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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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帶著禪意,青鸞不甚明了,只知道國師不肯揭穿自有他的道理,老實說道,“想問問假的賀先生?!眹鴰熞恍Γ八恼鎸嵣矸輪??” “不是?!鼻帑[忙道,“真實身份不重要,只想問問國師,他是何命格?” 國師沉吟道:“此人命中難逃生死二字?!?/br> 聽來如此不吉,祥青鸞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忙問何意,國師拿起一竄念珠一顆顆拈著:“從出生到長大,一直在生死間徘徊,為自保醉生夢死,后遇刺死里逃生,再被迫出生入死,其后命懸一線死生難測,若死則萬事皆空,若生,則終其一生死去活來?!?/br> 青鸞緊抿了唇,默然想著國師的話,半晌開口聲音中帶著顫:“為何會如此凄慘?” 國師笑道:“聽起來凄慘,未必凄慘,不知死焉知生,鳳凰浴火涅槃重生,你之砒/霜他之蜜糖?!?/br> 這樣似是而非的話,青鸞聽著費解,便用心一字一字記下,終有一日會明白的。 從嘉注定是皇上,不會更改,南星一定會是下一任國師,而她自己,芳菲與賀先生,定要去破解命格,命由天定,可成事在人,不是嗎? 青鸞靜靜看向國師,端起茶盞恭敬道,“謝過國師?!眹鴰煖\嘬一口,含笑起身,“佛曰不可說,今日已說得太多,青鸞慧靈,自會了悟?!?/br> 青鸞忙起身,含著央求道,“再問國師最后一句,賀先生可會回來嗎?”國師笑道,“別處暫無容身之所,會回來的?!?/br> 一句話如同天籟,青鸞如釋重負(fù),只要回來,因這一句話,別的都已不重要。命格、生死都是虛妄,只要能繼續(xù)聽先生授課跟先生論道,再求著先生,教自己吹塤騎馬,青鸞滿足而笑,恭敬施禮告辭。 國師吩咐一聲送客,門外侍立的童子嘬唇發(fā)一聲清嘯,一雙白鶴自檐頭盤旋而下,引青鸞而出。 南星站在院門外,瞧見青鸞出來雙手合十,“白鶴相送,青鸞合了師父的緣法。” 青鸞看著南星:“幾日前,有一個人跟我說,男女之間的喜歡有好多種,他說我與南星之間是友情,我說是親情,他卻說,我是自作多情?!?/br> 南星怔了一怔,便笑了,笑容如春風(fēng)一般,青鸞從未見過他笑,最多只是翹一翹唇角,南星笑著說道:“青鸞沒有自作多情?!?/br> 青鸞啊一聲笑起來,揪住了南星的袍袖,“南星,我太高興了?!蹦闲菦]有掙脫,只看著她笑,青鸞笑道,“想問問南星,可有愿望嗎?我的愿望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br> 南星雙手合十,“出家人清心寡欲,無欲無求?!鼻帑[笑道,“若有朝一日國師仙去,南星會承繼國師衣缽吧?!蹦闲菗u頭,“有緣者得之?!鼻帑[看著他,“若是南星的師弟中其中一位做了國師,南星當(dāng)如何?”南星淡淡得,“天下之大,處處可為家?!?/br> 遠(yuǎn)遠(yuǎn)傳來瓚的笑聲,沖白鶴揚著小手跑了過來,從嘉跟在他身后,瞧見青鸞揪著南星袍袖,忙喚一聲青鸞:“怎么又揪南星袖子?南星是出家人,你也避嫌些,他的二師弟與三師弟,我瞧著為人不善,讓他們瞧見了,再落了口舌?!?/br> 青鸞忙松開了,南星看一眼從嘉,“太子殿下如何知道他們?yōu)槿瞬簧??”從嘉搖頭,“對幾個小沙彌呼喝來去,心中能有善念嗎?” 青鸞就瞧著從嘉笑,從極簡處著眼,卻能看到極緊要之處。 ☆、22. 糾葛 回去的時候,從嘉硬擠進(jìn)了馬車,跟青鸞抱怨道:“來路上身邊也空心里也空,我要與青鸞坐一起?!鼻帑[笑笑拍一拍身旁,從嘉忙過來靠著她坐了,笑嘻嘻覷著她,“非要見國師做什么?問姻緣嗎?初四那日,不是都訂了嗎?” 青鸞也靠向從嘉,閉了雙眸喚一聲從嘉:“我們說說話,我心里當(dāng)從嘉是友是兄,卻從未想過,從嘉是我的夫君,之前還一直暗中為從嘉物色太子妃?!睆募涡Φ?,“青鸞年紀(jì)小,七歲起一心護(hù)著幼弟護(hù)著家,進(jìn)宮后又孜孜不倦求學(xué),心無旁騖,自然不會想這些,不管青鸞當(dāng)我是什么,我們有長長的一輩子,誰也不會離開誰。” 青鸞看著他,該如何對從嘉開口?又如何對皇后娘娘開口?顯赫風(fēng)光訂了親,大昭國人盡皆知,自己突然要變卦反悔嗎?她不怕受千夫指,可是她不愿讓從嘉傷心,也不愿辜負(fù)了皇后娘娘的期盼。 青鸞又喚一聲從嘉,回答她的是淺淺的鼻息,從嘉已枕著她的肩窩睡得熟了。 當(dāng)夜,皇后病發(fā),臥床昏迷不醒。青鸞與從嘉晝夜輪流侍奉。 春節(jié)過后皇后娘娘醒轉(zhuǎn),神志卻依然昏聵,短暫的清醒后又會陷入混沌。 眼看就是元宵節(jié),從嘉帶人扎了各式花燈,掛滿了皇后寢宮。 青鸞早早過去,皇后正坐著,瞧見她進(jìn)來沖著她笑,青鸞看著皇后虛弱的模樣,想起楚王府客堂外初見,大紅羅衣石青鶴氅,頭上的金鳳釵展翅欲飛,皇后明眸皓齒笑看著她,神采飛揚氣勢逼人,不過兩年過去,就衰弱成這般模樣。 青鸞鼻子一酸眼圈已經(jīng)紅了,皇后笑道:“傻孩子,生死有命,別哭。從嘉總說青鸞梳頭梳得好,給我挽個利落的髻,也有個過節(jié)的樣子。” 青鸞聞聽瞪大了眼,后退著連連說不,皇后詫異瞧著她,正好皇上進(jìn)來,笑道,“朕為茵茵梳頭?!被噬贤炱鸹屎蟮念^發(fā),緩緩梳到底,看著梳齒間大把的脫發(fā)發(fā)愣,楞神間皇后閉了眼,“我有些累了,要睡一會兒。” 皇上忙扶皇后躺了下去,皇后頭未挨枕,已沒了聲息,說是睡著,其實是昏迷,皇上看著她蒼白的臉,在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說話,皇后昏迷的這些日子,只要皇上在,都會握著她的手,跟她說些小時候的事。 青鸞靜悄悄向外退,吩咐守著的宮女添兩個炭盆,自己捧了手爐想要送進(jìn)去,來到碧紗櫥隔門邊,皇上的聲音傳了出來:“茵茵心里是傾慕著淳之的吧,茵茵那會兒總?cè)o為寺找他談禪,他是有修為的出家人,朕從未疑心過?!?/br> 青鸞心中吃驚,這淳之,難道是國師嗎?想要趕快避開,腳下長了釘子似的,就聽皇上又道,“朕與茵茵青梅竹馬,朕以為,茵茵與朕一樣,非對方莫屬。朕成親后雖起了疑心,卻也沒想到淳之身上。這幾個月,茵茵病著,每逢他派人送了藥來,茵茵總是捧著藥缽笑,那樣柔情的笑容,朕從未見過。”皇上苦笑著,“茵茵也不明白吧,若明白,依茵茵的性情,會撇下朕找他去,朕不想給你們這樣的機(jī)會,是以,朕永遠(yuǎn)不會告訴茵茵?!?/br> 青鸞緊攥著碧紗櫥上突出的木欞,隔著茜紗瞧見皇上在哭,眼淚滴在與皇后交握的手上:“淳之來看過你了,在你的床前站了很久,他這個人,朕以前總是瞧不透,這次朕知道了,他心里也是喜歡著茵茵的,是以他留了發(fā),他每日親手熬了藥,派飛騎送來,他只是不知道,茵茵一樣對他有情?!?/br> 皇上說著話又笑了,笑得悲涼,“可笑吧茵茵,我們都不是蠢人,卻看不透彼此的感情。”笑著又落淚央求,“茵茵,淳之是愛戀著你的,你若滿意,就醒來吧,朕不會在意的,朕得了你一生,已是滿足了?!?/br> 青鸞逃一般出了皇后寢宮,從嘉正掛著花燈,喚她一聲,青鸞不理,沖出宮門靠著山墻坐了下來,閉了眼想起國師的話,我塵緣中尚有牽掛,我是受人之托守著她的江山,又想起國師房中盛放的牡丹花,那樣的雍容之姿,惟皇后娘娘才有。 這些長輩間的情感糾葛,令青鸞無比心驚,由他們想到了自己與從嘉,國師皇后皇上應(yīng)是半生不快吧,自己若與從嘉成親,豈不是害了彼此? 靠坐著閉了眼想著心思,從嘉挑幾盞燈過來,彎腰瞧著她笑,“累了?累了就回去歇息,我陪著你回去,這幾盞燈給青鸞挑的,看看,喜歡嗎?”青鸞抬眸看著,笑道,“喜歡?!?/br> 從嘉伸出手,“起來吧。”青鸞不用他扶,自己站了起來,笑說走吧。從嘉過來牽她的手,青鸞不著痕跡躲開了,從嘉愣了愣,“今日怎么怪怪的?” 青鸞低著頭不去看他,從嘉悶悶的,很快又笑了:“青鸞今日這別扭的小媳婦樣,從未見過,我很喜歡?!?/br> 青鸞心中一聲嘆,看向從嘉,這些日子守在皇后娘娘病榻前,滿臉的疲憊,沒了玉白的光澤,微微有些黃,一雙紅唇泛著白,干得有些起皮,青鸞笑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從嘉別心焦,有國師把脈開方,總會好的?!?/br> 從嘉嗯一聲,青鸞又道:“到我院子里喝些蜜蜂雪梨水,去去燥,夜里睡下前嘴唇上抹些香油。” 從嘉又嗯一聲看著她笑,笑一會兒道:“絮絮叨叨的,更象小媳婦了?!?/br> 青鸞扭了臉,前面路過西院,習(xí)慣性得扭頭去看,就見院門大開,青鸞的心撲通撲通狂跳,疾步跑過去蹬蹬蹬上了石階,沖進(jìn)院子里喊道:“先生,是先生回來了嗎?” 身后從嘉笑道:“先生沒有回來,是我吩咐人在先生院子里掛燈?!?/br> 青鸞退了出來,心里悵惘著,低頭緩步走著,“月余沒進(jìn)書房,我有些心急了?!睆募涡Φ溃皼]進(jìn)書房,青鸞也沒落下讀書寫字,無需心急。煬城至東都,快馬也得月余,賀先生臘月初四離去,依先生的騎術(shù),應(yīng)能在春節(jié)前回到東都?!?/br> “是啊,”青鸞緊了緊身上披風(fēng),“早將大昭,將我們拋在腦后了吧。” 從嘉笑道:“先生走之前對母后說,會盡快回轉(zhuǎn)?!鼻帑[不由展顏一笑,“果真嗎?”從嘉道,“母后對先生說,可與親朋歡聚,二月二后回來,先生反說無牽無掛,回去后即刻回轉(zhuǎn)?!?/br> 青鸞疑道,“既無牽無掛,先生為何匆匆離去?”從嘉笑道,“無詩與琴心不打不相識,如今常在一處玩耍,琴心走之前與無詩道別,無意中透露,先生要回去踐行一個約定,小時候?qū)e人許下的諾言。” 青鸞笑了,從嘉臉上浮起悵然:“說到踐約,不由想起芳菲,我對她的承諾竟給忘了,芳菲卻毫不在意,她越是不在意,我越愧疚,倒不如打罵我一頓,讓我舒坦?!?/br> 青鸞沉默,訂親那日芳菲走后,彼此之間似乎有了默契,誰也沒有給誰寫信,皇后娘娘纏綿病榻,齊王妃曾來探望,卻不見芳菲,青鸞想著芳菲的話,你和從嘉成親之日再來,也許,過了二月二就來了。這是何意? 二人并肩緩步走著,從嘉又道,“我給芳菲去信,芳菲不回,是不是忙著議親?”青鸞說但愿吧,從嘉停下腳步,認(rèn)真看著她,“我日后會對芳菲格外關(guān)照,青鸞別做他想?!鼻帑[嗯了一聲,二人繼續(xù)向前。 甬道兩旁掛了花燈,花團(tuán)錦簇一片喜氣,從嘉笑道,“先生踐約重諾,想來對方是個姑娘吧。”青鸞想起他所說,為情所傷暫避大昭,笑道:“應(yīng)該是吧,從嘉覺得,先生會喜歡怎樣的女子?” 從嘉歪了頭:“那種艷麗嫵媚善解人意的吧,比如說,芳菲那樣的?!鼻帑[哦了一聲,好象是啊,先生為情所傷,怎樣的女子會傷害先生呢? 二月二的時候,皇后病情好轉(zhuǎn),可以下床走動。青鸞欣喜不已,扶著皇后來到后花園,看迎春花枝冒出綠芽,正在太陽下陪著皇后說話,有侍女進(jìn)來一聲稟報,原來是芳菲到了。 芳菲含笑而來,扶了皇后另一只手臂笑道,“聽說皇后娘娘病了,我焦心不已,想要來侍奉些日子,怎奈母妃不許,逼著我學(xué)規(guī)矩?!被屎笮枌W(xué)得什么,芳菲紅著臉忸怩,“就是成親了做了別人媳婦的那些規(guī)矩?!?/br> 皇后含笑道,“你母妃心急,自有芳菲的好去處?!狈挤菩Φ溃岸嘀x皇后娘娘惦記。” 青鸞想起國師的話心中發(fā)沉,芳菲瞧她一眼,“青鸞,賀先生可曾歸來?”青鸞搖頭,每日路過西院,眼巴巴看著那大門,總是門扉緊閉,先生大概不會回來了。 皇后笑道,“賀先生臨行前答應(yīng)過我,二月上旬必歸,就快回來了。芳菲覺得,賀先生如何?” 芳菲與青鸞齊齊愣住,對視一眼又移開去,青鸞隨即釋然,芳菲既要做皇妃,跟賀先生無關(guān),皇后娘娘只是試探芳菲吧?芳菲緊咬一下唇笑道:“賀先生很好啊,就是年紀(jì)大些。” 皇后笑道:“你這孩子,就是容易多想,我不過隨口問問?!?/br> 青鸞松一口氣,想到賀先生上旬歸來,今日初三,七日內(nèi)必歸,心里有小小的雀躍升騰而起。 ☆、23. 誘惑 青鸞早起待往皇后處請安,皇后身旁的錦書姑姑來了,含笑對青鸞道:“皇后娘娘囑咐,先生既已歸來,鸞郡主且安心進(jìn)書房讀書,皇后娘娘那兒有芳菲郡主在,請鸞郡主放心?!?/br> 青鸞說一聲謹(jǐn)遵皇后娘娘懿旨,轉(zhuǎn)身進(jìn)屋拿一摞書,抱著就往外走,走得飛快,小跑步一般。 進(jìn)了書房,先生尚未來,從嘉正翻動著棋經(jīng)笑,“說來也快,就到末篇了?!鼻帑[笑道,“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從嘉嗯一聲,“過了這本,不知先生會讓研習(xí)那本棋書。” 門外有人笑道:“這本過了,不看棋書了,從嘉與青鸞一起聽我講授,也不用多加思考,能聽進(jìn)去多少算多少。” 青鸞轉(zhuǎn)身向門外看去,先生施施然進(jìn)來,依然是儒巾青衫,嘴角掛一絲笑意看向青鸞,青鸞定定瞧著先生,想要說先生回來了,想說先生不在的時候,我讀了許多書,有疑惑請教先生,想說先生看看我寫的草書如何,許多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也不行禮,招呼都不打,目光只隨著先生,看著他進(jìn)來,看著他經(jīng)過她身旁,鼻端傳來淡淡的麝香,看著他到書案后端坐下去,看著看著就笑。 先生抬手道:“別傻笑了,坐下講課?!?/br> 這次完全脫離了書本,先生講起大昭國歷代君王,功過是非傳聞逸事,仿佛信口拈來,青鸞與從嘉聽得興起,先生道:“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今日所講君王,挑出一位最感興趣的,每人寫文一篇,不拘長短不拘格局,直抒胸臆即可。講完大昭講殷朝,最后講烏孫,帝王之后是將相,將相之后名臣,名臣之后書生,直至庶人?!?/br> 先生講完起身而出,正在廊下伸懶腰,青鸞出來笑道,“先生此舉甚妙,從嘉聽了進(jìn)去?!毕壬鷵u頭,“照本宣科易深入淺出難,這一路上夜宿客棧,我將這些年所學(xué)融會貫通,終能以最淺顯最直白最簡潔的方式講出,我三歲開蒙,學(xué)了十六年,這十六年的精華,青鸞與從嘉可一載學(xué)去,想想有些不甘心。” 先生似笑非笑,青鸞笑道,“是皇后娘娘要求的先生?”先生搖頭,“是我,要圖日后,我想來想去,為君王者,不見得滿腹經(jīng)綸才能做皇帝,從嘉自有無人能及之處,希望教他這些,他能守住自己的江山,做一個及格的皇帝?!鼻帑[雀躍道,“我也這樣想,從嘉就是不喜背書,不喜想那么多復(fù)雜的事,其實他很聰明的,看人也能看準(zhǔn)。” 先生嗯一聲,“是以,青鸞,報恩可以,不用搭進(jìn)去一生?!毕壬馕渡铋L看著她,青鸞低了頭,“先生,我明白了,可是皇后病重……”先生笑笑,“想學(xué)騎馬嗎?” 自己還沒提,先生主動說起,青鸞喜出望外,先生看著她,“學(xué)會騎馬,逃命的時候能快些?!鼻帑[撲閃著眼,“說到逃命,還是用輕功,在樹梢上嗖嗖嗖幾下不見了人影?!毕壬б幌卵?,“青鸞,舊事不許再提?!鼻帑[一笑,“想學(xué)輕功?!毕壬浦?,“骨骼定型,晚了,就算早些,四肢僵硬也學(xué)不成?!?/br> 青鸞也咬了牙,“先生是完人嘛,自然比不了先生。”先生就笑,青鸞指指他的胡子,“啊,先生三歲開蒙,學(xué)十六年,先生十九歲了?!毕壬辶四樢Я搜?,“青鸞的課業(yè)完成了?” 青鸞咬了唇,“不是我問的啊,是先生自己說的?!毕壬鷶[手,“回去寫文章去。”青鸞還想說話,不想回去,微蹙了眉:“先生不是說不拘形式嗎?我這會兒就為先生口述?!?/br> 先生看著她笑,“就你聰明,我說的是每人寫一篇,寫……”青鸞噯一聲,到了門口又回頭,“先生,聽說東都富庶,是不是有許多稀罕物?”先生不理她,青鸞又問,“先生,可帶回來一件兩件,讓我開開眼嗎?”先生看她眼巴巴的,忍不住笑了,“有是有,我回去逢上過年,都避市不開,沒等開市我又回轉(zhuǎn)……” 青鸞哦了一聲,先生瞧著她失望的模樣,手伸進(jìn)袖筒道,“過來。”青鸞雀躍著走近,先生拿出一件陶塤,“我自己燒制的,給青鸞初學(xué)時用,你父王留下的玉塤珍貴,青鸞笨手笨腳,再給摔壞了?!?/br> 青鸞伸手來接,碰到先生指尖觸電一般縮了回去,陶塤掉落下去,青鸞閉了眼,先生抬腳擋了一下,陶塤落在先生腳面上,青鸞興奮得蹲下身,先生說等等,腳往起輕輕一抬,將陶塤送入手中,抽出一方巾帕擦拭一番,解下頭上發(fā)帶穿入陶塤圓孔,青鸞眼前一花,陶塤已套在脖子上,先生道:“省得再摔了,進(jìn)去吧?!?/br> 青鸞進(jìn)去時,從嘉正埋頭寫字,面前洋洋灑灑一摞,青鸞奇道,“從嘉今日心得頗多。”從嘉搖頭,“先生今日講授有趣,我先記下來,然后裝訂成冊,可隨時翻開來看?!鼻帑[說甚好,從嘉抬頭看著她,青鸞兩手交握著,將陶塤藏在袖筒里,從嘉笑道:“還有課業(yè)沒完,快些寫吧?!?/br> 青鸞凝神細(xì)思提筆寫字,寫好了捧一本書起身踱步,芳菲探頭進(jìn)來笑問,“先生不在?”青鸞點點頭,從嘉起身笑道,“芳菲進(jìn)來吧?!?/br> 芳菲進(jìn)來跪坐了看著從嘉道,“皇后娘娘服了國師送來的藥,安然睡著了,從嘉放心吧?!睆募涡φf,“多謝芳菲。”芳菲搖頭,“客氣什么,聽國師的藥童說,自從皇后娘娘生病,國師每日四更天進(jìn)山,云臺山深山處山澗中有一處泉眼,夜來斷流凌晨復(fù)涌,國師就等著這泉眼中第一脈水,然后背回寺中,親自打扇熬藥,熬好后命藥童飛騎來送,包裹著藥缽的棉包足有十多層后,藥到了皇后娘娘手中,不冷不熱正好。要說國師對皇后娘娘,可真是上心……” 青鸞喚一聲芳菲坐在她身旁,芳菲不說話了,從嘉笑道:“母后說過,七歲陪外祖母進(jìn)無為寺上香,其時國師乃是上一代國師的關(guān)門弟子,母后說八歲的小沙彌,光著頭眉清目秀的,沖她雙手合十喚著女施主,十分可愛。都是打小的情分,一樣的,我以后也會這樣對芳菲的?!?/br> 芳菲含笑看著從嘉,“果真那樣,我死也滿足了。”青鸞斥聲胡說,芳菲笑著紅了眼圈,“剛剛皇后娘娘對我說,烏孫太子符離將會是一代雄主,如今殷朝尚不將烏孫放在眼里,大昭要趁早遣使前往烏孫,游說和親,皇后娘娘說,我是最好的人選?!?/br> 芳菲看著青鸞咬了唇,從嘉皺眉道, “國家興亡,怎能依靠弱女子?”芳菲眼眸中染了淚,“皇后娘娘還說,符離已經(jīng)成親,我若嫁過去,他自然也不敢怠慢,怎么也得封我個貴妃?!狈挤普f著話笑了起來,“貴妃,我一個落魄王爺?shù)呐畠海遣皇窃撓渤鐾??是不是該感激涕零??/br> 從嘉站起身:“芳菲放心,我去與母后說,讓母后打消這樣的念頭?!?/br> 從嘉匆匆而去,青鸞想著國師的話,如何來得這樣快?撫著芳菲的手道:“放心吧,只要從嘉開口,皇后娘娘一定會收回成命?!?/br> 芳菲抽出了手,“青鸞很慶幸吧?”青鸞一怔,芳菲笑了,“不是我就會是你,青鸞心知肚明,又何需裝傻?” 青鸞搖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況這個人是芳菲,芳菲可要回去歇一歇?”芳菲低了頭,“我還是住在皇后娘娘寢宮,方便照顧,青鸞是做大事的人,要忙著讀書,我就不便相擾了。” 青鸞喚一聲芳菲,芳菲頭也不回出了書房,廊下先生靠著廊柱,笑道,“芳菲郡主勤快,頻繁出入宮中?!狈挤埔恍Γ安蝗粝壬行?,兩個月時間東都打個來回,不知跑死多少匹馬?!毕壬Φ?,“職責(zé)在身,不若芳菲郡主有備而來?!?/br> 芳菲抬眸瞧著他,壓低了聲音:“騎騎馬吹吹塤畫一個代面,再體貼得談?wù)勑?,就能將幼稚的郡主勾引得芳心撲通通亂跳,何況這郡主還是未來的皇后,先生心中,很有成就感吧?男人才有的那種成就感?!?/br> 先生笑了笑,俯首看入芳菲眼中,他的眼眸很深情,不若尋常男子充滿色/欲,而是含了贊嘆欣賞,似乎在欣賞一幅畫,又很溫暖,似乎能將人裹在其中,他專注而入神看著芳菲,芳菲一愣,先生頭又壓得低了些,二人的臉之間只隔了淺淺一條縫隙,他的氣息撲面而來,若春日清風(fēng)帶來的香氣,壓迫著裹挾著,芳菲心撲通撲通一陣亂跳。 先生喚一聲芳菲,聲音很低,耳語一般,含著誘人的嘶?。骸捌鋵崳溢娗榈?,乃是芳菲,只是我一介酸儒,不敢說而已,每次都不敢直視芳菲,芳菲在我心中,如詩如畫,乃是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懷……” 芳菲啊一聲緩緩閉了眼眸,那誘人的氣息倏忽遠(yuǎn)了,就聽先生笑道:“芳菲郡主,這才叫做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