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沈石呆了一下,斷然搖頭道:“我可絕對沒說你會睡懶覺,就是問問什么時辰來比較好啊,另外……”他想了一下,看了海星一眼,小聲地道,“你剛才說的是不是‘大言不慚’?” 海星一怔,似乎回想了一下,然后點頭道:“唔,就是這個詞,我爺爺教我的。說罷,你干嘛來遲了,你知道我站在這里等了多久嗎?” 沈石心里一跳,看著海星一張俏臉上帶了幾分薄怒之色,顯然是在這里等待時間不短,心里郁悶了。他心里這時多少也有幾分慚愧,畢竟昨日約定的時候自己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結(jié)果到了今天還真是自己睡過頭了。 不過當(dāng)著海星的面話當(dāng)然不能這么說,看這位紅蚌少女嗔怒的心情模樣,一聽這緣故怕不得掉頭就走啊。沈石心里念頭急轉(zhuǎn)了幾下,倉促之間也來不及再想其他借口,只得長嘆了一聲,作痛心失望狀。 海星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干嘛?。俊?/br> 沈石默然片刻,道:“其實是我早上趕來的時候,聽說了一件……不好的事,心里有些難過,這才來遲了?!?/br> 海星“嗯?”了一聲,看起來有些好奇,道:“怎么了?” 沈石嘆息一聲,道:“你還記得昨天和我一起過來的幾個朋友吧,他們中間有一個跟我關(guān)系很好,名叫……孫友。”說到這里,沈石心里略帶歉意地自語了一聲“對不住了,先幫我頂缸一下啊”,然后干咳兩聲,把面上那絲不自然掩飾了過去,道, “我們兩個昨天在青魚集白鶴堂那邊,都沒有找到什么好的任務(wù),像飼獸、拾貝、煉丹這些好事,都已經(jīng)被其他人占滿了名額,所以我們才一起過來紅蚌村這里看看。他一開始也是對我說,這里剝蝦的事他不喜歡,回去白鶴堂再看看,結(jié)果今天早上我才知道,原來他有個親戚在這里,偷偷走了一位靈獸殿師兄的門路,拿到了飼獸的一個名額?!?/br> 說罷,沈石拍拍自己額頭,搖頭道:“我剛才聽說這事的時候,心里真是有些不舒服啊,一時想多了耽擱一些時間,結(jié)果連你這里也遲到了,真是對不住,海星。以后我一定會按時來的?!?/br> 海星原本臉上還有些嗔色,但聽著聽著,神色間倒是漸漸緩和了許多,到了最后沈石說完時,她想了想,忽然冷笑了一聲,道:“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凌霄宗門下的附庸世家出身的?” 沈石一怔,道:“是啊,你怎么猜到的?” 海星從地上站起,張開雙臂卻是伸了個懶腰,衣裳貼身,隱隱露出幾分玲瓏曲線,然后忽地一笑,神色間已是開朗,一把把沈石也拉起,笑道:“好啦,你聽我的,在我們紅蚌村剝蝦賺取的靈晶,不一定就比他們慢,最多就是以后在凌霄宗里人面比他們差一些,這也沒什么啦?!?/br> 沈石越發(fā)奇怪了,跟在海星身后向村子邊那處白色的海灘走去,同時追問道:“海星,你剛才的話我沒聽明白啊,是什么意思呢?” 海星這時候手中抓著那只大蝦籠,看著比她半個身子都還大一些,但神色間絲毫不見吃力之色,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聞言看了沈石一眼,似乎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撇了撇嘴,道:“你應(yīng)該知道白鶴堂那邊,一些不錯的任務(wù)都是凌霄宗門里重要的堂口,如丹堂、陣堂、靈獸殿這樣的地方頒布下來的罷?” 沈石點了點頭,道:“是啊,這有什么問題?” 海星帶著他走到了海灘上,在他們身前六七尺外,就是清澈的海水,嘩嘩的海浪聲溫和地傳了過來。海風(fēng)習(xí)習(xí),吹起她黑色的鬢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著。 海星隨手把蝦籠往沙灘上一放,道:“只要得了這些看似不起眼的任務(wù)名額,便能先入這些重要堂口的眼,為了做這些基本任務(wù),上面的師兄師姐長輩們,自然就會先教你一些基礎(chǔ)的東西,同時自然也認(rèn)識了門中的前輩。而飼獸、煉丹之類的事,并非一時短期的任務(wù),都是長期做下去的,如此一來,跟幾個堂口的前輩關(guān)系又是深了一層。” 海星眼睛向遠(yuǎn)方海面上看了一眼,伸手?jǐn)n了攏被海風(fēng)有些吹亂的頭發(fā),淡淡地道:“時日一長,凌霄宗這些重要堂口要吸收新血更新?lián)Q代的時候,會不會先想著這些已經(jīng)做了幾年的新人弟子?人情關(guān)系都是他們親近的且不說,靈獸殿要找的會是喂養(yǎng)靈獸熟知靈獸性子的弟子還是對靈獸一無所知的人?丹堂要收的是知道煉丹火候認(rèn)識諸般藥材的弟子還是對煉丹一竅不通的人?這些事放到哪里,誰都說不出絲毫異議來的?!?/br> 沈石臉上的笑容漸漸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強笑了一聲,道:“想不到你居然知道這么多?!?/br> 海星嗤笑一聲,不以為然地道:“這些事,也就是你們?nèi)俗逍睦飶潖澙@繞的東西多,這才想出來的。那些附庸世家追隨凌霄宗成百上千年,有多少子弟門生都拜在宗門之下?我聽爺爺說了,雖然如今凌霄宗幾位長老似乎想要改變這般局面,但這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事,千頭萬緒,哪里是那么好改過來的?” 沈石搖搖頭,道:“這么說來,宗門里這些重要堂口頒下的任務(wù),都會給這些世家子弟出身的人?” 海星道:“不是十成,但七八成應(yīng)該是有的罷,你想啊,只要是先入了這些重要堂口的門檻,以后修道有成,自然能獲得各種助力,前途光明;若是天資不夠修道不成,日后哪怕離開凌霄宗,也能和宗門里這些前輩師長有親近關(guān)系,就算在宗門之外,也能代表本家為這些堂口做事,采購藥材靈礦,購買尋找靈獸等等不一而足,總而言之就是好處多多了。” 沈石苦笑一聲,道:“小小一個白板,幾個不起眼的任務(wù),居然會有這么多的內(nèi)情,我真是想不到?!币粫r之間,他心情還真有幾分蕭索,隨口又問了一句,道,“那凌霄宗里所有的殿堂堂口,都是這樣子的么?” 海星想了想,道:“那倒也不是,也有少數(shù)幾個冷門的堂口,聽說連新人弟子都瞧不上的,門可麻雀?!?/br> 沈石一愣,把她剛才那句話在腦海里過了一下,然后道:“你說的是不是‘門可羅雀’?” 海星呆了一下,“哦”了一聲,道:“我說錯了嗎,門羅麻雀?!?/br> 沈石翻了個白眼,然后一字一字慢慢地說了一遍: “不是,是門——可——羅——雀。” 海星跟著他的話,嘴里小聲練了幾句,然后也像他一般,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道:“門、可、羅、雀……哈哈,對了罷!” 沈石看著她的笑容,莫名的心情突然好了許多,哈哈一笑,道:“這次說對了?!?/br> 海星拍拍手,一副高興的樣子,到了這個時候似乎她才露出幾分少女的天真,笑著道:“都是我爺爺教我的,一大堆怪怪的詞,不過聽起來還不錯?!闭f完,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連忙道,“哎呀,跟你閑扯的太多了,你還是趕快剝蝦罷,不然再這么說下去,今天你都?xì)⒉涣藥字还砻嫖r了?!?/br> 沈石也是醒悟過來,呵呵一笑,俯身走到蝦籠邊,伸手拿起了掛在蝦籠邊上的那把尖刀。 海星站在一旁,卻是自己又有些忍不住,道:“不過呢,我覺得你那個朋友也是不行,撇開你自己跑去靈獸殿做事,你不生氣???” 沈石搖搖頭,道:“他說了啊,也幫我爭取了一下,可是那位跟他親戚相熟的師兄說只能有一個名額,他也沒法子。” 海星撇撇嘴,好看的唇因為這一絲不屑仿佛越發(fā)的漂亮,自顧自地道:“誰知道呢,反正那些世家子弟家世好,門路也比你這樣的普通人要多罷?!?/br> 沈石感嘆了一句,道:“這就是世道啊。” 海星皺了皺眉,問道:“世道是什么?” 沈石微微一笑,沒有去回答她,手伸進蝦籠抓出了一只張牙舞爪的鬼面蝦,忽然又想起剛才的話,笑著轉(zhuǎn)頭問道:“對了,剛才你說凌霄宗里還有被人瞧不起的冷清堂口嗎?” 海星點點頭,道:“有啊?!?/br> 沈石道:“是哪個?” 海星道:“術(shù)堂啊?!?/br> 沈石想了想,帶了幾分不太肯定的口氣,遲疑道:“你是說那個畫符的……” 海星一擺手,道:“就是那個整天畫符箓一點用處都沒有的術(shù)堂啦!” 沈石不知為何,一時啞然。 第四十四章 約定 金虹山乃是海外仙山,洞天福地號稱鴻蒙界南方第一,除了巍峨雄壯高聳入云的主峰之外,環(huán)繞其側(cè)如眾星拱月般的大大小小島嶼不計其數(shù),沈石等新人弟子所在的青魚六島在其中不過是地處偏僻的一處所在。 蒼茫無邊的滄海之中,這些群島如仙人落子,大小不一,各具特色,點綴在澄澈美麗的海面之中。有的島荒蕪冷清,有的島熱鬧非凡,還有許多承接金虹仙山靈脈之氣恍若仙島之所在,也被凌霄宗細(xì)心開發(fā),為門中重要人物所占據(jù),成為修煉之絕佳洞府。 一道白光從蔚藍色的天空中掠過,在金虹山周圍群島最南面處的一個小島上空緩緩盤旋了兩圈,然后徐徐落了下來。 這一座小島看著約莫百畝見方,前平后山,遠(yuǎn)遠(yuǎn)看去似一只海中老龜趴在水中,島上老樹成林,一片蒼翠,海風(fēng)中白色海鳥隨風(fēng)飄蕩,倒影在小島周圍淺藍色的清澈海面里,平添了幾分幽靜之意。 白光慢慢落到小島前的沙灘上,一條小路從這里開始,蜿蜒伸進前方密林之中,幾個曲折便被茂密枝葉擋住視線,也不知曉會通向何處。而在白色光芒搖曳閃爍片刻后,緩緩散去,露出一個英俊年輕的男子身影,正是凌霄宗門下弟子康宸。 此刻的康宸看著一副小心翼翼如臨大敵的模樣,一舉一動都老實謹(jǐn)慎,絲毫不敢大意,落到沙灘上后邊立刻整理衣衫,然后老老實實地一下子直接向那片密林跪了下去,行三拜之大禮,末了才大聲道: “弟子康宸,是懷遠(yuǎn)真人門下四徒,斗膽有要事欲稟告師叔祖座前,打擾師叔祖靜修,請師叔祖恕罪?!?/br> 聲音嘹亮,回蕩在這片沙灘之上,但不知為何,那片密林中居然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靛愤@一下登時尷尬起來,有心再喊一聲,但萬一島上那位師叔祖正在修煉,自己打擾到他,豈非是天大罪過;這要是掉頭離開,豈不是白來一場,何況跪都跪在這里了,一聲不吭轉(zhuǎn)身就走,被那位師叔祖知道了,若是以為自己有半點輕視于他,豈非又是大大的罪名。 這走也不是不走又難受,跪在沙灘上康宸也不敢起來,一時間只能干等著,腦海里不禁又回響起了王亙師兄的那一席話: “杜師兄此次犯事被罰,你就算是求遍宗門里諸位長老,哪怕是掌教懷遠(yuǎn)真人與云霓師叔,甚至包括你去求當(dāng)事之人被杜師兄當(dāng)面罵了的孫長老,也都是沒有用。一切的關(guān)鍵,就在于杜師兄話里牽扯到了師叔祖,那位老祖宗在宗門里地位不說至高無上也差不太多了,便是掌教真人對他也是十分敬重,將杜師兄扣下重罰至黑云洞,最重要的原因也是為此。所以只要師叔祖不開口發(fā)話,誰也不愿或者說是不敢將杜師兄從黑云洞里放出來,你想要救他,只有一個法子,親自去‘玄龜島’上跪求師叔祖,只要他老人家發(fā)了話,自然一切迎刃而解……” 康宸與那位杜師兄是多年的師兄弟,感情頗深,此前便一直為了將這位性子魯莽桀驁不羈令人頭疼的師兄從黑云洞里救出來而絞盡腦汁四處奔走,誰知處處碰壁,也就是昨日王亙看不過去,在青魚島上私下提醒了他一句,這才有了今日他這一趟玄龜島之行。 只是,聽說這位師叔祖老祖宗,往日的脾氣似乎不是特別好啊…… 康宸跪在沙灘上,一顆心偷偷懸了起來,只覺得天空中暖暖的太陽照在身上,明明沒有多少熱度,自己的背上卻像是頂了一團火似的,像是有些灼痛的感覺,心下也暗暗有些焦灼起來了。 如此又跪了好久,他身負(fù)道行,rou身已然錘煉得遠(yuǎn)勝凡人,倒是沒覺得有什么特別疲憊之處,但是這精神上卻是越來越緊張,額頭上的汗水那是一滴滴都滲了出來,最后甚至開始滴在身前的沙子上,又緩緩深入了沙子中。 終于,他有些忍耐不住,咬咬牙,猛地抬頭,大聲道:“弟子康宸,求見師叔祖,望師叔祖開恩,弟子確有要事……” 話聲未落,忽只聽密林深處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傳來一個飄飄忽忽的蒼老聲音,平淡而沒有絲毫起伏地道:“何事?” 康宸一個激靈,趕忙俯低頭顱,下意識地又磕了三個頭,這才道:“弟子拜見師叔祖,今日斗膽前來,是為了師兄杜天雄之事,他性子急躁,當(dāng)日與孫長老爭辯,無意中說到師叔祖,因此被恩師懷遠(yuǎn)真人擒下重罰入黑云洞。那黑云洞陰氣襲人,最傷道行,杜師兄平日也向來敬重師叔祖,絕無絲毫冒犯之意,這一切實在都是誤會,懇請師叔祖救……” 話才說到這里,康宸忽然只覺得身下沙地上猛然就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如一只怪物妖獸一樣陡然間蠕動了一下,一股充沛無比的力道從土地深處猛然沖起,他這一身凝元境頂峰的道行,在此刻竟如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一般,完全身不由己地被掀翻了出去,徑直倒飛了十?dāng)?shù)丈遠(yuǎn),然后直接摔在了海水之中。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康宸全身一片濕漉,但是此刻他心中惶恐之心已然勝過一切,只覺得兩耳轟鳴腦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師叔祖發(fā)怒了么,師叔祖發(fā)怒了么……” 遠(yuǎn)遠(yuǎn)地,他就這樣翻身又跪在海水中,再也不敢動彈,哪怕全身一片狼狽,水滴不停地滴落。而遠(yuǎn)處密林之中,那蒼老的聲音仿佛帶了幾分冷峻,冷冷地道:“一個三代弟子,竟敢與長輩師叔當(dāng)面爭論乃至牙尖嘴利地辱罵師長,是何道理?這就是你所說的敬重長輩?” 康宸全身微微發(fā)抖,不敢多說一言。 那蒼老的聲音似冷哼了一聲,道:“岑懷遠(yuǎn)教的什么徒弟,腦子都教壞了么?讓他過來見我,好好說一下。” 說罷,這聲音就此斷絕,再無聲響傳出。 海水中,康宸全身濕透,呆跪半晌,一顆心直沉了下去,一時間竟有種想哭的沖動,這杜師兄沒救出來不說,自己好像還替恩師懷遠(yuǎn)真人惹上了一個大麻煩了! 這可怎么辦??? …… 青魚島,紅蚌村。 海星瞪著沈石,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愕然道:“好好的,你脫衣服做什么?” 沈石抬頭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我記得昨日的時候,你明明不太在乎的???” 海星想了想,道:“我是不在乎你穿不穿衣服啊,不過你來這里剝蝦宰蝦,干嘛要把衣服都脫……呃?”話說了一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悟的樣子。 沈石呵呵一笑,也沒有拘謹(jǐn)?shù)哪?,隨意將脫下的衣物放在遠(yuǎn)一些的沙灘上,穿著貼身褲子光著上身,就這樣走了過來,道:“這些鬼面蝦蝦血太多,隨便殺一下都要把衣服搞臟,干脆就脫了吧,也免得我待會費勁去洗?!?/br> 陽光照耀之下,沙灘的沈石身子白皙修長,雖然并沒有肌rou賁起的那種特別強壯模樣,但看著依然給人一種健康勻稱的感覺。紅蚌一族平日看人族自然與看本族人不同,往往熟視無睹,海星也是如此,只是這時多看了沈石兩眼,臉頰不知為何莫名有幾分溫?zé)?,心里有些奇怪但也不在意,聳聳肩道:“那隨你了。” 沈石笑了笑,走到蝦籠邊拿起尖刀,伸手抓出了剛才放進去的那只鬼面蝦,看了兩眼,然后一把丟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 刀光明亮,映出刺下的那一刻,少年的臉忽然變得淡漠的樣子。 藍色的污血如昨日一般,飛灑濺開,濺滿了沈石的半邊身子,周圍海風(fēng)空氣里,一股nongnong的血腥氣彌漫開來。 海星有些嫌惡地退開了兩步,看著沈石面上若無其事般地蹲下身子,一把將刀插進蝦縫,然后細(xì)心地開始切割蝦殼。 細(xì)細(xì)的聲音在沙灘上開始回響起來,那是鋒利的刀刃與堅硬的蝦殼之間不停地碰撞割裂,堅硬的蝦殼和曲折艱難的蝦縫,都在竭力阻止著沈石刀鋒的前進,一如昨日般的艱難,沈石默不作聲地盯著手里不停流淌著藍色污血的大蝦,仔細(xì)地干著活。 旁邊,一只白嫩小手將一只裝蝦rou的海碗悄悄遞到了他的手邊,然后就像是受驚的兔子般一下子蹦出了老遠(yuǎn)。 沈石抬頭看了看幾步遠(yuǎn)外的海星,咧嘴笑了笑。 看著那個男孩爽朗的笑容,不知為何,海星也覺得自己心情很是不錯,遠(yuǎn)處紅蚌村里人影晃動,那都是她一個村子的族人,不過或許是知道這里正在干的是剝蝦的臟活,所以沒有一個紅蚌族人往這里過來,偌大的潔白海灘上,只有沈石和海星兩個人。 海風(fēng)陣陣,海浪翻涌,“啾啾”鳥鳴之聲,回蕩在空曠遼闊的天空中,海天一色,白云朵朵。 “喂。”海星不知何時,已經(jīng)自顧自地躺在了沙灘上,雙手枕頭望著天空,就這么喊了一句。 幾步之外,沈石費了好大勁,剛剛殺好了第一只鬼面蝦,將取出的白嫩蝦rou丟進海碗,抬頭向她看來,笑道:“怎么了?” 海星微微瞇著眼,看著遼闊天空,聲音里似乎帶了幾分向往與飄忽,道:“沈石我問你啊,你以前住的地方,是什么樣子呢?” 沈石想了想,道:“那里多山少地,常年陰霾,很少看到像這里一樣的晴天啊。哦,那里連河水都很少看到,更不用說向這樣的大海了?!?/br> 海星扁扁嘴,道:“大海有什么好看的,我從小看到大,早就看煩了。” 沈石笑道:“不會啊,我覺得這里很漂亮的。” 海星忽然翻個身坐起來,看著沈石帶了幾分認(rèn)真,道:“沈石,以后我?guī)闳タ纯春@镎嬲恋囊恍┑胤剑袡C會的話,你也帶我去你家鄉(xiāng)看看好嗎?” 沈石失笑,道:“我家鄉(xiāng)那邊怎么比得上這里人間仙境一般?” 海星嘟起了嘴,喃喃道:“我從小就在這里,連青魚島都沒出去過,好想出去看看啊?!?/br> 沈石怔了一下,似乎才感覺到什么,仔細(xì)看了海星一眼,然后點點頭,道:“好啊,我答應(yīng)你了,以后有機會,我?guī)闳グ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