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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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真就把五個隱神珮給小輩們,對姜胖子說:“姜兄,咱們一會兒就靠神識硬抗吧。” 小輩們畢竟也都是修行多年的化炁修士了,聞言心里都沉了一沉。 這并不容易,因為元嬰修士和金丹修士之間的神識差距也是很大的。 云騰提議說:“師父,不如讓我?guī)е軅倪@位陳師弟另外走,您和師妹,姜前輩,端木師弟他們五個帶著隱神珮先走,還能把握大些。宗門又沒追殺我們,我們就算被找到也沒什么危險的?!?/br> 龐脈脈聽了開口說:“師父,弟子有一個別人借給我的隱身法寶,也能屏蔽神識探索,可以不用給我?!?/br> 姜胖子呵呵笑道:“老姜我不才,土遁術(shù)亦可屏蔽神識,倒是不用給我了。” 盧真便點頭,“如此就不給姜兄和脈脈了,其余人都配好,走。” 真要逃命時,盧真也不用那葉子車輦了,而是用了一個梭子模樣的法寶,叫做“破空梭”。龐脈脈此刻就用了隱身令,站在師父的破空梭上,速度估摸比那位元嬰師叔祖的半血鯤鵬還要快些。 而那位胖乎乎的姜叔叔,也沒再用他那搞笑的形似長翅膀的馬桶的飛行法器,而是用了他的靈獸。 只是他的靈獸,竟然是……地龍。 肥大的,扭動的,如一條巨蟒大小的蚯蚓。 姜胖子用這地龍帶著端木叔侄二人以及陳青路鉆地而行,速度居然極快,并不比用了破空梭的盧真師徒三人差。 盧真若不是聽到龐脈脈同他說話,幾乎感覺不到這破空梭上還有自己家女弟子存在。作為一名煉器大師,盡管此刻危急,還是忍不住道:“脈脈,這隱身法寶頗為神奇,你可曾看看它是如何做的……” 龐脈脈自然看了,但完全不懂。此刻卻也顧不上說這些。 好在盧真也沒空多問,沒過多久,就聽到了姓劉的元嬰師叔祖的傳音:“盧師侄,無傷,你們?yōu)楹我四攫ヌ优??宗主傳令,端木馥和其父弒祖,行跡惡劣,其父已經(jīng)伏誅,令我等不計生死,捕殺端木馥……難道你們與他們是同謀?”語音前面平和,后頭嚴(yán)厲,余響不絕。 這是大范圍傳音,沒有特定目的,一語既出,方圓幾百里都有回響,所有人都能聽到。 顯然是因為劉師叔祖神識未能搜索到他們,才會如此傳音。 逃亡的人自然不會蠢到回復(fù)他,但是連龐脈脈聽了,都震了震:端木馥的父親,端木無傷的大哥,也已經(jīng)被殺了? 難怪端木馥如此悲憤。 不知道端木無傷是什么滋味。 這一切到底為何?是掌教趙一顧的陰謀?端木真君在合一宗無論是權(quán)力,聲望,都僅僅在宗主之下而已,是怕他功高震主了?修士們講究這個嗎? 而且,一個宗門的強大與元嬰修士的數(shù)量有極大的關(guān)系,宗主這么做,不等于自斷臂膀,自毀長城么?是有不得不如此的緊迫理由? 總不可能是端木家要造反要逼宮吧? 還有,師祖啟虛道君為何要師父摻和進(jìn)來呢? 他自己還在宗門內(nèi),不會很難做嗎? 剛想到這兒,身后的云騰大師兄啞聲說:“師父,咱們?nèi)绱?,師祖和二師弟不會受連累吧?” 龐脈脈感覺到師父肩膀僵硬了一下,顯然,他也有類似的擔(dān)心。 “無事,”盧真說,“你們師祖是驚才絕艷之輩,他既然這般吩咐我,自是做好了完全的打算的。至于皓兒,有你們的師祖在,門里不會有人難為他。” 他說得這般詳細(xì),語氣卻并不輕松,自然龐脈脈能聽出他心里沒底,而云騰自然也能聽出來。 飛梭破空,聲音尖銳,飛梭上的三人卻一時都無語了,心里沉甸甸的。 劉師叔祖依然在大范圍內(nèi)叫話:“……盧師侄,你又何必執(zhí)迷不悟,你這樣做,置你師尊于何地?” 當(dāng)然還是不會有人回答他。 接下來就是長時間的沉默,龐脈脈不知道在地底下坐著姜叔叔的地龍穿行的各位如何了,但是師父盧真的破空梭以更快的速度拼命往前竄,簡直快要超過音速了。 而這時,只聽一聲“哪里逃!”。依然是劉師叔祖的聲音。 龐脈脈渾身一僵。 然而她并沒有等來攻擊。這聲音依然是范圍傳音,而離他們大約四五十里外頭,一只全由樹枝藤曼構(gòu)成的大手,伸開五指,往地下抓去。 塵土飛揚,那一片樹木紛紛被折斷倒下,那巨大的手好似小孩子撲蟲子一般,連連又重新升到半空,朝著地上一再撲下。每一次都遵循一定的軌跡,但移動速度極快,所到之處,激起更多的塵土,也有更多的樹木倒下。 簡直是雞飛狗跳。 那個樹藤大手,應(yīng)該是劉師叔祖的神通。百千里外,直接攻擊,是元嬰修士才能做到的。 “糟了,老姜被發(fā)現(xiàn)了?!?/br> 師父盧真懊喪的低語聲未落,那一片一條什么東西騰空而起,宛如神龍巨蛟。 實際上,卻是姜胖子的那條巨大無比的地龍。 地龍身上隱約可見,只坐了rou球一般的姜胖子一個人,其余端木叔侄和陳青路都不見蹤影,顯然被藏匿起來。 地龍騰空而起之后,就被姜胖子收了起來。 再大的蚯蚓也是不會飛的,騰空只是跳躍而已,而且蚯蚓雖然生命力和再生能力都十分頑強,防御卻不強。 姜胖子自己浮在半空中,宛如一個小球浮在水上,躲閃那樹藤大手卻非常靈活,和他的體形全然不符合。 而且顯然他也不是只守不攻型,他身上穿了一身遠(yuǎn)看長滿刺的石頭盔甲,然后就朝著那樹藤大手滾了過去。 也不知道那帶刺的石頭盔甲是什么寶貝,滾來滾去,幾滾下來,樹藤被纏在他的盔甲上,再也難以維持手的形狀。 堂堂元嬰修士的虛空手,竟然被一個金丹修士給扯爛了! 龐脈脈看得入神,盧真在一邊嘆道:“千棘煅巖甲真是好東西!不愧是老姜壓箱底的寶貝!” 云騰連忙請教師父,盧真道:“這個是老姜家祖上留下的傳家寶,最早也是得自琳瑯寶山的寶貝。此物號稱千鈞難入,萬物不摧?!?/br> “……你們在此等候,師父需去助他一助!”盧真沒說完,就以極快的速度直沖了過去。 樹藤的大手形狀雖然被毀了,但是藤本身大都還沒斷,依然可以糾纏攻擊。 姜胖子雖然可以輕易把它們滾亂,卻不容易把它們毀掉,一時又度陷入苦戰(zhàn)。 盧真還沒飛到,便遠(yuǎn)遠(yuǎn)在空中祭出一口小鼎。 龐脈脈一眼就看出,這是師父最重要的法寶:乾坤萬煉鼎! 乾坤萬煉鼎是啟虛道君已經(jīng)坐化的師父當(dāng)年用了無數(shù)天材地寶為自己家徒弟煉制,既可用來煉丹煉器,也可用于戰(zhàn)斗。 遠(yuǎn)遠(yuǎn)的,那小鼎在半空中不過掀開了一絲縫,一簇小小火苗便躍了出來,迎風(fēng)不滅,越吹越大,輕易把那些亂藤圍住,不需片刻,便燒成了灰燼。 姜胖子眼睛一亮,哈哈笑道:“不愧是老盧??!” 龐脈脈第一次看到師父用了這么厲害的東西,眼睛都亮了,自己丹田里的石蓮心火和春雷火種也被那火光勾得蠢蠢欲動。 盧真道:“快走!劉師叔離此已不遠(yuǎn)!不足千里,片刻可至!” 這時候端木無傷,端木馥和陳青路從地底下鉆了出來,端木無傷還抖著頭發(fā)上的沙子泥土。 陳青路突然從懷里掏出隱神珮,遞給了端木馥,說:“阿馥,把這個給姜叔叔,我不過是孤家寡人,又一直不在,宗門抓了我也沒事的!我受了傷,又沒本事,跟著你們只是拖累?!?/br> 端木馥和端木無傷都吃了一驚。 這時候盧真一招手,破空梭載著云騰和龐脈脈也飛了過去。 陳青路見端木馥一直不接,急了,厲聲喝道:“阿馥,平時我占你便宜占得多了,現(xiàn)在你遇到這么大的事,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點了!別愣著,快走!”說著干脆直接把隱神珮朝著姜胖子扔了過去,口里道:“姜叔叔,接著!” 然后也不管姜胖子接沒接到,他又從懷里掏出三個銀色的小環(huán),一把塞到端木馥手里,說:“我沒什么好東西,這是在琳瑯寶山得到的,無礙圈,實在不行的時候,它一個能保住你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內(nèi)什么攻擊都不怕!” 端木馥抓著手里的小環(huán),看著為了琳瑯寶山受了三次重傷的老友,眼睛都濕了。 陳青路猛地推了他一把,低吼:“快走啊,快追上來了?!?/br> 那邊姜胖子一把抓住了端木馥后頸,道:“這小子說得沒錯!走!”說著又把他甩到了地龍上,自己和端木無傷也跳了上去。 師父盧真也跳上了破空梭。 陳青路又看了端木馥一眼,什么也沒說,放出了一個簡陋的飛行法器,沖著相反的方向飛去。 而端木馥雖然濕了眼睛,卻沒時間再看陳青路一眼,已經(jīng)被地龍帶入了深深的地底。 龐脈脈在破空梭上飛行,速度極快,沒有減速玻璃緩解,她的視力很受影響,但她依然回頭看了一眼,那飛得又慢又歪歪扭扭的背影。 陳青路的黃臉浮現(xiàn)眼前,每一次見到端木馥都有他,有他也有端木馥,不知他們二人一別,什么時候才得見到? 作者有話要說: 想念男主的,不要撅嘴抱怨哦,快了快了。 ☆、第92章 青梅劍 “……我那天,好不容易抓到的一只白額靈狐跑了……”端木馥喃喃說著,看了龐脈脈的方向一眼,沒看到什么,又把眼睛垂下。 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感應(yīng)是非常神奇和敏銳的,只那么一眼,龐脈脈就明白了真相:端木馥抓那只靈狐,是為了送給自己。 白額靈狐生性狡獪,模樣極為可愛,攻擊力一般,非常會撒嬌,這是女修士喜歡的寵物。 端木馥這幾天逃亡下來,又瘦了好幾圈,幾乎看不出臉曾經(jīng)是圓的了。人有時候真神奇,胖和不胖,顏值差好多,此刻他雖然又落魄又憔悴,躲在這地洞里,滿臉都是灰土,但僅僅因為不大胖了,就變成了個居然還挺漂亮的少年男子,一點也不比端木無傷差。 不過,龐脈脈私心里,還是寧可他是原來那個無憂無慮,自稱小爺?shù)男∨肿拥摹?/br> 這幾天他們因為有隱神珮,逃得還算順利,已經(jīng)跑出幾千里了。 那天他們撤離還算迅速,劉師叔祖事后雖然趕到了樹藤大手打斗的現(xiàn)場,但是他們已經(jīng)逃出去一定距離了,又因為隱神珮,神識發(fā)現(xiàn)不了他們的蹤跡,劉師叔祖又傳音喊了一些話,后來就沒信兒了。估計劉師叔祖會放棄追擊,把那些參加琳瑯寶山的弟子們先送回去宗門之內(nèi),畢竟,那才是他的主要職責(zé)。 但是,肯定也會有金丹修士們奉命繼續(xù)追擊,隨時可能打響遭遇戰(zhàn)。 今天他們決定休息一下,逃亡數(shù)日,大家神經(jīng)都繃得緊緊的,也需要稍微放松點。 一直都不大對勁的端木馥,沒有可以傾訴的好基友陳青路了,所以選擇找龐脈脈傾訴一下。 龐脈脈當(dāng)然要好好地傾聽,安撫照慰他一番。雖然她每天都必須要激活隱身令來躲避神識搜查,端木馥其實看不到她,有點影響效果。 端木馥回憶的臉上神情難以言喻:“……我找不到那只狐貍,于是偷偷去用了天目鏡……” 龐脈脈心里咯噔一聲:端木馥作為修二代,終究還是大膽妄為的,居然敢為了一只不怎么高級的靈獸偷偷用宗門重寶天目鏡??峙?,也正是因此,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我以為我看錯了……”端木馥臉上露出極度的恐懼和悲憤:“……掌門,掌門,居然……偷襲了我家真君……從背后,一擊而死,無聲無息……我以為是誰知道我偷用天目鏡,故意弄這段幻覺來嚇我……可是,掌教他……他臉上的神色……”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身子微微發(fā)抖,臉色慘白。 “……就好像……不是人……他自己,或者我家真君不是人……那個表情,像惡鬼一樣,垂涎欲滴的樣子……”端木馥說到這里渾身都劇烈顫抖起來,啞聲說,“他殺死了我家真君!真君倒地之后,他彎腰從他身上拿了什么!然后笑得……好可怕……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我!突然從鏡子里抬頭朝我看過來,我嚇得鏡子都掉了……” 龐脈脈也聽得心里直發(fā)寒,也忍不住雙手抱胸,打了個寒噤。 心里卻難以想象為什么會這樣。 掌教為什么要自毀長城,殺死宗門強大的元嬰后期修士? 為了得到他身上的什么東西? 又是什么東西比一個元嬰后期的修士還要重要? 自己已經(jīng)當(dāng)成家的合一宗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掌門? 她想起了瑯琊山主王燕臺的左護(hù)法,那位從合一宗叛出去的元嬰尊者,想起他偶爾掠過憐憫的目光,腦子里突然浮起來的一點猜想讓她渾身發(fā)冷,又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