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說罷,她翩然而去,留了方書生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才不是我云舒姑姑故弄玄虛呢~ 畢竟是要考核一下吧~不然一個酒囊飯袋被扶上去了,會被說是青嵐妹子瞎眼的~ 丞相大人又要醋了~ 丞相大人的日常:每天都有人跟本相搶夫人!男的女的都有! ☆、第150章 對于云舒的考驗,謝青嵐表示很驚訝。 那日她也是聽到了通州學子對于那姓方的書生的贊賞,但這么考驗智商的問題來作為考核,是不是太難了些? “我姓謝”,這就好比于給你一只鳥腿,讓你說這是啥鳥一樣好嗎? 但云舒這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謝青嵐也收不回來,而且云舒的解釋也挺能說服人的:“姑娘或許以為不妥,但需要一人將此事散出去。若是這姓方的連這點都猜不出,即便給了他機會為官,也走不長遠。況且,比起其他人,相信這姓方的委實是有些能耐,若是可以,來年被丞相大人收為己用……” 好吧,謝青嵐擔心的就是這個好嗎?現(xiàn)在傅淵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歸的,給他知道自己又找了個不認識的男人在屋中細說什么……這方書生絕壁會被他報復到死的好嗎?! 惴惴不安到了第二日午時,已有門房的周婆子來了:“夫人,后門有個書生打扮的人說求見夫人呢?!?/br> 謝青嵐傻傻的張著嘴看向云舒,后者氣定神閑:“來人可有說是誰?” “他說他姓方。” 這廂方書生被領了進去,謝青嵐也不好在屋中直接接見,便選了花廳。剛進門,見那青衫書生生得白凈,微微揚起的下巴滿是傲氣,頗有些梅花的錚錚傲骨。 見一身散花如意云煙裙的謝青嵐緩步走進,雖是作婦人打扮,但端莊之中還是有些稚氣,打扮雖是素凈,但通身有種逼人的貴氣,方書生原本就不是蠢人,當即就知道這位是正主了。 “小可方承業(yè)見過安陽女侯。”方書生很自然的就拱手施禮,半點沒有忸怩之態(tài),又瞥見謝青嵐身后的云舒,笑道,“尊駕果然是安陽女侯身邊的人?!?/br> “難道你是無意間猜到的不成?”謝青嵐含笑坐下,又命人給他上茶,“說說看,你是怎樣猜到的?” “并非是猜的。”方書生說,“這位姑姑昨日撞到小可,說的話雖是尖刻,但其中對于春闈的關切顯而易見。一般的富貴人家,也不會這樣關切,想來必然是貴族中人,或是士族。而隨后又說是替自家姑娘來問,試問又有多少女子當家?或者說,又有多少女子做這些,家中父兄或是夫君不曾怪罪的?再加上這位姑姑說自己姓謝,而姑姑的打扮并非是下人,姓謝的富貴人家,自然能想到——世人皆知丞相雖是心狠手辣,但卻是個妻奴,自然只能是安陽女侯了?!?/br> 謝青嵐:(⊙▽⊙)你這么形容傅淵真的不怕他事后報復嗎? 云舒微笑:“倒是有幾分見識,不怪我看中了你?!庇滞肆艘徊?,“姑娘若是有話,便與方公子說了吧?!?/br> “既然方公子是個聰明人,那么我就不瞞了?!敝x青嵐拾掇了心情,“墨石之事,必然是世家做的,原因如何,你也不是想不到。而這事,皇上是管不了的,畢竟大燕根基是世家,皇上實在不能毀去世家。” 方書生點頭:“可是皇上迫切的想要改變世家,所以才會興辦科舉制,但如今科舉制胎死腹中,未免叫人覺得齒冷。” “誰說要胎死腹中?”謝青嵐笑得十分狡黠,“你未免太小瞧了我謝家,今日雖不同往日,但也不是什么好相與的。我早已命人屯了不少墨石在庫中,想來還是能夠一解燃眉之急的?!毕肓讼耄敖袢諉灸銇?,也就是想問問,此次春闈,到底有多少學子未曾有墨石的?” 方書生思忖片刻,這才囁嚅:“女侯爺也明白,前些日子,大伙兒都急著叫同窗們看看自己的才學究竟如何,揮毫之時也未曾想到許多,只怕將手中墨石盡數(shù)耗去的有十之八/九……” 十之八/九!這回在京城之中參加春闈的近千人!翰墨軒這些地方,賣的墨大多是用于商販記賬所用,墨石又是經(jīng)得起消耗的東西,你要說儲備有多少也是不可能的!而世家都有皇帝賜下來的貢墨,而每年賜墨的時候,都是冬月,現(xiàn)在在哪里去給你找那么多墨石來? “姑姑,咱們庫里大約有多少墨石?”謝青嵐如今有些犯了難,“人手一塊,可分得到?” 云舒粗略的想了想,搖頭:“咱們庫里哪里能有那樣多的墨石?就算姑娘那日命人采辦,但那時世家們行動已久,還有多少剩余呢?” 方書生看著這不知道到底是主仆還是姑侄的兩人,雖有些搞不清狀況,但還是說道:“若是無法,也只能打道回府,只求那位羽林衛(wèi)都統(tǒng)能夠勸皇上延遲春闈了……” “這談何容易?”謝青嵐搖頭嘆息,“皇上原本的意思,是春闈之后,秋日加設恩科選出第一批為官之人,若是春闈延后,恩科也不必再舉行,就又是世家得意了?!?/br> 方書生不說話了,按著他的心理,好不容易皇上改了心意愿意讓百姓為官了,方家也不必繼續(xù)偷偷摸摸的教他學識?,F(xiàn)在好容易到了京城,離春闈就差一步,卻又世家跳了出來,一力阻止科舉制…… 方書生表示,勞資心好酸??! 謝青嵐也是惱火,好不容易自家老公的雄圖偉業(yè)邁出了一步,結(jié)果一群傻缺趕著來秀智商下限。俗話說,狗急了還要跳墻呢,更別說劉尋了。 但抬頭,卻見云舒臉上很是淡然,也沒有半點的喪氣,一時一奇,腦中旋即浮上一個靈光來:“姑姑是不是早就命人從外買進來墨石了?” 云舒笑得高深莫測:“姑娘聰慧,做事總要留好后路,免得被人堵了路,那時候可就沒了任何法子?!?/br> 云舒姑姑果然是金手指外掛?。?! 謝青嵐?jié)M眼星星的看著云舒,方書生也是頗為贊嘆的看向云舒:“沒想姑姑竟然這樣的有遠見,連小可這七尺男兒都有些無地自容了……” “昔年隨先頭的侯爺做事做久了,自然有這些念頭了?!痹剖嫫降恼f完,“方公子,還請記著,等到墨石到了,我自然會命人知會你,到時候再告訴你的同窗們就是了?!?/br> 方書生稱是不提。 謝青嵐看著他,只覺得他看起來比李清明好像靈光多了,心念一動,隨口說:“只希望皇上不要以為我與外子多管閑事,從而生了疑惑才好?!?/br> “安陽女侯恕小可直言?!狈綍€真是個實誠人,當下就說,“皇上忌憚世家不假,但對于丞相大人也不可能是全盤信任的。既然如此,還說什么別生了疑惑呢?疑惑從頭到尾一直都存在不是?若我是皇上,必然很是歡喜的,再惱也得裝出很歡喜的樣子。女侯爺和丞相解決了此事,為皇上爭取了不少機會,而這罪名,世家還是記在丞相頭上的,這樣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皇上又是深諳帝王心術,怎會不樂見其成?” 謝青嵐撫掌贊道:“我總算知道云舒姑姑為何這樣看重你了。我說這話原是試探于你,你看得如此透徹,倒也是不辜負一番苦心?!?/br> 方書生白凈的臉上紅了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發(fā):“安陽女侯謬贊了,不過是小可的愚見罷了。承蒙云舒姑姑看重,小可也是很驚喜……”又抬頭看向云舒,深嘆若是謝赟還在,這安陽侯府是得興盛到什么地步。 云舒只是一個女子,而且聽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她雖然幫著謝赟,但大事應該還是謝赟拿主意的。一個副手都有這種的能力,可見謝赟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還真不怪人家是大燕首富,若不是為了救皇上把命都豁了出去,現(xiàn)在安陽女侯也不至于要將家財散去不少來保全自己。 不過這么想想,皇帝還真挺沒良心的。 這話當然是藏在心里不敢說的了,方書生也是被三綱五常教育出來的,被自己浮上心頭的這念頭給震驚了,深深罵過自己大逆不道后,垂眉老僧入定般不說話了。 廳中一時靜謐,那頭如心風風火火的拍著門:“夫人夫人,丞相大人馬車回來了?!?/br> 謝青嵐跳起來那樣子簡直就是火燒屁股,看得方書生都傻了眼,剛才還那么貴氣逼人的女子,現(xiàn)在居然這么、這么……呃,放蕩不羈?! “你趕緊走吧。”云舒看一眼方書生,“這位姑爺可是極愛捻酸的,姑娘和女子說些話都要酸上好久,你現(xiàn)在若是不走,一會子就走不了了。” 方書生還真被唬住了,傅淵的惡名是不局限于京城的好嗎?他在通州也聽到了不少好嗎?趕緊正了正衣襟,又對謝青嵐行了一禮:“多謝安陽女侯相助,小可和諸位同窗感激不盡?!?/br> 謝青嵐一邊應著,一邊命人送他,自己倒是整理了一下,迎了出去:“如心,可有人與他說話了?” “有,有?!比缧狞c頭跟小雞啄米似的,“我與舒忌說好了,叫他不許告訴丞相大人。” 謝青嵐微微安心,見傅淵一身紫色正一品文官朝服出現(xiàn)的時候,忙笑得賢惠,迎上去道:“傅淵。” 抿了抿唇,丞相大人還是笑得一派溫和清貴,鷹凖一樣的目光緩緩掃視過謝青嵐,看得后者背脊都有些發(fā)涼,心道是這人長得這樣好看為啥這么嚇人?。?/br> 還沒再為自己轉(zhuǎn)圜幾句,身子一空,已經(jīng)被傅淵攔腰抱了起來。他聲音那樣溫軟,促狹之中好似還有些委屈:“青嵐今日又見了誰?為何不叫人告訴為夫的?莫非……” 我擦咧!你又怎么知道了?。?/br> 謝青嵐一腦門子黑線,又見旁人都自覺的背過身去不看,掄起小拳頭錘在他肩上:“我不是怕你胡思亂想么?” “你不告訴我,我才要胡思亂想?!备禍Y很是“大方”的抱了謝青嵐回屋,“大方”的疼愛了她一番。鬧得原本就沒吃午飯的謝青嵐累得不行,直接歪在他懷里睡去了后,傅淵這才尋思著要不要吩咐人去修理一下這方書生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當然,比如上次嚴少白為謝青嵐診脈之后,就各種不順心這種事,是不會有人傳到謝青嵐耳中的。 可憐安陽女侯還真以為自家老公從良了。 至于另外一頭—— “舒忌!!”什么叫做暴跳如雷,看看如心就知道了,“你分明應承過我不會告訴姑爺?shù)模?!?/br> 舒忌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很是平靜,像是根本沒聽一樣,過了半晌,才抱臂淡淡說道:“我主子是丞相大人,又不是你,我為何要聽命于你?” 如心:o(一︿一)o寶寶好想代表月亮消滅你啊…… “這是命令你么?”如心跳起來,不多時又紅了臉,“我不是想要你幫幫我么?你忍心看夫人被丞相大人折騰么?” 忍心……么?舒忌思忖片刻,低頭看著如心,緩緩點了點頭。 如心:…… 【檀心你不要攔我!我要揍得這貨滿地找牙!】 作者有話要說: 丞相大人自從成婚之后,那是愈發(fā)的狗腿了起來~ ☆、第151章 當墨石的事傳到了皇帝耳中,天顏震怒。劉尋脾氣還算可以,再次被世家逼得破功,在朝堂上罵起了人來。更讓劉尋火大的是,下面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臉上就差寫著“跟我什么關系”的字樣來。 皇帝更是惱怒,這墨石要是解決不了,那春闈與不用舉行了,當下命人開倉,將庫中還有的墨石拿出來低價賣給學子們。 但是墨石這東西,朝廷一向是管著大臣們的,冬月之時發(fā)了一次,現(xiàn)在庫中也沒有多少,命戶部在外采辦。戶部尚書可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世家子弟,應得很快,也去得很快,然后就是無端在路上摔了馬,馬車也摔進了湖中,黑墨將湖水都染黑了。 皇帝差點氣炸,將戶部尚書革職查辦,但戶部尚書被人抬著回了京城的時候,這旨意也只有按著不發(fā)了——人家都快摔癱瘓了,你還來這樣的罪名,百姓若是說你不仁,你又該如何? 雖說是三春最好的光景,但皇帝這脾氣,真是比盛夏的時候還臭。 另一頭的謝青嵐并沒有告訴傅淵自己插手墨石的事,每日等著從外買來的墨石運進京中,說來也是奇怪,足足過了約定的時間兩日,也不見那車墨石運進來。 謝青嵐不免也是好奇起來,差了得力的人去打探,也是無功而返。這下可是了不得了,眼看著這春闈要不了幾日就要舉行,沒有墨石,難道真的不考了不成? 而謝青嵐雖是焦灼,但也不敢明著表現(xiàn)出來,只好耐著性子等消息。傅淵這日好容易休沐,這些日子,他為了這些事也沒少奔走,睡得遲了些,現(xiàn)在還在睡呢。 謝青嵐坐在臨窗的榻上,還在倒騰自己的繡品,如心端了一碗魚rou餛飩來,也半點引誘不了她的熱絡心思。 而丞相夫人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動手能力為零這件事,一針下來,不偏不倚的又戳中了食指,霎時就見了血珠,謝青嵐不覺喪氣,擱了繡品,悠悠的嘆了一聲:“我如今發(fā)覺,我什么事都做不好?!?/br> “哪有的事?”如心好言相勸道,“夫人別多想了,好好將息身子才是,若是熬壞了眼睛,丞相要心疼了?!?/br> 謝青嵐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端著碗吃了一口,又見門房的周婆子快步而來,打了個千:“夫人?!?/br> 周婆子原本奶過謝青嵐些日子,算是她的奶娘。謝青嵐忙擱了手上的勺子,壓低了聲兒:“mama怎么來了?” 周婆子張望了一眼,見床上的簾子是放下來的,知道傅淵還在睡,也是壓低了聲兒:“方才洛陽侯府有人來送了一封信,說是一定要交給夫人?!?/br> 洛陽侯府?聽到這個地方,謝青嵐就沒什么好感,宋馳現(xiàn)在等于半個太監(jiān),趙蘊蓮這貨就更不用說了,傅淵一帖藥奪了她的生育能力,必然是沒有什么好事的。 雖是如此,但這倆是狗急了會跳墻的,謝青嵐還是接過了周婆子遞來的信封,吩咐道:“如心,你領了mama去歇息一會兒,做些蛋餃給mama吃吧?!?/br> 待兩人一去,謝青嵐才拆了那封信。杏紅的薛濤箋上,寫著無比娟秀的蠅頭小楷,一看就知道是女子寫出來的——“墨石尚可。” 謝青嵐登時大怒,將薛濤箋劈手摔了,差點就罵出聲來。死瑪麗蘇!居然截了謝青嵐的道!現(xiàn)在那車墨石必然落進了趙蘊蓮手上,這回可真成了為他人作嫁衣裳! 自己的墨石也被人截胡,怎么跟方書生那群人交代呢?謝青嵐怒不可遏,腦子里居然涌出了要去闖空門的念頭。更何況,她應承了那群書生會拿出墨石來,現(xiàn)在成了什么樣子?他們怎么想她,怎么想傅淵?就算是春闈僥幸辦成了,未來這些為官的,不得都恨毒了傅淵? 世家若是在此時破罐子破摔,反倒是開始收買人心,那可就完了! 怎么想怎么覺得惱火的謝青嵐轉(zhuǎn)頭看向還在安眠的自家夫君,還是沒敢開口,悻悻的吃了一碗魚rou餛飩。見檀心進來,也是惱火萬分,附耳說了幾句話,唬得檀心眼睛都瞪大了:“夫人,這法子……”見謝青嵐一臉緊張,趕緊低聲道:“若是姑爺知道了,可會惱火?” “現(xiàn)在也顧不得他會不會惱火了?!敝x青嵐有些泄氣,“我好容易想要自己辦一件事,絕不能辦砸了。既然趙蘊蓮不想讓我好過,那么我也就不會讓她好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誰讓她來惹我?” 檀心咬了咬下唇:“可是……” “別可是了,他惱火有我擔著呢?!敝x青嵐很仗義的說道,檀心支吾一聲:“反正也不會的……”反正丞相大人惱火了,不就是可勁兒折騰自家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