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這時宗瑛的手機乍然震動,將她拽回神。 宗瑛接起電話,那邊問:“你打算在里面待多久?” 宗瑛下意識抬眸,立即掛掉電話走向門口。 她拉開房門,薛選青背靠門框,一手拿著電話,一只腳抬起來壓住對面門框,橫阻了去路。 宗瑛垂眸看她的腳,又抬頭對上她的視線,薛選青好整以暇地盯著她,說:“總算是找到你了。” 28|699號公寓(1) 宗瑛問:“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薛選青不甘示弱地反問:“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 宗瑛留意到她手里提著的箱子,猜她到此是為公務(wù),又不巧在來訪登記簿上發(fā)現(xiàn)了自己,按她一貫的行事風(fēng)格,到病房門口來守株待兔毫不奇怪。 她來找自己,無非是為三件事—— 一是到底為什么休假,二則那輛車為什么會停在馬路中央,最后大概是求證盛清讓的身份。 不論哪一件,都不太方便主動交代,宗瑛選擇以靜制動,等她問。 可薛選青偏偏不揀這些問,她抬下頜指指門內(nèi),盯著宗瑛問:“恢復(fù)得怎么樣了?” 宗瑛略略側(cè)身,問她:“能不能容我先關(guān)上門?” 薛選青避開來一些,待宗瑛關(guān)上門,立即又抬腳一撐,將宗瑛牢牢限制在狹小區(qū)域內(nèi):“好了,講吧?!?/br> 宗瑛無可奈何地容忍了她的幼稚行為,抬眼回道:“脫離危險期,需要靜養(yǎng),可能有記憶缺失?!?/br> “所以什么都問不出來對不對?”薛選青像是一早就知道了,她講:“隊里昨天就有人來過,問了半天,他也是講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失憶,從他這里入手意義不大,畢竟那袋毒品的來源,已經(jīng)有些眉目了?!?/br> 出于保密和回避原則,薛選青無法講得很具體,但她最后這句話,卻足以讓宗瑛回憶起幾天前的一個細(xì)節(jié)。 休假前那天下班,她和薛選青還有小鄭去酒館吃飯,飯桌上小鄭曾經(jīng)提過“毒品袋上有另一個人的指紋”,他當(dāng)時的懷疑對象是“新希制藥高層”。 邢學(xué)義會從誰手里拿到這袋毒品?當(dāng)真有可能是新希高層嗎?如果是,那么是誰? 即便持有股份,宗瑛幾乎從沒有關(guān)心過新希內(nèi)部的事,誰掌權(quán),誰得勢,又有哪些派系斗爭,她都不太清楚。 就在宗瑛努力回憶那些相關(guān)人的面目時,病房內(nèi)的宗瑜卻突然動了一動。 他聽著外面含含糊糊的對話,聽到薛選青最后那句時,突然睫毛輕顫,眼睛睜開,茫然看向了天花板。 此時,外面響起了他熟悉的腳步聲。他曉得,是他mama回來了。 宗瑜mama的歸來打斷門口兩人的交談。 薛選青睨她一眼,收回腳往旁邊避了避,剩宗瑛獨自應(yīng)付來人。 宗瑜mama用一向溫柔的語氣說:“宗瑛過來啦,進來坐坐啊……宗瑜一直念叨你,想同你講講話的?!彼鍪抡f話都不緊不慢,連日的徹夜守候?qū)⑺麄€人的精神氣削去不少,但她同宗瑛講話時仍努力撐出了笑容。 宗瑛答她:“剛剛看過,他有些累,需要休息了?!?/br> 宗瑜mama點點頭,進了門又轉(zhuǎn)過身來,抬頭對宗瑛講:“你有空多來看看啊?!?/br> 宗瑛迎上她的目光,最終應(yīng)了一聲:“好。” 宗瑜mama關(guān)上門,薛選青手機響起來。 2013病房那邊催她趕緊去,她掛掉電話卻不著急走,指指宗瑛:“你到門口去等我一會兒,我那個車的事情要跟你好好算算賬?!彼f完便要轉(zhuǎn)身,卻又扭頭補了一句:“還有進出你家的那個老古董的事情,我一定會搞清楚?!?/br> 她指的老古董,無疑就是盛清讓。 宗瑛對此卻不是很擔(dān)心,畢竟盛清讓于這個時代而言,到底是個不存在的人。薛選青這樣做不過是徒費力氣。 待薛選青進入2013病房,她轉(zhuǎn)過身往回走,未到護士站便隱約聽得議論聲。 八卦未停,兩個護士仍在議論她。 大概是翻出了那條“涉事法醫(yī)疑遭停職,曾出過醫(yī)療事故”的新聞,兩個人再度將話題焦點轉(zhuǎn)移到她身上。 一個說:“2015住的不就是她弟弟嘛,新希家的公子,你不記得啦?” 一個接:“723那個交通事故住進來的是伐?好像還死了一個親戚?” “是舅舅,說還是新希藥物研究院院長,前一陣子這件事影響很差,新希又有新藥要上市,應(yīng)該也公關(guān)了不少。說到這個,我倒還想起一件事情……” “哪件?” “十幾年前新希的一樁新聞?!?/br> “十幾年前的事情你怎么曉得的啊?” “梁護士講的啊,她說新希成立藥物研究院之前只有一個研究室,當(dāng)時負(fù)責(zé)人叫嚴(yán)曼,就是這個宗醫(yī)生的mama,那年新希也是要上新藥,嚴(yán)曼突然就死了,說她有很嚴(yán)重的抑郁癥,好像是自殺吧?!?/br> “太可惜了。” “據(jù)說這個嚴(yán)曼和神外的徐主任交情很好的,徐主任后來那樣關(guān)照她女兒,大概也有這方面原因,只可惜啊,關(guān)照得一點意義也沒有,這個‘高徒’出了事故之后,連手術(shù)臺也上不了,沒辦法跑去當(dāng)個法醫(yī),現(xiàn)在也要鬧出這么多事情來?!?/br> 宗瑛聽完議論,沒有立即露面。 她倚墻站著,揣在褲袋里的右手無意識地輕顫,突然回神,抽出手握了握拳,它才平息下來。 離開特需病區(qū),宗瑛下樓找盛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