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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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先前王氏住的明華居,這蘭姨娘的倚蘭居實(shí)在是偏僻,處在安國公府的西北角,面前是一片翠竹,竹林旁有個清澈的蓮花池。如今正值盛夏,蓮花池中的荷花競相開放,粉粉嫩嫩,荷花田田,碧綠如玉,微風(fēng)拂過,池邊微波粼粼,鼻端便能嗅到竹葉的清香和荷花的芬芳。 不得不說,這倚蘭居太過偏僻。便是盛夏,一過去便是一種清冷之感。 甄寶璐隨辛嬤嬤走了進(jìn)去,身后跟著一道來的香寒香桃,還沒進(jìn)屋,便聽到里面陣陣咳嗽聲,隱約還有少年低沉的聲音。 甄寶璐心下犯疑。 辛嬤嬤卻解釋了,微笑著沖著甄寶璐道:“是五公子?!?/br> 五公子?在甄寶璐的印象里,她壓根兒沒見過這位五公子。 果然,甄寶璐進(jìn)去的時候,就瞧見拔步床邊,坐著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青色圓領(lǐng)長袍的少年。這會兒就算是坐著,也能看出他生得有些瘦,端著茶盞的雙手白皙修長,倒是生得極好看。 而坐在榻上那位滿面病容瘦骨嶙峋的女人,大抵便是蘭姨娘了。雖然此刻蘭姨娘的模樣病弱,可甄寶璐瞧著,覺著這位蘭姨娘樣貌平平,五官沒有什么出挑的地方。 辛嬤嬤道:“蘭姨娘,這位是少夫人。” 她將甄寶璐引到蘭姨娘的榻邊。 榻邊的女子面容稚嫩,卻容貌出眾,一張玉蕊嬌花般的俏臉,便是天上的仙女也不過如此。蘭姨娘是聽說大公子成親了的,當(dāng)下看著這位少夫人,便準(zhǔn)備下榻行禮。 身旁的青袍少年忙將她扶住:“姨娘。” 甄寶璐也道:“蘭姨娘不必多禮,躺著便好了?!?/br> 她又看蘭姨娘身旁的少年,見他面色淡淡,一張臉也有些消瘦,只是他生得格外的白皙,且眉目清朗,模樣同薛讓非常像。只是他生得清瘦些,目下抿著唇,一副安安靜靜的模樣。他將蘭姨娘扶好,這才起身朝著她行禮,“大嫂?!?/br> 少年的個頭同她差不多高,甚至比她還略矮些。 甄寶璐點(diǎn)點(diǎn)頭,見他待蘭姨娘非常親近的樣子,若是她不知道,還真以為他倆是母子呢。 蘭姨娘的確病的很嚴(yán)重,甄寶璐不是愛管閑事兒的,今兒會過來,其實(shí)也是好奇她那個已逝婆婆陸氏的事情。辛嬤嬤和蘭姨娘先前是伺候陸氏的,所以她得留著她們。她命香寒去請了大夫,又讓香桃將那些糕點(diǎn)給蘭姨娘拿來了,出門的時候,對著辛嬤嬤道:“日后蘭姨娘要吃什么,便讓四和居的廚娘做,不用再這般偷偷摸摸的。” 辛嬤嬤聽了也是羞愧。 甄寶璐想著那位五公子,便問道:“五公子經(jīng)常來看蘭姨娘嗎?” 辛嬤嬤點(diǎn)頭說是。說起五公子,也是一副很心疼的模樣。 原來這五公子的生母原是安國公在書房伺候的丫鬟,有一回安國公喝醉了酒,這才有了五公子。只是那丫鬟也是個福薄的,生下五公子之后便去了。按著王氏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待一個庶出的兒子好,而那會兒蘭姨娘身子還很健康,經(jīng)常照顧這位五公子。卻說這五公子雖然年幼,也不愛說話,在這安國公府壓根兒沒什么存在感,可對蘭姨娘卻是極有孝心。 甄寶璐也沒有多問,只瞧著身后傳來少年清潤的聲音,她聞聲轉(zhuǎn)頭,看著他一副落魄的樣子,甄寶璐覺得,齊國公府的小廝穿得都比他好。 只是少年的背脊卻挺得筆直,端得一股孤僻倨傲之感。 也許是因?yàn)樗脱ψ屔糜行┫嗨频木壒剩鐚氳匆娭灿袔追钟H切,見他一雙漆黑的眸子望了她一眼,而后面容淡然,并未看她的臉,垂眸拱手道:“多謝大嫂?!?/br> 甄寶璐道:“都是一家人,五弟不必這般客氣。” 雖說這位五公子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可甄寶璐也不好同他多接觸,這便回了四和居。 回去之后,甄寶璐卻見那薛讓并未在書房,而是已經(jīng)回來了。她正想同他說方才的事情,卻見他眉目淡然,自幾上拿起一張燙金喜帖,遞給了她。 甄寶璐彎了彎唇,笑盈盈道:“哪家娶媳婦兒?” 她從薛讓手里接過喜帖,打開一看,瞧著上面的名字,這才表情微楞。 是徐承朗和沈沉魚的喜帖。 第99章 先前她存著怨氣,等著看沈沉魚嫁到長寧侯府忍受她舅母的挑剔。而如今,她收到這個喜帖的時候,想得到卻是——當(dāng)真可惜了她這位徐表哥。 在她的記憶里,上輩子徐承朗是被逼無奈,在他娘親和她之前選擇了前者??蛇@輩子,這沈沉魚卻是徐承朗主動求娶的。不僅如此,先前宣和帝下旨賜婚。這么一來,那這輩子這兩人算是綁在一起了。 甄寶璐心下有些唏噓。許是嫁了薛讓的緣故,她日子過得順?biāo)?,也希望徐承朗能過得好些。 甄寶璐喃喃道:“倒是樁喜事兒……”聽著薛讓沒動靜,甄寶璐才抬眼看著他。 男人眉宇淡然,眸如點(diǎn)墨,沒應(yīng)她,心情仿佛有些不悅。 甄寶璐嘴角一翹,自然曉得他心里在想什么。也真是的,若說上輩子那她也認(rèn)了,可這輩子她和徐承朗清清白白沒有半點(diǎn)兒關(guān)系,這般計較,也忒小心眼兒了。 說實(shí)話,甄寶璐心下還有些不舒坦,總覺得薛讓不信她。若是往常,她自是懶得解釋,可薛讓不一樣,他是她的夫君,他倆成親才沒幾日,不好鬧出什么嫌隙來。甄寶璐將手中的喜帖擱到一旁,喃喃說道:“我方才隨辛嬤嬤去了蘭姨娘那兒,蘭姨娘病得挺嚴(yán)重的,身邊卻沒什么照顧的人,我過去的時候,恰好看在五弟也在那兒。” 薛讓道:“那地方僻靜,你平日里還是少去為妙?!?/br> 甄寶璐見他處處念著自己,心下微微犯甜:“嗯,我知道?!闭f著又看向薛讓,觀察他的五官,繼續(xù)道,“不過這安國公府我先前也沒少來過,卻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位五公子……我瞧他長得同你還挺像的?!?/br> 薛讓點(diǎn)頭道:“五弟一直待在府中,不常在祖母面前走動,你自然沒見過?!?/br> 甄寶璐蹙眉,說道:“可我瞧著,五弟也有十一二歲了,難不成都不去學(xué)院念書嗎?”在大周,連大戶人家的姑娘都得努力讀書識字,何況是男子? 薛并沒有什么興趣,只是她問的話,他不好不答:“母親給他請了先生。只是近段時間,那先生仿佛是生病了,在家養(yǎng)病沒過來教五弟念書?!?/br> 同王氏接觸的這幾回,甄寶璐也算是有些了解她的性子了,更是看出了一些先前她看不到的地方。她想到那個可憐的薛五公子,再看面前的薛讓,便想著,小時候薛讓大抵也沒少受委屈。 甄寶璐垂了垂眼,登時便心疼了。她握著薛讓的手進(jìn)了臥房,讓他坐下,自個兒跑去朱漆雕填描金花卉紋立柜前,將準(zhǔn)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 她抱在手里,臉頰有些微微發(fā)燙,之后才轉(zhuǎn)過身,看著他,朝著他走了過去。 “喏?!?/br> 她伸手,將懷里抱著的一雙錦靴塞到了薛讓的手上。 薛讓低頭怔怔的望著這雙墨靴,而后才抬手輕輕摩挲,難以置信的望著面前的妻子:“給我的?” 瞧著他這傻樣,甄寶璐又好氣又好笑,嘟囔道:“我自己的,不小心做大了?!?/br> 薛讓聽著她氣鼓鼓的話,眉目染著喜色,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歡喜道:“阿璐……”他沒想過,有早一日,他能穿上她親手做的鞋子。一時薛讓捧著這雙鞋,幾乎都舍不得松開了。 再大的火氣,看著薛讓這副樣子,這時候的甄寶璐臉上也只剩下笑容了。她提醒道:“傻抱著做什么?還不快試試。” 被她這么一提醒,薛讓才反應(yīng)過來,點(diǎn)頭說好,這才彎下腰將腳上的鞋子脫了下來,換上新的。 甄寶璐看著他穿上自己做的鞋子,心里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忙道:“你起來走幾步?!?/br> 薛讓聽著她的話,便走了走。 甄寶璐睜大眼睛問他:“合適嗎?” 薛讓彎唇點(diǎn)頭,眼睛亮晶晶的,道:“很合適。” 是嘛?甄寶璐還真沒什么自信,可這會兒見著薛讓穿著這雙鞋子步子輕快的樣子,便也覺得的確合適。這鞋子是他倆定親之后,她才開始準(zhǔn)備的,畢竟是要成親的,她就想著準(zhǔn)備一個見面禮。 薛讓穿著這雙新鞋,展臂將面前的妻子擁入懷中,吻著她的發(fā)頂主動認(rèn)錯:“是我太小氣了?!?/br> 她都嫁給他了,他還計較那徐承朗做什么?薛讓覺得自己的確太過小心眼,還不如她肚量大。 男人的聲音低沉醇厚,甄寶璐緩緩伸手抱住他的腰,說道:“你知道自己小氣就好。徐表哥都要成親了,咱倆也已經(jīng)是夫妻了,你整日若是再想著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下回甭想有新鞋子穿。”她氣不過,重重擰了他一把,兇巴巴道,“聽到了沒!” 他連連道:“是?!庇值皖^抵著她的額頭,輕輕蹭了幾下。 得了新鞋子,薛讓的心情格外的好。因下午已經(jīng)鬧騰過兩回了,晚上薛讓自然不敢再得寸進(jìn)尺,只靜靜擁著她。只是這軟玉溫香在懷,薛讓哪里把持得住,忍了一會兒便忍不住了,當(dāng)下將懷中之人翻了個身,酣暢淋漓的弄了一回。 甄寶璐卻是渾身都散了架似的,雙目迷離得望著近在咫尺的人,問道:“大表哥,你想要孩子嗎?” 薛讓怔了怔,凝視著她酡紅的小臉,湊上去親了一下。他還沒出來,聲音有點(diǎn)暗啞,道:“你還小,咱們不急?!?/br> 甄寶璐彎唇,覺得自個兒果真沒有看錯薛讓——他始終將她放在第一位。她抱住他的背,將臉貼了上去,感受著他胸膛的劇烈起伏,喃喃道:“你是長子,該早些有個孩子才成?!边@大抵便是嫁了人之后最大的改變,凡事都忍不住為他著想。 薛讓抬手捧著她的臉,認(rèn)真問道:“阿璐,我不急。你年紀(jì)還小,等過個一兩年,再要孩子也安全些?!?/br> 甄寶璐眉目彎彎,忙用力將他夾住,說道:“好?!比绱艘粊?,她也沒有負(fù)擔(dān)了。 · 次日薛宜芳過來找甄寶璐,拉著她的手緊張兮兮道:“聽說昨兒我娘說你了?” 甄寶璐將薛宜芳當(dāng)成親姐妹,可成了親之后,她是薛讓的妻子,而王氏是薛宜芳的親生母親,有些事情她是不好同她說的,省得讓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甄寶璐沒仔細(xì)說,只道:“自古婆媳就有矛盾,不過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你不用太擔(dān)心。” 薛宜芳卻是非常了解她娘親的性子的,蹙著眉頭說道:“其實(shí)我也知道,我娘不喜歡大哥,甚至為難過大哥,我也是看不慣的,可她終究是我娘親。眼下你是我大嫂,我娘若是真的做了什么過分的事情,你也不必看在我的面兒上忍著?!?/br> 有時候甄寶璐便會想,王氏那般的性子,怎么就生出薛宜芳這么聰慧懂事的閨女?甄寶璐知她是好意,點(diǎn)頭說道:“嗯。我知道了?!?/br> 薛宜芳這才放心,又見甄寶璐一張臉兒紅潤,便湊過去賊兮兮道:“我大哥他待你好嗎?” 說起薛讓,甄寶璐臉頰便是一燙。那人最是愛和她膩歪,自然是好的。她點(diǎn)點(diǎn)頭,有些事情,薛宜芳這等未出閣的姑娘當(dāng)然是不知道的,便說道:“等你同穆世子成親了就知道了?!?/br> 薛宜芳的親事已經(jīng)定下了。她在女學(xué)念書,家世好,名聲好,提親的人自然也多。而前些日子,那穆王府也來提親了。穆王是當(dāng)今宣和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早前在封地蘄州,去年年底才被宣和帝召了回來。而為之提親的便是穆王府的世子蕭禮。據(jù)說這位穆世子文武雙全,今年不過十九,是個容貌昳麗的謙謙君子。 王氏也非常滿意這門親事。 上輩子甄寶璐曾遠(yuǎn)遠(yuǎn)瞧見過這位穆世子,的確是個風(fēng)度翩翩的,也知道薛宜芳嫁過去之后,那穆世子待她極好。 薛宜芳卻是有些不情愿,嘀咕道:“我又沒見過他……”她非常羨慕甄寶璐,覺得像甄寶璐這般嫁給知根知底的表哥,實(shí)在是再好不過了,而她娘親給她定的那位穆世子,她卻是連一面都沒有見過,都不曉得那人好不好相處。 甄寶璐笑了笑,覺得這薛宜芳嬌俏可愛,若她是男子,也舍不得她受半點(diǎn)委屈。 · 而這一日,甄寶璐聽說蘭姨娘身體好多了,便也抽空過去看了一回。見她一張臉雖然還是蒼白羸弱,卻明顯比她那日看到的好多了。甄寶璐同蘭姨娘說了一會兒話,便起身準(zhǔn)備回去,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緊緊蹙起了眉。 香寒見狀,將甄寶璐扶住,擔(dān)憂的問道:“夫人?” 甄寶璐微微笑笑,說道:“許是天氣熱,有些中暑了?!?/br> 不過短暫的接觸,蘭姨娘便知這位少夫人是個善良大度的好人。當(dāng)下便道:“少夫人趕緊回去歇息吧?!?/br> 這時,一個穿著淺綠色半舊褙子的丫鬟走了過來,對著甄寶璐道:“少夫人,瞧你這臉色不大好,要不先到隔壁的花露臺休息休息,奴婢去您那兒讓小廝抬軟轎過來。” 聽著這聲兒,甄寶璐抬眼望了一眼。 說話的這個小丫鬟,正是蘭姨娘身邊伺候的丫鬟之一,名叫碧草的。雖說甄寶璐關(guān)心蘭姨娘,可到底還是存著防人之心的,總覺得這丫鬟有哪里不對勁兒,一時也沒答應(yīng),只對著香寒道:“扶我回去吧。” 碧草站在原地,怔了怔,便也不出聲了。 甄寶璐出去的時候,日日前來探望的五公子薛謙剛剛過來,瞧著甄寶璐一臉蒼白的模樣,清俊稚氣的臉稍稍犯疑,進(jìn)去瞧見蘭姨娘,也沒問此事。 蘭姨娘卻是主動說了:“這少夫人仿佛是中暑了,瞧著臉色有些不大好?!?/br> 薛謙淡淡嗯了一聲,卻并不怎么上心。 蘭姨娘望著面前的少年,卻是有些心疼,說道:“少夫人這般好心腸,她既愿意幫我,若是我求她幫你,想必她也……” “姨娘。” 薛謙很快便打斷了蘭姨娘的話,清瘦的臉龐表情淡然,說道,“大嫂愿意幫您,是出于善心,若是咱們得寸進(jìn)尺,那便太過分了。她剛進(jìn)門,行事有許多雙眼睛盯著,幫您請大夫,本就得罪了母親,咱們不能這么自私?!?/br> 這便是安國公府庶出五公子薛謙的性子,沉默寡言的少年,卻裝著一顆善心,骨子里驕傲,從來不肯求人。 蘭姨娘道:“你說得對?!敝皇?,看著這孩子,都十二了,連書院都沒去過,再這么耽擱下去,日后哪里還有什么機(jī)會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