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澤龍！

    被封印在二分之一火山上千年的，亙古的兇獸，終于被喚醒了！

    第74章 雙生子ep04

    雷聲隆隆，地動山搖！

    本來平穩(wěn)噴發(fā)的二分之一火山忽然急劇暴漲，仿佛有什么巨大的能量在深處被點(diǎn)燃，噴向高空的巖漿柱瞬間擴(kuò)大了一倍！

    與此同時，數(shù)不清的黑影紛紛穿破淡紅色的迷霧，沖上了祭壇。一只、兩只、三只……無數(shù)只雷澤龍扇動巨翼，降落在蛛絲滿布、即將爆裂的黑晶巖上，發(fā)出懵懂而彪悍的唳鳴：“嗷嗚……吼！”

    和典籍中記載的一樣，它們?nèi)客w黝黑，像雷雨前的天空，抑或是荊棘遍布的沼澤，首尾身長十米上下，外形與蝠虹龍頗為相似，羽冠高聳，尾翎華麗，脖頸處覆蓋著細(xì)小的短翎，只不過四只眼睛均是赤紅如火，如同暗夜中焚燒的幽魂一般，驚人心魄。

    雷澤龍越聚越多，漸漸地，祭壇無法容納它們可怕的數(shù)量，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裂石聲。于是后來出現(xiàn)的雷澤龍不再繼續(xù)降落，而是聚攏在祭壇上空，盤旋翻飛，發(fā)出此起彼伏的唳鳴，遠(yuǎn)看如同一片巨大的烏云，將雪峰與火山之間團(tuán)團(tuán)籠罩。

    周惟半昏半醒，意識似明似滅，依稀感覺耳邊一直吟誦不休的咒語安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奇怪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叫聲：“口桀——嗷吼——”

    那聲音有點(diǎn)兒像珀西，卻又不大一樣，更尖銳，更野性，更原始，更親昵……

    他緩緩睜開眼睛，赤紅色的視野中，首先出現(xiàn)的是巨大的雪峰，倒垂的冰錐正在融化，垂下緩緩溪流，又化作絲絲蒸汽。氤氳的蒸汽中，無數(shù)黑影正繞著他旋轉(zhuǎn)、旋轉(zhuǎn)，數(shù)不清的紅色眼睛看著他，充滿野性的試探，又依稀蘊(yùn)含著某種信任與臣服。

    胸口一熱，有什么東西飄出了他的衣領(lǐng)，周惟眨了眨眼，看到一粒細(xì)小的光點(diǎn)從自己胸口飄起，發(fā)著淡淡的白光，璀璨宛若星子。

    那是什么？他有些費(fèi)解，失血過多令他失去了正常的應(yīng)變能力，足足兩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周伊留給他的骨灰鉆。

    自打瓦龍汀幫他花一千六百八十三萬買下來之后，他就請人把這顆鉆石鑲了個金扣，掛在脖子上，本來想哪天在赫基星球混不下去了，換張船票好回地球，沒想到它這個時候竟然開始發(fā)光了。

    于是，這是先后他老人家要顯靈了嗎？

    這離譜的想法讓周惟有些想笑，他抽了抽嘴角，卻實在沒有力氣真地笑出來。那顆鉆石像脫離了重力一般漂浮在他胸口，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本來盤旋在高處的雷澤龍仿佛被它的亮光吸引，紛紛圍攏過來，那些原本落在祭壇上的也開始向他靠近，摩肩擦踵，將圍困在他周圍的十二祭司幾乎擠到了祭壇邊緣。

    忽然，一只離他最近的雷澤龍跪了下來，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轉(zhuǎn)瞬之間，所有的神龍都向著周惟所在的中心匍匐在地，以極為虔誠的，臣服的姿態(tài)，跪倒在他的面前。

    “嗷?！比糊堥L嗥，響徹天際，仿佛恭順的臣民膜拜英明的君主，無比尊崇，無比敬服。本已裂痕遍布的祭壇因為這雄壯的朝拜聲而更加不堪重負(fù)，發(fā)出“咔咔”的崩裂聲。

    “龍之骨！”光頭祭司瞳孔驟然收縮，恐懼地望著周惟胸前的骨灰鉆，喃喃道，“那是……頭龍的頸骨！它居然將自己的頸骨留給了自己的孽種……一定是先后傳給他的，該死！”

    “快殺了他！”祭司歇斯底里地喊了起來，“群龍正在認(rèn)主，他即將成為新的頭龍，主君！不要再猶豫了！”

    厄瑪半抱著周惟跪坐在祭壇中心，自從群龍出現(xiàn)開始，他原本死灰般的綠眸漸漸閃出熠熠的光芒，聽到祭司的話，他忽然握緊了手中的鏈劍，顫抖著舉起了它……

    “口桀——”然而珀西沒有給他動手的機(jī)會，就在厄瑪揚(yáng)起劍刃的一瞬，他猛地?fù)淞诉^去，巨翼一扇，羽翎帶起的熒光便重重?fù)]掉了厄瑪手中的鏈劍！

    “噗——”厄瑪被珀西羽翼的罡風(fēng)掃到，胸前如遭重?fù)?，一個倒仰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噴出一大口血來。不過他身手極好，落地之前硬生生一個擰身，手中鏈劍“當(dāng)”一聲扎進(jìn)祭壇開裂的縫隙，穩(wěn)住了身形。

    珀西動手的瞬間，格里佛一個飛撲，在厄瑪?shù)癸w出去之前接住了他手中的周惟，而后穩(wěn)穩(wěn)抱在懷里。

    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別無選擇，周惟是無辜的，珀西沒有理由因為他的緣故放過厄瑪。而厄瑪……厄瑪?shù)穆肥撬约哼x的，如他先前所說，那是他的宿命，誰都不能，也無權(quán)改變。

    珀西一擊即中，羽冠高聳，脖子上的翎毛像觸電一般炸著，四只金眸惡狠狠看著厄瑪，幾乎要噴出火來。然而他最終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沒有窮追猛打趕盡殺絕，丟下厄瑪，扭頭回到了格里佛身邊。

    “他還活著?！备窭锓鸢牍蛟诩缐行?，將周惟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探了探鼻息，又試了試脈搏，道，“我們得立刻離開這兒，他需要醫(yī)生。”

    珀西看著周惟，眼神痛楚而焦灼，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大概是感受到了“君王”的虛弱，四周的雷澤龍紛紛發(fā)出悲戚的哀鳴，幾只體型雄壯的龍盤旋在周惟頭頂，赤紅色的眸子焦慮地看著他，幾次作勢要撲下來與他親近，但懾于珀西的壓力，始終不敢動手。

    就在這時，祭壇忽然發(fā)出“咔”一聲脆響，一塊一米見方的黑晶巖“砰”地一聲裂開，被下方噴發(fā)的巖漿激上了半空！

    幾乎同時，巨大的祭壇四面八方都響起了碎裂聲，那些原本龜裂的紋路像是被人用重錘敲擊，忽然間四分五裂，分崩離析！

    “保護(hù)主君！”光頭祭司大喊一聲，“最終的逆轉(zhuǎn)要開始了！”

    他話音未落，厄瑪身側(cè)的黑晶巖忽然開裂，一塊三角形的碎塊被巖漿沖擊，“啪”地一聲撞在他胸口。厄瑪完全沒有提防，痛呼一聲，一個倒仰摔倒在地！然而他身下的黑晶巖早已布滿裂紋，被他大力沖撞之下立刻崩裂，四散飛開！

    “??！”厄瑪大叫一聲，仰面朝天往火山之中墜去，與此同時，巨大的巖漿柱被崩裂的石塊砸中，迸出一股細(xì)細(xì)的分流，直直往他背上射去！

    “滋啦”一聲，巖漿結(jié)結(jié)實實澆在他背上，所幸他一直背著飛行翼，堅硬的金屬殼擋住了大部分巖漿，并沒有給他造成大面積的傷害。只是這么一來，他賴以生存的工具徹底損壞，飛行翼無法張開，整個人無法抑制地往火山口墜落！

    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甩出了右手的鏈劍，“嗆”地一聲勾住了祭壇裂口。誰知祭壇早已不堪重負(fù)，被他勾住的那塊石頭很快寸寸崩裂，堪堪只為他爭取了數(shù)秒的時間，便再次往下墜落。

    祭壇中心，格里佛抱著周惟，剛要把他遞給珀西，忽然聽到了厄瑪絕望的驚叫。

    “厄瑪！”轉(zhuǎn)瞬之間，格里佛腦中一片空白，蝠虹龍的本能、注定伴侶的羈絆、愛、保護(hù)……一切的一切都來不及細(xì)想，他甚至都沒有時間展開機(jī)甲親自去救厄瑪，完全出于下意識的本能，將手里的人拋給珀西，然后取下胸口的超時空徽章，一個反手往厄瑪所在的方向拋了過去！

    厄瑪有機(jī)甲的高級授權(quán)，優(yōu)先級僅次于格里佛，機(jī)甲自動搜尋到了他的位置，“啪”地一聲吸附在他胸口，而后藍(lán)光暴漲，展開超維合金將他的身體重重包裹了起來。

    與此同時，祭壇終于徹底爆炸，從最中心處，格里佛所站的位置開始，堅固無比的黑晶巖寸寸碎成齏粉！

    數(shù)十米粗的巖漿如同滅世的光柱，從祭壇下方激射而出，氣勢洶洶沖向天際倒垂的雪峰，格里佛身處祭壇中央，黑晶巖一碎裂，他整個人都暴露在巖漿巨柱沖擊的正中心！

    “吼！”生死一線，珀西四只金眸驟然收縮，出于本能，他想也不想，巨爪將昏迷的周惟穩(wěn)穩(wěn)抓住，藏在腹部的鱗片當(dāng)中，巨翼猛地張開，在巖漿沖到之前，將格里佛緊緊抱住，密密裹在自己如鋼似鐵的羽翎之下！

    “轟！”滅世的光柱沖天而起，轟然淹沒了白色巨龍龐大的身形，也淹沒了被他護(hù)在懷中的周惟與格里佛。二分之一火山用整個星球的力量懲罰了闖入它禁地的生物，用它熾烈的地獄之火，毫不留情地吞噬了一切！

    “格里佛！”厄瑪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大喊，瞪大雙眼看著這令人驚心膽顫的一幕，只感覺一股冰冷的涼意從頭頂直通腳底，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凍成了冰柱！

    “格里佛！”短暫的驚呆之后，他立刻cao縱機(jī)甲，試圖往巖漿之中沖去，然而一直以來對他千依百順的顏控這次拒絕了他的命令：“你已超出危險距離，我不能帶你進(jìn)入巖漿當(dāng)中！”

    “不！格里佛還在里面！”厄瑪絕望地喊道，不知不覺，聲音已經(jīng)抖得像風(fēng)中的枯葉。

    此時此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沒有先父，沒有祭司，沒有赫基帝國，甚至沒有周惟與神龍。

    他滿心里只有一個令他絕望的，痛不欲生的聲音——格里佛要死了！

    直到這一剎，他才真正意識到，他遠(yuǎn)遠(yuǎn)沒有自己想得那么理智，那么冷靜，那么無情……他不能沒有格里佛，不能失去那個無條件寵愛他，生死關(guān)頭把超時空機(jī)甲丟給他的男人。

    “星核的能量太強(qiáng)大了，我無法保證自己的超維合金能承受它的沖擊。”機(jī)甲沉痛而無奈地說，“這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恐怖的能量，甚至超過璜先生——他是我的設(shè)計者——創(chuàng)建的虛擬宇宙能量最高上限?！?/br>
    厄瑪一瞬不瞬地看著赤紅的光柱，冰凍的心一沉再沉，顫聲道：“那、那么他，格里佛……他會不會……”

    “愿主保佑。”機(jī)甲說完這句話，便陷入了沉默，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一股刻骨的悲涼開始在四周升起，令厄瑪從骨髓深處控制不住地，想要發(fā)抖。

    第75章 雙生子ep05

    碎石紛崩，烈焰四濺，厄瑪呆呆懸浮在天地之間，只覺刻骨地孤獨(dú)。

    幾個黑影慢慢靠攏了過來，是十二祭司，有些背著飛行翼，有些乘坐小型穿梭艇。那名光頭祭司背著一對黑色飛行翼，懸停在厄瑪身側(cè)，沉聲勸道：“主君，你冷靜點(diǎn)，即便是神龍，也不可能承受二分之一火山的力量，喬格他……他不可能活下來了，請您節(jié)哀?！?/br>
    “不！”厄瑪直勾勾注視著熾烈如火的光柱，倔強(qiáng)地?fù)u頭，“珀西救了他，他不會死的……珀西不是神龍，它和所有的雷澤龍都不一樣，它比它們大，比它們強(qiáng)，比它們兇悍一萬倍……格里佛、格里佛會活下來，會活下來……”他不斷重復(fù)著最后一句，不知道是在說服祭司，還是在安慰自己“可是，活下來又怎么樣呢？”祭司嘆了口氣，道，“他還會像從前那樣對你嗎？主君，我們早就說過，你們是不可能的，他是龍之子的朋友，如果他像你說的那樣高尚正直，就不會在你殺了周惟之后依然毫無芥蒂地愛你。反之，如果他能放任你殺了自己的朋友，那他就根本不值得你那樣去愛。”

    “這是個死局，就像你和周惟一樣，無論你怎么喜歡他，欣賞他，感激他，終究，你必須要?dú)⒘怂！奔浪菊f，“宿命如此，誰也無法違背?！?/br>
    厄瑪怔怔落下淚來，碧綠色的眸子里，希望的火焰一點(diǎn)點(diǎn)熄滅。他喃喃道：“可是我那么愛他，他也那么愛我……愛是本能，就像餓了要吃，渴了要喝，人又怎么可能舍棄自己的本能……那樣，不是會死嗎？”

    “有些時候……”祭司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模樣，猶豫再猶豫，終究將世間最殘酷的真相告訴了他，“人寧愿死?！?/br>
    厄瑪渾身劇震，看向祭司：“那么我呢？我也可以死嗎？”

    “不，你不能！”祭司斬釘截鐵地道，“他選擇死，是為了他的責(zé)任，為了救他的朋友！而你，我的陛下，你必須生，因為你也有你的責(zé)任！”他環(huán)顧四周，視線掃過其他祭司，又掃過懸停在他們周圍的，無數(shù)的雷澤龍，“你不僅僅屬于你自己，你屬于整個赫基帝國，伊薩人還在表大陸耀武揚(yáng)威，赫基人還在接受他們的奴役！”

    厄瑪沉默不語，看著祭司，雙眼卻深不見底，仿佛靈魂已經(jīng)飄到了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頭龍已死，現(xiàn)在正是你收服這些神龍的時候?！奔浪局钢車睦诐升垖Χ颥?shù)?，它們正對著周惟消失的地方盤旋哀鳴，“數(shù)千年前，你的先祖就是利用這樣一個契機(jī)，將群龍無首的雷澤龍盡數(shù)收服，驅(qū)入二分之一火山，封印至今?，F(xiàn)在，該是你締造歷史，將它們帶回表大陸的時候了！”

    厄瑪隨著他的指點(diǎn)左右看看，卻是面如死灰，完全沒有一絲活氣。祭司心急如焚，大聲道：“你還在猶豫什么，我的陛下！清醒點(diǎn)吧，他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愛人！珀西不過是只低等的大畜牲，周惟不過是人與野獸交|媾的孽種！喬格……喬格本就不該屬于你，他死了，你才能解脫，他根本就死得其所！”

    “夠了！”厄瑪厲聲大吼，崩潰地捂住了額頭，“他不會死不能死……你閉嘴！你閉嘴！”

    忽然，巖漿火柱的中央隱約傳來一聲唳鳴：“口桀——”

    厄瑪猛地抬頭，瞪大眼睛往火柱看去，只見一個龐大的黑影正艱難無比地攀升，借著巖漿上噴的力量，一點(diǎn)一點(diǎn)，一點(diǎn)一點(diǎn)，飛往火柱盡頭。

    “珀西！”厄瑪又驚又喜，大喊一聲，話音未落，一只通體冒火的白色巨龍從巖漿中破焰而出，跌跌撞撞往二分之一火山怪石嶙峋的側(cè)峰飛去！

    “珀——”厄瑪臉上浮上不可置信的欣喜，再次大喊，聲音卻戛然而止。

    那不是一條龍。

    飛出火焰的巨龍背上，還馱著另一條龍，那條龍渾身像是著了火，燒得幾乎看不出面目，雙翼與背部完全焦黑一片，巴掌大的鱗片橫七豎八，有些甚至被燒焦了，卷成漆黑的一團(tuán)。

    負(fù)著它的巨龍顯然也是身受重傷，雖然不及同伴那樣嚴(yán)重，但右側(cè)身軀已是慘不忍睹，尤其右翼，每次揮動都像是艱難無比。它掙扎著飛了數(shù)十米，試圖降落在一塊略微平整的大石頭上，卻在即將靠近的時候失去了平衡，一頭撞在旁邊尖聳的石筍上。

    “嗷——”巨龍發(fā)出一聲痛呼，撞斷了好幾根石筍，滾倒在凹凸不平的火山巖上，它掙扎著試圖爬到同伴的旁邊，但只挪了一步便再次摔倒，渾身抽搐。

    格……格里佛……厄瑪恐懼地看著這一幕，無聲地念出了心底深處那個令他痛不欲生的名字。

    那是他，是他，那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神，他真正的模樣……

    他是一條龍。

    厄瑪劇烈地發(fā)起抖來，仿佛墜入無間的地獄。

    他二十四年來第一次動心的男人，他抵死纏綿的對象，他曾發(fā)誓用一生守護(hù)的伴侶……是一條龍。

    不！

    “??！”厄瑪無法抑制地尖叫起來，他不敢喊出那個名字，他無法承受自己愛上了一條龍的事實，他只能拼命喊，拼命喊，讓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不去面對……

    不知何時，一個瘦小佝僂的身影靠近了他，塞提亞大祭司乘著飛行翼飛到厄瑪面前，對他搖了搖頭。

    厄瑪淚流滿面，恐懼而絕望地看著塞提亞，一邊吶喊，一邊拼命搖頭——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

    “該走了。”塞提亞給他打了個手勢，“忘了這一切，以后，從新開始。”

    厄瑪停止吶喊，大口大口拼命呼吸。塞提亞給他打著手語：“逆轉(zhuǎn)即將結(jié)束，帶著你的龍離開這里，忘記這里的一切。格里佛已經(jīng)死了，他把生的希望留給了你，他永遠(yuǎn)愛你。你只要記住這一點(diǎn)，就足夠了?！?/br>
    “不，不！”厄瑪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不停流淚，泣不成聲。

    塞提亞幽幽嘆了口氣，打完最后一組手語，轉(zhuǎn)身默默離開：“把他記在你心里，永遠(yuǎn)不要忘，這是作為主君的代價，也是你將背負(fù)一生的業(yè)障。既然一切已經(jīng)發(fā)生，就默默承受吧，我的孩子，人生，自來如此?！?/br>
    烏云密布的天空閃過一道雪亮的閃電，分崩離析的祭壇碎片像是被某種磁力吸引，紛紛抖動、漂浮，漸漸升到空中。黑晶巖碎塊無聲集結(jié)，拼接，一塊又一塊，慢慢重又恢復(fù)成了圓臺形的祭壇模樣，裂紋處緩緩發(fā)出紅光，仿佛周惟的血液還在那些殘忍的縫隙中流淌。

    “走吧，主君?！惫忸^祭司對厄瑪說，“聽塞提亞大人的話，你的龍在等著你。”

    厄瑪停止流淚，最后一次看向墜落在火山灰中的巨龍，恐懼而又渴望地。良久，他擦了擦腮邊的眼淚，將雙目緩緩閉合，開始在內(nèi)心無聲吟誦亙古的符咒。那是他血緣深處的本能，也是自年幼起便從父親那里繼承的秘法。

    只要頭龍不復(fù)存在，他就能駕馭散落的神龍，讓它們恐懼、敬畏，一朝驅(qū)遣，無所不從。

    原本圍攏在火柱四周的雷澤龍仿佛被無形的鞭子抽了一般，紛紛嚎叫起來，每一只都像是如臨大敵，豎起了脖子上的短翎。隨著厄瑪無聲的吟誦，它們不得不離開周惟消失的地方，圍攏到新主的身邊，有些體型較大的龍試圖抵抗，但最終還是臣服于厄瑪身體里流淌的，騎士族的血統(tǒng)。

    閃電越來越密集，群龍的噪喊也越來越頻繁，厄瑪面無表情，翡翠色的眸子漸漸蕩漾起一種妖異的紅光，他平舉雙手，一點(diǎn)點(diǎn)下壓，圍繞著他的神龍不堪重負(fù)，慢慢屈起雙腿，在半空中向他跪拜。

    “轟！”

    一聲巨雷響過，密集的霹靂將天空切成了無數(shù)細(xì)小的碎塊，漫天電光驟閃，將混沌態(tài)的次空間照得一片雪亮。

    刺目的白光持續(xù)數(shù)秒，倏然熄滅，祭壇、神龍、十二祭司、赫基主君，瞬間消失殆盡，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