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陸顯絕對能當(dāng)上最佳攪屎棍的名頭好嗎?!外祖母你的預(yù)感是真的好嗎!!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固然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但陸顯那個(gè)德行,可能嗎? 胡氏嘆了幾聲,又握住謝青嵐的手:“青嵐,你與阿貞素來親厚,若是你得了閑,切記幫你jiejie留心著合適的人家。守孝二十七個(gè)月,今年七月,你jiejie就該出孝了,十七的姑娘,可也算是老姑娘了。你舅母當(dāng)年,不求大富大貴,但只要疼你jiejie就成了,阿貞也是命苦,偏生她爹是個(gè)極不省心的……” 謝青嵐正欲寬慰,又想到那日采荷無意間說虛空大師道是陸貞訓(xùn)是鳳命,趕緊閉了嘴——告訴胡氏其實(shí)不打緊,就怕到時(shí)候陸顯那攪屎棍知道了可了不得,賣女兒求富貴的事,他真的做不出嗎? 謝青嵐不覺又想到了褚青蘿,她和陸貞訓(xùn)都是鳳命,赤者朱雀,紫者鸑鷟。朱雀尚且能夠理解,所謂鳳凰浴火,實(shí)則指的就是朱雀,但是鸑鷟,又怎么跟褚青蘿扯上關(guān)系的? 謝青嵐也想不明白。 與胡氏分別之后,謝青嵐和傅淵也就回了丞相府。剛一進(jìn)門,便有舒忌捧了一張?zhí)觼恚骸柏┫啻笕?,夫人,方才二房來送帖子,說是初三請丞相大人和夫人到府上一聚?!?/br> “初三?”傅淵微微挑眉,便去了帖子在手,看著帖子上的蠅頭小楷,笑道,“看來二弟是回來了?!?/br> “你堂弟回來了?”謝青嵐不解,“難道過年都不在家中過?” “他素來閑不住,最喜歡四處游走?!备禍Y笑著,但聲音不著喜怒,也不知道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想到傅二嬸羅氏和傅靜傅雅兩個(gè)小姑娘,羅氏的精明算計(jì)與余氏有些相似,但看得出來比余氏聰明多了;而傅靜很是張揚(yáng),說話也很是尖刻;至于傅雅那小姑娘,或許因?yàn)槟昙o(jì)小,還頗有些可愛。 這么想著,謝青嵐還是問道:“那咱們?nèi)ッ???/br> “去與不去也不甚重要。”傅淵不置可否,只將她抱在懷中,“你若是愿去就去,不愿也就罷了?!?/br> “都下了帖子,不去未免失了禮數(shù)。”謝青嵐自顧自的說著,“若是你有什么別的安排,我也就不說什么了?!?/br> 傅淵笑得無比促狹,低頭看著她:“問你愿不愿意,怎的推給我了?!庇诸D了頓,“傅家人口雖是簡單,但左右因?yàn)樘蟮木壒?,二房總是不如我們的?!?/br> “長房也不過剩了你?!敝x青嵐嗅著他身上的檀香味,修長的手指就在他胸口畫著圈圈,“若是無事,還是去吧。仔細(xì)你二叔說你拿喬,不肯與他們來往了。” 傅淵失笑,不置可否。又啜了幾分笑容來,低頭看著謝青嵐:“你說,宋馳如今在外,是不是很是愜意呢?” 謝青嵐靠在傅淵懷中,屋中地龍本就燒得暖,而男人血?dú)夥絼偵砩细菬岷停x青嵐已經(jīng)昏昏欲睡,又聽到這句話,下意識道:“你又送了小倌去?” 沒聽到回答,謝青嵐莫名其妙的抬頭看著傅淵,眼中盡是不解。后者“嗤”一聲笑出來:“我可是這樣的人?如今他是去賑災(zāi)的,有個(gè)不妥,那些子被雪災(zāi)殃及的百姓可全完了,事有輕重緩急,再不對盤,也不是拿百姓開玩笑的?!?/br> “你能感同身受,因?yàn)槟阍?jīng)也是這樣的平頭小老百姓?!睂τ诟禍Y,謝青嵐還是覺得很自豪的,至少他不會對百姓動(dòng)手,民貴君輕的事,他很是明白。 傅淵只是微笑,撫著謝青嵐的發(fā):“我如今誰都不擔(dān)心,唯獨(dú)越王……” “又是越王?”謝青嵐知道劉平心眼很多,但就算是皇帝,都不見傅淵這樣忌憚,劉平這人到底有多大能耐,能讓傅淵忌憚到如此? “你也莫要擔(dān)心?!备禍Y低聲道,“至少目前,越王沒有惡意。你可曉得我為何這樣忌憚?” 謝青嵐一臉天然呆的搖頭。 “他的手段高明在何處?”傅淵嘆道,“你且想,劉尋沉不住氣的時(shí)候太多,但他并不蠢,疑心病也很重。他雖是對越王有隔閡,但你可能發(fā)覺越王有半點(diǎn)把柄落在劉尋手上?他的囂張跋扈,仿佛那就是天性,但這樣囂張跋扈又無能昏聵的人,真的能以十三歲稚齡統(tǒng)領(lǐng)當(dāng)年的北疆軍?現(xiàn)在北戎仍是蠢蠢欲動(dòng),褚霄班師回朝,雖有人繼續(xù)駐守,但未必能擋住北戎?!?/br> “皇上疑心病太重,如何會讓越王重新統(tǒng)領(lǐng)北疆軍?”謝青嵐輕聲一嘆,“皇上不僅疑心病重,還無情無義。”想到那日武賢妃的眼睛,謝青嵐就一陣抽痛。沒錯(cuò),武賢妃小產(chǎn)是因?yàn)閯㈩O铝思t花,但若不是自己與她沖撞了,或許不會那樣快就發(fā)動(dòng)的。 而劉尋,那樣冷心冷肺,在那種情況下都能下手打武賢妃,實(shí)在是叫人齒冷。 ☆、第137章 正月初二,謝青嵐自顧自的去了端敏公主府,和褚青蘿廝磨了好一陣,回到丞相府已經(jīng)是夜中了。傅淵原本被自家娘子拋棄,原本打定主意處理一二折子,然后李清明來拜年,這臭棋簍子還要跟傅淵下棋。丞相大人一向“好脾氣”,也差點(diǎn)破功了。 直到謝青嵐回來,傅淵又跟她鬧了一陣,這才算是妥帖了。 初二夜中又下了一場雪,第二日起床之時(shí),光線頗有些刺眼。這夫妻二人就往二房的府上去了。 原本的傅府是長房和二房比鄰而居,而后來傅老叔夫妻倆相繼沒了,傅淵又官拜一品丞相,有官邸賜下來,索性將中間的墻打通了,兩座傅府變成了一座,也就是傅二叔住著。 謝青嵐披著一件鐵銹紅八團(tuán)喜相逢鑲銀鼠皮披風(fēng),懷中手爐抱得緊緊的,傅淵則是披著玄色織錦鑲毛斗篷,長身玉立的樣子讓謝青嵐想入非非。 還沒進(jìn)門,已有人笑了起來:“啊呀,大爺和大奶奶回來了。”說罷,那人趕忙進(jìn)去了,不多時(shí)見通身一派富貴的傅二叔和羅氏迎了出來,身后還跟著傅靜傅雅姐妹和一個(gè)看來與傅淵年歲相仿的男子。 那男子眉眼與傅淵頗有幾分相似,但渾然沒有傅淵一般的深如寒潭,眼睛那樣的明亮,抿唇笑起來的樣子,有點(diǎn)像……越王。 想到劉平那煞星,謝青嵐微微窘迫,還是隨傅淵迎上去。傅二叔笑得眼角盡是魚尾紋:“可是將你二人盼來了?!庇忠烁禍Y往其中去,“既是回了自家,侄兒媳婦不必拘禮,丫鬟婆子但有不好的,告訴你二嬸兒就是了?!?/br> 謝青嵐含笑稱是,但這話原本就有些怪好嗎?既然是“回了自家”,那身為主子的謝青嵐覺得下人不好了,還要找二嬸兒撐腰? 羅氏笑得和善:“自從大婚之后,還沒能見過侄兒媳婦呢?!庇稚舷驴戳酥x青嵐,抿著嘴親昵笑著,“氣色真真是好,阿淵與你好,便是大哥大嫂在九泉之下也是放心的?!庇钟H親熱熱的攜了謝青嵐的手,“瞧我,可趕緊進(jìn)屋,女兒家可別冷著了?!?/br> 一行人簇?fù)碇M(jìn)了正堂,等眾人落了座,傅淵這才笑道:“原本早早就該來向二叔二嬸請安的,只是青嵐身子不爽,尋思著等好一些再來,沒成想二叔已然下帖了?!彼m然這么說,但渾身那氣勢,沒半點(diǎn)像是心有愧疚的樣子。 “總是一家人,誰先開口都是一樣的。”羅氏笑道,“不必分這樣清楚不是?”又掩不住的笑意,“往日我還尋思著阿淵是個(gè)不會心疼人的,現(xiàn)在看了侄兒媳婦,才知曉往日是我眼拙了?!?/br> “瞧娘說的?!备奠o開口淡淡的,斜眼看了謝青嵐一眼,又飛快地移開,總是有些輕蔑的意思,“大哥哥費(fèi)了多少力氣才將大嫂娶回來,能不寵著么?誰讓咱們嫂嫂這么美,當(dāng)時(shí)皇上表哥……”她還沒說完,傅淵含笑,就那樣看著她,笑容如同三月春風(fēng)般讓人心中暖洋洋的,黝黑的雙眸燦若星子,看不出其中含著什么情緒。 傅靜臉色陡然一白,像只雞崽一樣頓時(shí)蔫了下來。 傅雅忙笑著打圓場:“阿雅覺得嫂嫂頂頂好相與,也是喜歡嫂嫂的?!彼揪褪切咝咔忧拥男」媚?,說著話,臉頰紅得跟蘋果似的,“二哥哥以后娶親,希望二嫂嫂也是像大嫂這樣好相與的人?!?/br> “小姑夸贊了,我可不是那樣好性子的人。”謝青嵐笑道,“你哥哥前些日子還說我氣性大呢。我就與他說,左不過休了我,再娶一個(gè)就是……” 傅淵無奈一笑,握了她的手,柔聲道:“還有沒出嫁的,說這些可是臊了她們。”又覺得她手爐溫溫的,將自己的給了她,“仔細(xì)手冷?!?/br> 傅二叔和羅氏當(dāng)場命人來給手爐加炭,眾人眼觀鼻鼻觀心的不看這倆秀恩愛的。傅雅本就臉皮薄,怯怯的連頭不敢抬了過了好一陣,才抬頭看向傅涵,仿佛在思考未來的二嫂是什么樣的。 傅涵當(dāng)下笑道:“你可別打我的主意,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我可不愿這樣早娶親?!庇中χ钢禍Y和謝青嵐,“要我娶親倒也可以,非得是要像大哥大嫂一般兩情相悅,不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勉強(qiáng)我不得?!?/br> “你這混賬,這話是什么道理!”傅二叔當(dāng)下虎了臉,“難道我和你娘能給你說個(gè)不好的姑娘?” “再好又不是我喜歡的,就是天上的仙女兒我也不要?!备岛χ蚬?,“我若不喜歡,何必耽誤了人家姑娘?” 謝青嵐總算是知道他為什么和劉平感覺像了。這兩人都有些浪蕩子的風(fēng)采,但傅涵并無越王的囂張跋扈,雖然浪蕩,但還是個(gè)講理的。 傅二叔雙眼一翻,心道是想抽死這兒子。羅氏也是無可奈何,大女兒為人尖刻,居然當(dāng)著傅淵的面去嗆謝青嵐,還真覺得這是她大哥,不會把她怎么樣嗎?兒子就更欠抽了,非要一個(gè)自己喜歡的。 開什么玩笑?自古立起來的世家大族,哪個(gè)不是政治聯(lián)姻多于兩情相悅?如今不趁著太后在的時(shí)候?qū)⒏导野l(fā)展成世家,還等啥呢? 夫妻倆心中千回百轉(zhuǎn),但傅淵夫婦倆還在,要多說什么也是不能,還是按捺住了,和顏悅色說:“這事暫且按下不提,春闈的事,你可曾準(zhǔn)備好了?若是未曾,趁著你大哥回來,還不趕緊問問!” 傅涵抿著唇一笑,居然有些妖媚在其中:“哪能?大哥好容易休沐,再被我纏上一日,仔細(xì)大嫂要打我了?!庇謱χx青嵐咧開一個(gè)大大的笑容。 謝青嵐尷尬的回了一個(gè)笑容,就錯(cuò)開目光不再看,反倒是看向了傅淵。后者面色如常,只是那笑容愈發(fā)和暖,剎那間屋中仿佛是臨至三春,溫暖得很。 傅二叔和羅氏相視一眼,要不是這兒子一向能干,現(xiàn)在二老都想老當(dāng)益壯的挽袖子揍他了。 幾人又在屋中說了不多時(shí),傅靜方才被傅淵一眼看得心膽俱裂,如今一張小臉還慘白慘白的,坐了一會兒,還是起身道:“阿靜身子有些不適,現(xiàn)下頭有些昏沉,就不陪大哥大嫂了?!?/br> “阿靜好好休息才是,若是著了風(fēng)寒……”傅淵的笑臉那樣的溫和,他原本又是京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男子,這笑容若是春心蕩漾的姑娘看了,只怕這輩子得死心塌地的想著他。他笑得溫柔,話中關(guān)切之中又是疏離,“少不得是要臥床了?!?/br> 傅靜頓時(shí)臉色更白,她又不傻,自家大哥明擺著就是在威脅自己好嗎??!意思是如果自己再針對著自家大嫂,那他絕對敢讓自己臥床不起好嗎?。?/br> 傅靜滿心苦楚,起身飛快地去了。羅氏當(dāng)然也知道女兒那就是自己作,所謂從長計(jì)議,她這么沉不住氣,到頭來只怕是要自毀長城。但還是放心不下女兒,低聲道:“阿雅,你與宋嬤嬤去看看你jiejie,若是疼得厲害了,就去找大夫吧。” 傅雅“嗯”了一聲,起身紅著臉對傅淵和謝青嵐行了一禮:“阿雅先去了,大哥哥大嫂嫂莫要拘束才是。”說著,快步去了。 謝青嵐與傅淵相視一眼,兩人如今還有些心有靈犀的意思,也是明白對方什么意思。傅雅這丫頭,雖然是有些羞怯過頭了,但不尖刻的姑娘,永遠(yuǎn)比那種咄咄逼人的要好得多了。 那頭傅靜跑得飛快,回到屋中,氣得不行,抱了枕頭打了一陣,又見傅雅來了,冷聲道:“你來做什么?我瞧著謝氏挺喜歡你,連大哥哥也連帶著高看你幾分?!?/br> “jiejie,你做什么要與大嫂過不去?”傅雅看著她,還是有些臉紅,“大嫂并無半點(diǎn)對不起我們的地方不是么?” “我早就說了,我不喜歡她。”傅靜氣道,“她帶著整個(gè)安陽侯府做陪嫁嫁過來,沒錯(cuò),的確是很體面的??墒俏腋导页闪耸裁戳??”她氣惱的又錘了一下枕頭,“阿雅,你知道么?外面多少人說傅家闔家都是吃軟飯的,靠了太后姑姑翻身不說,現(xiàn)在還靠著安陽女侯……他們憑什么?!” “jiejie……”傅雅看著眼眶都?xì)饧t了的傅靜,她一張臉還是蒼白,配上通紅的眼眶,大有些恐怖的意思,咬了咬下唇,“大哥哥開罪的人太多了……” “我曉得大哥哥開罪的人太多了?!备奠o叫道,“可是若不是謝氏引得大哥哥執(zhí)意娶她,哪里有這樣多的事?她就是個(gè)狐媚子,惹得皇上表哥也喜歡她,現(xiàn)在倒是鬧成了我傅家有不臣之心!二哥哥難道不娶親了么?你我都不嫁了?但凡有些名望的,誰愿意與我傅家為伍?” 她愈說愈氣,將手中的枕頭扔回床上:“大哥哥還這樣護(hù)著她……阿雅,我不想未來嫁了人,夫家因?yàn)槲沂歉导业呐畠簩ξ依溲巯啻?。憑什么謝氏都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我們來承擔(dān)她嫁過來的錯(cuò)?” 傅雅看著她,有些怯生生的。傅靜一向尖酸刻薄,譏諷起人來從來沒輸過,但她其實(shí)是自尊心那樣強(qiáng)的人。所有人提到二房,全都是“太后的庶弟”或者是“傅賊的二叔家”。 從來沒有人說,“哦,那是傅家”。 傅家人不是沒有才能,而是從開始就被打上了吃軟飯的烙印;二房更是被打上了依仗傅淵的烙印。 誰都有那個(gè)念頭,想過終有一日,自己依靠的人,反過來依靠自己,以自己為榮。 “大姐?!备笛乓Я艘麓?,怯怯說道,“只是,jiejie別忘了,是大哥哥愿意的?!?/br> ☆、第138章 傅雅的聲音輕輕的,像極了她羞澀的性子,看著氣得雙眼泛紅的jiejie,重復(fù)道:“那是大哥哥愿意的,大哥哥愿意娶她的,是大哥哥愿意為了她去與皇上表哥對上的,與她什么關(guān)系呢?” “還是jiejie,”傅雅看著傅靜,“jiejie想要一個(gè)強(qiáng)勢的嫂嫂,把傅家二房壓得喘不過氣來?大嫂是安陽女侯,若不是真心相待大哥哥,如何愿意嫁過來?還是jiejie覺得大哥哥應(yīng)該娶一個(gè)跟他門當(dāng)戶對的人?他官拜一品丞相,什么樣的姑娘娶不到?可是別人愿意嗎?別人愿意嫁進(jìn)傅家來嗎?”又搖頭,“不愿意的,別人不愿意嫁進(jìn)來。大哥哥的名聲早就臭了,傅家滿門名聲都臭了。不是大哥哥的錯(cuò),也不是嫂嫂的錯(cuò),是因?yàn)楣霉冒。驗(yàn)槲覀円詾榘恋墓霉?。因?yàn)楣霉靡怀癁楹?,就算是繼后,也早已為世人所不容,沒有人說的原因,無非是因?yàn)榻裆鲜枪霉糜H出的?!?/br> 傅靜看著比自己還矮些的meimei,她說著說著,臉上又漫上紅暈來:“jiejie,你做什么要將大嫂推出去呢?如果大嫂喜歡我們,大哥哥必然也會更喜歡我們的,有了大哥哥照拂,來日我們害怕什么呢?我們可以嫁得很好,我們有大哥哥庇護(hù),來日夫家誰敢作踐我們?” 傅靜那樣看著傅雅,窗外的風(fēng)聲呼呼,摻雜著幾分稀薄的涼意,剛涌入屋中,就被地龍給盡數(shù)散去了。靜了一會兒,傅靜才揚(yáng)起一個(gè)笑容:“傅雅,我還當(dāng)你是真的喜歡她,你也不過是要尋求一個(gè)庇護(hù)罷了。你成日都這樣羞羞怯怯的樣子,曉得的知道你是個(gè)心機(jī)頗重的女子,不曉得的,如同謝氏那樣蠢笨的,還以為你真是這樣溫柔的meimei?!?/br>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傅雅臉上還是有幾分淡淡的紅暈,整個(gè)人就跟抹了胭脂一樣,對于jiejie的尖酸刻薄,她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咱們又有幾個(gè),能夠做到二哥哥那樣呢?二哥哥不怕這些,因?yàn)樗褪翘焐系镍B兒,隨性,率性。他有能力,或許能力不遜于大哥哥,可是他不想罷了,不想為世人所拘束?!备笛诺穆曇粲州p又軟,“大哥哥對大燕忠心,所以出仕為丞相;二哥哥喜歡自由無拘無束,所以他根本不想跟大哥哥爭什么。jiejie,你又想要什么呢?你連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你去與大嫂嫂嗆聲做甚?一次罷了,兩次罷了,第三次第四次呢?惹得大哥哥厭恨你,你心中快活了么?” “我不要你教訓(xùn)我!”傅靜沉聲道,“我要什么?我要的很簡單,我想要像姑姑那樣,站在世人頂端,我要傅家以我為榮,我要傅家成為世家,成為整個(gè)大燕都舉足輕重的世家。而不是現(xiàn)在,就算姑姑是今上生母,就算大哥哥位極人臣。但所有人都在指責(zé)我們,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因?yàn)樘蠊霉脼橄鹊鬯姁鄄庞薪袢盏脑旎?;所有人都說,安陽女侯帶著整個(gè)安陽侯府為陪嫁嫁進(jìn)來,我們才有這樣的好運(yùn)?!彼贿呎f,一邊喉中哽咽,“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吃軟飯的。阿雅,我怎能忍受?你說我看著謝氏,我怎能忍受?!” 傅雅知道她鉆了牛角尖,她為人尖刻,也沒有什么容人之量,但是自尊心是那樣強(qiáng),不容任何人侵犯的自尊心。 嘆了一口氣,傅雅退開她身邊,稚嫩的容顏上滿是說不出的憐憫,聲音輕輕的好像囈語一般:“那么jiejie,你怪姑姑么?” 傅靜原本泫然欲泣,一聽她這話,立時(shí)怔了,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一雙眸子含淚,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憐惜。傅雅身量還小,立在她面前也沒什么大分量,但那說不出來的從容氣度像極了傅淵,臉上紅暈未減,還是輕輕問道:“jiejie,你不怪姑姑,你也不敢怪姑姑。因?yàn)槲覀兘袢盏囊磺?,都是姑姑給的。你不過是被人冷眼看慣了,心中不語,可是你不敢怪姑姑,按著你的說法,姑姑才是傅家被白眼的始作俑者……” “姑姑是長輩,豈是我能怪的?!” “姑姑是長輩。”傅雅忽然笑了,聲音還是那樣怯生生的,“誠然姑姑是長輩,那jiejie還記不記得,長幼有序和長兄如父這話呢?你因?yàn)槎Y法,不敢怪姑姑,可是怪起了大嫂嫂。你只是看碟下菜而已,因?yàn)榇笊﹦偧捱M(jìn)來,你覺得你可以拿捏住她,可是你忘了,她是大哥哥一心疼惜的人,你與大哥抗衡,不過以卵擊石……” “你閉嘴!”傅靜高聲說,“我不需要你指責(zé)我!你喜歡她就去喜歡,別拉著我,我難道連不喜歡別人的權(quán)力都沒有了嗎!” 傅雅嘆,有時(shí)候這jiejie真是幼稚得可以,又行了個(gè)禮:“既然jiejie想休息了,阿雅先告退了?!迸狭硕放?,一路要出去,又轉(zhuǎn)頭道,“jiejie,我這輩子就你一個(gè)jiejie,我不會害你的。你固然又討厭別人的權(quán)力,可是利弊權(quán)衡之下,你的喜好,根本沒有人會在乎?!?/br> 傅雅回到正堂之中,謝青嵐已然和羅氏并肩坐著在打絡(luò)子,三個(gè)男人倒是坐在一塊打諢,雖說主要是傅涵在吹?!@樣其樂融融的一幕,是真是假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吧? 粉飾浮華,誰都會。傅雅當(dāng)然也會,從小就聽到過各種各樣關(guān)于傅家的流言,嫉恨也好,歆羨也好。傅雅知道,只要太后姑姑還在一日,傅家就永遠(yuǎn)不會倒;只要大哥哥還在一日,就沒有人敢動(dòng)他們! 見傅雅回來,羅氏笑道:“你jiejie怎么樣了?” “jiejie有些累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歇了?!备笛盼⑽⒛樇t,“娘和嫂嫂在打絡(luò)子呢……”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來?”謝青嵐當(dāng)然不知道傅雅的內(nèi)心活動(dòng),就覺得這孩子比傅靜討喜多了,當(dāng)下就發(fā)出了邀請。后者從善如流,一邊接過絲線,一邊看向三個(gè)男人,又轉(zhuǎn)向了謝青嵐手上的絡(luò)子,“嫂嫂第一次做吧?看著不甚熟練,但也約莫可以。” 見謝青嵐點(diǎn)頭,傅雅臉上又紅了,隨口說道:“阿雅瞧著大哥哥腰上的香囊不好看,嫂嫂若是得了閑,也該親自給大哥哥做一個(gè)的?!?/br> 傅淵原本就是留心著這頭,生怕羅氏趁自己沒注意到給了謝青嵐小鞋穿,現(xiàn)在聽了這話,頓時(shí)掌不住,那笑意噴薄而出。他這一笑,傅雅身子都抖了抖,又見謝青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頓時(shí)明白了,小臉也白了幾分,磕磕巴巴道:“阿雅不是說難看,只是、只是不怎么好看……” 她再怎么會審時(shí)度勢,也不過是個(gè)孩子,這下臉都紅得能燒起來了,暗嘆著剛教訓(xùn)完jiejie,這下轉(zhuǎn)頭就送到大哥刀上去了。 謝青嵐現(xiàn)下郁卒得可以,見傅淵笑得眉眼彎彎,俊美的容顏更像是鍍上了太陽的光澤一般耀眼,照得整個(gè)室內(nèi)都亮堂了許多,特別有種想鉆到地縫中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