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國求生手冊 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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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是下雨了嗎?為什么會這么悶? 嬴政抱著胳膊靠在樹干上想著,在看到圓潤的明月后,他又覺得自己大概是想錯了。 他望著火堆,橙紅色的火焰迎著秋風(fēng)跳起了一支歡快的舞。可惜,他不僅不覺得美妙,反而還被火光晃得頭疼。嬴政移開了視線,瞥見了正在熟睡的江寧。 躍動的火光襯得她的臉紅撲撲的,頭發(fā)被微風(fēng)吹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鼻翼輕輕地翕動,睡顏恬淡文靜,讓人感到平靜。 嬴政琢磨了一下,好像只有累極了,寧才會短暫地休息一會兒。在他的記憶中,寧好像總是很忙碌,小時候要照顧自己,落難后又想著讓他和阿母融入鄉(xiāng)里,之后便想辦法讓他們生活富足,最后還要跟著他逃難…… 他覺得這六年來,就好像她做的陀螺一樣,一直旋轉(zhuǎn)著從不停歇。嬴政環(huán)著膝蓋歪著頭,目光落在了纏在江寧手肘上的布條上,她也會累吧。 嬴政漫無目的地想著,就像自己一樣,胳膊痛背也痛,人也昏昏沉沉地想睡覺。遠(yuǎn)處的蟲鳴聲漸漸變小,周遭只剩下火堆中枯枝被燒得噼里啪啦的聲響,他的眼皮越來越重,最后一切回到了最原始的寂寥中。 彌久的黑夜中傾斜出一道光,他尋著光源走去,霎時間熱鬧的叫賣聲浮現(xiàn)在耳邊?;剡^神來,嬴政才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窗邊,金色的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一輛馬車從眼前疾馳而過,在翻卷的車簾后,他看到了父親和呂不韋的臉。這一次嬴政沖出了傳舍,大聲地呼喊著父親,想要對方帶他一起離開。只是馬車飛馳,無論他怎么奮力追趕,車子卻還是越來越遠(yuǎn)。 他摔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馬車消失在眼前。喧鬧再次被黑夜吞沒,周遭再次成為寂靜的一部分。 嬴政怔怔地看著遠(yuǎn)方,為什么呢?父親你為什么要留下我跟阿母呢?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留在邯鄲會死嗎?他捂著臉試圖忘記被父親遺棄邯鄲的事實,蜷縮著身體抵御心中的寒意。 孤寂的雨紛紛揚揚的落下,地面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小水洼。他看著水洼中狼狽的倒影,無家可歸的情緒在此刻達(dá)到了頂峰。倏然,水洼中出現(xiàn)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老師——”嬴政喃喃自語。 唐平蹲了下來,為嬴政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后才問:“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婤夫人急壞了?!?/br> 一個我字空了半天,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向老師訴說心中的苦悶。 “你不必因為理解父親而讓自己為難。”苦澀的潮水因為唐平的話停止了蔓延。嬴政茫然地望向師長。 唐平牽起了他的手,溫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公子子楚的苦衷并不能抵消你的苦難,你可以明白他做的原因,但也不必一味磨掉自己的情緒去諒解。你是你自己,不是誰的附屬,你有屬于自己的喜怒哀樂,政兒?!?/br> 微風(fēng)裹著草木雨水的清香,老師的手干燥溫暖驅(qū)散了心中的苦悶。他看到了朦朧的天色下,是迎風(fēng)而動的纖草,是靜影沉璧的江水…… 清脆的鳥鳴穿劃過天際,晨色中升起了一輪明日。嬴政下意識地伸手遮住眼睛,在睜開眼睛的剎那金色的陽光鋪天蓋地的砸向他,從指縫中看去還有蒼翠的綠意。 突然從回憶中醒來,嬴政的腦子有些亂哄哄的,又一片空白。 “公子你睡蒙了?”調(diào)侃的聲音從身下傳來。 “寧?” “當(dāng)然是我了。”江寧又問道,“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嬴政眨了眨眼睛,才緩緩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沒有之前那么沉重了。他轉(zhuǎn)過頭,入目的江寧白凈的臉龐,頭發(fā)被汗水打濕黏在了脖子上。他伸出手幫忙理了理頭發(fā)。 “多謝公子了。仆從剛才就想把那捋頭發(fā)移開?!苯瓕幝曇裘骺欤屓瞬簧鷧挓?,“渴嗎?仆的口袋里有野果?!?/br> 剛才噩夢中醒過來的嬴政沒什么胃口,于是搖了搖頭,而后又像是反應(yīng)過來什么說道:“我自己走——”話音未落,他才察覺到自己聲音干澀沙啞。 “所以說才讓你吃一個果子嘛。”江寧騰出一只手,拿出懷里的果子放到嬴政的嘴邊,“潤潤喉?!?/br> 嬴政接過野果咬了一口,酸甜的果汁喚醒了沉睡的味蕾,口腔中若有若無的苦味消失得無影無蹤。 “能吃東西了,看來已經(jīng)退熱了。昨晚仆都嚇壞了。你是不知道……” 寧又開始跟他說起了昨晚發(fā)生的事情,明明十分普通的小事,偏偏從她的嘴里說出就會變得十分有趣生動。 嬴政趴在江寧的肩膀上,瞧著對方眉飛色舞的樣子,嘴角竟然也彎了起來。明明是在逃難卻還能笑起來,我看我真是病糊涂了。 “公子你在笑什么?我們可是在逃難?!?/br> 嬴政心道你還知道奇怪,也許被江寧的樂觀感染,他也能開起玩笑:“老師說的不錯,把你養(yǎng)在身邊能解悶?!?/br> 見對方露出無奈的神情,他的嘴角彎得更大了。然而他笑著笑著,又想到了回到秦國要面對的明槍暗箭,臉上的笑容又淡了下來。 “怎么了公子?”見他不回答,寧又試著喊了他一聲。 “我在想寧你真的要跟我回到秦國嗎?”嬴政摟著江寧的脖頸,眺望遠(yuǎn)方,悠長的小路黃綠相間,光斑散亂的落在路面上。 “父親大肆宣揚將迎回我和阿母,看似以形式脅迫趙王放我們歸秦,實則已經(jīng)把我和母親置于華陽夫人的對立面。如果我們平安歸秦定會成為華陽夫人的眼中釘,到時候面對的情況恐怕比這兇險萬分。” 經(jīng)過師長這一年的教導(dǎo),他在聽到咸陽城內(nèi)流出秦公子欲迎回妻兒的那一刻便知道,父親又一次將他與母親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 他知道父親有自己的抱負(fù),自然不甘心屈居于華陽夫人的勢力之下。他也知道父親不能在明面上反抗華陽夫人,而華陽夫人的勢力又與父親交叉融合,會投鼠忌器。 所以兩個人不會公然敵對,使聯(lián)盟分崩離析,讓他人坐收漁翁之利。而他與阿母會替父親承擔(dān)華陽夫人的全部怒火,能不能活下來只能靠自己。 他和阿母沒辦法逃離這場斗爭,但寧可以。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只要她及時抽身她就能平安無事。雖然很舍不得這個玩伴,但他希望對方安全。 “仆為什么要離開公子呢?”江寧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嬴政一臉驚訝地看向江寧,他覺得寧瘋了,明明知道危險為什么還要跟著他? 江寧繼續(xù)說道:“離開了公子,我也許會因為兵亂被亂刀砍死,又或許因為饑荒被人分食,再或者得罪了權(quán)貴被亂棍打死棄尸荒郊,為豺狼野狗啃食……” 聽著對方云淡風(fēng)輕地描繪自己的死狀,嬴政不禁收攏自己的手指,他不想再聽了。 江寧側(cè)首看向自己,溫和柔順的臉上出現(xiàn)了幾分明艷張揚:“外面的世界有那么多危險,而我待在公子身邊只要記住一個危險就夠了,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br> 短暫的沉默后,對方話鋒一轉(zhuǎn),笑道:“而且公子說了以后會賞我一個大院子,讓我想在里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為什么要走?難道是公子忽然不想滿足我的愿望了?那可不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聽到江寧插科打諢的話,嬴政頓時啼笑皆非。不過在得知自小的玩伴不會離開后,他還是很開心。畢竟他的身邊除了阿母以外,就只剩下寧了。他想,如果他當(dāng)了秦王的話,一定要報答寧。 “你的傷怎么樣了?” “托公子的福,已經(jīng)在漸漸愈合了?!?/br> “你竟然會認(rèn)路了?!?/br> “公子,仆就算再愚鈍,也會知道太陽從東方升起的……”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向西走去。 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咸陽城內(nèi),嬴異人跪坐在書案前按著太陽xue,他既驚嘆于華陽夫人的大膽,也惱怒于對方的猖狂。 呂不韋寬慰道:“自宣太后掌權(quán)以來,楚系外臣已扎根于秦國朝堂之上,非一日能夠拔出。公子切勿著急?!?/br> “可是政兒已經(jīng)失蹤了。” 呂不韋卻道:“但婤夫人還在。只要她在,楚系的目光便會一直在她身上。而公子也可趁此機(jī)會積蓄實力壯大自己?!?/br> 嬴異人沉默,不可否認(rèn)呂不韋說得不錯。只是政兒到底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生死不明作為父親他很是憂愁。 呂不韋善解人意道:“公子放心。臣已經(jīng)派人去找尋小公子的下落了?!?/br> 嬴異人長嘆一口氣:“那便有勞先生了?!?/br> “阿父阿父,”一個小團(tuán)子興沖沖地跑進(jìn)書房,興沖沖地對嬴異人說道,“孩兒會背《無衣》了,我——” 嬴異人實在沒心情哄孩子,呂不韋見狀沖著成蟜笑道:“公子乏了,小公子不若明天再來吧?!?/br> 成蟜看了看面色不佳的父親,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乖巧地退下了。 他不明白阿父為何總是對自己如此冷淡,難道是我還不夠努力嗎?小小的成蟜蹲在水邊露出困惑的神情。 第17章 蛐蛐躲在石縫里發(fā)出窸窣聲響,從天而降的玉笄插在了石頭前嚇得蛐蛐不敢亂叫。在連刨了數(shù)次后,野草終于被連根挖出。 江寧見車前草收集得差不多了,便把玉笄丟在一邊,清洗草藥后用石頭研磨草藥。 嬴政:“這玉笄做工精巧非凡品,你就這么扔了?” “它一不能變成吃的,二不能治病,在這深山老林里只能當(dāng)個趁手的工具?!苯瓕庮H為嫌棄地看了一眼玉笄,嘀咕著,“出去了我就把它賣了換錢。” “只怕是無人敢買?!辟吭跇渖咸嵝训?,“玉笄在庶民之間少有流傳,你堂而皇之的拿出去賣,恐怕會引火上身?!?/br> 江寧咋舌,好小子,你是想問我從哪拿到這么貴重的東西吧。 “撿的?!苯瓕幹苯用髁说亟忉?,“我想應(yīng)該是那個士族子弟逃難的時候遺落的吧?!?/br> 嬴政哦了一聲,繼續(xù)擺弄著手里三指寬的葉子。 江寧記得,當(dāng)時她差點被刺客一刀砍死時,小陛下就是用草莖射中了此刻的眼睛,創(chuàng)造出了逃跑的機(jī)會。而且這幾天打獵捕魚都是靠著小陛下這一招的。什么時候?qū)W的這一招?我怎么不知道? 察覺到自己目光,小陛下抬頭看向她,眉頭微微揚起:“怎么了?”模樣靈動,看起來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 江寧把草藥丟進(jìn)自制小水鍋里后湊了過去,好奇詢問:“公子你是怎么把草莖射出去的?”說著還用手比劃著草莖發(fā)射的樣子。 “就這樣射出去了?!辟贸鲆黄萑~,嗖的一下,草莖就射了出去,扎下一串野果。 江寧嘆為觀止,這就是古人的天賦技能嗎? 嬴政看出她心里想什么一樣,解釋:“不是與生俱來的。是老師教我的,之后又練了一年,才練到這個程度的?!?/br> 唐先生你還真是跟你老祖宗唐叔虞一樣,什么東西都會一點。江寧不禁嘴角抽動。 嬴政捧著江寧做的草葉碗,吹了吹冒著熱氣的草藥說道:“有時候我覺得你才是老師的學(xué)生,腦子里總是裝著一些稀奇古怪的點子。” “公子過獎了?!苯瓕幱樞?,“只不過是一點小聰明,勉強(qiáng)解決溫飽的。” 嬴政哦了一聲,伸出手:“地錦草給我,我?guī)湍闵纤??!?/br> 江寧將手臂伸了過去,空著的一只手拖著臉頰心道,小陛下還真是個暖男,要是回到秦國沒有那些個糟心事的話,說不定他跟扶蘇爺倆能締造出一個不朽的帝國。真是可惜了。 突然,馬蹄踏在地面上的聲音回蕩在林間。江寧和嬴政對視一眼后,連忙滅掉了火堆收走了炊具,接著躲進(jìn)了附近的灌木中。 隨著漸漸放大的馬蹄聲,江寧看到了帶有丹鳥圖樣的旗幟。難道是平原君的隊伍?她心中一喜,剛想出去,平原君的門客眼神一凜立刻拔劍刺了過來。 嬴政扯著她的衣領(lǐng)向后拽去。江寧雙眼瞪得渾圓,大喊道:“等等!自己人!” 劍在距離自己眉間一寸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門客驚訝的聲音在斜上方響起:“秦公子?” “平原君,秦公子在這!” 江寧松了口氣,嚇?biāo)牢伊?,差點被人捅一個對穿。 嬴政的吐槽聲在身后響起:“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謹(jǐn)慎還是粗心,行軍途中周圍有異先斬后奏?!?/br> 江寧吐了吐舌頭心道,我又沒行軍打仗過,怎么可能知道這些。 嬴政還想說什么,便被聞訊趕來的趙姬抱在懷里??粗缸又胤甑漠嬅?,江寧也是心中一暖。終于平安匯合了。 平原君走上前,先是恭喜趙姬母子重逢,接著又提議對找到嬴政這件事情守口如瓶。 江寧一下子就明白了平原君的意思。這位輔佐兩代君王的政治家早就洞悉了秦國內(nèi)部的權(quán)力爭斗,所以才會極力地勸說趙王將燙手的山芋丟回秦國。同樣的,瞞住了嬴政回來的消息,刺殺次數(shù)就會減少。 在平原君的眼中,趙姬母子的死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趙國不要成為雙方打擂臺的宣泄口,畢竟趙國現(xiàn)在需要養(yǎng)精蓄銳以求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