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誰說我要找這丫頭了,我是來看孩子的?!?/br> “我看你這是醉溫之意不在酒,趙王要是真喜歡這丫頭就好好對她,我也會替你美言幾句,做個和事老成就一段良緣?!?/br> 穆高燧聞言哀嘆了一聲:“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我府邸的那些日子我都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了,她難道真不明白?你要是真愿意幫我倒是替我好好問問,她若是愿意,我等父皇回來請求賜婚給她一個身份?!?/br> 穆高燧一臉認真的模樣,只怕這次是真的動了真格。 沈寶音揣測了一下小心打探問道:“皇上出征匈奴已有數(shù)月,也不知情況如何,若是能快些凱旋歸來也能解了你的這樁心事?!?/br> “只怕難,雖然朝堂之上的事情我從不愿過問,但眼下我心里總有不安,前方傳來的都是捷報卻只字未提何時歸來,這才是蹊蹺之處,父皇臨出征前就身體不好,現(xiàn)在又接連數(shù)月的征戰(zhàn),我心里只擔心父皇?!?/br> 穆高燧這么一說,沈寶音心里更加擔心了,她說:“此事你可以找太子商榷?!?/br> “皇兄并不讓我插手此事,父皇雖冊封了我趙王的名號,但我現(xiàn)在并無實權,更別說出京城了?!?/br> 沈寶音低眉看著杯中的茶水,現(xiàn)在太子把控了朝局,緣著屠氏被關押后,那些曾經(jīng)漢王黨派的大臣們此刻也是人心紊亂,再加上前方遲遲未歸,人心總會動搖,何況是這些趨炎附勢的臣子們,徐皇后名義上還在位但畢竟是后宮,暗地里只怕也已被軟禁,現(xiàn)在想來當初漢王伴隨皇帝去征戰(zhàn)就是一步錯棋,若是有人故意設下這步棋呢?握著杯身的手指犯了白,她已不敢再去想象。 夜晚秋月哭鬧不停,沈寶音抱著她在屋里來回走,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一個勁的哭,她初為人母又不懂如何去處理,毓秀拿著玩偶逗她,依然沒轍。 姜鈺站在一側說:“主子,小郡主或許是餓了?!?/br> “剛給她喂了不久,這會兒又餓了?” “奴婢聽人說剛出生的孩子容易餓,主子您身子不好奶水又不夠,奴婢看還是讓太子請個奶娘過來吧?!?/br> 沈寶音聽著這話心里并不同意,且不說穆高熾會不會同意這事,就是自己也不放心,她現(xiàn)在除了毓秀這個貼心的,府邸里誰都不相信,何況還要找個外人過來。 毓秀接過孩子說是抱她到院子里走走,沈寶音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姜鈺開口說著:“你過來坐,我有些話想跟你說?!?/br> 姜鈺小心走來坐下,偷偷打量了一眼沈寶音詢問道:“主子想問奴婢什么?” 她拉起姜鈺的手笑著起唇說著:“你跟著我也好久了,不管是毓秀還是你,我都把你們當自家姐妹看待,想著你們以后能有個好的歸宿,趙王有意在我面前提起過幾次,他雖然看似頑劣不恭但為人實在,尤其對你是用心的,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也算是佳偶天成,你若嫁給他就是趙王王妃,這是大金國多少女人想要得到的,我今兒就是問問你,你若是愿意,我倒是幫你們成就這段良緣?!?/br> 姜鈺一聽忽然站起身朝著沈寶音就是一跪,開口說道:“奴婢感謝主子的一番美意,但奴婢并不想嫁給趙王,奴婢說過了,奴婢就想一輩子伺候主子?!?/br> “姜鈺,你是不是心里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姜鈺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沈寶音,語氣慌慌張張的又說:“奴婢心里沒有喜歡的人,奴婢并不想嫁給任何人,求主子成全!”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姜鈺,微微蹙起了眉心,心中的擔憂越深,此時毓秀抱著秋月進來稟報,說是太子來了,話落間穆高熾已經(jīng)走了進來,身后跟著曹吏。 他進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姜鈺,放眼看向沈寶音問道:“這是怎么了?這丫頭是做錯了什么事惹了你不高興?”說完看向姜鈺低沉著聲音又說道:“既然是惹了主子不高興就該罰!”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這丫頭沒把孩子看好我責罵了她幾句?!闭f完吩咐姜鈺先下去。 穆高熾看向毓秀手中的孩子,猶豫了下才說要把孩子抱過來,毓秀朝沈寶音看了一眼,小心謹慎的將孩子遞給了穆高熾,看著穆高熾抱著秋月,沈寶音不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是的,她對眼前的這個男人難以再信任。 “這長命鎖可是趙王送的?” “趙王今兒來說是給孩子的禮物?!?/br> “算他有心了。” 說完便將孩子遞還給了毓秀,他從曹吏手中接過檀木盒子拿給沈寶音,打開來是顆質地透亮的夜明珠。 曹吏站在一旁笑說道:“太子想著要給小郡主送什么禮物可是費勁了心思,說是什么金銀首飾翡翠瑪瑙都太俗氣,唯有罕見的夜明珠才能襯托出咱們尊貴的小郡主?!?/br> “就你多嘴!” 曹吏嘿嘿笑來,沈寶音心里知道曹吏這話里附和的意思,她唇角淡笑了聲,看著穆高熾說了句:“臣妾替秋月謝過太子?!?/br> “秋月?” “臣妾還未稟明太子擅自給孩子取了小名,還望太子恕罪?!?/br> 他聞言倒是擺了擺手,感嘆了一聲說著:“說來我確實還未給這孩子起名呢?!闭Z罷沉默了片刻斟酌了良久才說道:“我看就給她起名叫穆旒吧,唯有旌旗上的高貴玉串以稀為貴,那是咱大金國高貴的象征。” 沈寶音聽著這話心尖為之一振蕩漾開來,抬眼看著坐在身旁的男人,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穆旒! ☆、第79章 安插送人 呂氏是擇日來了太子府,來的當日沈寶音是出乎意外,說是太子派人去沈府通報的又請她來太子府一趟,何章扶著呂氏進了屋,呂氏忙著要看孩子,毓秀便把孩子抱給了她。 呂氏看著懷里的孩子忍不住露出欣喜,繼而幽深的嘆了口氣說著:“可惜是個女孩,若是男孩的話指不定你日后地位也不一樣了,你父親聽聞了此事也是惋惜?!?/br> 沈寶音聽著這話苦澀的扯了扯嘴角,但凡平常人都懂得母以子為貴,何況是生在皇室家,多少女人拼了命的想要生個兒子,可沈寶音并不想,她不求攀附,不求榮華,只求自己的孩子遠離爭奪和是非,她心里也知道沈亦禪此刻該是什么樣的心情。 呂氏瞧了一眼生怕這話又傷了自己女兒的心,伸手搭過來安撫道:“你還年輕,日后有的是生兒子的時候,總還是有機會的。” 她抬眼看了一眼呂氏,笑了笑未接話,姜鈺沏茶端上來。 呂氏開口問:“太子給孩子取了什么名字?” “姓穆字旒,小名叫秋月?!?/br> 呂氏笑著一連說了幾個好字,說是此前還擔心沈寶音生了女兒不討喜,現(xiàn)在看到太子將自己接進太子府里來總算是落了心,沈寶音心里也是欣喜,對于穆高熾此番舉動她心里還是感激的。 “三姨娘那邊可還安好?” 說起陶氏,呂氏深嘆了一口氣兀自搖了搖頭說道:“她哪里還能好,你父親心里豈能容下她,送去的飯菜不是少一頓就是餓一頓,我也是偷偷給她送去一些,陶氏整日抱著孩子發(fā)呆,不時以淚洗面,人都消瘦變了形,蔡嬤嬤跟著旁邊一起哭,以前她確實是占盡了風光,我們跟著沒少受苦,但現(xiàn)在看到她這般處境我心里又于心不忍,再怎么說都是女人。”說到此處又不免感嘆起來。 沈寶音看向一旁的何章問道:“沈秋蓮那邊可有消息了?” 何章回說著:“派出去的人都找了就是沒有三小姐的下落,這人竟像是一夜之間消失了一樣,奴才想會不會是已經(jīng)出了京城?” 沈寶音聽聞這話低眉沉思了一會兒,想著沈秋蓮難道真的是逃離了京城,她一個女孩家身無分文的得要去哪里討生活,但是想著依沈秋蓮的性子,她斷然不會再回來的,陶氏現(xiàn)在失了寵又落得這般境況,沈秋蓮當然清楚自己若是再留在沈府,那下場必然是跟她娘一樣的,沈亦禪也不會容得下她,只是她這一走丟下陶氏做得如此絕情,沈寶音也為之心寒。 她看向何章吩咐著不管怎樣還是得要偷偷派人去尋找沈秋蓮,若是找到了不必通知沈亦禪。 呂氏將自己親手做得幾件小衣服交給了毓秀,又將金手鐲套在孩子的手腕上,傍晚十分才離開太子府,臨別的時候不放心的囑托了一些女人坐月子的注意事項,她又不能在沈寶音身邊照顧著,做娘的心里總是難以放心的下。 沈寶音雖然是死里逃生般早產(chǎn)生下了孩子,但是因為之前的身子就未能調理好,產(chǎn)下孩子后身子依然虛弱,奶水常常不夠,毓秀只能將就著摻和其他奶水補著,但孩子畢竟是早產(chǎn)尤其瘦弱。 沈寶音躺在床榻上陪著秋月午睡,十幾天下來了孩子一張臉還是泛黃,她心里擔心生怕這孩子有什么閃失,伸手握著那只小手放在手心里。 屋外傳來毓秀低淺的咒罵聲,她起身出了屋子看見毓秀正和姜鈺氣憤不平的說些什么,指不定是從哪里受了氣來,沈寶音看向毓秀問道:“你這是怎么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毓秀見到沈寶音站在門口趕緊閉了嘴,走來扶著沈寶音說道:“小姐,您怎么出來了,二姨娘交代過,坐月子的女人可不能受了風寒,您還是趕緊進屋躺著吧?!?/br> 毓秀扶著沈寶音坐回床榻邊,她看著這丫頭一張氣鼓鼓的臉蛋,無奈的笑了笑。 屋外傳來姜鈺的聲音,像是喊了一聲貴妃娘娘,沈寶音渾身一震急忙搭著毓秀的手臂站起身,彼時婉貴妃已經(jīng)走進了屋子。 “臣妾給母妃請安?!?/br> 婉貴妃扶著雪雁的手臂昂首朝著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側身看了一眼睡在床榻上的孩子,繼而看向朝自己行禮的沈寶音說道:“你剛生下孩子就不必走動了,本宮今兒來是念著孩子給她找了一位奶娘過來。” 沈寶音聽著這話牟然抬眼看向端坐在上的婉貴妃,又瞧了一眼她身旁帶來的那位婦人,這婦人看著沈寶音躬身行禮拜了拜:“奴婢徐氏給沈良娣叩安?!?/br> “臣妾感謝母妃的一番體恤,但臣妾奶水有余就不需要奶娘幫忙照顧了?!?/br> 婉貴妃微微震怒的一張臉,繼而語氣低沉著說了句:“你這是什么話,難道你是覺得本宮多事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覺得尚且不需要奶娘的照顧。” “那本宮怎么聽說這孩子的奶水還要偷偷摻和其他補給,難道太子府里的孩子還要落得這幅樣子?傳出去豈不成了笑話!免得別人在背后詬病說本宮和太子虧待了你,既然柳良娣屋里有的,本宮自然也不會少了你的,從今兒起徐氏就留在你屋里了?!?/br> 沈寶音聽著婉貴妃這番不能反駁拒絕的話,心里暗忖著她奶水不夠的事情是誰傳出去的,見著婉貴妃起身離開便迎著相送。 等到婉貴妃離開后,沈寶音才看向留下來的徐氏,她恭敬有禮微微躬著身子,細細打量了幾下才吩咐姜鈺帶她去廂房收拾一間屋子出來暫且住下。 毓秀看著消失在屋外的背影小聲問道:“小姐,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婉貴妃這個時候送人來,她心里豈會不明白,只是容不得自己拒絕罷了,她看向毓秀說道:“這個人你得要防著,孩子切不可由她經(jīng)手,就算是要給孩子喂奶也只許擠在碗里檢查后才可以。” “小姐,您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br> “奶水的事情你可有對外走漏風聲?” “除了咱紫軒閣奴婢絕對沒有對外多說一字?!必剐阋幌胱呓÷晢柕溃骸靶〗?,您難道懷疑是姜鈺走漏了風聲?” 她抬眼朝屋外看了看,繼而拉著毓秀小聲交代了幾句,她勢必要找出這個人,絕不能留在自己的身邊。 出了月子之后春蘭來紫軒閣通傳,說是她家主子邀沈寶音在暢音閣聽戲,沈寶音心里笑了笑便吩咐毓秀留下來照看孩子,自己帶著姜鈺去赴約。 到了暢音閣柳欣欣已經(jīng)春風洋溢的坐在那里了,見到沈寶音起身走來笑說道:“多日不見jiejie可把你盼來了。”說著拉著沈寶音朝一側坐下,“坐月子的日子可真不好受,哪里都不能出去,好不容易盼著出月子我便忍不住要放松一下,聽說近來有一場新戲,我便央求太子把戲班子請了進來,順道也好讓我們姐妹相聚一下?!?/br> 沈寶音回首笑看了一眼說了句:“我也正有此意,meimei倒是合了我的心意了?!?/br> “jiejie與我真是有緣,連生孩子都是同日了,這兩孩子同歲大甚好,以后也能做個伴,但秋月畢竟是比華燁遲出生了一個時辰也就是meimei了?!闭f著轉身看向她身后的春蘭,從春蘭手里取了一個錦盒遞給沈寶音又說道:“這是我母親替孩子打造的一對琉璃墜子,正好送一支給秋月,也算是我送給秋月的禮物?!?/br> 沈寶音接過來看了看,上面還刻著一個‘莊’字,出自柳亦山莊,以前偶見柳欣欣的玉鐲上也刻有這個字,看來是她柳亦山莊特定的。 “那我就替秋月謝過meimei了?!?/br> 柳欣欣笑得明媚,拿起桌上的茶杯吃了幾口茶,說是宮里進貢的雨潤毛峰貴妃娘娘特命人送了些來太子府,沈寶音聽著這話心頭微微一愣,雨潤毛峰一向是徐皇后的最愛怎就輪到婉貴妃派人送來了?她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向柳欣欣淡淡一笑未說話。 回紫軒閣的路上迎面撞見兩個下人嘀嘀咕咕的說些什么,見到沈寶音嚇得急忙退到一邊,姜鈺瞪著一雙眼睛質問道:“你們剛剛在說什么呢?” 那兩人嚇得瞥了一眼沈寶音搖了搖頭,只說沒說什么,姜鈺又說道:“我分明就聽到你們嘀咕來著,見到我家主子就像失了魂一樣,準是說了我家主子什么壞話!” 那兩人一聽頓時嚇得朝著沈寶音撲通一跪,口里直說著再也不敢了。 沈寶音開口問道:“你們剛剛可說了本宮什么?” 姜鈺呵斥一聲,其中一人這才慌慌張張的回答說:“奴婢也是聽別人說的,她們說沈良娣早產(chǎn)的孩子······一定不是太子的,奴婢······奴婢也是聽其他人說的,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沈良娣饒命!” 姜鈺走上前朝著兩人揚起手腕掌摑了幾下,罵咧了句:“不長眼的狗東西,讓你們再亂嚼舌根毀我家主子的清白!” 沈寶音看著姜鈺的背影未阻止,她冷眼瞧著這一切直到余光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走來,走來的人是許久未見的太子妃張姝,身后跟著她的貼身丫頭冬梅,冬梅手里拿著幾株剛采摘的鮮花。 眾人看著張姝朝著她側身福了福,張姝一雙眼睛定格在姜鈺身上,繼而看向沈寶音說道:“聽說柳良娣請了戲班子入了府,可惜本宮身子還未康復沒能一同聽戲,正巧出來散步走過花園看見這幾株花開得甚是漂亮,不免心動便讓冬梅采摘了幾株,沈良娣也拿一些回去吧。”說完吩咐冬梅分了一些過來。 “果然正是開得如此漂亮,以前倒從未發(fā)覺過,看來真是自己太大意了?!?/br> 張姝笑著輕嘆一聲說道:“花雖漂亮可惜帶刺就顯得不完美了?!?/br> 沈寶音抬眼看過去,笑著回說了句:“既然帶刺那就差人拔了,這樣就不扎手了?!闭f完看著張姝同樣笑來。 進了紫軒閣就聽見秋月傳來的哭聲,沈寶音心頭一震急急忙忙進了屋子,毓秀正抱著哭鬧的秋月在懷里急得團團轉。 沈寶音快步走過去從毓秀懷里接過孩子,語氣急切的問道:“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為什么哭成這樣?” “奴婢也不知道,小郡主哭著醒來就這樣,怎么哄都不行,奶也不肯喝。” 姜鈺趕忙說:“奴婢去通知人請?zhí)t(yī)過來?!?/br> “慢著!”沈寶音應聲阻止道,繼而看向毓秀說著:“你去把玄郎中請來!” 毓秀領著玄恒匆匆進了屋子,沈寶音打發(fā)了其他人出去,這才讓玄郎中趕緊診治,沈寶音想徐氏都是時時刻刻盯著的,按理說應該不會有下手的機會,直到玄郎中一番診治后才放下心來,好在只是因為體弱受了風寒所致。 自從上次的月夔香一事沈寶音與玄郎中就再未見過面,一來是自己如今的處境不想玄郎中被牽扯進來,二來是不想滋生事端,但現(xiàn)在緣著自己的孩子,她不得不再請出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