這? 嬴政繼續(xù)說道;“還?要我去請你嗎?” “不敢不敢。”江寧從藏身之地走了出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吃些東西吧。議了那么久的事情,你應(yīng)該餓了吧,吃些=點?東西吧?!?/br> 嬴政注視了她好?久,緩緩道:“也就?只有你記得?這些了?!?/br> 江寧眨了眨眼睛頗為疑惑,什么叫自己記得?這些? “進屋吧?!?/br> 但嬴政沒有給她多余的時間去思考。進屋后,他讓她把茶點?放在書?案上,一邊把手爐放在她手里一邊說道:“鄭國渠開鑿前的準(zhǔn)備由諫議大夫熊啟主持。” 熊啟,江寧琢磨起這個名字,她要是沒記錯的話,此?人就?是誅殺嫪毐的功臣之一,最后卻背叛秦國的那位昌平君了。原來他這么早出仕了。 “你又在發(fā)呆。”嬴政喝了一口熱茶,自顧自地吃起了糕點?,“這次又想到什么了?” 江寧自然不能說實話,說起了對奏表內(nèi)容的補充:“我在想,是不是應(yīng)該讓高先?生跟著。他是墨家人擅長機關(guān),跟修建隊伍中或許能想到一些新奇的工具,讓民夫減輕負擔(dān)?!?/br> 當(dāng)然這只是目的之一,另一個目的就?是讓高堯去監(jiān)督官吏。高堯深得?嬴政器重,如?果跟隊必為高官,加上他是同?情平民的,如?果有他入隊伍的話,在一定程度上會抑制酷吏傷民的情況。 “讓民夫減輕負擔(dān)?”嬴政用疑惑的語氣重復(fù)了一遍江寧的話。 江寧語氣肯定:“讓民夫減輕負擔(dān)?!?/br> 嬴政放下手里的糕點?,詢問:“為什么呢?修建水渠的民夫是戰(zhàn)俘和犯人,為何要減輕他們的負擔(dān)?!?/br> “可是開鑿水渠的大多數(shù)還?是普通秦人,總不能因為個別人,讓其他無辜的人跟著受累吧。制造新工具也不全是為了減輕民夫負擔(dān),也是為了加快建設(shè)速度。而?且如?果有了趁手的工具,那豈不是能更?快地竣工?” 江寧語氣如?舊,說出了斟酌好?久的話。 “你說得?也不錯?!辟c?頭。 她又順勢說起了徭役時的醫(yī)療衛(wèi)生問題。 “民夫是農(nóng)耕的主力,傷殘死亡會影響收成?,影響國家的稅收。人員密集多加上環(huán)境飲食容易產(chǎn)生疫病,一旦爆發(fā)會對水渠建設(shè)速度,周遭農(nóng)事造成?不同?程度影響。既如?此?,還?何不如?派遣醫(yī)官隨隊預(yù)防,以?減少損失?!?/br> 雖然是幫庶民爭取更?多權(quán)利,但在階級社會中,要想讓自己的想法得?以?實現(xiàn),就?得?變一變話術(shù),讓統(tǒng)治階級覺得?這件事是有利于自己的。 當(dāng)然如?果有更?好?的選擇的話,她一定不會選用這么直白的方式插手徭役制度。 嬴政敲了敲書?案,思考片刻后,對江寧說道:“我會跟昌平君說,讓他把這些補充進奏章。” 就?這么信我了?江寧對于嬴政給予自己這么高的信任表示很驚訝。她還?以?為嬴政會再追問呢。 也許是有東西吃,嬴政的心?情不錯了起來,話也多了起來:“你的判斷沒出過錯,而?且也很有用,我為什么不聽?” 江寧被嬴政的反問問住了,回想起史料里始皇帝的一生,對方確實是一個善于聽取臣下建議的君主。自己確實不該疑心?這點?。 可她也不應(yīng)該過多地參與國事討論中,卷到政治斗爭的人,無論他們與當(dāng)權(quán)者?多么親密,可一旦成?為政治漩渦的暴風(fēng)眼,無一例外都是一個死字。 她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天選之子,能在掉進暴風(fēng)眼后成?功逃脫。 江寧在心?里默默警告自己,僅此?一次,以?后絕對不要再摻和進國事中。 “今天哺食吃什么?”嬴政問道。 江寧熟練地報起了菜名,笑盈盈的,仿佛剛才那個深思熟慮的人不是她一樣。 夜里,她推開窗戶與皎潔的月光撞了個滿懷,清涼的微風(fēng)拂去了用腦過得?帶來的燥熱。要知道今天不是她經(jīng)歷的最兇險的場面,卻是她遇到的最難纏的場面。 如?果講得?太清楚明白,會讓自己的未來與政事密不可分,還?有可能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到時候自己的生活更?加不可能安穩(wěn)。但要是講不清楚,一切又都前功盡棄,自己也就?白冒險了。 江寧雙手托腮,看著漫天飛舞的秋葉心?道,還?好?是第一次觸碰到國策,可以?拿瞎貓碰上死耗子[1]糊弄過去。這要是天天觸碰國事,嬴政可能不會說什么,其他人就?得?把我給滅了。誰讓自己身份不明,很容易被當(dāng)成?細作。 所以?為了自身安全,她還?是繼續(xù)當(dāng)她的小透明吧。等到嬴政親政之后,她就?徹底躺平再也不管任何事情。畢竟在古代生存越不起眼越安全。 啊,先?手動下線幾天吧。于是江寧吹了一晚上的冷風(fēng)。在第二?天一早連打了三四個噴嚏后,如?愿地得?到了病假,成?功消失在嬴政面前。企圖用時間大法淡化對方對她提出利民政策的記憶。 她這一休就?休了一個月,拖到了鄭國渠的事情塵埃落定不再為人提起。她本以?為靠著這一個月的時間大法,就?能讓自己重新當(dāng)小白時,鄭國渠又出事了。 “王上!鄭國用心?險惡,竟想出如?此?毒計消耗我大秦……” 江寧看著義憤填膺的大臣內(nèi)心?崩潰,啊,我忘記在鄭國渠之后,還?有鄭國疲秦計劃露餡的事情了……早知道再拖一個月當(dāng)值就?好?了。 第35章 鄭國是細作的這件事一暴露, 關(guān)于水渠的一切準(zhǔn)備都得按下暫停鍵。而且朝中的反對黨幾乎每天都在上奏處死鄭國以儆效尤,聲勢之浩大令人憂慮。 江寧瞧著坐在窗邊望景的嬴政,心里清楚對方雖然面上平靜, 但已經(jīng)快要愁死了。鄭國渠利于民生發(fā)展是一定要修建的, 但朝廷反對黨諸多強行施工,恐怕會激起反彈, 小則朝事混亂, 大則國本動蕩。 真辛苦小陛下了, 一直拖到現(xiàn)在。 “你來了?!辟戳税刺杧ue,“餐食先放到一邊吧。我不餓?!?/br> “還是要趁熱吃的,不然身體?會熬不住的?!苯瓕帉⑹澈蟹诺揭贿呍儐? “要我?guī)兔Π匆话磫???/br> 嬴政抬眼看?了她一眼,狐疑;“你?還會醫(yī)術(shù)?” “當(dāng)然, ”江寧大喘氣道, “不會。只是看?醫(yī)師給人按過, 自己照葫蘆畫瓢學(xué)?的。” 嬴政:“……” “到底用不用?不用我就去?整理文書了。”嬴政的沉默讓江寧很受傷, 她好歹也是跟老中醫(yī)的徒弟學(xué)?過兩手的。要不要這么瞧不起她? 到最后, 嬴政還是讓江寧按了。 “你?的手好涼?!辟c評。 江寧聳肩;“沒辦法,天生的。涼一點難道不好受嗎?” 嬴政蹙眉:“你?不是有手爐嗎?” “做事的時候又不能捧著手爐?!苯瓕幇?飯菜擺了出來。 說話?間,成蟜跑了進來,興奮道:“王兄下雪了!我們?一起去?堆雪人吧!”黝黑的眼睛亮亮的, 白凈的小臉上洋溢著大大的笑容, 就連屋子都亮了幾分。 許是被成蟜的快樂感染, 嬴政的心情也好上幾分, 臉上的表情不再是一成不變, 而是有了些許笑容。江寧不禁感嘆,小陛下越大越不愛笑了, 真懷念邯鄲城里的小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