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謝青嵐沉沉一嘆,心道是這少年郎還真是個癡兒,問道:“可有信給淑儀郡主的?” “那哪能知道,想來是有的吧。以淑儀郡主那性子,若是沒有,仔細(xì)她駕馬去了南疆與世子算賬呢?!敝x青嵐含笑,初二那日去端敏公主府,還見端敏在給褚青蘿選夫婿呢。最后小姑娘都哭了出來,說若十七歲還不能尋到自己喜歡的人,再任由端敏安排,端敏和褚霄可被氣得不輕,還是謝青嵐苦口婆心的勸了好久。 這三角戀,真讓人心酸。 尋思著過幾日去看了陸貞訓(xùn)再給劉肅回信,就聽見門前傳來腳步聲。謝青嵐差點(diǎn)給唬得跳起,胡亂將那薛濤箋塞在袖中,見果然是傅淵下朝回來,忙慶幸起了自己眼明手快。 這世上得罪誰都別得罪醋缸!原本新婦出嫁是要兄長背上花轎的,結(jié)果這醋缸因?yàn)閯⒚C背著自己,還硬是將她從人家背上扯了下來…… 見謝青嵐這么快的動作,又笑得一臉無辜的迎了上去,檀心早就掌不住笑了出來,云舒素來不茍言笑,也是憋不住笑容滿滿的。 傅淵見她氣色好了些,漆黑的雙眸之中總算染上了笑意,又聽檀心報了自家娘子今日多進(jìn)了些吃食,也是頷首。 將一眾人打發(fā)去了,謝青嵐正要為他更衣,被傅淵攔住,自行更了衣物,這才將她抱出了凈房。 “見你氣色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傅淵抿著嘴一笑,摟著她坐下,又見她局促的掩著袖口,道,“手上怎了?” “無事?!敝x青嵐笑道,又抽身離開他懷抱,“還病著呢,過了病氣給你就不好了?!庇植粍勇暽膶⑿渲械难{往里塞了點(diǎn)。 當(dāng)然,她覺得不動聲色,但傅淵是誰啊,這小動作早就給他發(fā)現(xiàn)了,又見榻上落了一枚口哨,上面的花紋壓根就不是京城這邊的花樣,心中也有了幾分計較。抱臂站起,傅淵看著她:“青嵐有什么事兒瞞著為夫不成?” “沒有,怎么可能!”謝青嵐笑得可愛,斬釘截鐵的回答,又不看他眼睛,“哪能啊。” “哪能?”傅淵挑眉含笑,那笑容真是暖如三月春風(fēng),“真的沒有?”謝青嵐干笑,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拽進(jìn)懷里,略有些冰冷的手指探入她袖口,取出了那胡亂疊起的殘云色薛濤箋,他笑得那叫個受傷,“青嵐這樣欺瞞為夫,為夫心好痛?!?/br> 謝青嵐:〒▽〒這種好像被捉j(luò)ian在床的感覺是為啥?。?/br> “還給我?!敝x青嵐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劈手要奪,被傅淵躲過,氣急了跺腳道,“你個小人,偷看我的信件!你侵犯我**權(quán)!” 傅淵看著她,又瞥一眼手中的薛濤箋。他又不傻,能跟謝青嵐通信的人,除了劉肅還能是誰?心中不覺發(fā)酸,見謝青嵐臉都?xì)饧t了,指了指自己的唇,“老規(guī)矩。” 有把柄在他手上呢!謝青嵐只好委曲求全,踮腳吻在傅淵唇上,被某只醋海翻涌的醋缸抱著吻得都快窒息了,這才被心滿意足的放開。 眼看謝青嵐頂著紅腫的雙唇,抱著薛濤箋快步退開,傅淵心中又不舒服了,眉頭跳了跳:“不過一封信罷了,你那樣寶貝做什么?” “才不要你管!”謝青嵐環(huán)視屋子,尋思著藏在哪里比較好,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哪里都不好。傅淵笑道:“不如藏在肚里,免得被我尋到了?!?/br> “去你的,我可不要吃這東西?!敝x青嵐小心翼翼的把信折好,放在了自己貼身的荷包里,“你也別醋,不過就是尋常的信件罷了,不是我要紅杏出墻?!?/br> 傅淵眉頭跳得更厲害了:“你還敢紅杏出墻?!” 你這蛇精??!你才要紅杏出墻! 見謝青嵐翻了個白眼,沒半點(diǎn)要理他的意思,傅淵氣苦,坐在謝青嵐身邊,溫軟說:“不過因?yàn)殛懾懹?xùn),所以不便叫我看了去?” “你也曉得?”謝青嵐挑眉,又道,“你既是曉得也就罷了,也沒什么好瞞的?!?/br> “將信焚了吧?!毕氲絼つ腔ɑc子,傅淵輕嘆道,“若是哪一日落到了別人手上,只怕是徒惹是非。” 心道是這話也不錯,謝青嵐從善如流,取了折子來,將一封信化為一縷青煙。 尚未等到兩人膩上一會兒,舒忌忽然在外求見。傅淵和謝青嵐獨(dú)處之時,很少有人這么不開眼,除非真是大事。 待舒忌進(jìn)來,當(dāng)下一個大禮行下來,低沉的聲音平板無聲:“丞相大人,冀州災(zāi)情不減,民舍坍塌,世家袖手旁觀,拒不提供災(zāi)民住處。民心激憤,攻擊世家大族住處,被府衙鎮(zhèn)壓,如今群情激昂,釀成民變,只怕要反?!?/br> ☆、第141章 繼冀州大雪之后,京城又一次火了起來,第二日早朝,皇帝將所有朝臣罵了個狗血噴頭。 朝廷派去賑災(zāi)使緩解災(zāi)情安撫民心,世家居然不作為,在賑災(zāi)使勸說下僅僅是開倉散糧?!州府府衙里面都為了安置百姓將宋馳這等子賑災(zāi)使移到了帳篷里面,勸說世家們將閑置的空屋拿出來安置難民,居然不干?!大燕世家和百姓之間矛盾原本就重,說是怕,但是這怕的前提,就是憤怒。這下可真是把百姓都點(diǎn)燃了。 你過年吃香的喝辣的暖暖噠,我們過年房子沒了糧沒了冷冷噠,沒有住的地方,任你穿再多也沒用??!第二日起床不照樣成了直挺挺的?接連凍死了幾人,冀州百姓炸了——連天使都身先士卒體恤民情了,你們這些一方望族這么湊表臉,皇上知道嗎! 而攻了世家住處的后果就是被府衙**,鎮(zhèn)壓的后果……宋馳要瘋了,不能真跟百姓動手吧?可是眼看著這些百姓跟被激怒的猛虎一樣見了世家大族的人就揍,不少人沖進(jìn)了其住宅,唬得這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族們倉皇逃竄,摔進(jìn)深達(dá)五六尺的雪地中,一摔一個大窟窿。等到被撈出來,都快硬了。 而京城之中的世家們簡直已經(jīng)給冀州這些同僚們跪了,你不給人家活路,人家為什么要給你活路?反正也活不了了,大不了一起死吧!一時之間,冀州受災(zāi)的地方紛紛揭竿起義,砸了不少世家的住處,那些曾經(jīng)光鮮明媚的世家家主們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所謂眾怒難犯,就是如今的局面。 因著這變故,傅淵身為丞相,干系重大,正月剩下的時間,每日天不亮就出去,夜間謝青嵐都睡了不知道多久了才回來。 謝青嵐在府上百無聊賴的情況下,去見了陸貞訓(xùn),又給劉肅回了信,只能在端敏公主府去找自己的便宜meimei。 “依我說,這些人就是該!”褚青蘿眉梢微微揚(yáng)起,滿是凌厲,“圣人有言,民貴君輕。偏生他們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世家又怎了,這大燕之中,三步一世家,五步一大族,真以為自己多難得似的?!?/br> “我也是這樣以為的?!敝x青嵐點(diǎn)頭附和,“我昨兒個迷迷糊糊聽傅淵說,皇上還要派人去支援宋馳,也不知道是找誰去?!?/br> 褚青蘿冷笑道:“如今找誰去都不好使,宋馳沒被殃及還是因?yàn)樗麆側(cè)サ臅r候,將府衙讓出來給難民住,但現(xiàn)在……這京中但凡當(dāng)政的,有幾個不是世家出來的?除了傅淵和陸兆南,又有幾人不是世家出身還說得上話的?況且開春就是春闈,新官也要春闈才能選出來,雖說秋日又要加設(shè)恩科,但新官上任,少說也是明年的事。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派誰都不好使了。除非……” “除非?”謝青嵐一向認(rèn)為自己智商不低,但是褚青蘿和陸貞訓(xùn)那就是智商太高了,一向想得到自己想不到的,“除非什么?” 褚青蘿丹鳳眼斜斜揚(yáng)起:“除非,傅淵去;或者,有一個皇族的人去?!庇挚匆谎壑x青嵐,“不過依著傅淵寶貝你的樣子,恐怕是不會去了,再者皇上現(xiàn)在正忌憚他呢,太后也有些犯病,想護(hù)著也有心無力。那就只能選出一個皇族中人,但如今的皇族,草包也不少。”又低聲道,“我瞧著,除了越王表哥之外,旁人都不合適?!?/br> 怎么又是越王! 看出她的狐疑,褚青蘿一笑:“jiejie,這就是你天真了,你不曾知道,在外領(lǐng)兵的人在百姓之中的威望是遠(yuǎn)遠(yuǎn)超過朝中眾人的。當(dāng)年北戎犯邊屠城,但凡是有些血性的人誰聽了不曾為之氣憤?而這種時候,越王以十三稚齡挺身而出,領(lǐng)兵殺退北戎,還攻入其腹地,若非先帝突然駕崩,越王不得已回京,如今這北戎之地,是誰的還不知道呢?!?/br> “越王何等聰明的人,這種費(fèi)力不討好的事,誰肯做?”謝青嵐搖頭笑道,想到劉平的眼睛,頓時覺得背脊發(fā)毛,“明知皇上忌憚,還這樣大喇喇的去戳皇上肺管子,他不蠢,我想是不會做的。” 褚青蘿“嗤”的笑出來:“jiejie,你太天真了。越王戳皇上肺管子的事還少么?皇上的死xue就是太好面子,若是越王去,是以皇上的名義去的,又是兩不沾的皇族,當(dāng)年更是因?yàn)轶w恤北疆百姓而挺身而出殺退北戎,你說百姓們怎么想?再者,宋馳無法成事的原因更簡單,因?yàn)樗彩鞘兰易?,總不能跟冀州的世家撕破臉。但越王不同,他是正正?jīng)經(jīng)的皇子,世家若是不聽,直接推出去砍了又如何?有傅淵在,有爹爹手中十萬大軍在,他們敢反么?沒有半點(diǎn)忌憚么?”她說著,很是自信的抱著手臂,燦若玫瑰的臉上浮出“我真是太聰明了”的表情,看得謝青嵐忍俊不禁。 “只是皇上若不松口……”謝青嵐沒說完,忽然笑了起來,“錯了錯了,皇上不是傻子,利弊權(quán)衡之下,自然會讓越王去的。否則這世家和百姓的矛盾就如那星火燎原,若是不趕緊止住,冀州如此,全國被世家欺壓的百姓也不在少數(shù),一旦蔓延開了,矛盾不可調(diào)和,被有心之人利用,打著清君側(cè)的旗號,實(shí)則是清君……皇上不傻,當(dāng)然不會給自己找事,何況此事本就是世家理虧!” 褚青蘿一臉孺子可教也的神情,又說:“不過你最近可當(dāng)心些,換了誰都以為是傅淵煽風(fēng)點(diǎn)火。jiejie我擔(dān)心你,若是不成,你來我這里住吧,咱倆鉆一個被窩?!?/br> 想到傅淵,原本“這感情好”的話都浮到了嘴邊,謝青嵐又咽了下去。傅淵這貨吃醋不分男女的好嗎??!要是褚青蘿把自己拐了去,估計回去之后又得被折騰好久。 “算了,傅淵見不到我,只怕會擔(dān)心的。我如今半點(diǎn)不怕他們敢如何我?!敝x青嵐含笑說著,“況且這個節(jié)骨眼上,皇上也不會容許傅淵有事?!?/br> 雖說現(xiàn)在世家們怕被牽累,都選擇了噤聲,但暗中有沒有什么動作,就見仁見智了。 褚青蘿想了想,還是點(diǎn)頭了:“jiejie保重才是?!庇钟行┾钼?,過了半晌才擰著衣角,“jiejie,你說冀州那樣大的雪,表哥在南疆會不會也受到雪災(zāi)?” 按著現(xiàn)代的話來說,南疆也就是川滇等地,想了想,謝青嵐還是磕磕巴巴說:“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的,聽說是濕冷,不易下雪?!?/br> “我前幾日收了表哥給我的信,有些擔(dān)心……”褚青蘿嘆道,“jiejie,你不曉得,那日娘說要給我找婆家的事,我那心里就跟油煎似的……我這么些日子,沒由來的老是夢到我們見到陸家二姑娘的那一日,大和尚說我是鳳命,我才不愿意進(jìn)宮——” “青蘿?!彼幌蚨际敲髌G似火的性子,現(xiàn)在小眉頭擰起來的委屈樣實(shí)在讓人心中憐惜,“鳳命不一定是進(jìn)宮啊,有話說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不是……” “咱們大燕,鳳命,指的一向都是天家婦?!瘪仪嗵}氣惱不已,“我就是從了越王表哥也不愿意進(jìn)宮去?!?/br> 謝青嵐噴了。 褚青蘿一張臉頓時跟火燒似的,跺腳氣急道:“與你說正經(jīng)的呢!你又笑話我!” “不敢不敢,誰敢笑話淑儀郡主,我先不放過她。”謝青嵐忙告饒,“只是越王除了孟浪些之外,都挺好的不是?” 褚青蘿臉上溫度未減:“我瞧著比皇上好多了,皇上還要靠女人,算個什么本事?我若是個男人,娶了妻子,我定要一生一世疼著她,不叫她受到半點(diǎn)傷害?!彼f到這里,又冷笑起來,“只是咱們這皇上,發(fā)妻給別人害死了那樣久,現(xiàn)在都沒能查出緣由來,皇后之位更是可以用錢來換的。我大燕的皇后那樣不值錢么?我若是舅舅,非得掐死他不可?!?/br> 這話倒真不假,劉尋讓人看不上的一點(diǎn)就是太小家子氣,那有皇后之位來換錢的?你是皇帝啊大佬!別這么窮酸行嗎? 到了傍晚,謝青嵐在公主府用過晚飯,這才回了丞相府。傅淵還沒回來,謝青嵐百無聊賴,吃了些點(diǎn)心,就這樣睡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謝青嵐覺得身上貼了一團(tuán)好暖的東西,下意識反手抱住,又把頭埋住,嬌小的身子就那樣緊緊的貼了上去,一邊貼上去一邊還蹭。 原本見她睡得香甜,傅淵也就準(zhǔn)備安安穩(wěn)穩(wěn)的摟著她睡去。誰知道剛上床,這死丫頭就貼了過來,現(xiàn)在火都被蹭了出來。 夜色中看不清楚,丞相大人這么多日子早出晚歸早就三月不知rou滋味了,臉都快憋青了,現(xiàn)在被謝青嵐抱著這樣蹭蹭蹭,又不愿擾了她安眠,思忖了一陣,還是抽出手臂準(zhǔn)備去洗個澡緩解一下。還沒等完全起身,謝青嵐忽然坐了起來:“傅淵,你要去哪里?” 被唬了一跳的丞相大人見她醒了,也就準(zhǔn)備增進(jìn)一下夫妻感情,還沒抱她,后者又軟軟的倒了下去,縮成一團(tuán),睡得香甜。 傅淵:…… 等傅淵把自己洗白白了再回到床上,謝青嵐似醒非醒,只是本能的知道傅淵回來了,喚了一聲,被整個擁住。感覺到他身上濕濕的,還是睜開眼:“今日累了么?” “還好。”傅淵淺淺一吻她的額,“皇上今日命人宣越王進(jìn)宮了,要其帶人去支援冀州?!?/br> “那很好啊?!备袊@褚青蘿也是諸葛臥龍一樣的人物,謝青嵐順從的任傅淵脫去自己的寢衣,“越王怎么說?” “他怎么說?”傅淵“呵”一聲笑出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說,冀州現(xiàn)在大亂,他要是去了,萬一被難民襲擊,一張俊臉保不住怎么辦?” 作者有話要說: 越王又逗比了…… 看出越王殿下心機(jī)很重的舉起泥萌的雙手~~ ☆、第142章 由著傅淵鬧了兩次,謝青嵐實(shí)在扛不住,睡去了。待到第二日起床,想到越王那招牌式的吊兒郎當(dāng)配上他逗比的話,謝青嵐還是忍不住笑。 只是所謂胳膊肘擰不過大腿,越王在當(dāng)日早朝還是被任命為天使去冀州賑災(zāi)。 對于劉平的理由,傅淵是這么解釋的:“不過是一招欲擒故縱罷了,叫皇上以為他是貪生怕死之徒。實(shí)則……以他的身手,等閑練家子不能近身,難道能被尋常農(nóng)夫給襲擊了?” 這話倒是很對。 而越王接旨之后,還進(jìn)宮站在皇帝跟前,很是委屈的說:“皇兄這樣不體恤臣弟,要是臣弟回不來,皇兄可要將母妃照料好了。再多生幾個兒子,送一個最聰明最漂亮的過繼給臣弟當(dāng)兒子,不聰明不漂亮臣弟不要……” 劉尋:凸(艸皿艸)滾! 到了第二日,越王還是帶著一眾人馬和賑災(zāi)物資“不情不愿”的去了。然后……他到冀州第一件事,就把跑來求宋馳派人鎮(zhèn)壓刁民、結(jié)果驚了越王馬的王家家主給揍了,那頓拳打腳踢,連牙都揍掉了,看著身后追著這貨來的百姓們都看直了眼。 最后越王很爺們的將那貨往人群中一扔:“也不長長眼睛,有些人是你開罪得了的?真以為自己狂得上天了?”眼見那王家家主要罵人,越王笑得瞇起了眼,蹲在他跟前,說,“你見過殺人么?”又從鹿皮短靴之中抽出一把短刀來架在王家家主脖子上,刀鋒冰冷,仿佛透著寒意,唬得后者額上冷汗涔涔,“這刀削鐵如泥,本王用它殺了北戎不少蠻夷,你要不要也試試?”說著,他把刀鋒壓在王家家主脖子上,霎時見了血。 王家家主再傻缺也知道這是誰了,冀州離京城不遠(yuǎn),但昨日才下的圣旨,今日當(dāng)然沒收到消息。但是越王在京中的豐功偉績實(shí)在是聲名遠(yuǎn)播,什么驚嚇郡主作弄世子都是輕的,那些世家子,看不順眼逮著就是揍。 聽說睢陽侯世子那倒霉蛋,當(dāng)時就是為了一塊玉佩跟越王起了爭執(zhí),然后還真是被見一次打一次。 眼見王家家主都要嚎出來了,越王身后的府衙衙役也眼觀鼻鼻觀心當(dāng)做沒看到。越王一邊笑一邊拍著王家家主的大肚子:“你是要本王給你脖子上開一道碗大的疤還是要散財幫難民?。俊?/br> “殿下胡鬧了……”還想講講道理的王家家主呵出的氣在刀鋒上凝成了水珠,背后是融化的雪水還真是冷得徹骨。 越王轉(zhuǎn)了轉(zhuǎn)耳朵:“你說什么?”手起刀落,王家家主脖子上口子更大了,一時血如泉涌。 一向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世家家主怎么可能見過這陣仗,嚇得哇哇大叫:“臣散財,臣散財——” “這不就結(jié)了嘛?!痹酵醯鮾豪僧?dāng)?shù)钠鹕?,又見一群年輕力壯的農(nóng)夫圍著自己,翻了個白眼,“我說你們看什么看?。繘]見過殺人?”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轉(zhuǎn)身一笑,眼中肅殺冰冷,右手的短刀脫手而出,釘在了王家家主耳邊,唬得他汗水和血水一同落下,“本王看你穿得挺好的啊,人家這些還穿著這么單薄的衣物?!庇峙氖中Φ?,“你先去止血啊,叫這冀州州府排的上號的世家家主都過來,本王有事吩咐?!?/br> 宋馳一向都是苦口婆心的勸,什么時候跟這貨一樣兇橫?王家家主忙不迭的跑了,也不敢怠慢。 到了半下午的時候,所有的世家家主穿得跟熊似的站在劉平跟前,看起來……很富態(tài)。 后來,冀州城幾十年之后都在流傳著一個故事——當(dāng)年冀州大雪,皇上派越王殿下來賑災(zāi),越王殿下用了一個下午就搞定了之前賑災(zāi)使搞不定的事,讓所有的世家紛紛松口,表示愿意提供住處食物和衣物。 而那日下午,所有的世家家主被越王下令扒了衣服,只穿了一件中衣,在雪地里跑步,個個凍得面皮紫漲,又累又餓,還不讓吃飯。 這事傳回了京城,可把人樂壞了。誰都知道越王是個狠角色,你跟他玩狠的,他比你還狠。這回冀州的世家們可真是吃了大苦頭。 屋中地龍燒得暖,謝青嵐聽人說完,也是樂不可支:“越王這樣狠,仔細(xì)世家們恨不得殺了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