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穆高熾哪里會理會馬御醫(yī)此時內(nèi)心里萬馬奔騰的吶喊聲,轉(zhuǎn)眼看向一旁的曹吏,見這家伙正扭曲著一張臉憋著笑,曹吏感應(yīng)的看過來,見穆高熾一張陰鶩的臉這才趕忙收斂起來,看著馬御醫(yī)開口說:“馬太醫(yī),我送您出府吧。” 馬太醫(yī)頓覺雪中送炭,朝著穆高熾行了禮就隨曹吏匆匆走了出去。 柳欣欣走來開口說道:“太子,還是讓臣妾來給jiejie敷藥吧?!?/br> 穆高熾擺了擺手:“這也折騰了一天了,春蘭,扶你家主子回去好生休息?!?/br> 柳欣欣站在原地聽到這話面色平靜,隨即也是開口說了句:“也罷,有太子在jiejie身邊照顧,臣妾也就放心了,那臣妾明日再來看望jiejie?!?/br> 春蘭扶著柳欣欣出了屋,毓秀也是關(guān)了門退了出去,沈?qū)氁糇诖查缴嫌行┤缱槡?,這個男人從踏進紫軒閣就陰沉著一張臉,她心里猜測穆高熾是否也知道了她與穆皎的那些話所以才會如此生氣? 她輕聲試探的問道:“太子你是怎么知道臣妾去了鳳閣殿?” “曹吏遇見鳳閣殿的侍女才來告訴了我?!?/br> “還是我自己來吧?!?/br> “你能看得到!” 沈?qū)氁袈勅婚]了嘴,這個男人動作粗暴,清理傷口的時候疼得沈?qū)氁艟o蹙眉心,她自己是看不到,但是她可以讓毓秀來敷藥呀,至少不會現(xiàn)在這般強忍著疼痛又不敢出聲的好。 兩人間氣氛沉默,她低著頭坐在床榻上又不敢抬頭看去那張陰鶩的臉,可是這樣尷尬著也總不是個辦法,沈?qū)氁粜睦镉行┐叽俦汩_口問了句:“好了沒?” “你急什么!” “馬太醫(yī)剛剛說了,只要飲食清淡不沾水就不會留下疤的?!闭f完脖子間傳來劇烈的疼,這男人竟然毫無憐惜的就這樣敷藥了,疼得沈?qū)氁艏饨衅饋恚睦飸嵑?,剛剛這句話有什么錯! 毓秀在屋外聽到這聲慘叫急忙推門進來,見到屋內(nèi)的情形愣在了一旁。 “你跑進來做什么!” “奴婢以為······奴婢進屋拿樣?xùn)|西,這就出去?!?/br> 毓秀匆忙隨手拿了樣?xùn)|西就跑了出去,沈?qū)氁舭ぷ诖差^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這個男人對自己是有多大的仇恨才會下手這么重,這哪是敷藥,這分明是想謀殺。 穆高熾看了一眼眼淚汪汪的女人,有些意識到自己下手真的狠了些,以往自己也就給曹吏敷藥過一次,但曹吏畢竟是個男人,他心里有些心疼和后悔,開口問了句:“真有這么疼?” “那換你試試!” “我不喜歡太過矯情的女人?!?/br> 她瞥了一眼,心想著疼還不許喊了,疼就是矯情了,這是什么邏輯,何況她也沒指望讓這個男人喜歡自己。 “今兒穆皎的事情你別跟她生氣,她也是受了委屈的人?!?/br> 她聽著這話低著頭也不回答,心想著自己何嘗不是,只是這委屈只怕這一輩子都不能說出口。 “穆皎向父皇請命要嫁給萬書卿,但是萬書卿在朝堂上公然拒絕了,他一句男兒志在保家衛(wèi)國,不平定匈奴誓不立家,他一句話上了戰(zhàn)場卻將穆皎置于了何地,穆皎貴為當(dāng)朝公主,就算嫁給他也是下嫁,你說是不是?” 她抬頭看去,望見穆高熾那雙試探而來的眼神,她知道這個男人是故意問之,從自己嫁進太子府的那日起,穆高熾就從未再提過萬書卿的名字,可是今晚燭火下的這雙眼睛楚界分明。 “永和公主貴為大金國的嬌女,她的夫婿自當(dāng)不可小配?!?/br> “那你覺得萬書卿如何?” “永和公主的心意眾人皆知,若是兩情相悅自當(dāng)是佳話。” 穆高熾聞言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向屋外。 “太子,這次與匈奴的戰(zhàn)役能否會勝?” “于國,我希望它贏,于己,我希望它?。 ?/br> ☆、第52章 冒雪探望 沈?qū)氁舯е裔套诖芭_邊,院子里枝葉枯零清石落雪,昨夜細(xì)雪紛飛無聲無息間早已皚皚一片換了銀裝,這樣的季節(jié)不知前線戰(zhàn)事又該如何?灰崽窩在沈?qū)氁舻膽牙镏匦抡伊藗€舒適的睡姿,它可無心去看那門前的雪景。 毓秀打著熱水進了屋子見到正坐在窗臺邊的沈?qū)氁粑⑽Ⅲ@愕,隨即走來開口說道:“小姐,你今兒怎么醒得這么早,我還想著進屋喊你呢?!?/br> “睡不著倒不如起來算了,這小家伙估計也是忍不了外面的寒氣,索性偷偷進了屋。” 毓秀聽著這話別過眼去,沈?qū)氁艨粗剐泱秳拥谋秤?,嘆了口氣說道:“你好端端的哭什么?” “都是我給小姐惹了這么大的禍端,若不是我中間出了差錯也不會毀了小姐和萬都司的大好姻緣,說不定此時小姐你與萬都司早已遠(yuǎn)離是非過上了好的生活,毓秀知道小姐你心里難過得狠,可是你又不忍責(zé)怪我,就是因為小姐這樣,毓秀才會更自責(zé)?!?/br> “此事也是天意所為豈能全怪在你身上,我想了一夜,我與萬書卿注定今生有緣無分,現(xiàn)在想來這普天之下哪里能容得下我和萬書卿,只怕還未逃出這京城便已連累了眾人,我和萬書卿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我也不能讓他再因為我受到更多的迫害?!?/br> “小姐這是打算往后再也不見萬都司了嗎?” “我與這個人從此以后再無瓜葛!” 毓秀一聽更是哭得稀里嘩啦,哽咽的開口說著:“小姐若是這樣,毓秀更是罪過深重了?!?/br> 她看著哭得像個孩子般的毓秀,從身上拿出帕子替她擦著眼淚安慰著:“都說與你無關(guān)了,你還較勁什么,何況此事若是有人存心所為,只怕也不是你能應(yīng)付得來的?!?/br> 毓秀睜著一雙淚汪汪的水光眸子看來問道:“小姐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與萬書卿約定的事情按理說只有jiejie和母親知道,約定私走的事情也是jiejie為我出的主意,她們自然是不會出賣我,但是難保她人不會盜取消息?!?/br> “小姐的意思難道這件事是陶氏她們所為?” “陶氏一向與我作對多年,若是我真的與萬書卿私走必然會連累到她,她當(dāng)然是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萬書卿沒有見過我的筆跡,陶氏找人代替寫一封以假亂真也不是難事,何況她早已計謀了我與玄郎中的事情,若是我真的走了,那她的計謀不都白費了嘛,最不想我好過的除了陶氏她們那伙人還能有誰。” “如此說來陶氏她們太可惡了!” “雖然我與萬書卿注定不能在一起,但此事也是因為她們所為,這筆賬我也定不會讓她們好過!” “那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說話間院子里傳來腳步聲,冬梅已經(jīng)扶著張姝走了進來,見到屋里的沈?qū)氁魷仂阈χf道:“原來meimei已經(jīng)醒了?!?/br> 這一早張姝竟然進了這紫軒閣,沈?qū)氁糁鴮嵱行@訝,但驚訝之余倒也急忙拉著張姝坐下,見到她腳底的鞋上還站著落雪,又命毓秀趕忙拿出一雙新鞋替張姝換上。 “雪下得這么大,jiejie怎么來了,jiejie貴為太子妃若是凍著傷著可怎辦。” 冬梅站在一旁開口說道:“我家主子聽說沈良娣你昨天受了傷,這一早就說著要來看望你,哪里還顧得上這屋外的雪。” “我昨晚才聽下人說起,說你從宮里回來受了傷,本打算是要來看你的,但想著時候也不早了,所以就沒來打擾你,傷著哪里了?讓我瞧瞧。” 她見張姝伸手要來查探,于是急忙阻止般的推脫說道:“不礙事,只是脖子間的一些皮外傷,宮里的馬御醫(yī)昨天過來診治過了,沒想到這點小傷還勞煩jiejie掛心。” “聽說是受了劍傷,我怎能不擔(dān)心,好在只是皮外傷,我也就放心了,不過說起永和公主的脾氣,確實也是令人頭疼的大事,聽說之前木真族的索哈爾王子來過我朝有意向皇上提起和親的事情,倒不想這事被永和公主知道了,硬是大鬧了一番,最后好在索哈爾王子不計較,這和親的事情也就暫且放下了,當(dāng)時宮里所有人見他們合得來,還以為這事能成呢,哪知這永和公主的心意全然不在這索哈爾身上,人家喜歡的是萬書卿,就是昨兒進宮時咱們遇見的那個京城都指揮使司,那萬都司也確實是儀表堂堂的可造之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事反倒成了笑話!” 張姝說起這事忍不住笑起來,見著沈?qū)氁舻χ貞?yīng)了下,這才似乎覺得自己有失了禮儀收起了笑容。 “只是我奇怪的事,meimei你與穆皎向來也沒什么交集,她好端端的為什么要砍傷你?你可是說話刺激了她什么?” 她聽著張姝突然問出這話,心口震驚了下,看著張姝那雙不解好奇的眼神,想了想搪塞了句:“或許吧,許是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傷了她的心?!?/br> “就算是說了不中聽的話,那也不能拿劍砍人呀?!睆堟f完轉(zhuǎn)身看向冬梅,“你把我?guī)淼募t薊蘆薈米分呈給沈良娣?!?/br> 冬梅聞言從身上取了藥瓶遞給了毓秀,沈?qū)氁粼?jīng)聽玄郎中偶然間說起過,這紅薊蘆薈米分一般只有宮里得寵的嬪妃們才會有,張姝不過是太子妃,她得到這東西想必應(yīng)該是徐皇后賞賜給她的。 “這東西對治療你的劍傷恢復(fù)效果不錯,meimei要記得用?!?/br> “那meimei就謝過jiejie收下了?!?/br> 張姝點了點頭,心中有所猶豫,想了想?yún)s也是開口問道:“我聽人說太子昨晚并未在你這過夜而是去了柳meimei那里?” “meimei身子不好,現(xiàn)在恐怕不太適合服侍太子?!?/br> 張姝聽聞面露難色,尷尬的笑了笑說著:“jiejie當(dāng)然知道是太子體恤你的身子,可是長期以往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自己說說太子在你這兒過了幾回夜,就是一只手也能數(shù)的過來,難道m(xù)eimei就不擔(dān)心下人之間亂說嗎?你才嫁進太子府多久?!?/br> 張姝這些話沈?qū)氁粜睦镒匀徊⒉辉谝?,若是穆高熾夜夜留宿紫軒閣,那她才整日惶惶不安呢,穆高熾不在這里過夜,她才能在太子府里過得安穩(wěn)些,反正這個男人當(dāng)初娶了自己也不過是因為不想失了面子而已。 她看著張姝蹙著眉頭擔(dān)心的臉色,倒也故作難過的神情回答說:“只怪meimei我身子不好也怨不得別人?!?/br> “府里每晚送來的補湯meimei可喝了?” “有龔嬤嬤在哪敢不喝,龔嬤嬤每晚準(zhǔn)時派人送來,見著我喝完才會離開,聽說是婉貴妃立下的規(guī)矩,雖然我也知道太子府不同于其他府邸,規(guī)矩森嚴(yán)也是應(yīng)該的,卻不想每晚竟然還有喝補湯的規(guī)矩,jiejie那也是嗎?” 張姝苦笑了下才說:“從我嫁進這太子府,婉貴妃就下了這道令,算來我也喝了這么多年,哪里是補湯分明比中藥還苦,喝了都令人犯惡心,偏偏那龔嬤嬤還死死盯著不放,一口一個為了我好。” 沈?qū)氁舾型硎?,原來這受苦的滋味還不止自己一人,但是最苦的也是太子妃吧,硬是被逼著喝了這么多年,想起龔嬤嬤那張不茍言笑的臉,想著都讓人瘆的慌,但是即使太子妃喝了這么多年也未見她生下子嗣,可見這補湯也是沒用的。 “雖然婉貴妃有政策,不過我也有對策?!?/br> “jiejie有什么好的對策?” 張姝莞爾笑來,從身上取了一紙包遞給沈?qū)氁粽f道:“這是蜜餞果子,我每次喝完補湯就吃這東西,解了我不少痛苦,我今兒給你帶了一點?!?/br> 沈?qū)氁舸蛉ぶ骸霸瓉韏iejie也學(xué)壞了?!?/br> 張姝聞言看過來,鼻尖輕哼了一句:“這些年若是再不學(xué)著點,那才叫愚蠢之極!”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張姝感到困乏,冬梅才扶著張姝離開,沈?qū)氁羲妥吡藦堟匆娀裔叹尤桓C在自己的床褥里,半個腦袋露在外面,這家伙現(xiàn)在可是越來越放肆了,果然是不能寵壞的,她走過去將灰崽抱出來,伸手點了點它的腦袋說著:“你這般模樣若是被那個男人瞧見準(zhǔn)是會把你扔出屋外!” 她想起張姝之前告訴自己的那些話,沒想到穆高熾竟然怕這個,可是這個男人明明怕這種東西為什么最后還容許自己帶進太子府呢?不僅容許了,還給這小家伙送來那么多過冬的儲備,難道這男人一時發(fā)了惻隱之心?還真是個捉摸不透的男人! 她看著毓秀吩咐道:“你去把灰崽的窩重新移到隱蔽的地方?!?/br> 毓秀不解:“為什么呀?” “太子不喜歡,何況若是讓龔嬤嬤看見了指不定又要告發(fā)到婉貴妃那里,好在龔嬤嬤這些時日都沒有過來,不過也幸好太子妃有心提醒我?!?/br> “說起太子妃,她對小姐你還算不錯?!?/br> 她聽著毓秀這話忍不住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記:“你懂什么,她之所以對我這般好,那是因為我現(xiàn)在不得寵!” “沈良娣在嗎?” 屋外傳來問話聲,沈?qū)氁艉拓剐阏痼@的互看了一眼,走到門口看見院子中站著太子府的一下人,只是模樣卻是完全記不住。 毓秀問:“你找主子何事?” 那人朝著沈?qū)氁艄硪话菡f道:“奴才石勇給沈良娣請安,剛剛府外有人送來這個,說是沈良娣之前預(yù)定的?!?/br> 石勇提著一個竹筐籃子,上面蓋著一層白布,毓秀走下去掀開來看了看,里面是一些剛蒸好的白花花饅頭,毓秀瞪了一眼說道:“你怎么不問清楚就收下,我家主子何時預(yù)定了這東西?!?/br> 石勇為難的杵在那里,面色尷尬的開口說著:“那人囑咐奴才說是沈良娣預(yù)定的,奴才見他也不像是面惡之人?!?/br> “這人善惡與否難道還寫在臉上,好歹你也該過來通傳問一聲。” “那奴才現(xiàn)在就把它給退回去?!?/br> “不用了,你把它拿過來,我想起來了這東西確實是我預(yù)定的?!?/br> 毓秀驚訝的轉(zhuǎn)頭看向沈?qū)氁?,自家小姐何時定了這些饅頭了?石勇趕忙走上前將籃子遞給了沈?qū)氁簟?/br> “好了,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回去吧?!?/br> “那奴才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