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無處可逃

    秦?zé)锨芭牧艘幌滤母觳?，笑道：“如果我要找女朋友，第一個考慮你。”

    出門的時候，兩人驚見外頭開始飄雪，這是a市入冬來第一場雪，路上的行人都有些興奮，秦?zé)瑓s喊了聲“糟糕”。

    他拉著何晉跑向停車場，雪下得很大，沒幾分鐘地面上就一層白，再過一會兒車子就不好開了。

    “早知道不來了，估計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家了！”秦?zé)z憾地抱怨了一句。

    何晉的心思卻還在ktv包廂里發(fā)生的事情上——秦?zé)谀敲炊嗳说膰^下被漂亮的女孩子告白，可他們身邊的人好像見怪不怪，他剛剛站在那里，聽身后一個男生笑道：“又來了，每年情人節(jié)都有的戲碼哈哈！”

    是啊，秦?zé)瑢δ欠N事肯定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連拒絕得都那么有水平……

    ——如果我要找女朋友，第一個找你。

    他對多少人說過這樣的話呢？

    如果自己拒絕他，他真的會去找女朋友嗎？

    一陣酸意泛上來，可何晉也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些什么。

    上了車，雪越下越大了，秦?zé)瑒倓傇趉tv喝了點酒，雖然只是調(diào)制的，度數(shù)不高，但他也有點擔(dān)心被攔著，小心翼翼地?fù)裰仿_。

    車子里開著暖氣，又因為緩慢的行駛而輕微顛簸，就像個催眠的溫床。

    見身邊的何晉哈欠連連，秦?zé)溃骸袄蹎?，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br>
    何晉是累了，一夜沒睡，又打了一天工，剛剛還在那么鬧騰的地方陪秦?zé)税胄r……他輕輕地“嗯”了一聲，意識逐漸遠(yuǎn)去。

    晚上不能上游戲了，應(yīng)該給殤火發(fā)個消息才行，否則那家伙又要不爽了……

    哎不對，殤火就在自己身邊啊，他就是秦?zé)?，他什么都知道的…?/br>
    傻的人是自己，明明就在對方眼皮底下，卻還在那里分什么虛擬現(xiàn)實……

    何晉睡著了，想著殤火，想著秦?zé)?，毫無防備。

    秦?zé)l頻側(cè)頭，看何晉慢慢地閉上眼睛，歪著頭，縮著脖子，發(fā)出綿長的呼吸聲。

    上一刻秦?zé)€在為這家伙昨晚的決絕而郁悶，這一刻又卻覺得分外踏實，好像只要這個人在自己身邊，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好好地呆著，就能帶給他無盡的安全感。

    是不是人一旦被逼到過絕境，就會特別容易滿足呢？

    膨脹的呵護(hù)欲讓秦?zé)衍囁購谋揪筒豢斓?0碼降到了40碼、30碼，一路上還幻想著雪災(zāi)了，封路了，他和何晉就這么被堵在這里，這樣兩個人就能多呆一會兒。

    可啥災(zāi)難都沒發(fā)生，這么點路，就算是電瓶車的速度，一個半小時也到了。

    秦?zé)：密嚕嘶?，何晉還沒醒，他側(cè)著頭，貪婪地看著對方此刻的模樣……

    青色的下眼瞼，些微發(fā)白的嘴唇，和ktv剛跟自己告白的女孩比起來，這人的長相幾乎平淡無奇，可就是這樣一張臉，卻牽動著他所有的感情。

    緣分真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誰能想到，八年前無意間在網(wǎng)上認(rèn)識的網(wǎng)友，現(xiàn)在會睡在自己身邊。

    秦?zé)肴ヅ暮螘x的胳膊叫他起來，可手一伸過去，就突然改道上移，輕輕撫上了何晉的臉。

    如果他下一秒醒了，自己就假裝輕輕拍一拍對方的臉蛋，做出在叫他起來的樣子吧……秦?zé)@么想著。

    但何晉睡得很熟，眼皮下的眼球都沒動一下。

    這反應(yīng)無疑是在鼓勵秦?zé)^續(xù)，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何晉的臉頰……真實的，不再是全息游戲里那種隔著兩個頭盔的虛擬觸感，比想象中來的柔軟。

    秦?zé)F(xiàn)在都怕吵醒何晉的不是手上的動作，而是自己重重的心跳聲。

    何晉對秦?zé)男幼鳑]有任何反應(yīng)，車內(nèi)稍稍缺氧的環(huán)境也讓秦?zé)拇竽X有些鈍鈍的，他無聲地解開安全帶，湊過去，一手撐在車前臺，一手扶著何晉椅背，屏住呼吸，盯著對方的薄唇，慢慢地親了上去……

    不，秦?zé)?，不能繼續(xù)，會被發(fā)現(xiàn)的，會被討厭的！

    ——腦海里有個聲音在提醒自己。

    可對方的氣息是如此誘人，用力拉扯著秦?zé)睦碇恰?/br>
    何晉的意識回歸時，整個人都有點僵硬，他震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秦?zé)谖撬?/br>
    在他睜開眼睛地一瞬間，秦?zé)退砷_了，深邃的眼眸有著和何晉一樣的驚惶。

    誰都沒有說話，何晉臉色發(fā)白地抬起手來推他，連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果然被討厭了！

    他要逃走了，像游戲里說的那樣，“再也不理你了”！

    八年前也是這樣，突然就跑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一次離開自己，付出了那么多，還被那樣狠狠地拒絕……

    可能會失去何晉的恐懼感充斥著秦?zé)眢w，慢慢變質(zhì)。

    過了今晚，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有機(jī)會親他，也許永遠(yuǎn)不會有了，既然以后也不可能得到他，為什么不趁現(xiàn)在嘗個夠呢？

    情緒的轉(zhuǎn)變只在一念之間——

    “你……”何晉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被再一次堵上了嘴唇。

    他驚詫于秦?zé)拇竽?，可因為位置的關(guān)系，又系著安全帶，無論怎么躲閃，都無處可逃。

    親睡著的人，和醒著的人，完全是不一樣的感覺，秦?zé)踟澙返乃蔽桥c方才的小心翼翼判若二人，仿佛錯過了這一次，就不會再有機(jī)會。

    這一次的吻結(jié)束，兩人的氣息都有點亂……

    何晉連質(zhì)問的力氣都沒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驚、怒、羞、憤之情一股腦涌上來……他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跑出去！

    “何晉！”秦?zé)瑥牧硪贿呄萝?，追上去拽住他的手，一把拖過來摟進(jìn)懷里，“不要跑，別跑……”明明是加害者，說話的語氣卻顫抖著，像是受了傷。

    何晉郁悶地想大叫，到底誰才是受害者！到現(xiàn)在還不說你是誰！想親就親，想對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肆意撩撥著我的情緒與反應(yīng)，這樣很好玩嗎？

    仗著我喜歡你……就仗著我喜歡你……

    ……這個混蛋！

    同為男性，方才那種無法反抗的屈辱感讓何晉失去了理智，想到自己對這些天對性向的恐懼，他瞬間把這一切都?xì)w咎于秦?zé)某霈F(xiàn)與所作所為——沒錯，都是因為秦?zé)?，自己才會變成這樣，才會因為一個吻就有那種反應(yīng)！

    “放手！”先前被耍的憋屈感也全數(shù)涌上來，何晉瘋狂地掙開對方，憤怒地回身給了秦?zé)蝗?，正中對方的臉頰！

    秦?zé)脖淮蜚铝?，眼眶發(fā)紅，臉上刺痛著，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品嘗著沖動的苦果。

    第101章 我就是殤火

    要說點什么打破此刻的尷尬才好，可何晉卻只是瞪視著他，這比出聲質(zhì)問的殺傷力要大得多，秦?zé)活w心揪著，緊張得不知所措。

    告白的話昨晚已經(jīng)在游戲里說過了，一旦現(xiàn)實中的“喜歡”出口，估計連朋友都沒得做了吧，可是還是忍不住，嘴巴和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吶吶地脫口而出：“何晉，我喜歡你?！?/br>
    但這句話卻像是一記悶錘錘在何晉的心上，非但沒讓他冷靜下來，反而愈發(fā)憤怒！

    ——是啊，你喜歡我，作為殤火的你，作為秦?zé)哪?，都想說就說，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同時面對著兩個人的感受??？如果我昨晚沒有失眠，沒有看到你那些信息，我還把你們當(dāng)成兩個人，這樣的告白對我來說不是驚喜，而是精神折磨！

    何晉的肩膀因為過于激動而微微顫抖，他看著秦?zé)瑘髲?fù)似地說：“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秦?zé)徽龊昧吮缓螘x“厭惡”以及“躲避”的準(zhǔn)備，也想過何晉會用“不是同性戀”這樣的話來回絕自己，但他沒料到何晉會這么回答！

    喜歡的人，從來沒聽何晉提過啊……

    他不是單身么？不是和之前那個女朋友分手了么？

    平時在學(xué)校里，除了玩游戲就是上課，就算他有其它空余的時間，打網(wǎng)球也好，出去逛也好，也全都被自己一個人霸占了，還哪來的時間去喜歡上別人？這家伙該不會是胡亂找的借口吧？而且被一個同性告白，他不應(yīng)該把重點先放在性別問題上嗎？就算找借口也不該那么說啊！

    “你不討厭同性戀，是不是？”秦?zé)鼻械厣锨耙徊?，追問道，“你喜歡的人是誰？”

    何晉往后退了一步，抓狂地在心里咆哮：你是豬腦嗎？我喜歡誰你不知道嗎?。?/br>
    可那樣說的話，秦?zé)芸炀蜁碌阶约阂呀?jīng)知曉了一切……

    何晉顫顫地道：“游戲里的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不想逼秦?zé)鍪裁礇Q定，他只是想看看，當(dāng)秦?zé)弥閿尘褪撬约簳r，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

    秦?zé)哪樕D時變得很古怪，游戲里的人……該不會就是自己吧？

    他像是被人從陰暗混沌的谷底迷霧中拖拽了出來，驚喜交加！

    ——這么說來，何晉是因為游戲里的自己，拒絕了現(xiàn)實中的自己？

    醍醐灌頂一般，秦?zé)查g什么都想明白了！

    因為自己隱瞞身份，何晉現(xiàn)在是徹底把自己和殤火當(dāng)成兩個人了，這就是為什么他對殤火那么親昵，對現(xiàn)實中的自己那么疏離的原因啊，因為他喜歡的人是殤火，也不知道殤火就是自己，所以才會區(qū)別對待！

    可是等等，有點不對，何晉昨晚也拒絕了游戲中的自己啊？

    昨晚、昨晚他拒絕自己的理由是什么？秦?zé)叵搿斑@種幻想很好，我現(xiàn)在對你也存有這種幻想，我不想去打破它?！?/br>
    ……所以，何晉喜歡的是添加了他自己幻想的“殤火”？

    他并沒有把殤火聯(lián)想成自己，而是想象成了另外一個野男人（？）的樣子嗎??？

    秦?zé)劢浅榇?，有種被老天開了個大玩笑的感覺，這酸爽……

    “何晉，我……”要告訴他自己是殤火嗎，一旦見光就死定了吧！

    可情況再壞，還能比現(xiàn)在這樣更糟糕嗎？

    已經(jīng)比預(yù)期中好很多了，至少何晉沒再說他不是同性戀，還承認(rèn)了喜歡游戲里的自己，坦白也沒什么，頂多忍受一下何晉的怒氣，可以慢慢安慰啊……秦?zé)┤D開！

    眼見秦?zé)嫔下冻鱿采?，又說了那三個字，何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這家伙不會想就這么說出真相了吧？

    是了，秦?zé)緛砭褪遣煌娜?，一旦想通，是不會像自己一樣反?fù)糾結(jié)的。

    果然，下一秒秦?zé)蛯λ溃骸昂螘x，我有話對你說。”

    何晉心臟狂跳，一轉(zhuǎn)身拔腿就跑：“我不要聽！”

    ……秦?zé)趺茨苓@樣，他什么都還沒準(zhǔn)備好！

    秦?zé)嗖揭嘹叺馗?，從褲兜里掏出鑰匙晃了晃，哭笑不得地說：“這是在我家，你跑得比我快也進(jìn)不了門?。　?/br>
    ……是啊，我沒有家，我活該什么都靠你，被你耍被你玩也要依靠你！

    何晉氣得轉(zhuǎn)身就往秦?zé)彝庾?，秦?zé)觳阶飞先ィ南氲胶螘x突然跑了起來！

    “喂！”秦?zé)~開步子去追他，“別跑??！”

    何晉跑出鐵門，兩人一前一后在雪地里追了幾十米，秦?zé)烁咄乳L，很快從后面拽住何晉的胳膊：“你去哪兒！”

    何晉拼命掙扎，雪天地滑，拉扯間也不知誰先重心不穩(wěn)，雙雙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