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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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反應(yīng)迅速的葛嬤嬤,提前擋在了自家姑娘的面前,面色不善的看著這個才八歲便愛捉弄人的小姑娘。 到底是主子,葛嬤嬤不敢不敬,只行禮問道:“六姑娘可有何事?” 瞧著葛嬤嬤的架勢,甄寶璐倒是沒有生氣,只一雙大眼睛看著葛嬤嬤身后,那比她高出一大截兒的jiejie甄寶瓊,猶豫了半晌,才抿了抿道:“姐、jiejie……” 她從來不肯叫甄寶瓊jiejie的,目下叫出口了,倒也不是很難。 甄寶璐繼續(xù)道:“過兩日謝夫子要檢查功課,我有些不大會,jiejie你能教教我嗎?”謝夫子是徐氏特意請來教齊國公府幾位姑娘的女先生。 甄寶瓊本就被甄寶璐一聲jiejie給叫懵了,目下又聽她主動向她請教功課,登時朱唇輕啟,當(dāng)真有些糊涂了。 ……不肯嗎? 甄寶璐已經(jīng)算是放下姿態(tài)了,雖是小事,可于她而言,算是極不容易了。見甄寶瓊半天都不說話,甄寶璐當(dāng)真想挖個地洞鉆進(jìn)去,將自己埋起來才好。 甄寶瓊回過神,雖然心中有疑惑,可看著meimei清澈的大眼睛,只覺得自個兒心都軟了,心道:難怪只要meimei撒嬌,爹爹什么都依她,被這雙可憐巴巴的眼睛看著,哪兒拒絕得了? 甄寶瓊稍顯局促道:“我自個兒也是才疏學(xué)淺,不過……若是我知道的,肯定教你?!?/br> 這話登時讓甄寶璐喜上眉梢,聲音甜潤道:“那好,我明兒早上便來找jiejie。咱們……咱們就這么說定了,好不好?” 甄寶瓊頓了頓,這回倒是反應(yīng)快,點頭笑笑道:“好?!?/br> 瞧見甄寶璐一走,站在甄寶瓊面前的葛嬤嬤才道:“也不曉得這六姑娘又想怎么欺負(fù)人,要不姑娘將此事告訴夫人?” 甄寶瓊看著葛嬤嬤這般如臨大敵的架勢,也是覺得好笑。許是因為心情好的緣故,甄寶瓊淺淺笑著看著葛嬤嬤,說道:“當(dāng)jiejie的教meimei功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葛嬤嬤你別大驚小怪了。而且娘剛生了弟弟,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咱們還是少去打攪為妙。” 的確是這個理,可是……葛嬤嬤擰眉,甚是擔(dān)憂,嘴里念叨著:“這六姑娘……” 還是不放心呢。 甄寶瓊抬眼,靜靜看著遠(yuǎn)去那小小的身影,有些忍不住心中的狂喜。 半道上祝嬤嬤尋著自家姑娘,習(xí)慣性的念叨了一番。若是平日,她一念叨,姑娘定然會蹙眉不滿,這會兒卻笑盈盈的,一張白皙圓潤的小臉蛋笑容洋溢,令祝嬤嬤心生好奇,道:“姑娘這般開心,可是兩位小公子很招人喜歡?” 方才甄寶璐是去看弟弟的。 雖然祝嬤嬤擔(dān)心自家姑娘會不喜歡兩位小公子,可夫人生產(chǎn)時,她家姑娘坐立不安的模樣,她是看在眼里的。 說起她那兩個剛出生的弟弟,粉嫩的團(tuán)子可是相當(dāng)?shù)目蓯勰亍U鐚氳赐嶂X袋,眉眼靈動道:“當(dāng)然招人喜歡了?!?/br> 說著,便挺了挺背脊。她甄寶璐的弟弟,自然是頂頂可愛的。 因今兒見著兩位弟弟出生,又主動同jiejie說了話,晚上甄寶璐躺在錦被中翻來覆去,倒是有些興奮的睡不著了。 次日起得有些遲了。 甄寶璐隨便吃了早膳,而后才去了甄寶瓊的院子。 只是好巧不巧,今兒她jiejie這兒來了外祖家安國公薛府的客人。 第004章 薛讓 甄寶瓊住在霖鈴居,同甄寶璐的呦呦軒隔得不遠(yuǎn)。這會兒甄寶璐遠(yuǎn)遠(yuǎn)瞧著霖鈴居院子里的人影,見一個穿寶藍(lán)色錦袍的少年正同她jiejie說話。 少年個子高挑頎長,只是背對著她,讓她瞧不見正臉。 跟在甄寶璐身旁的丫鬟香桃道:“是安國公府的大公子。好像是給四姑娘送東西來的?!?/br> 甄寶瓊行四。 甄寶璐當(dāng)然知道,安國公府是她jiejie的外祖家,薛氏是安國公府的嫡長女。雖說薛氏病逝多年,可安國公府的薛老太太打小便疼愛長女,jiejie是薛氏唯一的女兒,薛老太太便將對長女的疼愛傾注在她jiejie的身上。 想到薛老太太,甄寶璐便又想起自己的外祖母了…… 她以為外祖母對她疼愛有加,將她當(dāng)成眼珠子寵愛,卻不知在她的眼里,她娘親都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何況是她這個外孫女,又哪里及得上親孫女親呢?住在長寧侯府的那段日子,她為了能嫁給徐承朗,連帶著那不可一世的表姐徐繡心都忍了。 香桃見自家姑娘一張粉嫩嫩的臉頰登時垮了下來,便知這小祖宗又不開心了,小心翼翼道:“姑娘,那咱們可要過去瞧瞧?” 甄寶璐搖頭,說道:“既然jiejie有客,那我便等一會兒再過來?!?/br> 那是她jiejie的表哥,又不是她的。她去瞧瞧做什么? 甄寶璐沒過去,只想起那兩個剛出生的弟弟,登時笑逐顏開,利索的跑去了徐氏的宜安居。 徐氏著一身玉蘭色寢衣正躺在榻上坐月子。她生得美,懷孕之后稍顯豐盈,又進(jìn)補(bǔ)得宜,顯得格外紅潤嬌嫩,目下一雙水潤的眸子打量著趴在榻邊看弟弟的甄寶璐,嘴角噙笑。 女兒不過八歲,可容貌卻繼承了她和夫君的長處。 這般玉雪可愛,若是再乖巧些,那便更好了。 不過,徐氏原先還擔(dān)心著,這嬌縱的小閨女同倆小家伙處不好,可眼下見她這般殷勤的來看弟弟,而且眉眼間滿是當(dāng)jiejie的歡喜,倒是令徐氏徹底放心了——想來昨兒閨女也不是一時新鮮,是真的喜歡弟弟呢。 徐氏略微抬眼,看到香桃手里捧著的書籍,疑惑道:“阿璐拿書做什么?” 她可知道,她這閨女仗著自己那點小聰明,素來不將謝夫子放在眼里,在功課上也不上心。 聽到娘親的聲音,捏著胖弟弟小腳丫的甄寶璐抬起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徐氏,說道:“阿璐想讓jiejie教我功課,只是這會兒安國公府的薛表哥在同jiejie說話,阿璐便想著待會兒再過去。” 教功課…… 徐氏哪里不知自個兒閨女的性子?目下又聽著閨女一口一個jiejie,當(dāng)即有些糊涂了。 昨兒兩姐妹不是還生分著的嗎? 她生怕閨女又欺負(fù)甄寶瓊,遂伸手揉了揉閨女的臉頰。對著這張臉,徐氏心都軟了。畢竟是親生的閨女,她哪有不疼愛的道理?這些年她待甄寶瓊視如己出,這閨女年紀(jì)小小的,自然不懂,覺得自個兒疼愛jiejie多過她。若是旁人再亂嚼舌根,那閨女越發(fā)是不喜長姐了。 徐氏道:“平日里不是不喜歡jiejie嗎?也不愛功課。阿璐,你告訴娘親怎么回事,好不好?” 弟弟咿咿呀呀叫了起來,徐氏沒伸手去抱,只繼續(xù)看著閨女。 閨女總歸是同娘親近些,可在甄寶璐的記憶里,她最喜歡親近爹爹。因為爹爹是最疼她的。至于娘親,她哪有不想親近的道理?只是看著娘親疼jiejie,每回都將jiejie放在頭一位,她難免心中發(fā)澀。 眼下看著娘親玉蕊嬌花般的容顏,甄寶璐忽然想起,她娘親病逝前,那形如枯槁、面目犁黑的樣子…… 后來娘親閉上了眼睛。那是她頭一回靠在jiejie的懷里,兩人的眼睛哭得腫成核桃樣兒。 甄寶璐垂了垂眼,靜靜看著自個兒衣擺出的精致繡紋,小聲說道:“原先阿璐不肯親近jiejie,是擔(dān)心jiejie將娘親搶走了。只是,只是前幾日阿璐做了一個夢,夢見阿璐身邊沒有爹娘,只有jiejie,jiejie待阿璐很好……” 豈止是很好。為了照顧她和兩個弟弟,jiejie的親事都一拖再拖,要不然,有安國公府這座靠山,她jiejie何愁尋不到好夫君?好在,最后她jiejie嫁得不錯。 徐氏只當(dāng)是閨女做了夢,到底是小姑娘,心中害怕,便將夢境同現(xiàn)實聯(lián)系在一起。徐氏覺著自個兒沒盡好當(dāng)娘親的責(zé)任,遠(yuǎn)不及夫君對女兒的信任,竟懷疑起女兒來了。 當(dāng)真是糊涂了,徐氏輕輕撫著女兒的臉頰,柔聲問道:“那阿璐還擔(dān)心jiejie搶走娘親嗎?” 甄寶璐搖了搖頭,而后才捏了一下弟弟的小腳丫,聲音甜濡道:“不擔(dān)心了。” 母女二人說著話,甄如松便進(jìn)來了。 今兒是甄如松的休沐日,穿得也家常些,俊美沉穩(wěn)的男子著一襲寶藍(lán)底菖菖蒲紋杭綢直裰,看到妻兒,越發(fā)是眉目含笑,芝蘭玉樹。 甄如松走到榻邊,順手將寶貝閨女抱了起來,道:“我就說咱們阿璐最懂事了?!泵加铋g滿是與有榮焉之感。 顯然是聽到妻女的對話了。 甄寶璐歪著腦袋笑,她曉得爹爹疼她,便是她闖了天大的禍,爹爹都能替她找出借口來。 徐氏見慣了夫君疼女兒疼得沒有章法的模樣,正要念叨幾句呢,便聽得躺在榻邊原是咿咿呀呀的小家伙,竟啼哭了起來。 小家伙哭鬧還能有什么事兒?不是餓了就是尿了。 徐氏如此艱難才得這倆兒子,自然凡事都親力親為。徐氏含笑念叨道:“就屬這當(dāng)?shù)艿艿淖顙蓺?,哭哭鬧鬧的,和阿璐小時候一樣?!?/br> 倆小家伙都由祖父起了名,先出生的叫尚哥兒,后出生的叫榮哥兒,目下哭鬧的便是小一些的榮哥兒。 她哪有?甄寶璐不滿的癟癟嘴。 不過……看到目下小小一只的榮哥兒,甄寶璐幾乎可以想象到那愛跟在她身后圓潤潤的胖墩子模樣。 徐氏解開小家伙的尿布瞧了瞧,倒是干干凈凈的,想來是餓了,當(dāng)即便將兒子抱到懷里,準(zhǔn)備解衣裳喂奶。 有的吃了,小家伙便吭哧哼哧很是著急,徐氏看了只覺得可愛又好笑,便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嫩臉蛋。待她抬眼,看到自家夫君望著自己的眼神,登時一愣,而后才耳根子一燙,故作淡然的垂了垂眼。 若甄寶璐是個八歲的小姑娘,自然不明白她娘親的嬌羞??伤陷呑与m未嫁人,卻也有些明白的,當(dāng)即便識相道:“阿璐去瞧瞧薛家表哥走了沒?!?/br> 說著便從自家爹爹的腿上下來,眉眼彎彎的叫上香桃去找甄寶瓊。 甄寶璐到霖鈴居的時候,那位安國公府的薛家表哥已經(jīng)走了。 甄寶瓊還擔(dān)心著meimei不來了呢,這會兒見著她來了,忙吩咐丫鬟將meimei迎了進(jìn)去,又命葛嬤嬤準(zhǔn)備瓜果糕點,很是周到。 “……今兒表哥來得突然,害得meimei久等了,是jiejie的不是?!闭鐚毉傂⌒囊硪淼?,生怕meimei生氣了。 她這jiejie從來都是這樣,脾氣好,性子溫溫和和的。上輩子她就是見不慣她在娘親身邊乖巧的模樣??傻锍鍪轮螅虐l(fā)現(xiàn)這位性子柔弱的jiejie,竟是這般的強(qiáng)韌。 甄寶璐道:“沒事,我正好去瞧了弟弟?!闭f著便打量起甄寶瓊的閨房來。 甄寶瓊是長房嫡女,在吃穿用度上自然不會有所短缺,加之她娘親素來對jiejie上心,有什么好東西都往這兒送。比起她自個兒閨房的精致華麗,jiejie這兒倒是多了幾分書香味兒。 甄寶璐瞧見地上擱著的黃花梨木箱子,想來便是方才那薛家表哥送來的。 甄寶瓊道:“前些日子大舅舅去了鶴州,這些都是從鶴州帶來的小玩意兒,meimei瞧瞧可有喜歡的……”說著便親自去打開箱子,讓meimei挑。 甄寶璐想說不要,可她這位jiejie太熱情,已經(jīng)將箱子打開了。瞧著里頭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幌?,有吃的,玩的,也有筆墨紙硯和一些小擺件,的確是些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 只是—— 若單單送東西,派小廝來就成了呀。 甄寶璐歪著腦袋問道:“薛家表哥怎么不留下用飯呢?” 甄寶瓊笑笑:“讓表哥說還有事,便先走了?!?/br> 聽著甄寶瓊這般說,甄寶璐眉頭一蹙,倒是有些印象了。 她jiejie口中的讓表哥便是安國公府嫡長子薛讓。說起來這薛讓也是個可憐的,小小年紀(jì)便沒了娘親,其父安國公續(xù)弦之后,那繼室王氏又是個肚皮爭氣的,接連生了兩個哥兒薛談、薛謙,二子聰明伶俐,深得安國公的歡心,特別是薛談,那可是皇城一等一的貴公子。這么一來,哪里有薛讓這個沒娘的孩子什么事兒? 也難怪今兒送東西這種小事,都讓薛讓親自來。 甄寶璐細(xì)細(xì)回憶。 后來,這薛讓仿佛是從武了,唔,也不知當(dāng)了什么勞什子武將。 第005章 武將 倒不是甄寶璐對武將有什么偏見,只是大周重文輕武,而年紀(jì)輕輕的小姑娘,也大多欣賞風(fēng)流倜儻、學(xué)富五車的貴公子。她也是如此。 不過,那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