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敷衍應(yīng)付。

    沈襄自知纏不過他。索性不和他浪費(fèi)時間，徑直越過他，坐到對面沙發(fā)上，手搭在沙發(fā)兩邊，對他道：“李老板，這些客套就算了。我們還是直接說說你今天來的目的吧。”

    “這不是想給沈meimei和烏大哥道個歉嘛。”他打著哈哈。

    沈襄聽見‘沈meimei’三字雞皮疙瘩直起。

    她立刻擺手，堅(jiān)決道：“李老板，你還是叫我沈小姐吧?！?/br>
    李紅訕訕然。

    沈襄不理會他，神色冷淡，只是正色道：“你還是說正事吧。今天你親自過來，還是為了我們‘最美聲音’的贊助嗎？”

    李紅偷瞄一眼烏天炎，小心翼翼道：“沈小姐說的沒錯。我今天過來，確實(shí)是想和沈小姐好好談?wù)勥@個這個‘最美聲音’贊助的事情?！?/br>
    沈襄懶得和他客套，問道：“李老板預(yù)計(jì)資金多少？”

    李紅小心翼翼比出三個手指：“……三千萬？”

    沈襄挑眉，但笑不語。

    烏天炎同樣盯著這人，目光深沉。

    同樣一個人，同樣一個手勢，同樣一個數(shù)字，前后兩次上門，態(tài)度卻截然不同，給出價值也天差地別。

    沈襄冷笑。

    一出口就三千萬。

    這人至少不差錢，資產(chǎn)雄厚?？缮洗螀s能趾高氣昂，將三百萬支票摔在烏天炎臉上，還擺出救世主姿態(tài)，被趕出去還忿忿不平……

    再看看現(xiàn)在姿態(tài)……

    一個天。

    一個地。

    簡直是變色龍真實(shí)寫照。

    沈襄給自己倒杯茶，氤氳熱氣騰騰而上。沈襄雙手捧杯，緩緩吹散熱氣，安靜坐著，頭也不抬，也不說話。

    烏天炎只挑眉。

    李紅神情忐忑，小心問道：“這個價格還不夠？”

    烏天炎緩緩道：“這個價格，自然是不低的。畢竟李老板你只是買我們一個廣告位置而已，并非像上次一樣索要冠名權(quán)……”

    他說著，含住半句未出口。

    沈襄卻忽然抬頭，眼神穿過那氤氳熱氣，犀利如劍，連guntang熱氣都不能化解半分寒意，只盯著李紅：“但，我很好奇，李老板為何一定要找上我們。畢竟我們上次實(shí)在很不愉快?！?/br>
    李紅霎時語噎。

    他轉(zhuǎn)頭看烏天炎。

    烏天炎同樣盯著他，目光冷峻。

    兩個人都等著他的回答。

    這個問題確實(shí)也是沈襄一直在思索的。

    按理說，能夠眼睛不眨就拿出三千萬贊助，李紅財(cái)力絕不弱，可以看出他公司也算有點(diǎn)地位。這樣的公司，只要有錢哪里找不到節(jié)目贊助機(jī)會，只不過是賺多賺少問題而已。

    沈襄不認(rèn)為這一點(diǎn)利益，可以讓李紅將自己的臉往地上踩。

    而李紅看得出平日算有頭有臉。

    為什么要為一個代言，來對曾經(jīng)鬧得這樣不愉快，甚至將人直接趕出去的沈氏娛樂放低身段，甚至再三低聲下氣，伏低做小，百般討好。

    李紅只得收回目光，干笑道：“這不是看著‘最美聲音’這個節(jié)目的收視率挺好的嗎？首期都快破三了，重播也有1。8%的收視率，這個成績現(xiàn)在的節(jié)目哪個比得上啊。再說了，我們公司也確實(shí)需要一個好的平臺來推廣我們……所以，就找上你們的。這個一點(diǎn)都不奇怪……上次確實(shí)是老弟我不對，我親自給你們道歉……”

    烏天炎望向沈襄。

    沈襄也看向他。

    兩人對視，皆搖頭。

    不對。

    這個解釋可以是理由之一，但絕不會是最重要原因。

    沈襄剛剛一直盯著李紅。他回答問題前，目光明顯有一瞬間躲閃，身體抖一下，這是人體本能反應(yīng)，分明是在恐懼。

    恐懼？

    沈襄不解。

    他為什么要恐懼？

    李紅不肯說，沈襄也不打算浪費(fèi)時間。此人明顯是別有居心，既然弄不清他的動機(jī)，就直接干凈利落拒絕，省掉許多麻煩。

    況且，此人公司口碑極差，本不在候選范圍內(nèi)。

    沈襄和烏天炎交換眼神。

    烏天炎點(diǎn)頭。

    沈襄轉(zhuǎn)頭，看向?qū)γ胬罴t。他坐著，手卻緊緊攥著，坐得筆直，讓人看著都替他覺得累，充滿希冀盯著沈襄，明顯在緊張。

    緊張？

    他又為什么緊張？

    沈襄心中疑惑，面上分毫不顯，淡淡道：“李老板，不好意思。我們‘最美聲音’贊助邀約太多，需要時間考慮，你的意向我們已經(jīng)知曉，但關(guān)于貴公司的形象問題，我們還需要時間考慮。若是后續(xù)能夠合作，我們會通知你。今天多謝你的來訪了?！?/br>
    這話分明是逐客令。

    李紅也聽出來，臉色劇烈一變，目光緊緊咬著沈襄：“什么？你們不答應(yīng)？為什么？三千萬還不夠嗎？只是一個插播廣告而已……”

    沈襄搖頭，淡淡道：“李老板，我們很遺憾，但是……”

    她話未說完，已被打斷。

    “錢？”李紅瞪大了眼，身體往前傾，情緒激動，嚷嚷道：“是不是你們嫌錢少？只要你答應(yīng)我們的合作，錢都不是問題……你要多少？再加一千萬？兩千萬？三千萬？夠不夠？”

    沈襄和烏天炎對視，俱是皺眉。

    李紅這個反應(yīng)很不對勁……

    不過一場簡單商業(yè)合作而已，不成功再談，合作對象多如煙海。

    以李紅身份地位，能夠在被沈氏拒絕后再次登門已是少見。更何況像這樣激動，僅為一個不成功就歇斯底里……還絲毫不在乎價格。

    這哪里是談生意的模樣。

    李紅神情激動，近乎懇求望著兩人，道：“你們到底要多少？只要和我合作，我出多少錢都愿意……”

    烏天炎輕輕搖頭。

    李紅轉(zhuǎn)向?yàn)跆煅?，癡肥身體滾到他面前，懇求道：“烏大哥，烏大哥，你說，你說啊……多少錢都可以……只要你答應(yīng)……”

    “李老板，別這樣——”

    烏天炎彎腰，想扶他起來，卻被李紅一把抓住胳膊，死活不肯放開，扯住他袖子，目光緊緊盯住烏天炎，聲音略帶癲狂：“烏大哥，烏大哥……”

    烏天炎被他往下拖得一趔趄，險(xiǎn)些摔倒。

    沈襄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

    “李老板，請你克制?！?/br>
    沈襄將人扶穩(wěn)，轉(zhuǎn)而看向李紅，將他后領(lǐng)提溜起來，從烏天炎身上撕下來，輕巧而精準(zhǔn)扔在沙發(fā)上：“李老板，大家都坐著比較好?！?/br>
    李紅表情驚恐，盯著沈襄：“你你你你——你怎么那么大力氣？”

    沈襄神色淡淡，并未回答。

    烏天炎劫后余生，長吐口氣，望向李紅目光帶上幾分恐懼，剛才沒注意被撲個滿懷，差點(diǎn)沒把他壓死。

    他看向李紅：“李老板，你是做過這么多年生意的，也應(yīng)該知道，一個生意成不成，不是錢就能夠決定的。這個贊助，我們‘最美聲音’確實(shí)要不了，還請你克制一點(diǎn)?！?/br>
    李紅如遭雷擊。

    沈襄越發(fā)奇怪，看向他，問道：“李老板，我不覺得你這樣的公司一定會缺我們’最美聲音‘一個合作對象。你到底是為什么，一定要和我們合作，還不惜各種價錢？”

    李紅捂臉，不說話。

    沈襄和烏天炎愈發(fā)奇怪。

    這個人——

    分明只是一個合作案失敗而已，可這幅模樣卻偏偏表現(xiàn)得這樣痛苦與恐懼。倒像這案子不成，他公司就得倒閉似的……

    沈襄頓住，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李老板，是不是有人威脅你，必須拿到和我們’最美聲音‘的合作案？”

    烏天炎皺眉，看向沈襄。

    沈襄只盯著李紅，目光一錯不錯。

    果然，在那句話后，他臉上極快閃過一絲恐懼，隨即隱去，只是捂著臉，垂頭，將頭埋在膝蓋里，神情委頓。

    這個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很不對勁。

    上次接觸就知道，李紅此人性子不說跋扈，至少不是隱忍。按照他性子，若真生氣，早就鬧起來了?？涩F(xiàn)在卻只敢縮成一團(tuán)，連話都不敢多說……

    這太不正常了。

    除非——

    有人威脅過他，不允許他打擾這里。至少是，不允許對沈氏娛樂的她或者烏天炎二人無禮，所以她不敢。

    沈襄沉下臉，冷聲問道：“李老板，你說實(shí)話。我們也許還有一次機(jī)會……否則，現(xiàn)在我們就只能請你出去了?！?/br>
    “真的？”李紅抬頭看她，眼神欣喜。

    沈襄緩緩點(diǎn)頭。

    “……上次我用三百萬想代言你們節(jié)目的事不知道怎么傳出去了?！崩罴t慢慢說道，表情驚恐，“后來，有一天晚上，我的合作人給我打個電話，讓我趕緊給你們賠禮道歉，拿到代言，挽回機(jī)會。因?yàn)槟录疑僦鞑恢趺粗肋@件事……說他特別看好你們節(jié)目。知道我上次的事后，十分不滿，說要對付我的公司……如果我拿不到代言，我就要完了……他還說，一定不能讓你們知道，否則……后果特別嚴(yán)重。我一個小服裝公司老板，哪里比得上穆家的勢力……所以才……”

    他說著，竟掩面哭起來：“求求你，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就當(dāng)可憐我這一次，幫我過去了。不管怎么樣，都讓我拿下這個贊助吧……”

    沈襄一怔。

    穆家少主？

    她身邊認(rèn)識的穆姓人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