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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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跟花姐年齡相仿的女子,用手絹拭干眼角的淚,“二十多天不見好,大夫說,大夫說讓我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后事?!?/br> “胡扯!”胤禛勃然大怒,“你們?nèi)ツ睦镎埖挠贯t(yī)?” “不是庸醫(yī),是在內(nèi)城請的,挺有名的大夫?!币慌用φf。 “就是庸醫(yī)?!眲偛沤o胤禛開門的小孩突然叫道,“他就是庸醫(yī)。我都知道看病講究望聞問切,他就看看花姐就說花姐沒救了,不是庸醫(yī)是啥。” 夫妻倆相視一眼,想進屋慢慢說,幾個女子擋在門口死活不讓他們進去,眼看著左右店鋪里的人都出來了,“魏珠兒,速去找個御醫(yī)。” “???”幾個女人又輕呼一聲。 胤禛挑眉,“不準(zhǔn)爺進去,也不準(zhǔn)爺找大夫?爺懷疑你們其實不是怕爺被傳染,就是不想讓花姐見爺?” “爺冤枉,奴才不敢啊?!北娙丝扌Σ坏?,圍觀群眾也樂了。 如果說沒人知道花姐,那百香齊飛樓這個名字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富人知道,因他們家會去百香齊飛樓買香水、肥皂,窮人知它,因它樂善好施,經(jīng)常收養(yǎng)一些無家可歸的孤兒,這種情況直到朝廷建孤兒院為止。 四爺有請,御醫(yī)不敢遲疑,即便去給花姐看病。 為什么這樣講呢,雖然花姐做了很多好事,別人佩服歸佩服,背地里依然忍不住念叨她的出身。 御醫(yī)是什么身份,那都是給皇家貴主兒看病的大夫,花姐兒連良民都稱不上,如果來人不是四貝勒派來的,即便御醫(yī)推辭不掉,心里也不大樂意給她看病。 因胤禛在,御醫(yī)有一萬個不愿意,他也得忍著。 百香齊飛樓的人在花姐的病情加重時,打算求胤禛出面幫花姐請個御醫(yī),花姐死活不愿意,讓一堂堂貝勒為她請御醫(yī),花姐覺得有損胤禛的名聲,便吃著藥吊著命。 如果不是尼楚赫的精油快用完,她一直用百香齊飛樓出品的用習(xí)慣了,寒冬臘月,也不會跟胤禛兩人往城外跑。 以前他的精油快用完時,花姐就會派人送來新的,這次居然沒人送,看到花姐臥病在床,四福晉找到原因。 因花姐不愿意胤禛上去,兩人就站在門口等消息。 御醫(yī)仔細(xì)為花姐檢查一番,開兩個藥方,寫下注意事項,便對胤禛說,“啟稟四爺,那位花姐不出一月便可痊愈?!?/br> “真的?”門口響起尖叫聲,“御醫(yī)你,你說花姐沒事?” 御醫(yī)心想我是御醫(yī),我說沒事當(dāng)然沒事??伤臓斁驮谂赃?,御醫(yī)不敢沖擺臉色,而且非常好脾氣的說,“沒大礙。不過,再晚幾天就麻煩了?!鳖D了頓,“一般的傷寒不是什么大病,發(fā)病之初及時醫(yī)治的話不會有事的?!闭f完沖胤禛打個千,看到胤禛微微頷首,御醫(yī)才敢轉(zhuǎn)身離去。 “等一下!”突然一個女子叫住御醫(yī)。 御醫(yī)腳步一頓,心中有些不耐,面上卻沒顯示出來,“姑娘何事?” “這個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說完遞出一個盒子。 御醫(yī)下意識抱住懷里的盒子,盒子很重,措手不及,差點把盒子忍了,“這……”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一想,銀錢?連忙推托,“不行,不行,我不能收?!?/br> “為什么?”女子道,“你給花姐看病,咱們付你證金,不對么?哦,您是不是嫌少?”恍然大悟,接著就喊另一個女人去屋里再拿一匣子。 御醫(yī)哭笑不得,為他先前的小人之心感到羞赧,望著胤禛,“四爺,這,下官——” 胤禛虛抬抬手,“給你就拿著?!?/br> 那他豈不是明晃晃的賺外快,當(dāng)他看到真有個女人又抱著一個匣子出來了,忙說,“四爺,下官告退?!币膊辉偻妻o,抱著盒子就走。走好遠了還隱隱聽到,“御醫(yī)走這么快干么?這還有一盒子……” 胤禛和尼楚赫兩人高高興興的跑到街上玩,沒料到會碰到花姐兒病重,兩人興致大減,便從百香齊飛樓直接回家。 回去的路上,尼楚赫靠在胤禛身上,忍不住說,“夏天九弟成親那會兒,托我?guī)途诺苊萌胍惶锥钠烤?,看到花姐她還特別精神,這才過多久啊,人差點沒了?!?/br> “年齡大了。換成身體健康的小伙子,喝點藥也就挺過去了。”胤禛道,“以后你哪里不舒服一定不能忍著,及時醫(yī)治?!?/br> “爺不用cao心我啦,妾身很惜命的?!蹦岢招πΓ拔翌~娘的年齡也大了,哪天爺抽空陪我回去一趟吧?!?/br> “待會兒咱們就從富察大人門口過,你去看看,爺在車?yán)锏饶??!必范G道。 尼楚赫不依,“你跟我一起去,不然就改天?!币娝櫭?,知道他不喜歡自家那位腦袋有坑的額娘,“若看到你在旁邊,她就不敢亂講了。” “好吧。”四阿哥只能同意。 御醫(yī)回到家中,打開匣子一看,里面不是銀子,是黃金,十錠金子,每錠金元寶十兩重,御醫(yī)嚇一跳,幸好他跑得快,只拿人家一匣子。 可是,這些也夠多的。以前去給王公重臣看病,也沒得恁多謝禮。 拿人家這么多錢,御醫(yī)心里過意不去,大概過四五天,他又去百香齊飛樓一趟,見花姐明顯好轉(zhuǎn),御醫(yī)心里好受一些。 臨近年關(guān),他放假的時候御醫(yī)又繞到城外一趟,見花姐能下地走路了,御醫(yī)心下大安。 花姐又要給他錢,御醫(yī)不敢再要,萬一又是一匣金子,他會睡不著的。于是收了兩塊香胰子和兩瓶香水,拿到家中還被妻女一頓夸贊,別提御醫(yī)多高興了。 難怪同僚嘴里念叨四爺霸道,而四爺一招手,他們又忙不迭跑過去聽令,原來不但四爺壕,四爺?shù)呐笥褌円彩呛尽?/br> 想到佟家那兩位老大人,御醫(yī)暗暗決定,下次佟家再拿四爺?shù)奶尤ヌt(yī)院請御醫(yī),他一定迎上去接待。 除夕一過,到康熙四十年,胤禛二十三歲了。 不知不覺他已是三個孩子的阿瑪,皇貴妃望著滿屋子跑的三個小孫子,拉著尼楚赫的手,念叨胤禛小時候的事。 關(guān)于胤禛小時候身體如何弱,他又如何調(diào)皮,尼楚赫這些年已聽的會背了,而他也沒聽膩歪。 大年初一,尼楚赫帶著三個兒子陪皇貴妃聊天,胤禛和他的兄弟們在毓慶宮。 太子妃聽著書房里呼啦呼啦的聲音,疑惑不解,“太子爺在干么?” 綠綺從廚房里回來,吩咐廚子做些點心,待會兒給爺們送過去,聽到太子妃的話答道,“玩骨牌,擲骰子呢。” “在書房里?”太子妃咽咽口水,難以置信,“又是四貝勒的主意吧?” “這次您可猜錯了,十阿哥的主意。”綠綺抿嘴笑道,“十阿哥這兩年在外面大概憋很了,聽南三所的人說十爺最近住在宮外,京城的大街小巷被他逛個遍,今天又拉著主子和四爺他們陪他玩牌九?!?/br> 太子妃嘖嘖道,“四貝勒也是厲害,不但自己吃喝玩賭樣樣精通,也把弟弟們教的跟他一樣,他怎么就不怕汗阿瑪削他呢?!?/br> 綠綺心想,十阿哥那么大的人,四爺想教壞就能教壞?您敢背后念叨你敢當(dāng)四爺?shù)拿嬲f啊。 ☆、第200章 京旗移墾 皇子們的感情好,京城百姓也有所耳聞,太子妃不傻,別看她話恁多,卻從未在太子跟前念叨過胤禛的不是。端怕惹怒太子,太子爺去寵幸那些小妖精。 由于石氏嫁到毓慶宮之初,聽到滿宮奴才四爺長四爺短,很長一段時間眼里都沒她這位女主人,幾個老奴才還遺憾四爺以后不方便在毓慶宮留宿……太子妃不承認(rèn)她吃醋,不敢招惹眉頭一挑就能坑死她的四貝勒,便逮著機會過過嘴癮。 綠綺知道太子妃只敢擱背后瞎嘀咕,真讓她去書房勸勸爺們別賭博,她立馬慫了,躲得絕對比見著貓的老鼠快。 聽到小阿哥們的笑聲,綠綺向太子妃打個千,轉(zhuǎn)身照顧阿哥們?nèi)チ恕?/br> 今年春節(jié),直郡王一家回來,八貝勒和九阿哥、十阿哥也回來了,宮里比以往熱鬧,國家越來越繁榮,內(nèi)務(wù)府、戶部庫房里銀錢堆滿山,康熙打算大肆慶祝一番。御膳房擬出的菜單送到內(nèi)務(wù)府支錢采買,被毫不留情駁回來。 五爺?shù)睦碛煞浅U?dāng),這么多菜吃不完,浪費! 浪費可恥!到康熙跟前他就這么說,康熙恨的牙癢癢,他如果執(zhí)意大辦就非??蓯u?偏偏這個兒子一向乖巧,康熙又不能像罵胤禛那樣說他,憋得胸口痛,還得讓人傳話,聽五貝勒的。 康熙憋憋屈屈過完除夕別提多心塞,皇子們和他剛好相反,用過年初一的午飯,眾人高高興興移到太子的書房。 太子的書房很大,足足有十米長。除了幾個書架和兩張書桌,書房里有很大空間,奈何太子的兄弟太多,加上他自己,十七個。 牌九一桌,馬吊一桌,骨牌還有一桌,三張桌一放,又搬來幾張椅子讓十三阿哥帶著四個弟弟坐在一起,書房里……滿了。 因這是太子的書房,魏珠兒等人被把這里當(dāng)自己家的四爺趕出來,留在書房里伺候的只有張起麟幾個太子書房里的奴才,就那太子想站起來活動一下都十分困難。 面對這盛況,太子爺眼暈。 太子盯著手中的牌魂不守舍,十阿哥坐在他對面,叫醒他,奇怪地問,“太子昨晚守歲了?” “沒有,十點多孤就撐不住睡著了?!碧拥?。 十阿哥不解,“那你剛才怎么回事?要是累了換八哥?!?/br> “不行!”擠開九哥,終于被允許上牌桌的十四爺強烈反對。 十四阿哥不想承認(rèn)也得承認(rèn),太子不犯抽時智商能甩他一條正陽門大街。而太子仁義,大過節(jié)不忍心他贏他太多,上一局就放點水讓他小贏一把。換上八哥,小十四呵呵,那貨現(xiàn)在已全面倒戈,絕對會和人精中的人精四哥狼狽為jian,讓他和十哥輸?shù)眠B個褲衩也不剩。 “你恁激動干么?又不是不讓你玩?”十阿哥非常疑惑。 八貝勒似笑非笑地睨了十四一眼,眼中深意只有他們彼此懂。十四阿哥的臉發(fā)熱,更加堅定不能讓八哥上來,“太子二哥,我第一次跟你玩牌,咱們多玩幾把?”眼中不自覺的帶上一絲乞求。 太子剛走神是因為他看到滿屋子兄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群弟弟現(xiàn)在是汗阿瑪養(yǎng),日后就是他養(yǎng),加上自己的兒子,太子爺眼前發(fā)黑,撥開十四阿哥的爪子,“八弟你玩吧?!?/br> “太子干么去?”胤禩問。 太子爺一走三晃,抓起十七阿哥,一屁股坐在十七阿哥的椅子上,“孤想靜靜。” 小十七跪坐在他腿上,奶聲奶氣地問,“二哥,誰是靜靜啊,你想她干么?” “噗!”中局休息的十三阿哥正在吃吃東西,嘴里的蛋糕噴十二阿哥一臉,沖他說聲抱歉,見手里還剩一半,抬手塞到小十七嘴里,“好好地出了什么事?二哥?!必废檫叢磷爝厗枴?/br> 太子想說孤以后不想養(yǎng)你們,你們能不能只干活不要俸祿,反正你們也不缺錢。他敢保證只要這話說出來,別看大過節(jié)的,眾兄弟不吝用吐沫淹死他。 “汗阿瑪想遣早年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士兵極其家人去關(guān)外,孤覺得此舉不妥。雖然關(guān)外土地肥沃,開支比京城小,一部分人的日子過得會比現(xiàn)在好,終歸面上不好看?!碧诱б宦牽滴踔v,他就攔下了。 “汗阿瑪怎么突然想到這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胤禛扔下手中的牌,十四阿哥望著可以大殺四方的牌面,想哭的心都有,卻不得站起來跟過去。 直郡王也放下手中的棋子,讓下人把桌子收起來。 太子爺望著眨眼間圍上來的兄弟們,又覺得還是兄弟多點好,一人計短,兩人計長,而他有點什么事,十幾個人幫忙出主意……不就費點銀子么,誰讓攤上個太流弊的汗阿瑪。 “早些天十弟從西洋回來,汗阿瑪去天津衛(wèi)接他的時候是不是在街上停留過?”太子問同去的胤禛。 胤禛點頭,“汗阿瑪說他想看看老百姓的生活,我就陪他城里城外走一圈?!?/br> “他回來說街上到處都是走雞斗狗,拎著鳥籠子到處閑晃的八旗老爺,有那些人做榜樣,也不怪八旗風(fēng)氣越來越不好。便以剛才孤講的那事做由頭,把混吃等死的那些人趕去關(guān)外,也省得朝廷接濟?!疤诱f。 十四阿哥正煩到手的銀子沒了,突然開口,“這是好事,太子愁什么?”八貝勒看向他,十四阿哥趁眾人不注意沖胤禛呶呶嘴。 八貝勒福至心靈,記起十四剛會說話時跟他們講,前世他們死后雍正又干了什么事。后來聽他講雍正最后被累死,兄弟幾個心里不好受,就忽視了他起初講的。 當(dāng)初十四好像說老四后來發(fā)布“京旗移墾”的政策在八旗之中掀起軒然大波,沒等他實施起來就累死在案頭。真正實施還是他死后,因當(dāng)時的皇帝的手段比他汗阿瑪還慈和,結(jié)果并不理想。 胤禩有理由懷疑,一定是四哥不知道又亂講什么,講的他現(xiàn)在忘了,倒是給了汗阿瑪啟發(fā)。 “愁什么?咱滿人本來就不多,趕去關(guān)外還有人么?”太子問。 胤禛道,“二哥怕漢人造反不成?你想的忒多了,百姓的要求很簡單,無非吃飽穿暖,有怨有處神,官府不欺人而已。養(yǎng)老院,福利院,平價鹽,這么多實惠,失心瘋了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鬧起義啊。” “……”太子被他噎的直翻白眼,“孤一句話,你看看你多少話等著孤,孤說什么了,咱們滿人本來就少?!?/br> “吵吵什么啊?!贝蟀⒏鐕@氣,“胤禛你也少說兩句,鹽的事到現(xiàn)在還沒整頓干凈,上次你在江寧出事太子偷偷派人送來六百里加急,讓我調(diào)兵去江寧,就不能等你二哥講完?!?/br> 胤禛吭哧一聲,“對不起,太子二哥?!?/br> 太子白他一眼,“你們什么意思?跟他一樣?” 胤禩舉手,“我同意把京城一帶的閑散旗人移往關(guān)外自食其力。不過,他們一定不愿意去,這就要有勞六哥了?!?/br> “我?”六貝勒指著自己,“我能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