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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為“師”不善在線閱讀 - 第67節(jié)

第67節(jié)

    剩下的話莫涼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腦內(nèi)只是不斷循環(huán)著下月,與少主,大婚,一遍又一遍。

    所以……她果然是被那不靠譜的“舅舅”賣了嗎?

    正處于無法自拔的愣怔中,身邊好像又探過來幾只手,想要量尺寸,她眨了眨眼,一把抓住其中一只手,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我就這樣便要出嫁了?”

    窗口突然傳來一中年男子的爽(賤)朗(賤)笑聲,“涼兒還想要什么?舅舅什么都答應(yīng)你!”只要你愿意嫁給盟主,我喊你舅舅都行!!

    習玉朝!

    盡管只見過一次面,聽過一次聲音,但那獨特的聲音氣質(zhì),莫涼還是一下聽出了來人便是她那坑爹的舅舅?。?/br>
    “舅舅!”甩開抓著的手,莫涼橫步挪到了窗邊,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喚了一聲,“您和少莊主都商議好了?”

    習玉朝絲毫聽不出其中的反問挑釁,愉快的點頭拍手,“是?。∠略鲁跏莻€好日子!”

    這特么是重點嗎?!

    “舅舅,你不覺得……太快了嗎?”強顏歡笑。

    “不覺得?!?/br>
    “……難道,我不用為爹娘守孝嗎?”

    “你在這云水山莊住了這么久,再加上當時投奔葉城耗在路上的日子,孝期剛好過了?!?/br>
    “……聽說爹娘是為歹人所害,我、我不是應(yīng)該先為爹娘報仇再考慮終身大事嗎?”

    “不不不,這些只要交給舅舅就好!”

    “就、就算要嫁人,難道我要在云水山莊出嫁嗎?舅舅不應(yīng)該帶我回習家嗎??”

    “舅舅看你與盟主感情甚篤,不忍心在大婚前拆散你們。”習玉朝面無改色的微笑,掌心早開始冒冷汗了。盟主是有多了解面前這個莫涼啊,連她會問些什么都猜的八|九不離十?幸好,幸好。

    甚篤你妹?。∧獩鲆艘?,終于沒忍住,有些氣急敗壞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腦子,“……我就是瞎子還有些腦殘,壓根配不上英明神武的盟主,不敢攀高枝!”

    “……”

    “……”

    “……”

    這一聲咆哮及其有力度,屋內(nèi)屋外的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整個落玉軒仿佛都陷入了謎之寂靜。

    等等,她自黑的是不是過頭了?莫涼后知后覺的閉嘴。

    “涼兒啊,你胡說些什么呢?。 绷曈癯穆曇粑⒊?,突然變得十分嚴肅,但卻聽得莫涼心口一暖。唔,舅舅果然還是親人,看不下去她如此妄自菲薄。

    “你可知道,我們習家如今家道中落,能不能東山再起就指望你攀!高!枝!了!!你切不可辜負咱們?nèi)胰说南M。?!”習玉朝一本正?jīng)的振振有詞。

    “……”

    人生真的好艱難。

    莫涼憑著直覺,一把關(guān)上了窗,面無表情的摸索回到桌邊坐下。

    她算是想開了,這人要真是她親舅舅,她還不如抱緊百里卿言的大腿過日子=.=

    在窗外被碰了一鼻子灰的習玉朝灰溜溜的從門口走了進來,揮退了屋里那些婦人,轉(zhuǎn)而笑的諂媚,“涼兒啊……”

    “舅舅?!背龊跻饬系?,自家這個剛剛還鬧別扭的外甥女竟平靜了下來,目無焦點的盯著一個角落,像是在思索著什么,“我可以嫁?!?/br>
    聞言,習玉朝欣喜的揚唇,剛要出聲卻被打斷了。

    “但我還有最后一個心愿,望舅舅能助我一臂之力?!?/br>
    ===

    夜色已深,月華如水,從半掩著的窗欞外照了進來,和屋內(nèi)搖曳的燭光交纏在一起,撲朔在銅鏡面上,氤氳著融融的暖意。

    穗兒拿著桃木梳,輕輕摘下莫涼發(fā)間的珠釵,挽著那垂至腰間的長發(fā),一點點梳至發(fā)尾,目光還盯在銅鏡中女子略顯削瘦的面頰上,口吻有些心疼,“姑娘!你都瘦了!”

    聞言,莫涼一怔,揚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是嗎?”

    蕊兒鋪好床鋪后也走了過來,細細的看了一眼銅鏡中女子低垂的面容,“姑娘這幾日睡得不好,是有什么心事嗎?”

    莫涼抿了抿唇,苦笑,“大概……是婚前恐懼癥?”

    “婚前恐懼癥?”兩個丫頭對視了一眼,又是一臉不明覺厲的模樣。

    “砰——”

    正要繼續(xù)追問,房門卻突然被猛地從外推了開來。

    穗兒驚了一跳,手中的桃木梳一抖,硬生生拉扯下了幾根青絲,直讓莫涼痛的低呼出聲。

    “少主?”蕊兒詫異的轉(zhuǎn)身。

    百里卿言站在門外,眸色沉沉的看著正坐在梳妝桌邊的女子,門前懸掛的宮燈與月輝交融,流瀉在他身上,給那一襲黑袍蒙上了薄薄的冷色。

    一陣夜風陡然從門外吹進,衣角瑟瑟作響,隨風而來的卻不是往日那股熟悉冷香,反倒是一股微醺的酒味。

    溶溶月光下,百里卿言如刻的五官依舊冷厲,但面上卻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微不可察,卻平添了一抹艷色,一雙黑眸此刻竟亮的驚人,目光灼灼的盯著莫涼的背影。

    莫涼雖看不見,但那微冷的酒香味卻也已經(jīng)飄至鼻端,讓她下意識的蹙起了眉,莫名的有些心驚。

    “都下去?!鄙ひ綦m冷沉,但卻還算平緩。

    莫涼心口的忐忑更甚,悄悄捉住了穗兒的衣角?,?shù)拢灰鸵粋€喝醉酒的男人同處一室?。「螞r,還特么是一個對她有企圖的醉鬼??!

    一低頭瞧見姑娘捉著自己的衣角,穗兒要退開的動作頓了頓,然而身后少主已經(jīng)緩步走了上來,那自帶的森森冷氣已經(jīng)波及到了她。

    “穗兒!”蕊兒已經(jīng)退至門外,見自家meimei還杵在那里,不由有些心急的輕喚了一聲。

    穗兒兩面為難,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被百里卿言冷冷的掃了一眼,頓時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穗兒:姑娘抱歉??!奴婢保護不了您!先告退了!_(:3ゝ∠)_您自求多福!!

    莫涼只感到手中一空,片刻后便聽到了關(guān)門聲,一顆心拔涼拔涼的,等了半晌也聽不見什么動靜,只好站起身,笑的僵硬無比,“少莊主這么晚過來……有什么事嗎?”

    腰間驟然一緊,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回頭,人便被大力圈進了一個并不柔軟甚至是冷硬的懷抱里,那原本還淡淡的甜香味瞬間濃郁,鋪天蓋地的包圍了她,仿佛是一下栽進了微醺的蠶繭,她的呼吸都變得緊迫,缺氧的腦袋里更是一片空白。

    然而,哪怕再一片空白,她依然還有一個最簡單的念頭。

    這廝又特么在占她便宜qaq

    “阿涼……”耳邊傳來輕到幾不可聞的呢喃聲,瞬間滯住了她的所有動作。

    阿……涼?阿涼,阿涼……

    他倒是第一次這樣叫自己,而且也是唯一一個這樣叫自己的人。

    腦子里驀然掠過一道靈光,卻轉(zhuǎn)瞬即逝,快的抓不住絲毫痕跡。

    等等,是……第一次嗎?是唯一嗎?

    “阿涼,”回憶正要深入,男人的聲音卻突然清晰了起來,再沒了方才的迷離,那輕微的喘息聲撩動起她的鬢發(fā),倒是讓她有些恍惚,“你可相信我?”

    ……其實不是很相信啦,但直覺告訴莫涼,這個時候說實話會死的很慘,她再次笑得違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失憶后唯一接觸的人,我……自然是信你的?!?/br>
    男人輕笑出聲,與平日的銳利相比,此刻無端多了幾分詭異。至少,對于只能聽到聲音、兩眼一抹黑的莫涼來說,的確只有“詭異”二字??墒?,前日不是還好好的嗎?今天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因為是失憶后唯一接觸的,所以才相信是嗎?”冷沉的嗓音意外的柔和了下來,似乎是將她的話一邊重復一邊琢磨,而后才緩緩道出,分明只是簡單的重復,但那稍稍揚起的尾音,卻將她的一顆心都吊了起來。

    ……她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所以,在接觸到其他人后,阿涼便開始疑我?!辈皇且蓡柧?,而是“柔和”的陳述句,他低低出神,呼吸淺淺的拍打在她脖頸后方。

    但用柔和的語調(diào)說這句話,莫涼才真正察覺到了不對,竟有些毛骨悚然起來,“我……你多慮了……”

    “你讓穗兒去過千崖閣?!?/br>
    千崖閣三字一出,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臂驟然收緊,直讓她的心也一沉。

    千崖閣,慕回深。

    死……定……了……

    “僅僅見過一面,你便信他?”聲音的溫度急降,呼吸中仿佛都帶上了冰渣子,直直逼向她的頸側(cè)。

    “……”

    “你求習玉朝去為你尋醫(yī)問藥,為何還要刻意瞞著我?”

    “……”莫涼垂眸,心口的涼意漸漸擴散,直至四肢冰涼,一種無形的恐懼正如這冷硬的懷抱一般,死死箍著她。一切的一切,無所遁形……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掌控之中……

    是啊,她都忘了。

    這云水山莊是他的,甚至,這江湖都是他的。

    區(qū)區(qū)一個她,一個甚至連記憶都沒有的盲女,竟希冀從他的掌下偷得半分自由?

    這么想想,自己都覺得挺諷刺啊。

    懷中的人默不作聲,只低垂著頭,微微散開的青絲中,露出了那線條優(yōu)美、白皙修長的脖頸,讓百里卿言眸色微黯,有種恨不能一口咬上去的沖動。

    ——若是有朝一日她恢復了記憶,只愿你不是機關(guān)算盡一場空。

    有朝一日,她恢復了記憶……

    “阿涼便如此想恢復記憶?”低頭離那頸邊的墨發(fā)又靠近了些,聲音卻像是沾了毒液一般,透著些殘忍無情,“可我卻偏偏希望你一直沒有記憶、目不視物,從頭至尾,只能感受我一個人,永遠?!?/br>
    ☆、第76章 婚事(二)

    那陰冷的嗓音浸潤著毒液從耳中緩緩深入,直至骨髓。

    莫涼的心跳驟然加快,卻不是怦怦然的心動,而是膽顫的心驚。

    身后這個男人的偏執(zhí),果真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想象……

    頸上一燙,卻是那炙熱的唇瓣已經(jīng)貼了上來,輾轉(zhuǎn)流連。

    莫涼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面紅耳赤的便要扒拉開腰間箍著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不許離開我……不許……”

    強硬的命令口吻在火熱的唇頸相觸間變得沙啞而旖旎,逐漸升溫,不僅灼燒著他自己,連帶著莫涼,都仿佛是被熾熱的火星濺到一般,重重的顫抖起來,腦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百里卿言的面上也染上了一層瑰麗的緋紅,不知是因為醉酒還是什么別的緣故,深黯的眼眸中央有一束隱隱跳動的火苗。

    原以為,只要她沒了從前的記憶,他們便能重新開始。原以為,只要她的世界中僅余自己,他們便能有一個好的結(jié)局。

    現(xiàn)在看來,的確是他太過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