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笑道：“您不心疼好酒的話，那就來一口。”

    蒲老頭大笑，將酒葫丟了過去，沈石接住，仰頭就是一口，一股醇香美酒入喉，甘美醇厚酒香撲鼻，他放下酒葫雙眼微閉，過了片刻才長出一口氣，嘆道：“好酒啊?！?/br>
    蒲老頭嘿嘿一笑，道：“這成年花雕雖然確實(shí)不錯，但看你這般沉醉，好像也沒到這個地步罷？”

    沈石笑了笑，道：“師父，若是您往日曾經(jīng)有三年喝的都是跟醋一樣的劣酒，然后再喝這花雕，你覺得自己會感覺如何？”

    蒲老頭怔了一下，隨即皺眉沉思，片刻之后忽然身子一抖，像是酸了一下牙齒一樣，然后看向沈石，正色道：“還真是，被你這么一說，我突然覺得這花雕果然是酒中極品了！”

    說著一把搶過那酒葫又是骨碌碌喝了一大口，然后感嘆一聲，又帶了幾分同情之意，道：“你以前真的喝過三年劣酒嗎，那日子一定不好過吧？”

    沈石聞言搖了搖頭，先是笑了笑，但隨后卻有些猶豫起來。他在妖界的三年和好酒的老白猴在一起，確實(shí)中間喝過不少次那些奇劣無比的酸酒，不過這些事牽扯到妖界的秘密，他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該不該對師父明說。

    而坐在他身旁的蒲老頭這時卻是看了他一眼，臉色溫和而平靜，笑著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沈石沉默著沒有說話，蒲老頭也還是臉上掛著笑意，并沒有特別介意的模樣，不過這氣氛似乎忽然有些奇怪起來。但沈石并沒有遲疑太久的時間，很快的他忽然轉(zhuǎn)過身子，卻是雙膝跪地雙手放在大腿上，看著蒲老頭，欲言又止。

    蒲老頭笑了笑，淡淡地道：“怎么了？”

    沈石深吸了一口氣，道：“師父，我其實(shí)是有事瞞著你的?！?/br>
    蒲老頭“哦”了一聲，轉(zhuǎn)頭看著他，淡淡地道：“既然有事，那就告訴我好了。”

    沈石猶豫了一下，卻是咬了咬牙，垂下頭去，道：“師父恕罪，那事情有些牽扯，只怕我……暫時還不能說?！?/br>
    蒲老頭的神情又淡了幾分，臉上的笑容也差不多完全收了起來，但語氣里還算是平和，聽不出是喜是怒，道：“怎么，什么事這么重大，連我這個做師父的你都不能說嗎？”

    沈石的雙手緩緩地從大腿上滑落到了地面，身子微俯，臉色似乎有些蒼白，連呼吸都急促粗重了些。昨日才剛剛拜的師父，誰會想第二天就去頂撞得罪呢，更何況這位師父本身德高望重，對自己又是青眼有加。

    可是沈石依舊還是在沉默著，過了片刻，低聲道：“師父，那秘密是我回山之前所遇之事，門中只有掌教真人與太上長老知曉，弟子當(dāng)日也曾答應(yīng)過他們嚴(yán)守秘密的。”

    蒲老頭白眉一挑，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之后，道：“原來如此，可既是如此你大可不說，反正我也不會知道的，不是么，卻又為何對我提起此事？”

    沈石抬頭正視蒲老頭的目光，并無躲避之意，坦然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弟子并無意對師父故意遮擋掩飾什么，只是當(dāng)初弟子畢竟是曾親口答應(yīng)了掌教真人。人無信而不立，求師父稍候，弟子這就去云霄殿外求見掌教真人，將此事仔細(xì)稟告并請將此事告知恩師。若有不敬之處，都是弟子過錯，師父只管責(zé)罰，弟子絕無怨言?！?/br>
    說罷，他俯身下來，用頭在地面上重重磕了一下。

    蒲老頭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沈石，他既不開口，沈石也不能起身，然而那無形的沉默的壓力卻是瞬間從四面八方涌來，令他有些艱于呼吸，在這一刻，他似乎才真正感覺到了元丹境大真人那匪夷所思的強(qiáng)大威勢，哪怕他并非有意，但這無形氣勢卻也是可畏可怖。

    “哈！”

    忽然，蒲老頭突然開口一笑，笑聲暢快神態(tài)溫和，一把拉起了沈石，笑道：“不過只是小事而已，老頭子我活了一大把年紀(jì)了，難道還在乎這些小事。那些過去的事，你想說就說，不能說就不必說了，不用糾結(jié)，來來來，跟我進(jìn)殿，今日老夫還要再看看你的符箓功底呢。”

    說著哈哈大笑，拍拍屁股起身，順便也拉起了沈石，然后走進(jìn)了五行大殿。

    沈石站在原地呆立了一會，伸手擦了擦額頭，目光在前方蒲老頭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隨后神色恭謹(jǐn)?shù)馗松先?，只是在這中間，他放下的那只手掌卻是有意無意地在腰間，也就是自己那只如意袋的位置上輕輕碰了一下。

    ……

    五行大殿之內(nèi)空闊寧靜，不過一老一少兩個人顯然都早已熟悉習(xí)慣了這里的氣氛，蒲老頭帶著沈石一路走到后殿位置，進(jìn)入了一個有幾個靠墻書架像是書房的房間，然后笑著對沈石道：

    “當(dāng)日第一次見到你時，便看你能認(rèn)出幾幅符紋符陣，后來又聽徐丫頭說，你好像一直對符箓一道有所鉆研。咱們修煉五行術(shù)法的，符箓?cè)羰悄苡煤昧丝墒且淮笾Γ悻F(xiàn)在就畫幾個符箓，讓老夫看看你究竟在符箓上有什么造詣？”

    沈石目光落到那屋中的書桌之上，只見桌面上擺著符筆朱砂還有一疊黃符紙，顯然是早就安排妥當(dāng)了，他對蒲老頭笑了笑，拱手道：“弟子遵命，獻(xiàn)丑了。”

    蒲老頭呵呵一笑，擺擺手讓他過去。沈石走到書桌邊，整理了一下衣襟坐下，然后沉心靜氣片刻后，取過一張黃符紙，又拿起符筆蘸了朱砂，深深呼吸了一下，隨即落筆下去。

    扭曲而鮮紅的筆畫，在黃色的符紙上平滑而順暢地勾畫而出，書房里忽然變得十分安靜，蒲老頭沒有任何聲息，而沈石也像是完全忘記了周圍事物，在這一瞬間，完全沉浸到描畫符文的世界中去了，就像是他過往十多年來日日勤練不綴的日子一樣。

    每一個動作，每一次抬筆，橫直斜挑盡是沉穩(wěn)，沒有半分猶豫，沒有半分顫動，蒲老頭才看了一會，臉色便是微微一變，再看向沈石的目光里，已經(jīng)帶了幾分驚訝之色。而沈石此刻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蒲老頭的神色變化，在他眼中，只有那符箓符紋的走向與描繪。

    黃符紙是所有符紙中品階最低的一種，只能承載五行術(shù)法中的一階術(shù)法，所以沈石此番描畫的就是一個最常見的一階術(shù)法“火球術(shù)”的符紋，三個陽火符在符紙上漸次出現(xiàn)，組成了那個熟悉無比的符陣。

    當(dāng)最后一筆勾成的時候，沈石手腕穩(wěn)穩(wěn)地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然后徐徐放下，自己又審視了一番這張符紙，微微點(diǎn)頭隨即站起，抬眼看向蒲老頭，道：

    “師父，您看……”

    蒲老頭走了過來，臉色看去十分平靜，早先曾有過的些許驚訝之色早已消失不見，他拿起那張黃符紙看了看，微微頷首，卻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淡淡地道：“多畫幾張吧，最好是不同術(shù)法的。”

    沈石怔了一下，但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是?！?/br>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子又重新坐下，再度取過黃色符紙，然后在微微沉吟片刻后，便開始繼續(xù)落筆。

    扭曲而繁復(fù)的圖紋再度在他的筆下緩緩出現(xiàn)，糾纏玄奧到令人眼花繚亂，但沈石的每一筆卻都如此清晰沉穩(wěn)，將一個個艱澀無比的符紋平穩(wěn)無比的畫了出來。

    水箭術(shù)、沉土術(shù)、巖刺術(shù)、火障術(shù)，這一次，他接連畫出了四張符紙，中間幾乎沒有任何停頓，艱深繁雜的符紋在他筆下似乎突然變得格外簡單而清楚，就這樣一個個顯露了出來，然后絲毫不差地被描畫在黃符紙上。

    蒲老頭看向沈石的目光里，驚訝之色再度出現(xiàn)并且越來越濃，甚至忍不住開始重新打量這個年輕的弟子，作為一個元丹境大真人并且在五行術(shù)法一道上造詣極高的大修士，他毫無疑問地知道符箓一道的艱難，而要做到像眼前這個年輕人這般令人驚愕的熟練程度，至少也是需要有制符十多年并且擁有不凡天賦的老練制符師才能做到的。

    老頭的眼神慢慢的，再一次的明亮起來，甚至隱約能在他眼底深處看到一絲隱秘的激動，但是當(dāng)沈石完成這些符紋的繪制轉(zhuǎn)頭向他看來的時候，蒲老頭的神情又平靜了下來。

    他安靜地看了桌面上那五張一字排開的黃色符紙一會，然后抬起頭對沈石道：

    “畫得還行吧。對了，你會不會灌靈，也就是制符的最后一步？”

    沈石怔了一下，隨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蒲老頭笑了，咧了咧嘴，像是有些高興，拎著酒葫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笑著說道：

    “來，試試看，把這幾張符紙都灌靈了，我看看你最后能制成幾張符箓出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窺視

    沈石答應(yīng)了一聲，但在轉(zhuǎn)身面對桌上那五張符紙的時候，他看去還是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舉棋不定的樣子。而這副神情落在蒲老頭眼中，他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灌靈這一道很難，所以也沒對你有什么要求，你只管去做，能成幾個是幾個，無妨的?！?/br>
    沈石“唔”了一聲，笑了一下，不再猶豫，深深呼吸了一下后，便站在了書桌前，拿起了第一張符紙。

    蒲老頭走到一旁，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隨手又把酒葫拎過來喝了一口，然后看向沈石，只見他左手持符，右手虛抱，一團(tuán)火光正是緩緩燃起在掌心中形成一個火球，正是一階五行術(shù)法火球術(shù)。當(dāng)火球術(shù)成形之后，沈石凝而不乏，緩緩地向左手的符紙一段壓了過去，是為灌靈。

    蒲老頭看著自己這個新收的徒弟動作熟練手法老到，眼中也是露出幾分滿意之色，自古以來名師高徒都是稀少之物，名師難求，但高明的師父想要找到一個完全契合自己一生所學(xué)藝業(yè)并且天賦出眾的弟子，同樣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在這個五行術(shù)法式微多年的世道里，可以說這兩天來沈石的表現(xiàn)已然令蒲老頭心滿意足，至于在符箓一道上的表現(xiàn)就純粹是意外之喜了，錦上添花已是足夠，哪怕這灌靈表現(xiàn)不佳蒲老頭此刻也是暗下決心或許可以傳其衣缽了。

    前頭的火光猛然一閃，隨后那張黃色符紙上突然間一道亮光閃過，畫好的符紋瞬間亮起，竟是如長鯨吸水一般，將那顆燃燒的火球化作一道純粹的靈力吸附了進(jìn)去，片刻之后，這符紙上光芒又是連續(xù)閃爍數(shù)次，這才緩緩平靜下來，符紙底色不變，但那些符紋符陣卻看去格外顯眼清晰。

    “嗯？”蒲老頭怔了一下，隨即笑道，“運(yùn)氣不錯啊，第一個符箓就成了?！?/br>
    沈石抬頭看了他一眼，蒲老頭笑道：“繼續(xù)，繼續(xù)，把這幾個符箓做完?！?/br>
    沈石應(yīng)了一聲，然后拿起了第二張符紙。

    蒲老頭又喝了口酒，靠在椅背上一邊看著，心中念頭轉(zhuǎn)動，卻是滿懷欣喜，總覺得這小子不知為何真是越看越是順眼，不過自己還是要矜持一些，做師傅嘛，總是要有個師父的樣子，哪怕平日再如何隨和，授業(yè)解道時候該有的威嚴(yán)還是要有的。待會干脆還是說他幾句，指點(diǎn)一下制符中太過急躁什么的，然后再好言相勸，最后再露點(diǎn)手段傳點(diǎn)法術(shù)什么的，這臭小子還不得納頭便拜么？

    他心中如此想著，如此過了一會，他忽地咦了一聲，看向書桌那邊，只見沈石正輕輕放下第二張水箭術(shù)符箓。蒲老頭“呃”了一聲，眼神里帶了幾分驚訝，笑道：“好小子，這技藝不錯啊，運(yùn)氣也是好，居然連成了兩張?！?/br>
    沈石笑了笑，伸手去拿第三張符箓。

    蒲老頭這次卻是著意仔細(xì)看了，然而如此一陣工夫過后，他白眉忽地一挑，臉上笑容已經(jīng)緩緩?fù)巳?，因?yàn)榈谌龔埛傄渤闪恕?/br>
    當(dāng)沈石將第四張制好的符箓輕輕放在書桌上時，蒲老頭臉上的驚訝之意已然是掩飾不住，更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盯著沈石的動作，甚至是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兩步。

    沈石拿起第五張符紙的時候，目不斜視，但眼角余光卻是看到了幾分站在書桌邊不遠(yuǎn)處的蒲老頭的模樣，他心中忽地一動，拿著那張符紙的手也微微頓了一下。

    ……

    第五張符紙安靜地躺在沈石的手掌間，他安靜地凝視了片刻，然后沉心靜氣開始了灌靈。蒲老頭不知為何，看去臉上神情居然有幾分緊張之意，雙眼緊盯著沈石的動作和那張符紙，眉頭皺著，像是驚訝之中又隱隱有幾分期待。

    不過這一次的灌靈在進(jìn)行到一半的時候，因?yàn)樗频男g(shù)法是沉土術(shù)，所以散發(fā)出來的是土黃色的靈力光芒，當(dāng)那些符紙上的符紋亮起想要吸收時，突然一陣光芒散亂搖曳，像是力不從心一般，轉(zhuǎn)眼之間沈石與蒲老頭同時臉色一變，便聽到一聲低沉的悶響，那張黃色符紙瞬間無風(fēng)自燃，瞬間燒盡，化為了一堆青灰散落下來。

    卻是失敗了。

    沈石“啊”了一聲，后退了一步，蒲老頭也是身子微微一震，臉上看去似有些許失望之意，但隨即又是被一股更大的喜悅之色所替代，不過總的來說，或許是這最后一次的失敗讓他沒有太過失態(tài)，哈哈大笑一聲，道：

    “不錯不錯，居然能夠做到五張成四，真是想不到啊，難怪徐丫頭一直都說你在符箓一道上有天分呢，今日一見，果然天資非凡?！?/br>
    連做五張符箓，哪怕以沈石早已熟練無比的經(jīng)驗(yàn)也是額頭略微見汗，臉色少見蒼白，聞言向蒲老頭勉強(qiáng)笑了一下，道：“讓師父見笑了?！?/br>
    蒲老頭哈哈一笑，擺手道：“什么見笑，你做的再好不過了，很好，很好?！闭f到這里，他話音一頓，帶了幾分好奇對沈石問道，“這符箓一道最是磨人，艱難深奧，你應(yīng)該是有點(diǎn)天分，但看著年紀(jì)還是不大，如何能練到這種地步的？”

    沈石猶豫了一下，便把自己從小自五歲時便在父親指令下開始練習(xí)畫符同時堅(jiān)持至今，十多載從未間斷的事對蒲老頭說了一遍，蒲老頭隨即明白，不斷點(diǎn)頭，感嘆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你竟是已經(jīng)磨練了十多年啊，難怪難怪?！闭f著，他看向沈石的目光里更是多了幾分欣賞，道，“能夠這份毅力恒心，再有幾分天資，世上修行之途便沒有什么跨不過去的難關(guān)了，日后你一定要堅(jiān)守這份本心，不可懈怠?！?/br>
    沈石離開書桌站到一旁，深深一禮，正色道：“弟子一定記住師父今日教誨?！?/br>
    蒲老頭顯然看去心情十分之好，大笑一聲，走過來一把拉起沈石便向外走去，同時笑道：“走走走，師父帶你去看幾門咱們術(shù)堂秘傳的術(shù)法法訣，都是為師我昨晚仔細(xì)想過適合你的?！闭f著，他甚至還帶了幾分狡黠對沈石眨了眨眼，低聲笑道，

    “不要錢的哦?！?/br>
    ……

    一個時辰之后，沈石面帶著喜悅之色，從五行大殿中大步走了出來，而蒲老頭則是背負(fù)雙手，面帶微笑地也跟著出來站在大殿門口處。

    沈石回頭施了一禮，恭聲道：“師父，您老人家請留步，弟子當(dāng)不起你遠(yuǎn)送啊。”

    蒲老頭呵呵一笑，也不勉強(qiáng)，就站在門口不動，同時微笑道：“你道行境界放在這里，確實(shí)有些限制，但你之前本身所挑選修煉的術(shù)法組合也還算不錯，我再幫你補(bǔ)了兩個術(shù)法，一個是面對強(qiáng)敵增添幾分攻擊，一個是打不過逃命可用，暫時算是在你這個境界比較合適了。待日后你境界再度提升時，自然會有更多更強(qiáng)的術(shù)法可以修煉?！?/br>
    沈石面帶恭謹(jǐn)之色，道：“是，弟子明白了?！?/br>
    蒲老頭又笑道：“你之前跟我說，常出門磨礪與妖獸敵手廝斗，而少在宗門洞府靜修，擔(dān)心是否會耽誤修行。關(guān)于此事我以為大可不必?fù)?dān)心，老夫向來以為所謂靜修，只是你仔細(xì)參悟神通道法時可用，至于領(lǐng)悟之后，反而更需多多磨礪錘煉，這一整天呆在山上瞎練，能修出什么好東西來？”他笑了笑，揮手道，“領(lǐng)悟了這兩個術(shù)法后，你只管去山下磨礪，多殺點(diǎn)妖獸，同時搞點(diǎn)靈材靈草什么的回來，也能換點(diǎn)靈晶不是？唔，對了啊……”

    蒲老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道：“我現(xiàn)在是大長老了不方便下山，你若是身上有余錢的時候，每次下山都幫我?guī)c(diǎn)美酒回來，可好?。俊?/br>
    沈石一怔，隨即笑道：“既然師父開口了，弟子豈有不尊之理，師父放心，待我下山時，弟子必定會記得為師父買回美酒?！?/br>
    蒲老頭頓時眉開眼笑，道：“好好好，果然還是你有孝心，徐雁枝那臭丫頭每次就知道推三阻四的，想方設(shè)法就不想給老夫買酒?！?/br>
    沈石笑了起來，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猶豫片刻后，卻是試探地向蒲老頭問道：“師父，弟子有些事，或許需要這幾日中下山一次，正好也可以去替師父買些酒水回來，不知道師父允許否？”

    蒲老頭笑道：“去吧去吧，我又不是孫明陽那個腦子發(fā)僵的老頭，你這么大個人了，我還能管你那么多么？修行最要緊還是就在自己，唔，沒事，你只管去吧，別忘了修煉就是?！?/br>
    沈石深深一禮，道：“是，弟子絕不敢忘。”

    說完，他才轉(zhuǎn)身一路下了五行殿外的石階，向遠(yuǎn)處走去，走著走著，在距離五行大殿看去有一段距離之后，不知為何，他臉上的喜悅之色漸漸平復(fù)下來，神情中卻是多了幾分有些奇怪的模樣，遲疑了一下后，他卻是輕輕伸手到了腰間的如意袋里，摸索片刻后，在他拿出來的掌心中，卻是多了一塊顏色純黑、深邃無比中帶著幾分詭異亮光的黑色晶體。

    正是當(dāng)日在鎮(zhèn)魂淵下與那一塊“戮仙古劍”殘片兩敗俱傷后一起陷入沉寂的神秘黑色水晶，這么多日子來一陣沉寂不動，但是就在此刻，沈石卻感到了手心里傳來了一陣陣微微灼痛的感覺，從早上在五行大殿門口的時候起，他便突然感覺到，這塊黑色水晶不知為何，竟然像是猛地驚醒一般，開始古怪地發(fā)熱異動起來。

    而當(dāng)沈石的手指摸過那黑晶表面的時候，他忽然又是一怔。他記得清清楚楚，當(dāng)日在鎮(zhèn)魂淵下這塊黑晶是被戮仙古劍的殘劍刺穿進(jìn)去，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見的傷痕，但是此刻他卻摸不到這道痕跡了。黑晶表面光滑無比，那道痕跡竟是不翼而飛，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竟是自我愈合了一般。

    沈石手中暗暗抓著這塊不大的黑晶，臉色保持著鎮(zhèn)定平靜，但心中卻起了一陣陣的波瀾起伏，這塊黑晶突然自愈覺醒，處處顯出詭異，為什么在其他地方不見它醒來，偏偏就在這五行大殿中有異狀發(fā)生呢？

    而且自己以前過來的時候，似乎也并沒有什么異狀??？

    他怔怔地站著想了一會，隨即緩緩回頭，帶了幾分深思之色，遠(yuǎn)遠(yuǎn)遙望著那座高大的五行殿。

    ……

    而在五行殿大門處，看著沈石一路離開，蒲老頭臉上笑容依舊不減，背負(fù)雙手笑瞇瞇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看到自己子孫長大成才時的普通老人。

    而就在這時，忽然間有個黑影竟是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大殿里的某個陰暗角落里走了出來，隨即也不見那動作如何變化走動，眨眼間卻是出現(xiàn)在了蒲老頭身后不遠(yuǎn)處，不過還是站在門后。

    “怎么樣？”那個人影淡淡地開口道。

    蒲老頭深吸了一口氣，臉上也沒有半點(diǎn)驚訝之色，回過頭笑了笑，道：

    “天資心性人品毅力，都是好的，我非常滿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