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最漫長的那一夜(第1、2季)在線閱讀 - 第60節(jié)

第60節(jié)

    完事之后,卡門并沒有多看白老師一眼,只幽怨地嘆息一句,“我像小龍女遇到了尹志平……”

    縱然是七月,新疆的凌晨依然有些寒冷,高凡一言不發(fā)地抱緊卡門,就當(dāng)作是最后一次。他也看著黑夜,整個宇宙布滿熠熠的星光。

    天亮了,晨曦照亮田野,向日葵金黃金黃的,如同波浪起伏翻滾。

    空中盤旋著一只烏鴉,它正在召喚伙伴們,快來享用一具尚未腐爛的尸體。

    高凡在監(jiān)獄等待宣判的時候,有人整理了他留下的所有的畫。小部分畫的是卡門,但更多的則是長壽公園。其中有一幅畫,在公園的西南角落,長壽路與西康路口,竟然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鐘樓。完全是想象中、中世紀(jì)哥特式的,如同大教堂高聳入云,超過周圍所有的建筑?;\罩鐘樓的光線都在旋轉(zhuǎn),最頂端的鐘面也是扭曲的,產(chǎn)生時針正在

    轉(zhuǎn)動的錯覺。而在鐘樓頂上的天空,星星與月亮同輝,絕對是另一個世界。

    聽說這幅畫后來被拍賣出了七百萬的價格,被一位日本的神秘買家收購。

    除了這些東西,高凡還留下一個信封,警察打開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簇女人的頭發(fā)——烏黑烏黑的,烏鴉羽毛似的,光可鑒人,仿佛還在卡門的頭皮上生長,永生不死。

    一切結(jié)束之后,葉蕭帶我去過一次被查封的夜總會。在兇殺案的第一現(xiàn)場,卡門被殺的密室里,墻上掛著一幅畫。

    畫中的女子早已變作幽靈,恐怕怨不得別人,怪只怪她編了個謊話,說在畫廊賣了七萬元,真相是她強行賣給了這里的主人——這才是她送命的理由吧!雖然高凡直到宣判都沒說出來。

    我看著墻上的畫足足一刻鐘??ㄩT躺在黑夜的向日葵叢中,眼眉低垂,不知是否在夢中。枝葉與花朵遮蓋私處,坦蕩的胴體撩人,長發(fā)如同烏鴉羽翅,扭曲著似要飛上蒼穹。而在畫面上方二分之一的空間,卻是凡·高無盡旋轉(zhuǎn)的星空。

    10

    我把電腦桌面改成了凡·高的《星空))。

    一個人在戀愛之前與戀愛之后的區(qū)別,正好像一盞還沒有點著的燈與一盞點著的燈之間的區(qū)別一樣?,F(xiàn)在燈已經(jīng)擺在那里,而且是一盞好燈,而且也發(fā)光了。

    依然摘自文森特·凡·高給弟弟提奧的書信。

    凡·高是在麥田里開槍自殺的,死前幾天剛在同一片麥田里,完成了那幅《麥田群鴉》。凡·高是在提奧的懷里死去的,但提奧也只比凡·高多活了六個月。

    高凡十八歲那年,發(fā)生過三件大事,除了沒考上美術(shù)學(xué)院,卡門跟著美術(shù)老師私奔,還有那樁震驚全城的火災(zāi)。

    大火從子夜燒起,烈焰滾滾了漫長的一夜。清早六點,天蒙蒙亮。人們在破磚爛瓦間尋覓幸存者,高凡呼喊著某個名字。廢墟上的焦土瓦礫,只剩一點火星,就像一盞燈。

    他看到了她。

    荒地上的玫瑰,完好無損,睡裙只燒焦了蕾絲邊,烏鴉般的黑發(fā)被潮濕的晨風(fēng)吹起,帶著燙頭發(fā)的氣味。她的嘴角掛著微笑,不可名狀的目光,長滿危險的花刺。

    男孩看見野玫瑰。

    (本文引用的凡·高的書信,均出自《親愛的提奧》,南海出版公司,2010年版。)

    第24夜 珂賽特的眼淚石一夜

    他睡在我身邊一個夏天。他給我?guī)頍o窮驚喜。他隨手摘去了我的童年,當(dāng)秋天到來,他卻消失不見。我仍然夢想他會回到我身邊,我們還能相守一生。但總有些夢無法成真??傆行╋L(fēng)暴會把人摧毀。

    ——維克多·雨果《悲慘世界》

    愛情是融合男人和女人的卓越的熔爐,單一的人,三人一體,最后的人,凡人的三位一體由此產(chǎn)生。兩個心靈和合的誕生,定會感動幽靈。情人是教士;被奪走的處女感到驚恐。這種歡樂多少會傳送到上帝那里。真正的崇高的婚姻,即愛情的結(jié)合,就有著理想的境界。一張新婚的床在黑夜里是一角黎明,如果允許rou眼看見這些可畏而又迷人的上天的形象,我們可能見到夜里的那些形體,長著翅膀的陌生人,看不見的藍色的旅客,彎著腰,一簇黑影似的人頭,在發(fā)光的房屋的周圍,他們感到滿意,祝福新婚夫婦,互相指著處女新娘,他們也略感緊張,他們神圣的容貌上有著人間幸福的反照。新婚夫婦在至高無上的銷魂極樂時刻,認為沒有他人在旁,如果傾耳諦聽,他們就可以聽見簌簌的紛亂的翅膀聲。完美的幸福引來了天使的共同的關(guān)懷。在這間黑暗的小寢室上面,有整個天空作為房頂。當(dāng)兩人的嘴唇,被愛情所純化,為了創(chuàng)造而互相接近時,在這令無法形容的接吻上空,遼闊而神秘的繁星,不會沒有一絲震顛。

    這幸福是真實不虛的,除了這一歡樂外沒有其他的歡樂。

    唯獨愛令人感到心醉神迷。此外一切都是可悲可泣的。

    愛和曾愛過,這就夠了。不必再作其他希求。在生活的黑暗褶子里,是找不到其他的珍珠的。愛是完滿的幸福。

    七年前,第二次讀《悲慘世界》,讀到第五部“冉阿讓”第六卷。不眠之夜”第二章“冉阿讓的手臂仍用繃帶吊著”——親愛的雨果老爹啊,您是心靈雞湯段子手嗎?幸好那年還沒《非誠勿擾》,否則您老就是最好的特邀嘉賓,根本沒孟非和樂嘉這倆光頭啥事,還“處女新娘”呢,法國男人和法國女人,難道不是baisemoi更真實嗎?那年頭,大師們就是逼格高,每寫一萬字故事,就來段五千字長篇大論,從如何解放失足婦女和被拐賣兒童到巴黎下水道的設(shè)計方案,不一而足。中國古典小說里的“有詩為證”真是小巫見大巫了。雨果、巴爾扎克、狄更斯們都既是小說家也是雞湯大師兼歷史學(xué)家兼新聞評論員兼眼含熱淚的網(wǎng)絡(luò)名嘴公知大v。

    所以嘛,中國的男女文青們都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后,雨果老爹們就被卡夫卡、喬伊斯、海明威們革命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又被馬爾克斯、格拉斯、昆德拉,乃至村上春樹們革了第二次命。

    以上,除了最后兩位,都在天堂里繼續(xù)革命著。愿老天保佑他們的靈魂與墳?zāi)梗㈤T。

    我為什么自己找虐重讀《悲慘世界》?是要寫推理小說《名偵探沙威警長》嗎?盜墓小說《大盜冉阿讓的一生>?小白文《戀上霸道總裁的芳汀》?

    七年前的春夜,我認識了珂賽特。

    那一年,我剛寫完《天機》,不知下本書該寫什么。偶爾,夜深入靜,饑腸轆轆,就去樓下的澳門路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四川麻辣燙店。店里彌漫著刺鼻的辣油味,只夠擺下六張方桌,墻面和餐具臟兮兮的。小姑娘擠在最里頭的角落,眼圈紅紅的像被揍了一頓。她說是舅媽——也就是老板娘——舍不得開油煙機,油煙太大,但我知道,那是扯淡!我的淚腺比常人敏感,也會拿風(fēng)沙太大作擋箭牌……

    我猜她最多十二歲,穿著小碎花的襯衫,蕾絲邊的領(lǐng)頭,腳上一雙粉紅色的小鞋子。她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用那雙大得有些嚇人的眼睛。對不起,不是有些嚇人,而是相當(dāng)嚇人,像恐怖片里的眼睛。

    她的眼淚,剛從眼睛分泌出來,黏糊糊的,介于液體與固體之間,像一小團膠原蛋白的糨糊。當(dāng)這滴淚離開眼眶,在臉頰與鼻子間滑落,就徹底變成了一顆小石頭,比米粒稍微大些,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fā)著刺目的反光,宛如一顆水晶或高純度的鉆石。

    小女孩掉出了七顆眼淚,六顆墜落在油膩的地板上,僅剩最后一顆掛在她腮邊。

    “可以嗎?”我伸出手指尖,靠近她的下巴。她不反抗,翹翹的小鼻子在抽泣。臉很冰冷,摸著有些嚇人,對于擅長聯(lián)想的我來說。

    我從她的腮邊取下那顆“眼淚”。

    固體眼淚,一粒小石子,在我的食指與拇指間摩擦滾動,比普通石頭還堅硬。我把這顆“眼淚”放到燈光下,它出現(xiàn)奇異的反光,只可惜太小了,只有用放大鏡,才能看清里頭的顏色。

    隔壁桌吃麻辣燙的手機響了,震天動地的《該死的溫柔》,我的兩根手指頭一滑,小女孩的“眼淚”墜落到黑暗的地板。

    再看她的臉,雖有淚痕,卻沒了淚水。眼眶還濕潤著。

    “告訴我,你為什么哭?”

    小女孩雙手別在背后,抓著一本書。

    “能給我看看嗎?”

    “先生,您只是看看嗎?”她眼淚汪汪地攤開雙手。一本灰色的舊書,像從廢品回收站里出來的,封面發(fā)黃霉?fàn)€,書角毛毛卷卷,隨手翻開幾頁,布滿破洞和污漬,不少字跡模糊不清。

    我認得這本書——《悲慘世界》。

    這本垃圾堆里的書啊,居然,就是我小時候看過的版本。封面上的幾何花紋圖案,像十九世紀(jì)的門窗。書名底下的“一”,代表第一部,然后是“雨果著”。扉頁印著“李丹譯,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一九七八年,北京”。版權(quán)頁上頭是“victo,les miserables”,另一面是雨果老爹的照片。出版說明的落款是一九七七年十月。接著是目錄、作者序、第一部“芳汀”。一幅原版的版畫后面,第一卷“一個正直的人”。

    “你在看‘米里哀先生’嗎?”小女孩問我。

    沒錯,第一卷第一章,就是這個名字。我反問她,“你在看這本書?

    ”她用皺巴巴的餐巾紙抹去眼淚和鼻涕,“是的,先生,這是我第四遍讀這本書了?!?/br>
    小學(xué)四年級時,有次語文老師問有沒有人看過《悲慘世界》,有的說看過電影,有的說看過日本動畫片,但只有我站起來說,我看過小說……

    《悲慘世界》是我接觸的第一本文學(xué)名著。那時我只看過一小部分,第二部“珂賽特”開頭,雨果用數(shù)萬字描寫滑鐵盧戰(zhàn)役——與整個悲慘世界基本無關(guān),除了最后偷盜死人財物的德納第。大師發(fā)神經(jīng)般寫了一長串,所有細節(jié)栩栩如生。我仍然記得那個“a”字形,那道致命的壕溝,葬送了拿破侖的胸甲騎兵。雨果一邊描述戰(zhàn)役進程,一邊夾

    帶大段抒情和議論,讓我一度以為所有牛逼的小說都該這么寫……

    “對不起,先生,您能把這本書還給我嗎?”她的普通話很不標(biāo)準(zhǔn),帶有川渝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

    “珂賽特。”

    “什么?”

    她又說了一遍。咳嗽般吐出一個“co”,舌尖舔過牙齒間縫隙爆發(fā)有力的“se",最后是個微不足道的清輔音“t”。

    “cosette.”

    看著她的眼睛,猩紅的眼眶,雪白的黏膜讓人微微戰(zhàn)栗,烏黑透亮的眼球里頭,瞳仁宛如黑洞,像是能吸收所有男人的目光。

    她叫珂賽特。

    這個饑餓的春夜,我吃完了十二個牛rou丸子,告別了十二歲的珂賽特,我會再來的。

    春天,我重新讀完了《悲慘世界》,那是一場異常艱難的行軍跋涉,斷斷續(xù)續(xù)啃著嚼著敲骨吸髓般吮吸著每一個字。密密麻麻的敘述與抒情以及評論,宛如滑鐵盧上英國方陣的矛尖。我?guī)缀跻采钕萦谀闷苼龅睦Ь?,在威靈頓公爵的壕溝前嘗盡了苦頭。

    那個春天無比漫長,剛剛經(jīng)歷南方大雪災(zāi),等待北京歡迎你,迎來的卻是汶川大地震,陪伴我度過這段時光的,通常是麻辣燙店里的珂賽特。

    老板是個早衰的男人,cao著nongnong的四川口音,地震那會兒總是盯著店里的小電視屏幕。老板娘是個肥胖的女人,挽著頭發(fā)高聲大氣地說話,但能看出她年輕時有幾分姿色,或許現(xiàn)在也沒多大年紀(jì)。店里沒有雇用伙計——珂賽特除外,我經(jīng)常半夜看到這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拿著塊抹布拼命擦桌子,去超市里打醬油、買啤酒,順便給客人遞餐巾紙,當(dāng)然老板是絕不會讓她碰錢的。我還會看到兩個小女孩,一個年紀(jì)跟珂賽特差不多,還有一個尚未讀書——她們是老板和老板娘的女兒,從臉型和眼睛能看出是親生的。

    看我經(jīng)常光臨小店,老板娘對我很熱情。何況我跟殺馬特風(fēng)格的發(fā)廊小弟、對面夜總會下夜班的公主、附近群租房里的無業(yè)游民并不太相同。老板娘是珂賽特的舅媽,老板自然是她的舅舅,但我無法確認他們是否真有血緣關(guān)系。

    至于“珂賽特”——老板和老板娘也不知道這個名字是從哪里來的,他們顯然沒看過小女孩像寶貝似的藏在床底下的書。

    她到底叫什么?對于麻辣燙店里的人們來說,這并不重要。反正沒人叫過她的名字,總是“哎”“那個誰”“小妹兒”…”

    那天夜里,麻辣燙店關(guān)著卷簾門,珂賽特獨自坐在水泥臺階上,借著隔壁足浴店暖昧的燈光,低頭讀著《悲慘世界》第三部“馬呂斯”第一章“從巴黎的原子看巴黎”。

    當(dāng)我走到她面前,小女孩匆忙合上書本說:“先生,今天店里不開門,您不用等了?!?/br>
    我搖搖頭,坐在珂賽特身旁,陪她看書。

    “先生,您為什么總是來看我?”

    “因為你叫珂賽特?!?/br>
    “珂賽特只是個普通的名字,先生。”

    “聽我說,你喜歡這里嗎?”

    ”我不喜歡這里,但我出生在這里?!?/br>
    “你生在上海?”

    “嗯,但我還沒斷奶,就被送回了老家,外公外婆把我養(yǎng)大的。”

    “珂賽特,你的爸爸mama呢?”

    “我不知道爸爸是誰。那時候,mama在這邊上班,就是這家店,他們都記得我媽?!毙∨⒅噶酥父舯诘淖阍〉辏昂髞戆?,她去了一個叫東莞的地方,再也沒回來看過我?!?/br>
    珂賽特有雙特別的眼睛,與這年齡和小臉蛋極不相稱的,像在墻壁上畫出來的大大的眼睛,深夜里幽幽的烏黑目光,足以嚇走所有孤魂野鬼。我懂了。

    小女孩的老家在深山里頭。從縣城坐中巴車上盤山公路要一個鐘頭,下車后再走二十里,之后爬過兩道懸崖一座吊橋,直到白云繚繞的山巔,才到家。那里有座鄉(xiāng)村小學(xué),只有一個民辦教師。她很喜歡讀書,尤其喜歡語文課,二年級就可以給外公念《人民日報》了,雖說都是遲到一年的舊聞。三年級下學(xué)期,老師還沒被抓起來,總喜歡摸她的小辮子。在破洞漏風(fēng)的校舍里,教室最后一排,朽爛的木頭課桌十多年沒人坐過,斷裂的桌腳下墊著幾本破書。她好奇地把書搬出來,吹去封面上的木屑和塵土,露出灰色窗格般的封面——《悲慘世界》。這些書是很多年前,有人捐獻給希望工程的。她偷偷把這五本書帶回家,小心翼翼地打開,所有紙張都布滿污漬,每個字里都擠進灰塵,一股牲口糞便與小孩尿褲子的氣味撲面而來。

    在一八一五年,迪涅的主教是查理·弗朗索瓦·卞福汝·米里哀先生。他是個七十五歲左右的老人,從一八○六年起,他已就任迪涅區(qū)主教的職位……

    平生第一次讀小說,教科書以外的第一本書。在炊煙與白云交織的山巔,苞谷堆積的瓦房屋檐下,她不知道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和事、這樣的芳汀、這樣的珂賽特、這樣的馬呂斯、這樣的冉阿讓。

    雖然,她認得一兩千個漢字,但不知道法國在什么地方,只曉得非常遙遠,也不明白什么是天主教,只記得縣城里有座高聳的教堂。除了在電視上,她從未見過外國人,更不懂拿破侖是誰,路易十八又是什么貨色。整個暑期,她捧著五本書,大聲朗讀每一頁,仔細揣摩其中意思——幾乎每個字都能理解,但要是連成整頁紙,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冬天,大雪降落群山,第二遍讀《悲慘世界》。獨自坐在教室,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山雀啊山雀,你們干嗎不做候鳥飛去南方?她一邊看著珂賽特與芳汀,一邊用彈弓打鳥,等到冉阿讓壽終正寢的那天,雪地里堆滿羽毛和腐爛的小鳥。她給自己取名為珂賽特。

    第三遍讀《悲慘世界》,珂賽特四年級了,越長越像芳汀的女兒。她用春天讀完第一部“芳汀”和第二部“珂賽特”,又用整個夏天花癡第三部“馬呂斯”,直到山上楓葉紅透,她才讀完第四部“卜呂梅街的兒女情和圣丹尼街的英雄血”,到再度飄雪的冬夜,她點燈讀完了第五部“冉阿讓”。

    二○○八年的春節(jié),mama沒有回來看女兒,說是大雪封山,阻斷了回家的鐵路。珂賽特四五年沒見過mama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恰逢其時地給了一個溫暖的借口罷了。

    過完年,外公在去縣城賣山貨的路上被摩托車撞死,外婆中風(fēng)在床上,珂賽特照顧了她一個月,可外婆還是沒熬過清明就腳一蹬去了,再也沒人能照顧他們的外孫女了。舅舅和舅媽從上?;貋肀紗?,在兩位老人的葬禮上,請來女民間藝術(shù)家跳脫衣舞,總算收回了辦喪事的白包。那時,舅舅給珂賽特在東莞的mama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是關(guān)機。

    于是,珂賽特跟隨著舅舅和舅媽,回到自己出生的城市,mama工作過的地方隔壁,彌漫著德納第客棧氣味的麻辣燙店。

    這年春天,在上海,普陀區(qū),澳門路,麻辣燙店,她決定重讀《悲慘世界》,第四遍。

    “先生,我爭取這一遍能徹底讀懂這本書?!?/br>
    珂賽特的目光在上海的子夜閃爍,就像在孟費郿的暗夜森林第一次與冉阿讓相遇,只是雙眼的鞏膜白得有些嚇人。

    “你的眼睛怎么了?”

    “不知道,先生,每次想要哭的時候,都有被辣椒嗆到的感覺,眼淚就會變成小石頭掉下來。”

    她說,以前鄉(xiāng)鄰說像她這種會流石頭眼淚的女孩子,都是注定的天煞克星,不但會克死父母,還會連累全家人乃至整個村子。自從外公外婆死后,就再也沒人喜歡她了。舅舅和舅媽,還有麻辣燙店里的兩個表妹,吃飯啊睡覺啊都要離她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