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自從大奎受傷以后,九娘便沒有再去過私宅了,偶爾去見楚王,也是楚王府的馬車前來接她前去楚王府,所以九娘對帶有楚王府徽記的馬車十分熟悉。 她感覺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可又抓不住視線的來源,這道視線讓她心跳得有些快,從腳底根下冒出了一股雀躍感,這種雀躍感讓她躍躍欲試,有一種想很快的走過去的沖動??删拍锝K究壓抑住了這種沖動,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看著那輛馬車,緩緩走了過去。 到了馬車近前,車夫放下了車凳,九娘踩著車凳上了馬車,推開車門。 還不待她關(guān)上車門回過身來,整個便被卷了過去。 炙熱、親昵,又隱隱包含著一種急迫感…… 嗅著鼻尖熟悉的薰香味道,九娘難得沒有掙扎,而是默默的承受著。纖細的雙臂環(huán)上對方的頸子,從身體最深處泛出了一種滿足感……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自己才被松了開,九娘輕喘著,半垂著臉整理自己的衣衫,不敢抬眼去看面前那人,也不敢去想方才自己孟浪之舉。 “你明年才及笄?!?/br> 聲音中隱隱有著一種嘆息,九娘也不知楚王為何會提起此事。 還不待九娘出言,人又被拉了過去。 “這些日子,可有想念本王?”聲音近乎嚀喃,就在自己耳邊低語。 九娘的心怦怦跳著,她雙手撐著放在對方胸膛上,也不敢太過使力,只是盡量不讓自己和對方貼得太緊。小臉側(cè)著,耳根與臉頰都微微泛紅。 “怎么?本王問你話,你沒有聽見?” 耳垂被咬了咬,頑皮的舌尖在上面打了一個轉(zhuǎn),緊接著便吸入口中,細細舔舐了起來。 “表哥……” 九娘隱隱聽見自己聲音似乎帶著哭腔,又似乎像是在撒嬌的意味,還不待她分清,后頸上罩上一只大掌,她趕忙嚇得趴在楚王懷中,慌忙道:“有想的,表哥你最近去哪兒了,九娘好久沒見到你了?!?/br> 大掌熟稔的磨蹭著掌下溫潤柔軟的肌膚,磨蹭著磨蹭著,便有一種向下滑動的沖動。只是楚王也知曉自己方才有些孟浪了,似乎將她嚇得不輕,便將手移至她的臉頰側(cè)緩慢游移。 “本王離開長安了一趟?!?/br> 呃…… 九娘有些呆愣,她并未聽說有楚王離開長安的消息,難道他是偷偷出去的?要知道這種時候,在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離開長安,可是要費很大的心力的,肯定是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楚王才會私離長安。 大齊歷來有皇子成年就藩的慣例,但本朝卻因承元帝某些隱晦的心思,所以幾位成年皇子一直呆在長安城內(nèi)。楚王兩輩子都被承元帝特許不之官,甚至幾乎沒有離開過長安城,畢竟他腿的問題是擺在明面上的。據(jù)九娘所知,上輩子楚王唯有一次私下里離開長安,便是因為…… 九娘的身子不由自主一僵。 楚王感覺到這種變化,眼光閃了閃,面上卻什么也沒有顯露出來,貌似閑適的捏著九娘耳垂把玩著。 “本王已經(jīng)查探到能治療本王腿疾的一些隱秘,此番出京便是為了此事。” 九娘的眼神有些發(fā)直,“那人找到了嗎?” 是了是了,上輩子楚王有一段時間離開長安,便是親自去抓毒女了…… 九娘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言是有漏洞的,楚王只說查探到一些隱秘,并未說去找什么人,可九娘卻是因為上輩子記憶的干擾,下意識便認為楚王私離長安便是去抓毒女。 楚王看著垂在面前的小腦袋,將她拉入懷中,大掌無意識的撫摸著她的脊背。 “找到了,本王所中的毒便是從此人手中流露出去的。此番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找到,本王因著不能離開太久,便先行回來了,她隨后便到?!?/br> “那恭喜表哥了,站起來的時日指日可待?!?/br> * 九娘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遇見毒女后發(fā)生的一些事。 那一年她十七,卻是已投入楚王門下為他辦事。 說是為楚王辦事,其實也是為自己,兩人不過是互利互助罷了??烧J真說來,若是沒有楚王,她早就被人大卸八塊拆吞入腹了,所以她對楚王是感激的,即使他很多時候手段狠辣,心思深沉莫測。 也是楚王私離長安了一陣子,跟著不久后他的手下便帶回了一人,那人就是毒女。一日,她去楚王府稟事,楚王剛好要外出,便順道也將她帶上了。直到去了之后,九娘才知曉是去見毒女的,只有毒女才能解掉楚王身上的毒。 毒女是一個滿頭白發(fā)面容慈愛的老嫗,當(dāng)然這只是表面上的,實則此人腦袋似乎有些不正常,時而陰鷙,時而癲狂,時而又是正常。 他們到的時候,毒女一個人坐在一間昏暗的室內(nèi),神情狂亂。楚王提出讓她給自己解毒之事,可毒女卻是仿若未聞,就在楚王準(zhǔn)備帶她離開之際,那毒女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將這小丫頭給我留下,我便治好你的腿?!?/br> 楚王的臉色很難看,這還是九娘上輩子第一次看到楚王有如此難看的臉色。之后楚王便帶她走了,那毒女在身后怪異的笑了聲,咕噥了一句。 “舍不得?” 蕭九娘只聽到這一句,那扇門便被人從身后闔上了。 此后幾日,楚王一直很沉默,而九娘內(nèi)心揣揣。她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料想毒女那句話定然是大有蹊蹺,只是楚王不言,她也不好開口詢問,還是忠心耿耿的常順告知了她一些話,她才明白內(nèi)里究竟。 原來毒女所言的那句‘將這小丫頭給我留下’,并不是讓她為奴為婢或者干什么,而是要她來試毒。也是那個時候九娘才知曉,這毒女不光毒術(shù)高明,會制奇毒,也會解奇毒。據(jù)聞,當(dāng)年楚王身上所中的毒,便是從她手里流出去的,這世間也只有她會解。 且這毒女還有個不為人知,也不為常人所能接受的癖好,那就是她喜歡拿活人試毒。 得知這一事情,九娘沉默了許久。 她并不怪常順,常順忠于楚王,她是極為清楚的,如今楚王唯一能站起來的機會擺放在面前,他會背著楚王來找自己,也是能夠理解。 就如同之前所說,九娘一直是個天性涼薄之人,因著過往的經(jīng)歷,她從來不信這個世界上會有無緣無故的好,要得到什么,總要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與楚王相處之間,她也許狗腿子也許滿臉奉承之色,其實這一切不過是張面具罷了,她的內(nèi)心一直很清醒,一直很清醒的計算著所謂的付出與回報。 毋庸置疑,總體來說楚王待她還是挺不錯的,超出了她付出的太多太多。 且,九娘心中還有一些隱晦,她不想去試驗人性,試驗楚王在無計可施之時,會不會拿自己去交換。終歸究底她對楚王而言,不過是其所豢養(yǎng)的一只惡犬,用來咬蕭家人,用來做一些無足輕重之事,可有可無。 楚王如今不言,不過是心中有所猶豫,當(dāng)他下定決心的時候,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九娘不想去賭。 所以她考慮了幾日,便私下去找了毒女,答應(yīng)了試毒之事。既然事情已經(jīng)無路可退,索性做得光堂些,楚王大勢已成,一旦掃除最后的憂慮,未來可想而知。 說她挾恩圖報? 好吧,她確實有這種想法。 與毒女酌商一系列條件之后,九娘便開始了為期半年的試毒生涯。 那是她兩輩子都難以回首的往事,也許她確實在毒女身上落了不少‘實惠’,可那種經(jīng)歷也是著實令人不堪忍受的,很多時候九娘都會忍不住想,她會不會就這么死了? 幸好,她沒有死,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她以為此事便就此完了,實則低估了毒女的瘋狂,她在自己身上不知道動了什么手腳,竟然讓她喪失生養(yǎng)的能力…… 所以對于九娘來說,毒女一直是一個夢魘般的存在,她那出神入化的毒術(shù),殺人于無形,還有她那怪異且癲狂的性子,你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發(fā)作,發(fā)作后又會遭遇什么…… …… “娘子,怎么醒了?” 聽到屋中的動靜后,蓮芳便端著燭臺進了來。 簾帳之后,九娘眸色翻滾,額上一片濕潤。小酒兒一躍上了床榻,撲到了九娘的胸前,使勁的搖著尾巴,吐著小粉舌。 蓮芳趕忙放下手里的燭臺,走了過去,將小酒兒撈起來抱在懷里,嘴里說道:“酒酒,你個小壞蛋,小心壓著娘子了?!?/br> 小酒兒在她懷里用力掙扎,找了個空跳了下來,又去了九娘身邊,不過這次只是爬在一旁撒歡。 九娘這才緩過勁兒來,原來她都是在做夢,那一切都是上輩子發(fā)生的。 “幾時了?” “還不到三更天?!?/br> 九娘從榻上坐了起來,伸手將小酒兒抱進懷里,蓮芳見九娘出了汗,便扭身出去端水拿帕子了。 擦了汗,又換了一身干爽的衣裳,九娘便讓蓮芳下去了,只留了一盞燈,自己抱著小酒兒徑自出著神。 她的心中隱隱有一絲焦慮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毒女馬上就要來長安了,這一次還會上演上輩子的事嗎?她要不要去見毒女?如果毒女又提出那種要求,她該怎么做? 上輩子她不過是楚王身邊一條可有可無的惡犬,這一輩子卻是未來的楚王妃,楚王會拿她去做交換嗎?楚王的腿又該怎么辦? 一個怪圈,兩輩子都轉(zhuǎn)不出來,九娘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種凄涼感。 突然,手邊傳來一陣潤濕,卻是小酒兒見九娘一直不理會自己,用力的舔著她的手。 九娘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它便就勢翻了一個身,四個小爪子朝上,露出粉白的肚皮來。這是一種極為親昵的姿勢,也是代表著撒嬌,小酒兒是很聰明的,知道它這樣就會招來憐愛,若是有人給自己搔搔肚皮,那就更舒坦了。 望著小酒兒濕漉漉的一對黑眼睛,九娘噗呲的笑了一聲,伸出手來替它搔了搔肚皮。 夜,還很漫長。 作者有話要說: ps:比起九娘,十娘要狠多了。九娘出手,還留了一線余地,她是直接往死處打,不過也是可以能夠理解的,畢竟韓云娘死那么慘,這些慘劇都是朝霞郡主造成的。 毒女這個老妖婆要來了,這輩子還是會像上輩子那樣嗎?這個怪圈該如何打破?其實碰見這樣的人,楚王也是非常無力的,能把毒女抓起來,估計費了很大的功夫以及代價,若是上輩子有別的辦法,他估計不會讓九娘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了。 謝謝各位親的雷,╭(╯3╰)╮群么 某jiu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317 12:33:09 ☆、第119章 117.42.0 ==第117章== 夏末初秋,秋老虎肆意揮灑著熱量,凌虐整片大地。 正午時分,距離洛陽還有幾十里的地方,正奔馳著一行人。 馬上的騎士大多都是做尋常打扮,但看他們身材高壯肌rou結(jié)實,目光顧盼之間全是精光,便知曉都不是尋常之輩。馬隊正中央的位置行著一輛馬車,馬車通體全黑,除了比尋常馬車寬大一些,從外表來看并無什么異樣。 “頭領(lǐng),停下來歇息一下吧,晚上之前大抵便能到洛陽?!币幻鏊{衣短褐打扮的騎士,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說道。 長豐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路邊的茶肆,點了點頭,便驅(qū)著□□的馬往那邊馳去。 這茶肆建得極為簡陋,但這種天氣有個地能遮住太陽就不錯了。一行人三十多騎加一輛馬車臨著茶肆一旁樹蔭下停了下來,分了幾人去給馬喂水喂飼料,其他人便分散著在茶肆中坐了下來。 看守茶肆的老漢要為眾人倒茶拿吃食,俱都被拒絕了。出門在外,謹慎一些的人大都不會吃來歷不明的食物,甚至連喂馬的飼料和水都是自備。 一眾大漢拿出自備的干糧和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即是這種情形,眼睛也大多都沒閑下,有的在觀察附近的情形,有的則是盯著那輛黑色的馬車,十分警惕。 “頭領(lǐng),要不要給馬車里送點水和吃食過去?”藍衣打扮的大漢猶豫問道,盯著馬車的眼神中隱隱帶著恐懼。 實在沒辦法不恐懼,那一次出動了兩隊人馬幾十人去抓那名老嫗,本以為一個住在深山里的老婆子沒什么可怕的,可就是這名貌不其揚的老嫗讓一眾人死傷慘重,死相凄慘,最后只逃回來他和頭領(lǐng)兩個人。 若不是主子及時到來,小心布局,又利用了某樣利器,恐怕他們不光任務(wù)完不成,所有人都會葬身那處。即是如此,事后抓到此人,他們無緣無故的又損失了幾個人,盡皆是中毒身亡,以至于沒有人敢靠近她十米范圍之內(nèi)。還是命人罩住眼耳口鼻,不露出一絲皮膚在外,將那老嫗身上所有稀奇古怪的東西搜了出來,還算安穩(wěn)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