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肖幟眼底又開始燃起火花,看向沈襄:“小襄……這衣服上有那個道士的血跡……” 沈襄知道,他是不會放棄的。 找到這件衣服后,更不可能。 “讓我試試吧。”沈襄呼口氣,道,“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否則中間被打擾,施法就沒有效果了?!?/br> “嗯?!?/br> 聲音明顯振奮了。 沈襄在心里嘆口氣,這件事已經(jīng)在肖幟心里成了心結(jié),不解決,恐怕以后肖幟一輩子都得在其陰影下度過。 “走吧?!?/br> 她在前面領(lǐng)頭,肖幟拎著衣服跟著。 兩人找了個隱蔽無人的小巷,四周查探,肖幟在巷子門口守著,沈襄開始施法查探,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線索。 小襄極狹,兩邊皆是高大圍墻。 沈襄取出符咒,夾于兩指間,雙目緊闔,喃喃念經(jīng)。片刻后,指向那衣裳,厲聲喝道:“燃——” 衣裳騰地一聲自燃起來。 灼灼火焰燃燒。 沈襄輕斥一聲,黃符飛出,宛若一條游龍,繞火端旋轉(zhuǎn)三圈,忽然猛地繃直身子,朝著一個方向飛出去。 “跟著它?!?/br> 沈襄忙跟上,到巷口,拍拍肖幟肩膀。 肖幟也連忙跟上。 “這是追蹤符。”沈襄邊走邊道,“如果有你想要找的人的血跡、頭發(fā)、貼身衣物,或者其他沾染上那人氣息的東西,就可以利用這個找到那人。” 肖幟低低道:“太好了?!?/br> “不過。”沈襄補充道,“如果對方是修道中人,本身在天機之外,又有自身氣息護體,會影響尋找結(jié)果,所以也只能找出一個大概位置……不能直接找到那人。你最好,有一個心理準(zhǔn)備……” “……我知道的?!?/br> 肖幟低聲道,“能找到一個大概位置已經(jīng)很不錯了?!?/br> 黃符在黑夜中懸浮,急速移動,帶著兩人在城里繞了許久,約莫半個小時后,幾人終于來到一個道館前。 符紙停在道觀門口,來回打轉(zhuǎn),片刻后,凝滯半空,不動了。 “這里是個道觀,里面有許多修道之人?!鄙蛳迨掌鸱?,道,“這道觀又屏障,追蹤符進不去,只有破開這屏障,追蹤符才能找到人?!?/br> 肖幟嗯了一聲。 兩人同時抬頭看向道觀。 這是個香火鼎盛的道觀。 灰墻紅瓦,房屋高大,屋檐高飛,正中一圓拱門,旁漆著黑色門框,頭頂一紅漆金框牌匾,上書三字。 太乙觀。 “太乙觀……”沈襄喃喃道,“我似乎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道觀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我記錯了……” “是嗎?” “到底是誰呢?”沈襄皺眉,努力思索,“我肯定記得,我在那里聽過這個名字的?;蛘哒f,我身邊的人和這里有聯(lián)系……”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沒事的。” “……好吧?!鄙蛳鍩o奈,只得放棄,“每次都是這樣,到了著急得時候,就想不起來,明明到口的名字,偏偏想不起來?!?/br> “在心理學(xué)上,這叫做舌尖效應(yīng),是大腦對記憶內(nèi)容短時抑制造成的,所有人都會有經(jīng)歷的,比如在某個時候,突然忘掉一個很熟悉的同學(xué)的名字,名字到嘴邊了,就是想不起來……人人都會經(jīng)歷的,過一會兒就好了。”肖幟道。 “咦……”沈襄詫異看向他,“沒想到,你還學(xué)過心理學(xué)?” 肖幟隨意笑笑道:“我爸爸一直懷疑我是得了妄想癥,把我送到心里醫(yī)生那里治療了兩年多,我這些都是在心里醫(yī)生那里聽到的?!?/br> 沈襄沉默了。 “沒事的……”肖幟見沈襄沉默,摸摸她腦袋,道,“我都習(xí)慣了,而且那心里醫(yī)生對我挺好的,每天也就陪我聊天而已,見我沒什么起色,就把我又送回去了?!?/br> 沈襄也只能蒼白附和:“嗯……都過去了就好?!?/br> “這個道觀……”肖幟轉(zhuǎn)移話題,指著面前的道觀,道,“我們該怎么辦?,F(xiàn)在道觀肯定關(guān)閉了,可若是等到明天,又怕那道士跑了……” “夜闖!” 沈襄抬頭盯著他。 “啊?” 沈襄表情堅定,露出堅毅的笑:“咱們,夜闖進去!” · 太乙觀院墻極高,約莫四米多?;疑膲Γ谏耐怀龅纳w帽兒一般地檐,撲撲的延展出一大片,犯舊的黃斑駁著,卻又光光的讓人連攀爬的支點都沒有。 兩人找了半小時,才找到一支愣的歪脖子樹。 肖幟表情一言難盡。 “這棵樹……太矮了些吧?!?/br> “湊合著吧?!鄙蛳逋炱鹦涔?,道,“咱們可沒時間在繞著這道觀轉(zhuǎn)了,半天也就看見這一棵樹,只能從這進去了。” 肖幟也無話可說。 與白月光同色的粗壯樹干,枝葉算得上繁茂,郁郁蔥蔥一大團,傘一般翁蓊散開,油綠過頭的色彩,算得上好爬,唯獨只矮了些,恐怕不好攀上院墻高沿。 “來,我先過去,再拉你過去?!?/br> 肖幟費力蹬上歪脖子樹,朝下面沈襄喊話道,“你你一個女孩子,這么高的院墻,肯定不好翻過去,慢點,等我拉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br> “那怎么行,可是我把你拉出來了,怎么能不好好照顧……” 一句話還卡在喉管里。 肖幟便瞪圓了眼,看見沈襄足尖一點,在地上助跑幾步,蹬蹬瞪在院墻上點幾下,人已輕盈飛到院墻那邊去了,落地后,抬起頭,朝肖幟粲然一笑。那笑、那笑……肖幟腦袋轟的一聲,像被黑又沉的錘子,狠狠砸了一下,余波久久不散。 那場景…… 他不會忘記那場景,她頭發(fā)微微飛起,在大而白的月盤上劃過一道鴻影,衣袂翩躚,烏發(fā)飛揚,回眸翩然一笑,那黑棗核般的眼里,眸中一點銀炸開,亮過月色…… 肖幟呆住了。 那一瞬間…… 他仿佛看見,神妃仙子從天而降。 不可方物。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一動,那天仙似的人兒,就在那夜風(fēng)里,乘風(fēng)去了……這等人物,幾時人間有。 沈襄卻不知肖幟心理。 她站穩(wěn)后,從還在樹上肖幟笑笑,見他不動,便道:“肖幟,你怎么了?怎么站樹上還能呆住,當(dāng)心從樹上掉下去……” 話音未落。 哐——一聲,對面?zhèn)鱽碇仨?,而樹上肖幟已不見蹤影?/br> 沈襄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肖幟……”沈襄捂著肚子,笑個不停,“你居然,從樹上跌下去了,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怎么能就從樹上摔下去了呢……” 肖幟無奈看她笑。 事情都過十幾分鐘了,她笑就沒停過。 肖幟也覺得丟臉。 他原本是準(zhǔn)備攀著樹干,就往上爬,一只腳已抬起來,就在那時,看見沈襄的笑,怔了神,結(jié)果!一時不查,另一只腳就從樹上滑下去了。 摔下去時,他清楚感受到大地都震顫了。 太丟臉了。 沈襄還在笑,眼淚都快出來了。 “喂,你自己能過去……”肖幟只得轉(zhuǎn)移話題,問道,“怎么還要找歪脖子樹,直接帶我爬過去不行嗎?” 沈襄邊笑邊道:“我修煉體質(zhì)才不足三月,功力不夠。院墻太高,我自己過去還行,帶你一個,就太重了。我怕飛到一半,就把你摔下去了……” “哈哈,摔下去了……” 肖幟捂臉。 為什么總是繞不過那個圈! 道觀的屏障是用來擋符咒,不擋人的。兩人輕巧進來,又燃起符咒,任由符咒轉(zhuǎn)一圈后,朝一個方向過去。 沈襄二人跟上。 他們進來處似乎在后院,許多廂房漸次而立,從小小木窗看進去,一排排人隨著,這里應(yīng)當(dāng)是道觀中,道士們休息的廂房。 符咒順著廂房窗戶慢慢飛過。 到前面,房子間隙大些,屋檐也高許多,一間里頭似乎只住著一兩個人,屋舍安靜,這里應(yīng)當(dāng)是地位較高道士的寢房了。 符咒停在兩間寢房窗戶中央,定住了。 沈襄徹底收了符咒:“那人修為應(yīng)當(dāng)不弱,氣息干擾厲害,只能找到這里。你要找的人,應(yīng)該就在這兩個廂房里面了。” 肖幟深深吐出一口氣。 “現(xiàn)在……”沈襄望向肖幟,“你打算怎么辦?這兩間廂房,不知道那間是那個道士的,所以,我們先去哪一間看看。” “這兩個選擇有區(qū)別嗎?” “有?!鄙蛳宄脸镣鲁鲆豢跉?,“這種百年大觀,里面都有陣法,對非本觀天師法力有壓制。我的隱身咒,到這里,能夠支持的時間,只有原來的一半?!?/br> “……一半是多久?” “兩分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