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若她是男子,也會喜歡像meimei那般可愛聰慧的姑娘。 甄寶瓊難得嬌氣道:“我可學不來?!?/br> 宋執(zhí)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瓊兒,咱們是夫妻,若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說出來,你在我面前,不用那么辛苦。自在些,好不好?” 她可以嗎? 甄寶瓊低聲問自己,待抬眼看到面前男人明亮溫柔的眼睛,才道:“嗯。好?!?/br> · 甄寶瓊從忠勇侯府出來,情緒有些不大好。待回了安國公府,知道宣武帝下旨,要薛讓出征,小臉登時就垮了。 大周邊關本就連年戰(zhàn)亂,東臨梁國,西接大楚,南連夷國,哪一個不是虎視眈眈?最硝煙四起的便是北面,一些個邊境小國,聯(lián)盟屢屢來犯。而這回,先皇駕崩,宣武帝剛剛繼位,皇位尚未坐穩(wěn),自是大舉進犯的好時機。 保家衛(wèi)國,的確是男人該做的事情。甄寶璐也明白,嫁給薛讓,遲早要面對這一切的。只是她沒想到,會發(fā)生的這么快——她和薛讓成親才兩個月。 這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的,萬一出了什么事兒…… 甄寶璐想起薛讓身上那些上,最深的一道,就是上回平定邊關戰(zhàn)亂時留下的,便是結(jié)痂了,都猙獰的可怕。 甄寶璐不敢再想下去,待薛讓回來的時候,還擺著一張憂心忡忡的小臉。 薛讓剛從老太太那邊過來,見著妻子這般模樣,心下了然,過去將她摟到懷里,捏著她滑嫩的小臉,道:“你都知道了?” 她的身量不高,就這么靠在他的懷里,耳朵就貼在他的心口。他一說話,她就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和震蕩。甄寶璐撅了撅嘴,自私的說道:“你不去不成嗎?”她有些惱自己,分明是個重來一世的,卻不知這回薛讓出征,結(jié)果如何。 薛讓知她擔心,心中暖了不少。他也的確舍不得離開她。 他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一雙眼睛溫柔似水,說道:“阿璐,你嫁給我的時候,我可同你說過,日后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br> 甄寶璐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了?!边@輩子,她不貪心的,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令她非常知足了。 薛讓笑了笑,略顯粗糙的指腹撫在她的臉上。這樣就受不了了,那日后該怎么辦?她這么嬌氣的一個人…… 薛讓道:“不用擔心,我保證,會平平安安回來?!?/br> 甄寶璐自個兒也清楚,旨意都下來了,肯定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而且薛讓是武將,哪有武將閑在皇城的道理?再說眼下又不是太平盛世,這回去了,指不準何時回來呢。這打仗,若是打個三五年,也是常有的事兒。所以皇城的這些姑娘們,但凡出身高貴些的,都不大愿意嫁個武將。而勛貴世家的男子,就算再不成器,也斷斷不愿從武的。 在這個時候,宣武帝要薛讓帶兵,也算是對他的信任。若是這仗打得漂亮,待薛讓凱旋,這升官封賞自然時少不了的。連帶她這個妻子,也跟著與有榮焉。 只是這種榮耀,是她的男人在戰(zhàn)場上拼死拼活換回來的,她不要也罷。 薛讓輕輕喚了她一聲:“阿璐?”察覺到懷里的妻子安安靜靜沒有說話,薛讓才略微一怔,旋即低頭,伸手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對上她的眼睛。 她一雙眼兒淚蒙蒙的,看得薛讓心頭一緊。便是薛讓平日里再穩(wěn)重,這時候也登時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了。 也不知是否是成了親的緣故,甄寶璐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這般揪心和不舍過。比起如今她同薛讓之間的感情,上輩子她和徐承朗的那些糾葛,根本不算什么。她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太不中用了。薛讓要帶兵打仗,她當妻子的,怎么能這么自私? 她迅速低下頭,將眼淚擦掉,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道:“都怪你,平日太寵著我了?!卑阉B(yǎng)得越發(fā)嬌氣了。而后喃喃道,“你幾時出發(fā)?我給你收拾行李?!?/br> 薛讓道:“也就三日后?!?/br> 甄寶璐心提了提,當真想讓人將他打暈,裝進麻袋藏起來,不讓他走了。面上卻心口不一道:“那成,我這就給你去收拾。” 薛讓卻是愛極了她這副不舍的樣子。他笑著,展臂把她摟進懷里,低頭就堵著她的小嘴吻她,吻著吻著,氣喘吁吁道,“舍不得我?”語氣還有些竊喜。 甄寶璐踮起腳尖摟著他的脖子,揚起小臉回應他,誠實道:“嗯?!币娝鋈恍α似饋恚垌恋皿@人,眉眼處竟是孩子氣,甄寶璐又氣又惱,狠狠在他嘴上咬了一口。太欺負人了! 她舍不得他,他就這么高興! 第123章 真到了第三日晚上,一大家子用了膳,老太太就道:“不早了,你們小夫妻倆也都回去吧。”老太太知道明兒孫兒就要出征,這小夫妻倆剛成親,老太太也理解,自然給他們多一點相處的時間。聽了老太太的話,薛讓自然領著甄寶璐回四和居去了。而這時,甄寶璐抬頭看著天上皎潔的月亮,才有些惆悵。 一路無言,薛讓就這么握著她的手,慢悠悠的走著。院子里種著桂花樹,如今真是桂花盛開的季節(jié),一路飄香,沁人心脾。 他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懷著孩子,要事事小心。有若是有人邀請你,能不去盡量不去,吃的東西,喝的茶水,也都要當心。我會給你安排兩個會功夫的丫鬟,若要出門,她們會護著你?!毕肓讼?,又道,“府中的事務,你不必太上心,如今你懷著孩子,不能太cao勞?!?/br> 甄寶璐一直覺得薛讓是個寡言少語的,這會兒見他啰啰嗦嗦的,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她原是悶悶的心情,也慢慢變得舒坦了起來。她的手就這么被他牽著,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她歪著腦袋,沒好氣的說道:“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br> 她在他面前孩子氣,那是因為他對她好,她依賴他,信任他。等他走了,要面對其他人,她自然不能再是那副模樣了。 薛讓停下步子,黑沉沉的眸子望向她,抬手摸摸她的臉,碰碰她的眉毛,又摸了摸她的耳朵。越看,就越想一起帶走。 他道:“若非你有孕,我就將你一道帶走了?!?/br> 甄寶璐知道他不過是玩笑話,他是去行軍打仗的,哪里好帶她走?。坎贿^,聽了這話,甄寶璐止不住心下泛甜,嘴上卻故意道:“誰要和你一起去吃苦呀。你回來的時候,不要帶什么身世可憐、無家可歸的姑娘就成了。” 薛讓笑:“我不會。” 她當然知道他不會。別看他在她面前老實聽話的,可在外面面前,那心腸可是硬得很吶??伤钕矚g他這種性子了,她握著他的雙手晃來晃去,嘴里喃喃道:“怎么辦……你還沒走,我就開始想你了?!?/br> 薛讓俯身親親她的臉,將她的委屈一并吞下。 晚上兩人也沒再出去散步,甄寶璐先沐浴完,等薛讓進凈房的時候,她便重新將替薛讓整理好的衣裳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漏下的。 她就靜靜站在那兒,薛讓從凈房出來,瞧著她垂著眼兒,燭光下,她的眉眼說不出的柔和嬌美,皮膚白皙瑩透,泛著一層盈盈的光暈,美得仿佛下一刻就會踏月歸去。而此刻,她卻認真疊著衣裳的模樣。 薛讓覺得妻子太過賢惠。他上前,自身后將她抱住,雖說懷了孕,可這腰肢仍舊纖細如初。他溫熱的手掌覆在那處,下巴抵在她的肩頭,親著她的耳朵道:“昨兒不是都收拾好了嗎?” 甄寶璐自顧自的疊著衣裳,曉得行軍打仗,衣裳每日都換怕是不可能了,想了想,那褻褲便替他多準備了一些。她道:“我看看有沒有落下的?!庇种钢嵌颜砗玫囊C褲,“出門在外,每日洗澡怕是不成了的,不過這褻褲得換……下回若是臟兮兮的回來,看我還要不要你?!?/br> 薛讓笑。 他的確有些不拘小節(jié),大部分男人大抵都是如此吧。況且他從小沒有娘親,更是如此??墒撬浪龕鄹蓛?,沒嫁給他之前,小姑娘身上就是香噴噴的,嫁給他之后,他更是喜歡聞她身上的味兒。是以先前每回見她,他總是要將自己拾掇的干干凈凈,省得她不喜歡。他說道:“成,我都聽你的。” 甄寶璐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太天真了。 她心嘆一聲,轉(zhuǎn)身抱住他的腰,認命道:“罷了,你勤快點就成了?!钡綍r候就算薛讓灰頭土臉的回來也沒關系,只要他平平安安的,讓她親手給他搓泥都成。 上了榻,兩人便抱在一起,沒怎么說話。 雖然安安靜靜的,可甄寶璐知道,薛讓沒睡,而她也睡不著。她枕在男人結(jié)實強勁的臂膀之中,忍不住,側(cè)過頭親了親他的臉。緊接著,她便被他壓到身下,盡情的吻了起來。 他側(cè)著身子,吻得難舍難分,粗喘著氣,卻還能保持理智,避開她的小腹。他撫摸著她的嬌軀,光是這么一親,就已經(jīng)令他難以壓制了。他用力抱著她,不再動彈,紋著她的臉頰,聲音壓抑道:“阿璐,睡吧?!?/br> 她睡,那他呢?甄寶璐不是個傻的,那處如此囂張的抵著她,他怕是忍得很辛苦。甄寶璐面頰發(fā)燙,想著下回見面不知要何時,這才抬手,沿著他的臉頰摸了下去,小聲說道:“要不要?” 薛讓一怔。 在這種事情上,每回樂此不疲的是他。她呢,生得嬌氣,身子也嬌氣,每回只哭哭啼啼求饒,哪里這般主動過? 可這個時候,說不要那是傻子。這種天上掉餡餅兒的事情,他怎么會不要?他握住她的小手,親親她的臉,答案不言而喻。 一夜胡鬧,甄寶璐醒時,薛讓已經(jīng)走了。身邊空蕩蕩的,枕頭上還殘留著他的氣息,甄寶璐側(cè)過頭,聞著那枕頭上的味道,有些不想起來了。 聽到外面香寒的聲音,甄寶璐才問道:“大公子何時走的?” 香寒回道:“卯時不到就出發(fā)了?!?/br> 甄寶璐蹙眉,曉得薛讓昨夜怕是沒怎么睡。床帳撩起,甄寶璐對上香寒的臉,才依依不舍的起來。躺著的時候還沒什么感覺,一起來,就能察覺到兩腿間的異樣。 想到昨夜薛讓埋頭…她的樣子,甄寶璐的臉唰的一下燙了起來。 第124章 薛讓走后,甄寶璐的確有些不習慣。兩人正值新婚,平日里如膠似漆的,連睡覺都得抱著睡的。薛讓這么一走,四和居立刻變得冷清了許多。 好在甄寶璐有事兒干,做做小嬰兒的小肚兜小鞋子,給薛讓縫縫袍子,時間過得很快。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平平安安的,安胎藥每日兩貼的吃著,老太太那邊,一些個補身子的燕窩更是不斷。薛讓走了一個月,甄寶璐這小臉兒都圓了一圈。 有時候甄寶璐看著鏡中明媚紅潤的美貌少婦,覺得自己是在是太沒心沒肺,旁人家的娘子,夫君離家,該是茶飯不思,日漸憔悴。她倒好,卻是被養(yǎng)得白胖,絲毫不見對夫君的思念。是以這日甄寶璐瞧著祝嬤嬤端著燕窩過來的時候,便微蹙柳眉說道:“可不能這么吃下去了,下回大表哥回來了,興許都認不出我了?!?/br> 祝嬤嬤聽了直笑,只覺得這少夫人雖然嫁了人,可被大公子寵著,性子反倒比當姑娘那會兒更嬌氣了。這般滋潤甜蜜的婆家日子,委實令人羨慕。 祝嬤嬤道:“瞧您說的,大公子出門前,就叮囑過老奴,好生照顧少夫人的日常起居,想吃什么,就算是大半夜的,也得給你弄來?!?/br> 甄寶璐聽了笑笑。他的確沒有原則的寵著她。 想著薛讓,甄寶璐含笑的眉眼便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落寞,她本就生得花容月貌,粉潤的臉頰,仿佛是月下芙蓉般,嬌嬌瑩瑩的。她撅嘴嘟囔道:“也不曉得他過得好不好……” 別看他平日里挺會照顧人的,可輪到他自個兒,卻是不拘小節(jié)。 祝嬤嬤安撫道:“少夫人放心,大公子肯定會平平安安的。” 是呀。平安是頂頂重要的。 正說著,香寒進來,行禮說道:“少夫人,周姑娘過來了?!?/br> 周娉婷。甄寶璐知道,自打周娉婷被診出有孕之后,老太太就讓她在雅悅居養(yǎng)著。她這肚子里懷著的到底是薛誠的孩子,老太太自然不能虧待她,撥了兩個嬤嬤和四個丫鬟過去照顧著。而那雅悅居的日常用度,甄寶璐也是一清二楚的。已經(jīng)算是孫媳的用度了。 再說中饋一事,甄寶璐懷著身孕不宜太cao勞,大多由顧氏掌管,但是她到底是主,顧氏是輔,就算顧氏做好了,也得拿過來給甄寶璐過目。 顧氏身為長輩,這么一來,難免同甄寶璐產(chǎn)生間隙。 先前王氏沒倒臺的時候,顧氏同甄寶璐也算是相處融洽的,不過這融洽,也不過是面兒上的融洽。畢竟她們站在敵對王氏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赏跏先チ饲逍木又螅櫴贤鐚氳粗g,便也不想前段時候那般親近,都是客客氣氣的。 甄寶璐也是喜歡直來直去的,可同在一個屋檐下,有些時候做做樣子是避免不了的。如今顧氏待她疏遠,甄寶璐反倒是舒坦了一些。不過走了一個顧氏,未料這周娉婷卻貼上來了。 周娉婷去了雅悅居養(yǎng)胎,老太太那邊,自然有些不待見她。周娉婷每每去如意堂,總是碰壁。而這老太太,原本是她在安國公府唯一的倚仗。如今老太太不愿見她,顧氏對她腹中的孩子也不聞不問,周娉婷自然是急了。 再說那薛誠,雖然性子風流紈绔,卻也極聽顧氏的話,顧氏不許他去見周娉婷,薛誠就極少去雅悅居看周娉婷。周娉婷昔日同薛宜蓉也是交好的,可這些事情一鬧,薛宜蓉也同周娉婷疏遠了。就顧氏的意思便是說:這周娉婷如此品行,若是薛宜蓉同她待得久了,怕跟著學壞。 若非被逼到這種程度,周娉婷也不會腆著臉到甄寶璐這邊來。 周娉婷就想:總說都是孕婦,興許能說到一塊兒去呢。 再說了,日后她嫁給薛誠,還得看甄寶璐這位長嫂的臉色。 這會兒周娉婷便過來了。 周娉婷很少來四和居這邊,在她的印象里,這四和居還停留在薛讓獨住的那會兒——干凈冷硬,叫人望而卻步。 而今日,她踏入這四和居,一進院子,便瞧著那葡萄架下垂著一串串晶紫碩大的葡萄,下面還有一個做工精致的秋千,可容納兩人,她幾乎可以想象——夏日晚上,小夫妻倆坐在這葡萄架下納涼,說說笑笑,濃情蜜意…… 周娉婷深吸了一口氣,沒法不羨慕甄寶璐。 只是她面上卻是淡然的。今兒她穿著一身素色襦裙,身子纖細羸弱,步子從容優(yōu)雅。 待進屋去,望著這屋內(nèi)溫馨精致的擺設,周娉婷的目光微微一滯。心道:便是這屋內(nèi)靜靜垂著的綢幔,都是按著女子的喜好來的。 可見這薛讓有多寵著他這位妻子。 周娉婷袖中的手緊了緊,緩步進去,正好看到甄寶璐從里屋出來。她唇畔一彎,見著嬌養(yǎng)了一段時日的甄寶璐容光更甚從前,整個人仿佛是蒙著一層淡淡光輝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