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jié)
…… 沈石一路走回到自己洞府,關(guān)上石門后,到了桌邊坐下,先是將傾雪劍以及那本御劍術(shù)法訣拿出來看了一會,隨即又從如意袋中拿出了那只木匣,輕輕打開,頓時那十分壯觀的一排排一捆捆的符箓,便再度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哪怕是之前在五行殿后的書房中已經(jīng)看過了一次,但是此刻沈石再度看到這個場景時,仍然有一種震撼的心情,哪怕他從小是在大商鋪里長大,見多了各種庫存靈材的豐裕場面,但是單就符箓這種用途不廣數(shù)量同樣稀少的東西來說,眼前這只木匣中的情景,也是他生平僅見。 他慢慢地伸出手去,到木匣中拿起了一捆符箓,柔和的觸感從符紙上傳遞到他的指尖,看了一眼那上頭的符紋圖樣,沈石一眼便認(rèn)出了這是“火球術(shù)”的符箓,然后接下來,他很快發(fā)現(xiàn)了其他術(shù)法的符箓,“水箭術(shù)”、“巖刺術(shù)”、“沉土術(shù)”等等他平日常用的一階術(shù)法符箓?cè)吭诹?,并且除了這些一階術(shù)法外,他目前修成的三種二階五行術(shù)法“天雷擊”、“狂焰術(shù)”和“御風(fēng)術(shù)”,居然也分別都有一捆符箓在這木匣之中。 最后,沈石甚至是在木匣的最后一捆符箓上,看到了一抹象征著三階術(shù)法符箓的青色。他的心忽然跳動得更激烈了幾分,連忙伸手拿起,仔細(xì)看去,片刻之后,他再度確認(rèn)了,這赫然正是一捆他目前唯一修煉成的三階術(shù)法“冰劍術(shù)”的符箓。 到了這個時候,沈石如何還能不明白,雖然師父蒲老頭在五行殿書房里說的輕松,什么這些都是他以前用剩下的留著沒用的東西,但是這一樣樣一捆捆符箓幾乎都是與沈石所修成的術(shù)法相配,這要說是蒲老頭沒有專門用心準(zhǔn)備的,真是傻瓜也不會信了。 別的不說,光是那一捆冰劍術(shù)符箓,價值之高,甚至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沈石目前的全部身家。對于眼前這一切,沈石除了滿心難以言表的感激之余,剩下的都是滿滿的興奮與激動,對即將到來的問天秘境充滿了期盼。 別的人或許不太理解,但是沈石自己卻是無比清楚,這一盒超過兩千張的符箓在他手中,會發(fā)揮如何強(qiáng)大的戰(zhàn)力。 他甚至隱約已經(jīng)看到,自己在那問天秘境中,不管是對上妖獸還是對上同為修士的對手,那漫天揮舞幾乎無窮無盡,同時威力同樣強(qiáng)大的符箓術(shù)法,會是如何壯觀的一個畫面。 “還是元丹真人有錢啊……” 最后,沈石帶著滿心的感激與敬佩,由衷地這么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 翌日早上,凌霄宗諸多元丹境真人齊聚金虹山頂云霄殿中,在掌教懷遠(yuǎn)真人的主持下會商此事,而隱居玄龜島的火燁祖師并未前來,但據(jù)前往傳信的康宸回報,火燁祖師對此并無異議,只說一切由掌教真人做主就是。 至于其他元丹境真人,雖然有不少對元始門那邊突然將四正大會提前而感到驚訝,不過基本上也都沒什么反對意見,本來么,這事也就是前后遲早半年的事,對誰也沒太大的影響,最多也就是有個把人帶了幾分疑惑,咕噥了幾句元始門那邊怎么會發(fā)生這種異變。 總之,事情雖然挺大,但凌霄宗內(nèi)并沒有拖延太久,當(dāng)天下午宗門便發(fā)下公告,通知所有的宗門弟子關(guān)于此事的緣由,同時也定下了本門精英動身前往元始門參加四正大會的時間,正如蒲老頭之前所預(yù)料的那般,是在十五日后。 而這個消息,沈石也是很快收到了,在欣喜之余,沈石心中卻是想到了流云城中的凌春泥,也是有些無奈,本想著與她好好廝守,誰知這一段時間來,事情真是一件接著一件,算起來真是沒有幾天真正相聚的時光。 算算時間,沈石還是下了決心,趕快趁著這幾日下山一趟。 第二百五十一章 看海 四正大會以及隨后要進(jìn)入問天秘境探險,再加上前往中州元始門來往返赴的時間,怕是至少要超過一個半月,甚至比這次去百山界參加試煉的時間還要更久不少。想想也是無奈,沈石自己都覺得有點對不住凌春泥,自從和她在一起后,與她相聚見面的時間甚至還遠(yuǎn)不如在金虹山上凌霄宗里自己幾個相熟的朋友。 不過這段日子確實也是不得已,展望將來,想必這次四正大會過后,應(yīng)該就能真正空閑下來了吧。沈石心中這般轉(zhuǎn)著念頭,在洞府中收拾整理著行裝,同時中間忍不住又想到要在流云城中為凌春泥買一座宅子,總讓她一個女子孤身一人寄居在許家,長久下去總不是個事。 只是想法雖好,眼下卻還是有心無力,且不說沈石如今的靈晶積蓄本來就不夠,為了在百山界試煉中準(zhǔn)備萬全還花銷了不小的一筆。本想著這次試煉后趁著還有半年時間努力賺取靈晶,誰知事情卻如潮水,一波接著一波,竟有種身不由己被推著走的感覺。 蒲老頭那邊意外贈下的一匣子符箓,當(dāng)然是幫了沈石大忙了,有了這高達(dá)兩千張的符箓,沈石的戰(zhàn)力至少能提高數(shù)成之多。不過除此之外,即將到來的問天秘境關(guān)系到一生修煉的氣運,何等緊要,準(zhǔn)備再充分都不為過。除了這些符箓外,他仍然要為這次問天秘境之行準(zhǔn)備其他的東西,各種靈丹靈藥,充沛的靈晶,甚至于當(dāng)日在離開五行殿時遇到徐雁枝師姐的時候,閑聊起此次秘境之行的時候,徐師姐還半開玩笑半正式地告訴他,若是有可能的話,連如意袋都最好多帶一個或是兩個。 因為問天秘境中所謂機(jī)緣,其實只是大而化之的統(tǒng)稱,細(xì)究起來千奇百怪,幾乎無所不有,無意中找到上古真仙遺留洞府,接受強(qiáng)大道法傳承然后道行大進(jìn)的,這當(dāng)然便是一等一的機(jī)緣;但是除此之外,過往進(jìn)入問天秘境的四正名門弟子,還曾經(jīng)遇到過無數(shù)各種各樣的際遇,找到天材地寶,發(fā)現(xiàn)上古神器,倒霉的一無所獲,差一點的收些靈草靈石,當(dāng)然也有與種種妖獸大戰(zhàn),或殞命或勝利,進(jìn)而帶回些妖丹之類的寶物。 不過最奇葩的據(jù)說是千年之前某個天劍宮的弟子,在進(jìn)入問天秘境之后尋覓機(jī)緣,結(jié)果也不知被傳送到了哪個荒蕪偏僻之地,沒有靈草靈石,更沒有傳說中的真仙洞府,甚至連妖獸都沒見到一只,長久時間之后兩手空空一無所得。但是到了最后時刻,他居然發(fā)現(xiàn)了一條巨大無比的靈晶礦脈…… 這就是傳說中寶山在前束手無策的悲劇了,這條靈脈據(jù)說無數(shù)靈晶堆積如山高不可攀,如沙石一般隨地亂丟,晶瑩剔透的光芒甚至在夜晚能照亮了半個天穹。若是放在四正名門所在的鴻蒙主界,假以時日,甚至有可能造就出堪與四正名門比肩的強(qiáng)大門派,但是當(dāng)時的那個天劍宮弟子,卻是真真正正的欲哭無淚。 他的如意袋中帶了許許多多的靈丹妙藥還有各種靈材法器,為了這次問天秘境之行準(zhǔn)備的盡可能充分而周全,但是在那個時候,這些東西全部都成了累贅。到了最后,他只能竭盡可能地往如意袋中塞滿了靈晶,只要有一絲一毫的空隙就全不放過,可惜的是那些他帶去的靈丹靈材價值不菲,很多東西可是比同體積的靈晶要珍貴多了,幾乎完全都不能放棄。 所以到了最后,這位天劍宮弟子也只能算是在問天秘境中發(fā)了一筆小財吧,不過從那以后,在這個令人悲傷的故事發(fā)生并流傳開后,許多四正名門的前輩師長們都會叮囑年輕人,在進(jìn)入秘境時為了以防萬一,最好多帶幾個如意袋。 只是因為問天秘境神奇詭異,每一次都會變幻出一個全新的世界,在之后無數(shù)次的探尋中,再也沒有人找到過那座神奇的靈晶寶山。 …… 在掌教懷遠(yuǎn)真人與諸位元丹境長老商議并確定提早參加四正大會后的第二天,沈石便準(zhǔn)備下山一趟,前往流云城,除了要看看凌春泥與她相聚之外,在他心中也想著去神仙會那里一趟,看看能不能再買一些東西。 比如說一些容量更大的如意袋…… 離開洞府的時候,他看了看頭頂?shù)奶炜?,被綠蔭遮蔽的山谷里清幽一如平日,偶然有點點碎陽化作光束從枝葉縫隙間落下,照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看來是個不錯的天氣。 他伸了個懶腰,深深呼吸了一下略帶濕潤的空氣,小黑豬看起來也有些興奮,跟在他腳邊跑了出來,在周圍小跑個不停,到處聞聞嗅嗅著。 “走吧,小黑,咱們下山一趟。”沈石笑著對它叫了一聲,然后邁步向前走去。山道彎折,老樹古藤比比皆是,山谷深處的那個瀑布水聲隱隱飄來,幾聲清幽鳥鳴仿佛就在頭頂耳邊響起。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接近了山谷出口,也看到了這山谷中另一座的洞府,與往日一樣,這里一直都是冷清閉門的模樣。只是當(dāng)沈石習(xí)以為常地準(zhǔn)備路過時候,忽然間目光一凝,卻是在那洞府之外的石徑上,看到了另外一個身影。 那是個身材嬌小但容貌頗美的女子,此刻安靜地站在石門之外,好看的秀眉微微皺起,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座洞府還有緊閉的石門。許是聽到了腳步聲,那女子轉(zhuǎn)過身來,向沈石看了一眼,沈石打量了她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從未見過她,而且她身上的衣著服飾,看起來好像不是凌霄宗弟子。 難道居然是外派之人?沈石也是有些驚訝,只是外派弟子又怎么會到了這個偏僻山谷來?正疑惑的時候,只見那女子笑了一下,看起來很是客氣地對他打了個招呼,隨后道: “請問這位師兄,可知道這洞府的主人在里頭么?” 沈石怔了一下,道:“在下不知,自從我住進(jìn)這山谷洞府后,一直以來旁邊這間洞府都是這樣緊閉不開的,我也沒見過此間的主人?!?/br> “啊,原來是這樣……”那女子默然下去,隨后輕輕嘆了口氣,眼中似乎掠過一絲失望之色,然后對沈石點點頭,道,“多謝告知,打擾了?!?/br> 說著,她像是最后看了一眼這座洞府,隨即轉(zhuǎn)過身,一言不發(fā)地向山谷出口走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一片綠樹樹蔭之后。 沈石這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個女子的身份,一時間也是有些錯愕,不過看起來她倒也不像是有什么惡意就是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這個隔壁鄰居到底是個什么身份?沈石搖搖頭,看了一眼那緊閉的石門,對那洞府主人的好奇又多了一分。不過眼下諸事繁雜,他也沒心思去多想這些,所以也是轉(zhuǎn)過身子,一路走出了山谷。 前頭那女子的身形步伐看起來不慢,才一會工夫,便看不到她的人影了,也不知道是走到哪兒去了,沈石一路沿著山道走到了山體中段,卻是在寬闊平整的石階那邊,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青竹?”他笑著打了一聲招呼,前方在那石階上憑欄遠(yuǎn)眺茫茫滄海的那個女子應(yīng)聲轉(zhuǎn)頭,看到是他,原本素淡平靜的臉上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絲帶著歡喜的笑意。 海風(fēng)吹過,海鳥在天空翱翔鳴叫著,路旁茂密林中,樹葉如波濤陣陣此起彼伏,她站在風(fēng)中衣襟飄動,目光溫柔,那一刻仿佛是在那里已等候了無數(shù)歲月。 大海揚波,碧濤萬頃,天高海闊,天穹如洗,如人間仙境,忘卻煩惱憂愁,只剩那一點心境不染塵埃。 “石頭?!彼⑿χp輕叫了一聲。 聲音如微絮,隨風(fēng)輕柔拂過耳邊,沈石有片刻的恍惚,不過很快笑了起來,走了過去,笑著道:“在這里看什么呢?” 鐘青竹一指遠(yuǎn)方那無邊無際的碧藍(lán)滄海,道:“看看這片海啊?!闭f著看著他反問道,“你呢,這是要去哪兒?” 沈石笑了笑,道:“我下山一趟?!?/br> 鐘青竹眉頭微微一挑,仿佛頓了一下,隨后道:“是要去流云城嗎?” “嗯,過去看看?!鄙蚴?。 “哦?!辩娗嘀顸c點頭,沒有再說什么,扶欄的那只白皙手掌,輕輕撫摸著堅硬冰冷而略帶粗糙的石塊表面,過了一會,她又問了一句,道,“你身上的傷好了沒?” 沈石點點頭,道:“差不多已經(jīng)都好了,現(xiàn)在就等著去問天秘境了。”說著,他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還伸手做了個勇武的姿勢。 鐘青竹噗嗤一聲,掩口輕笑,眼中滿滿都是溫柔笑意,海風(fēng)拂動她鬢邊的發(fā)梢,有異樣的嫵媚。 沈石看了她一眼,笑著放下手來,然后對她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邁步,向著山下走去了。鐘青竹在他身后,凝視著他的背影。 沈石走了幾步,忽然腳下一頓,然后轉(zhuǎn)過身來,看向鐘青竹,叫了一聲道: “青竹?!?/br> “嗯?” “謝謝你了啊?!鄙蚴q豫了一下,道,“那把劍?!?/br> 鐘青竹抿起嘴角,含笑點了點頭,沈石笑著轉(zhuǎn)過身子,大步走去了。 欄桿之畔,海風(fēng)之中,鐘青竹安靜地站在那里,看著那個男子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那一抹溫柔笑意緩緩在她的臉上消散,海風(fēng)似有幾分微寒,獨自一人站在這山間風(fēng)中,她的神情重新清冷起來。 幾分自傲,幾許輕愁,她慢慢轉(zhuǎn)過身子,重新望向那無邊無際的滄海。 天地世間,蒼茫壯闊,人世滄桑,幾分情愁。 第二百五十二章 抉擇 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凝視著你。 如果幻夢中也有感覺,那么在那個昏暗的世界中,凌春泥除了感覺到這道目光之外,還覺得對自己的身體似乎失去了控制,在身軀上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雙手雙腳這四肢上一片冰冷,就像是被無形的鎖鏈禁錮在虛空中不得動彈;而在身體與頭顱這一塊,則是有一股莫名的暖氣游走飄動著,將那股寒徹心扉的冰冷暫時阻隔在外頭。 那股暖意的來源,就在于她胸口戴著的那顆黑晶。 這應(yīng)該是一個噩夢吧?似乎無窮無盡,黑暗深處的那雙詭異的眼睛似乎已經(jīng)越來越近,凌春泥甚至已經(jīng)慢慢平靜下來有些習(xí)慣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只是四肢的寒意仍然如此難受,就像是四肢手腳被虛空中伸出的鐵鏈牢牢綁著,再也沒有逃脫的希望。 她在夢里想到過死這個字眼。 很意外的,連她自己都有些錯愕的是,她竟然沒有太多的恐懼慌亂,哪怕這片詭異的黑暗在這些日子中不斷地在夢境中糾纏著她,她都慢慢地習(xí)慣了下來。 是因為從小到大,有許多許多的事,都這樣在忍耐、承受、咬牙、安靜中,慢慢習(xí)慣了么?沒有人比她更明白自己的身體,那些已經(jīng)發(fā)生在她這個本應(yīng)該是最絢爛美麗的時間上的事情。這些日子里,她常常想到了干娘,想起了她去世之前那一段枯槁丑陋的老態(tài)。 每當(dāng)這個時候,凌春泥便忽然覺得也許死也并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只是她心中仍然還有幾分眷戀,還有幾分不舍,還有一個身影仍在深心間。 那是人間最后也最溫暖的情意。 能不能多呆片刻呢,多看一眼,多抱一下??此男θ?,依偎在他懷里,那有力的臂膀有熟悉的溫暖氣息,有他在的日子,從未有過那黑暗中的噩夢。 好想他的……凌春泥被禁錮在黑暗夢魘中的身子低垂著頭,對周圍的黑暗無動于衷,心里只是這樣偷偷思念著。 石頭什么時候才會來呢? 要是在一起的時間能久一些就好了。 …… 天光大亮的時候,流云城這座城池經(jīng)過一晚的平靜,又再度蘇醒過來,繁華熱鬧像是一轉(zhuǎn)眼間便回到了這座城池中。位于城池東面的許家大宅西苑客房里,凌春泥在門窗緊閉光線昏暗的房間中,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明亮、深邃的眼睛,靜靜地掃過眼前的一切事物,柔軟被褥,輕紗羅帳,只是她的身體仍舊保持了一動不動的姿態(tài)很長時間,如同一個慵懶的女子,眷戀著昨晚還有余溫的溫暖被窩。 過了好一會兒之后,凌春泥的身軀忽然掠過一陣奇異的顫抖,如平靜水面上泛起的漣漪,片刻之后又安靜了下來,保持了一小會的原來姿勢,然后她緩緩坐了起來。 羅帳無風(fēng)輕擺。 房間中一片安靜。 凌春泥下了床,邁開腳步,在屋子里來回走了幾圈,她的腳步一開始似乎有些輕浮不穩(wěn),但很快穩(wěn)定從容,只是偶爾間還會有一些頓挫停歇,會出現(xiàn)一點看起來十分古怪的扭動。 然后凌春泥停下腳步,站在這屋子中央,忽然開口說道: “你這又是何苦?” 她的聲音柔和悅耳一如平日,只是話語聲中,卻似乎多了幾分清冷。 這話語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某人而言,只是這屋中分明只有她獨自一人,看起來情形便帶了幾分詭異。而片刻后也的確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只有這一個美麗的女子獨自站在屋子中。 凌春泥忽然笑了一下。 她伸出手臂招了招手,放在遠(yuǎn)處的一面銅鏡忽然便飛了起來,無聲無息地躍過半空,片刻后落在那屋中桌上,倒映出前方凌春泥的身影。隨后,凌春泥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雙手揮灑,卻是在剎那間身上衣物盡數(shù)崩裂,索索落下,不著片縷。 鏡子之中,赫然倒映出了那一個美麗而豐腴的身子,峰巒起伏白皙動人,有令人驚心動魄的妖媚。唯一還在身上的,便是仍然垂掛在胸口之間的那一塊無名黑晶,淡淡黑色的光芒,閃爍流轉(zhuǎn)著。 然而凌春泥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冷冷地看著鏡中的赤裸胴、體,忽然靠近了些,舉起了雙手,道:“看清楚這些東西了么?” 鏡子之中,那副身軀看似完美無瑕令人瘋狂,然而仔細(xì)分辨看去,卻會發(fā)現(xiàn)在那四肢手腳上,在胳膊腿腳一些還不引入注目的地方,有一些小塊的肌膚與眾不同,那里的皮膚枯干皺縮,幾乎失去了年輕女子本該有的活力與彈性,看去就像是……七八十歲凡人老太一般。 凌春泥的神情很平靜,沒有驚恐也沒有絕望,她冷靜得甚至像是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身軀,望著銅鏡中的那個身體,淡淡地道:“你以凡人之軀,妄練九天仙法,貪天之功為己有,必遭反噬。若不是有我的‘九幽玄晶’護(hù)持,怕是早就血rou枯竭,到了這種地步,你居然還不死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