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不過這回薛讓要走,甄寶璐當(dāng)真是哭得稀里嘩啦。 甄寶璐哭,這長福睜著大眼睛,也跟著哇哇大哭,棠棠最是乖巧,平日里極少哭,今兒仿佛是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兒,也跟著扯著嗓門哭鬧了起來。 一時屋內(nèi)充斥著哭鬧聲。 最后還是祝嬤嬤和香寒將倆孩子抱了出去,留下薛讓好生安撫甄寶璐。甄寶璐哭得一抽一抽,一雙眼兒紅彤彤的,跟個兔子似的。 薛讓好生安撫了小半個時辰,等她情緒好些了,這才狠下心腸闊步離開。 · 薛讓一走,甄寶璐又難過了好久。不過每日要照顧兩個孩子,也算是有事情做。出了月子之后,甄寶璐便經(jīng)常去椿樹胡同看甄寶瓊。 如今這甄寶瓊和宋執(zhí)的小日子過得,令甄寶璐都羨慕不已。一家三口住在這不大的宅子里,宅子布置的低調(diào)雅致,院里種著甄寶瓊最喜歡的梅花。白日宋執(zhí)當(dāng)值,甄寶瓊就照顧女兒阿團,離忠勇侯府近,時不時過去走動走動,到了傍晚,便抱著阿團等著宋執(zhí)回來。 這樣的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卻非常溫馨。 有時候甄寶瓊看著她發(fā)呆,便拍拍她的手問道:“又想妹夫了?” 在甄寶瓊面前,甄寶璐素來是個臉皮厚的,當(dāng)下就點頭道:“每日都想?!?/br> 甄寶瓊也是能理解的,一面希望這小夫妻倆能團聚,一面又舍不得meimei離開。 而甄寶璐也是因為這個,所以這段日子,經(jīng)常來看甄寶瓊,或者回齊國公府看甄如松。已經(jīng)出嫁的姑娘,經(jīng)常往外跑或者回娘家總歸是不好的,可薛老太太卻是理解她,就算顧氏說什么,她也不予理會。 薛讓到了桐州之后,每半月便回來一封信。 等到了十月中旬,甄寶璐收到薛讓的來信,說已經(jīng)派人來接他們了,這才忍不住紅了眼圈。 老太太聽到這消息,不知該喜還是該憂,看著生得白白胖胖的曾孫和曾孫女,說道:“也好,早些過去,還能一道過個年。” 甄寶璐忽然想起來,她嫁給薛讓快兩年了,還沒一道好好過個年呢。上一回她同他一道過除夕,還是她未出嫁的時候,他倆一道坐在墻頭,他想親她,卻不敢親。 甄寶璐側(cè)過頭,看著已經(jīng)能開口叫人的倆個孩子,心下也是一陣嘆息。 沒想到這么快,她連孩子都給他生了兩個。 “娘……”棠棠聲音糯糯的喊了一聲,唇紅齒白,大眼睛明亮又清澈。 甄寶璐看向女兒,瞅著她rou嘟嘟的小臉,這倆孩子的眉眼都像極了薛讓。不過長福是男娃,像薛讓,她自然是開心的,可棠棠是女娃,若是日后生得如薛讓那般的高大健壯,那她可是真的要擔(dān)心了。好在這閨女是她親自帶的,日后教她姑娘家該學(xué)的東西,努力將她培養(yǎng)成一個招人喜歡的小姑娘。 至于長福…… 小長福笑容憨然,是個愛笑愛說,人見人愛的小男娃。這小家伙哪哪兒都好,就是太愛哭了。 而且棠棠太聰明,眉目靈動,才四個月就開口叫人了。這樣一來,便襯得六個月開始叫人的小長福笨了些。不過和一般的孩子比起來,小長福還是算極聰慧的了。 倆孩子一道出生,免不了比較。好在這倆孩子是姐弟。棠棠雖然年紀(jì)小,可已經(jīng)習(xí)慣性的護著弟弟了。棠棠性子霸道,上回榮哥兒是逗逗長福的,棠棠以為是欺負弟弟,差點將七歲的舅舅榮哥兒弄哭了呢。 甄寶璐望著這對孩子,忍不住將這兩個軟糯的小家伙抱到懷里,挨個兒親了親。 甄寶璐離開的前一晚,薛謙來了四和居。 甄寶璐將薛謙當(dāng)成親弟弟,見著他來自然開心。只是薛謙已經(jīng)十三,性子又比一般的少年穩(wěn)重些,加上這大半年個頭長得高,現(xiàn)在站在甄寶璐的面前,已經(jīng)明顯比她高出一截兒了。甄寶璐不能再將他當(dāng)成小少年看待了。 甄寶璐也有長個子的,只是這點高度,同薛謙一比,便是沒法比了。她側(cè)頭看著這少年,他的五官同薛讓非常相似,加上他努力鍛煉身子,再也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少年了,連皮膚也不知怎么回事,曬黑了一些,這么一來,同薛讓就更加相似了。 甄寶璐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有些時候,她想念薛讓,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薛謙這張臉,心里卻是泛起對薛讓nongnong的思念。 第134章 甄寶璐莞爾一笑,道:“五弟?!?/br> 甄寶璐雖然已是兩個孩子的娘親,可說到底也才十五六歲。她生完孩子便急著恢復(fù)身材,發(fā)方法得當(dāng),如今這纖腰如煙似柳,堪堪一握,同昔日并沒有什么兩樣。不過這胸脯卻是鼓了些,加上五官明媚靈動,登時讓薛謙不自覺的紅了耳根子。 他不疾不徐的錯開眼,說道:“明日大嫂就要啟程,我便想著來看看你。” 甄寶璐自然不意外:“有心了?!?/br> 她滿心都是要見到薛讓的喜悅,倒是將這薛謙給忘了。 目下他特意過來看她,甄寶璐便有些擔(dān)心,日后她不在府上,也不曉得薛謙會不會什么委屈。不過轉(zhuǎn)眸一想,這薛謙小小年紀(jì),如今在白鷺書院已經(jīng)有了一些名聲。在大周,庶子也是可以參加科舉的。于庶子而言,也就這么一條出路。若是他能用功念書考取功名,那日后定然有大好的前程。 且他生得聰慧,如今又得老太太歡心,她的擔(dān)憂怕是多余了。 薛謙從懷里取出一對淺粉色絹花遞給甄寶璐。 絹花的質(zhì)地極好,薄如蟬翼,做工精湛。 甄寶璐一怔,不解的看向薛謙:“五弟?” 薛謙清朗的眉宇染著笑意,緩聲說道:“上回路過攤子瞧著好看,便買了。本想在棠棠周歲的時候送給她的,不過她的周歲宴席,我怕是沒機會參加了,這禮干脆就早點送。這絹花不值多少錢,還希望大嫂不要嫌棄?!彼f得理直氣壯,讓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甄寶璐抬眼看他,見他雙眸坦坦蕩蕩,便將方才那個荒唐的想法壓力下去。 她瞅著這對絹花,知曉這并非薛謙口中所說的不值錢,這樣的做工和樣式,唯有玲瓏館才能做得出來。這價格自然不便宜。 甄寶璐沒去接,只說道:“我經(jīng)常去玲瓏館,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這絹花五弟你自個兒留著,下回可以送給心儀的小姑娘?!?/br> 薛謙面頰微微泛紅,靦腆道:“這事兒還早著呢,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念書。大嫂,我畢竟是棠棠的叔叔,送她一樣周歲禮也是應(yīng)該的,還希望大嫂能替棠棠收下,行嗎?” 話說到這份兒上,甄寶璐不好再不收。不然仿佛她心里真的有其他想法似的。 她坦坦蕩蕩收下,道:“成,那我就替棠棠謝謝?!毙睦飬s有些不自在。 薛謙笑了笑:“嗯。” 甄寶璐瞅著他的表情,雖然和平日沒什么兩樣,可總覺得有些奇怪。她摩挲著手里的絹花,同薛謙又叮囑了幾句,便讓他回去了。薛謙乖順聽話,只是轉(zhuǎn)身走了一段路時,才轉(zhuǎn)身喊了她一聲:“大嫂?!?/br> 甄寶璐回頭望著他,用眼神詢問。 高高瘦瘦的少年立在那里,他背后是夕陽余暉,燦爛的光輝灑在他的身上,他生得清俊絕倫,恍若神祗,竟然有一種驚艷的感覺。他問道:“你……你們還會回來嗎?” 她以為是什么呢。甄寶璐笑著說道:“當(dāng)然?!?/br> “……好?!毖χt笑了笑,喃喃道,“那就好?!?/br> 甄寶璐送走薛謙,拿著手里的絹花進了里間,瞧著羅漢床上打打鬧鬧非常歡樂的倆小家伙,這才過去,將手里的絹花遞給棠棠:“喏,這是五叔送給棠棠的?!?/br> 棠棠性子冷淡,不愛搭理人,這一點和薛讓非常像。不過她和薛謙非常投緣,也喜歡讓薛謙抱。甄寶璐有時候也覺得奇怪呢。就像棠棠喜歡尚哥兒這個叔叔,在尚哥兒面前乖巧懂事,可遇著榮哥兒,就愛欺負他。 棠棠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握著這對漂亮的絹花,而后蹙了蹙眉,稚聲稚氣道:“不喜歡?!毙∨薜男宰臃浅V苯樱幌矚g就是不喜歡。 甄寶璐笑笑,抱著小家伙軟軟的身子,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拿出其中一朵,對著棠棠道:“明明很漂亮啊,下回娘親給棠棠戴在頭上,好不好?” “不!”棠棠一聽要戴頭上,立馬將手里的絹花給扔了。 甄寶璐氣惱道:“長膽子了你!” 棠棠癟癟嘴,聲音脆脆道:“不喜歡?!?/br> 甄寶璐有些頭疼。小姑娘家家最喜歡在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了,可她這閨女倒好,半點都不喜歡。 甄寶璐只道她年紀(jì)還小,等她稍微大一些,便知道愛美了。這么一想,甄寶璐便決定將這對絹花收起來,等到她再大一些再給她戴——畢竟是薛謙的一番心意,她總不好由著閨女的性子,就這么給扔了吧。 甄寶璐正欲伸手將扔掉的那朵絹花拿過來,卻見她那胖兒子長福,伸出鮮藕般白嫩的小胖手,拿起jiejie扔在他面前的粉色絹花,低著頭,捧著研究了一番,而后雙眸晶亮,興奮抬頭:“花!” 長福仿佛很喜歡,笑瞇瞇的準(zhǔn)備往懷里塞,然后想到了什么,瞅了瞅自家娘親,側(cè)頭對著jiejie小聲道,“花,長福喜歡。” 長福知道這是jiejie的,雖然是jiejie扔掉的,可到底是jiejie的東西,他得問她要,她答應(yīng)了,他才能藏起來。 棠棠最寵著這個弟弟了,何況這絹花她本就不喜歡,目下看著弟弟這么開心,便伸手將剩下的一朵也遞給了他:“給。” 長福立馬樂開了花,笑嘻嘻的伸手接了過來,瞅著這兩朵絹花,越看越喜歡,然后稀罕的放進自己的衣兜里。 甄寶璐有些發(fā)愁,甚是擔(dān)心的聞著祝嬤嬤:“祝嬤嬤,你說……長福不會長大了也這樣吧?”甄寶璐耷拉著一張臉,非常非常擔(dān)憂。 祝嬤嬤卻哭笑不得道:“少夫人您想哪兒去了?小孩子喜歡花很正常?!?/br> 甄寶璐擰著眉,看了一眼得了絹花傻樂的兒子,喃喃道:“希望如此?!毙睦锉阆胫?,大抵是兒子身邊沒有爹爹的緣故,只要到了桐州,讓薛讓和長福多接觸接觸,她這兒子,自然能學(xué)到薛讓身上的男子氣概,說不定小小年紀(jì)就喜歡舞刀弄槍了呢。 甄寶璐腦海里浮現(xiàn)胖墩墩的小長福跟在薛讓的后面早晨跑圈的樣子,覺得那場景非常的溫馨,心里才舒坦了一些。 甄寶璐要走,晚上薛宜芳自然過來看她了。 薛宜芳看著這倆容貌生得一模一樣的小家伙,心里也甚是不舍,又僅僅握著甄寶璐的雙手道:“你去了那兒,好生照顧自己。若是有時間,就經(jīng)常寫信給我?!?/br> 甄寶璐自然說好。這薛宜芳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是舍不得她的??墒枪媚锛乙坏┘蘖巳?,這心思便偏向了夫君和孩子。 看著薛宜芳,甄寶璐又不得不想起她的親事。 薛宜芳和那穆王世子蕭禮已經(jīng)定了親了,可早前穆王支持的是大皇子,這宣武帝繼位之后,大皇子被封了淮王,直接打發(fā)到淮州去了。雖說宣武帝還沒正式對付穆王,可大伙都知道,這是遲早的。安國公可是想著法子將這門親事給解除了,但是對方畢竟是王爺,平白無故的,還真找不到什么理由來。 上輩子宣和帝沒那么早駕崩,這薛宜芳也是順順利利嫁給蕭禮,婚后日子過得很是幸福的。 甄寶璐原以為,這輩子自個兒不用擔(dān)心薛宜芳的親事,可這會兒,她也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薛宜芳再嫁給那位穆世子。 薛宜芳也是個聰明的姑娘,甄寶璐不說,有些事情她也只明白的。她道:“大嫂你也放心,不用擔(dān)心我?!?/br> 她就算不放心,也沒辦法。 甄寶璐看著她,說道:“好?!?/br> · 次日甄寶璐便帶著倆孩子上了去桐州的船。 臨行前,甄如松和甄寶瓊和倆弟弟他們都過來送別。 一番依依不舍,終究還是要分別的。 此行甄寶璐帶了祝嬤嬤,和香寒香桃倆丫鬟,還有之前薛讓在她身邊安排的會功夫的薛甲薛乙。其他的都是隨行的侍衛(wèi)。而來接甄寶璐的,是桐州的一位年輕副將,叫孟鶴書的。 甄寶璐頭一回聽到這個名字,只覺得斯斯文文的,半點都不像是武將的名字。等見著了孟鶴書的模樣,見他果真是斯文白凈,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 可甄寶璐知道,既然薛讓會派這位孟副將來接她,肯定對他甚是信任。是以甄寶璐也不敢小瞧他。 在船上行了整整大半個月,甄寶璐有些慶幸倆孩子都非常適應(yīng)水路,而她也沒暈船。不過香寒卻是頭一日就開始暈船了,好在后來用了孟鶴書給的偏方,之后便好多了。 這日傍晚,孟鶴書便前來稟告,說是還有十日便能到桐州了。 這讓甄寶璐非常欣喜。 雖說甄寶璐適應(yīng)坐船,可這船上的吃食她是斷斷不能忍的。再者,這孟鶴書是武人,帶領(lǐng)的那些個士兵,也是不挑吃食的,以為給她的食物已經(jīng)極好了,可在甄寶璐的眼里,完全是難以下咽。 甄寶璐嬌生慣養(yǎng),哪里受得住這些?可這位孟副將不是薛讓,她不好麻煩她。再說了,她盼著去桐州的時候,就明白到了那兒,日子肯定同皇城這邊不一樣。吃苦是肯定的。 想想也是稀奇,她這么一個人,居然肯為了一個男人吃苦受罪,不僅半點沒有埋怨,而且還巴巴的趕過去。 甄寶璐看著孟鶴書,知道他每天都會向薛讓報行蹤的,突然想到了什么,說道:“孟將軍告訴我家夫君抵達日期時,可否多說一日。我早些到,想給他一個驚喜?!?/br> 天氣有些冷,甄寶璐穿著一件寶藍色素面抗綢小襖,選這顏色,大抵是想襯得自個兒稍微成熟些。只是她面容生得太嫩,五官明媚,再如何的打扮老成,還是一個正值花季的小姑娘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