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點頭：“賈夫人，很抱歉。今晚，救小軍和離開只能選擇一個?！?/br>
    賈夫人抹眼淚：“不行，小軍一定要和我們一起走。我的小軍，我們怎么能拋下小軍一個人走了，我做不到，我絕對做不到……”

    沈襄沉默片刻，道：“抱歉。”

    ☆、128

    “真的不可以嗎？”賈夫人靠著墻無力滑落，跌坐地上，攥著沈襄的袖子，抬頭含淚看她，“沈小姐，就當(dāng)幫幫我們一家，真的不能帶小軍和我們一起走嗎？”

    “賈夫人?！?/br>
    沈襄吐出二字：“抱歉?！?/br>
    賈夫人捂臉痛哭。

    沈襄走到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

    她也不想這樣為難這個女人。只是，她雖然厲害，但畢竟不是神。只有今晚一晚時間，小軍和家里其他四口人，她只能救出一方。

    “我怎么選的出來——”

    賈夫人捂臉痛哭，“我怎么選的出來啊。小軍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我把他從那么小一點養(yǎng)到這么大，我怎么舍得丟下他?？墒枪牌拧绻刃≤?，公公婆婆怎么辦？”

    哭聲嗚咽，像絕望的小獸。

    沈襄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

    十幾分鐘后，賈夫人哭聲小了，慢慢平靜下來，抬頭，滿臉淚痕地看向沈襄，道：“沈小姐，是不是我選了小軍，你就一定能夠救他？”

    沈襄道：“我有八成把握。”

    “八成……”賈夫人喃喃，凄然一笑，“八成也不錯了?？偙?，總比現(xiàn)在讓我看著小軍這樣一天天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強……”

    沈襄只得沉默。

    “救小軍！”

    她抬起頭，目光似磐石堅定，握著沈襄的手，一字一頓地道，“沈小姐，我要你救小軍。請你一定要把他救活?！?/br>
    “可是……”

    沈襄道：“就算我把小軍救活了……失去了今晚這個機會，你們?nèi)乙院蠖贾荒艽谶@個地方，再也沒有機會出去了。而且，過不了多久，天興總裁在外面的事情暴露了……你們?nèi)?，包括小軍都會……?/br>
    “……我知道。”

    賈夫人捂著臉，聲音從指縫中傳出，“我知道。我知道我對不起公公婆婆，對不起老賈……但是，小軍是我的親骨rou啊，我養(yǎng)了他十年……他是我親手帶大的，我沒有辦法放棄他。我沒有辦法看著他去死，只要有最后一點希望，哪怕要讓我去死，讓我殺人……我都要試……我不能沒有他……”

    沈襄沉默。

    賈夫人肩膀一抽一抽的。

    沈襄問道：“那賈伯父賈伯母呢？他們應(yīng)該還在另一個房間等著離開呢。你確定就要這么決定，不告訴他們嗎？”

    賈夫人搖頭：“我對不起他們，我對不起他們……我是為了救小軍，我沒有辦法……沈小姐，我真的沒有辦法……”

    沈襄靜默。

    說實話，救小軍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天興總裁在外面的時間沒多久了。一旦被閆家發(fā)現(xiàn)天興娛樂的狀況，不但小軍救活了也會再次遭遇危險，連其余的人都保不住。理智上，賈夫人最好的選擇是舍小取大，保住最能保全的再說。

    可世間有幾事能全用理智決定呢？

    沈襄只是一個外人。

    他們家庭的事，只能由他們自己解決。

    “你已經(jīng)想好了嗎？”沈襄沉默后，抬頭看向賈夫人，道：“真的需要和賈伯父伯母說一聲嗎？還是……”

    “不?！?/br>
    賈夫人堅定道，“他們也愛小軍，他們能理解我的。”

    沈襄只得點頭：“好。那么我們現(xiàn)在開始?！?/br>
    ·

    因為奪靈陣在小軍體內(nèi)，沈襄必須將靈力探入小軍身體里進(jìn)行動作，用溫和而不至于傷到小軍血管的方式來講陣法解開。而因為小軍年紀(jì)小，尚未張開，體內(nèi)又較成年人精細(xì)許多，實在需要極細(xì)膩和專注的功夫，和絕對無人打擾的安靜長時間。

    沈襄將這一切和賈夫人講清楚。

    賈夫人一口答應(yīng)：“除非我死，那些人從我尸體上踏過去。否則，我不會放任何一個人進(jìn)這扇門打擾你的?！?/br>
    沈襄點頭。

    她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

    看著床上的小軍，沈襄無聲嘆口氣。不得不說，這個孩子實在可憐，若是真讓沈襄選，她也不見得能果決地拋下這么一個孩子。

    沈襄仔細(xì)探查了小軍情況。

    小軍胸脯起伏微弱，安靜仿若雕像，任憑沈襄動作。

    沈襄將他身體里情況認(rèn)認(rèn)真真從頭至尾檢查過后，更加沉重。小軍的情況實在不太好，因為陣法在他體內(nèi)存在多日，發(fā)展極快，有些陣法甚至已經(jīng)覆蓋在小軍的心臟上。

    也就是說，沈襄必須萬般小心。

    任何一個細(xì)微的差錯，都有可能導(dǎo)致陣法反擊，沈襄定然無事，只是小軍脆弱的心臟恐怕會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

    沒多少時間了。

    沈襄閉上眼，深吸口氣，再睜眼，神情嚴(yán)肅。

    開始了。

    半個小時過去。

    一個小時過去。

    一個半小時過去。

    兩個小時過去。

    沈襄額頭冒出一層層細(xì)汗，閉著眼，感受著靈力在小軍體內(nèi)的運轉(zhuǎn)，小心翼翼地繞著幾個陣腳打轉(zhuǎn)，一點點用自己的靈力將小軍體內(nèi)奪靈陣的靈力融掉。

    這一項看著簡單，實際復(fù)雜。

    因為需要極細(xì)微的力道把握，同時要用自己靈力去融掉對方靈力，往往需要數(shù)倍于對方的靈力才能做到，極其耗費靈力。若不是沈襄在空間中修煉多年，著實靈力雄厚，今天換任何一個人過來，也只能愛莫能助，無言嘆息了。

    第三個陣腳成功！

    沈襄輕輕吐出一口氣，小心翼翼運轉(zhuǎn)著靈力到達(dá)另一個陣腳處，開始新一輪的戰(zhàn)斗。

    還有兩個陣腳和一個陣眼。

    已經(jīng)完成一半了。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

    最后一個陣腳被融化了一半。

    勝利就在眼前。

    砰砰砰——

    外面忽然響起粗暴的砸門聲，還有一群人雜亂的而不斷接近的腳步聲，說話聲吵吵鬧鬧，擁擁擠擠將門板砸得直發(fā)顫。

    嘶——

    沈襄受驚，手一歪。

    手里的靈力突然斷了，最后一個即將融合的陣腳的陣法開始反噬，血紅色靈力激蕩，仿佛要爆炸的炸彈在小軍血管周圍徘徊。

    危險！

    這可是條主動脈。

    要是真爆炸了，今晚可就前功盡棄了。

    沈襄忙輸出數(shù)倍靈力，將那一團(tuán)蓄積起來的靈力包裹住，將融化速度調(diào)快了幾倍，極快的融化這那團(tuán)里面的陣法靈力。

    rou眼可見的，陣法氣勢弱了。

    沈襄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
    總算暫時安全了。

    但是，這樣的短時間里大量的靈氣輸出是極為耗費體力的。沈襄現(xiàn)在回過神之后，只覺得腦袋發(fā)暈，身體里的靈力已所剩不多。

    還有最后一個陣眼。

    若是想成功解開，就必須得更小心了。

    不過，沈襄皺眉。

    剛才到底是誰？

    門外聲音又響了起來。

    “開門，快點開門，例行檢查了。快點開門，你們這一家是賈成功的家屬對吧？快點開門，不然我明天就要報到管理所去了?！?/br>
    接著是拖鞋在地上極快塔拉聲。

    門被吱呀一聲打開。

    “來了來了，開門來了?！?/br>
    “快點?！?/br>
    “哎喲，我年紀(jì)大了。跑不快了，您先擔(dān)待著點?！?/br>
    “哼，老東西?！?/br>
    “請問，這幾位長官。今天都這么晚了，怎么突然要例行檢查了？平常的例行檢查不都是下午和中午的嗎？”

    “我說要檢查就檢查，你們哪來那么多事?！?/br>
    “哦哦哦，好的長官?！?/br>
    “我問你，今天晚上，你們有沒有看到什么陌生的人進(jìn)來？晚上十一二點的時候，應(yīng)該是個女的，年紀(jì)不大，穿著白衣服，看見沒有？”

    沈襄在屋里一驚。

    這個聲音應(yīng)該是賈伯父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