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一頓飯鬧到了午后結束時,賀云鴻已經頭疼如裂胃疼如刺,臉色發(fā)白。他深覺痛苦,表面上還不能露出來。 勇王府的后院自然比前邊安靜了許多,勇王妃帶著孩子擺了平常的家宴,凌欣和韓娘子在坐。 勇王妃見凌欣談笑自若,很輕松愉快的樣子,放了心。小夫妻哪有過不下去的?賀云鴻雖然傲氣了些,可凌欣風趣機敏,思想勝似男兒,連自己的夫君都大加推崇,自己與她處了這幾個月,十分愉快,賀云鴻當然也會喜歡的。昨日賀府前的小風波還沒有流傳開,她根本沒想到凌欣在賀府會有什么事。 凌欣見姜氏懷里的兒子小螃蟹穿得圓滾滾的,幾天不見就似乎長大了些,就抱過來放在膝上逗弄。姜氏知道新婚之人要有小孩子在身邊,好借些子女氣兒,笑著問:“賀府是不是找了許多孩子鬧你們?” 凌欣一笑:“賀大公子有兩個孩子,可看起來,沒小螃蟹這么可愛呀!”對著小螃蟹的臉一通親,把小螃蟹逗得咯咯笑得又流口水。 韓娘子又含了淚,笑著對凌欣說:“我真等不及你快生個兒,我和我那口子就住在京城,等著看呢,你可別磨蹭呀!” 凌欣心說六個月自己就要被休了,正好一起回山寨,就笑著說:“干娘,這都是命呀,強不來的!” 韓娘子忙說:“你命里定是有的!你這孩子要說好話呀!”她自己沒有孩子,深覺遺憾,唯恐凌欣說任何不好的話。 幾個人說笑著吃了飯,前面有人來報說:“那邊的宴席已經收了?!?/br> 姜氏看看天色,說道:“也別太晚了,你回去還要見過賀相夫婦請安呢,你們還是新婚,賀府今晚也一定有宴席?!?/br> 凌欣暗道有什么宴席?有也是鴻門宴,表面上點頭,起身謝過了勇王妃姜氏,說了些日后要來探望的話,又與小螃蟹告別,小螃蟹眼淚汪汪了,勇王妃忙抱了孩子,凌欣告別。 韓娘子拉著凌欣的手把她送了出去,一路反復叮囑著:“你在那府里,可一定要耐心呀!生起氣來,千萬不能像還在山寨那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罵出來!那是賀相府啊,人家是大官兒人家,你要表現(xiàn)得有教養(yǎng),不能讓人看不起……”這些話韓娘子過去就說過多次,但凌欣全當是耳邊風!現(xiàn)在她聽了,才覺得韓娘子的話特別對,自己可不就是忍不住發(fā)了火,一天就結束了婚姻!這在前世的那個世界,也算得上是閃婚閃離了! 韓娘子注意到凌欣的沉默,只以為是她現(xiàn)在成婚了,要在人家府里服侍,想起了以前做姑娘的自由,舍不得自己了,就換了話題說道:“你也別難過,我們今天在勇王府里鬧過了,就去咱們買的那片院子了。過了年,成兒就帶著人回去了,我和你干爹帶著十幾個人還是留在京城,你隨時都可以來見面的?!?/br> 凌欣連連答應著,她們到了前院,梁成和杜方已經扶著眉頭微蹙的賀云鴻等著她們了,旁邊是一大堆東倒西歪的少年人。 凌欣緊摟了韓娘子的肩膀問:“干娘,你還要我吧?”半年后我被休回來了,你可別傷心。 韓娘子使勁點頭:“兒呀,我當然要你了!”凌欣笑著抱了抱韓娘子,然后向梁成打了個手勢,梁成對杜方說道:“杜叔,您扶著姐夫,jiejie想和我說話?!?/br> 杜方笑著說:“去吧去吧,我扶你姐夫去車里?!绷撼煞砰_賀云鴻的胳膊,向凌欣走去。 杜方一拉,賀云鴻的腳步踉蹌,跟著杜方往馬車走,他匆忙間回頭,見凌欣和梁成走到了院墻下,面對面交談著。賀云鴻心中突然緊張,一手摸了摸胸前的木盒。他現(xiàn)在頭腦有些混沌,竟然害怕凌欣對梁成說了賀府中的事,梁成會怒氣沖沖來找他要那個木盒。想到這個一直對自己極為友好而關照的青年,突然變了臉,指責自己慢待了他的jiejie,賀云鴻就感到腹中一陣絞痛。他勉強謝了杜方,彎腰鉆進馬車,杜方只以為他醉了,幫他把車簾放下,就樂呵呵地走開,去拖那些醉頭醉腦也來送賀云鴻的青少年們回去。 賀云鴻捂著胃部,緊皺著眉,抬手半撩起車簾望出去,見韓長庚杜方和韓娘子站在一起,笑看著在一起交談的凌欣和梁成,帶著滿足家長的表情。賀云鴻瞇起眼睛,想看清那姐弟兩個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擔憂變臉的梁成倒是一直笑著,反而是凌欣表情嚴肅。 那邊,凌欣想落實一下邊界以糧換馬的交易,問梁成這兩天接沒接到信,竟然這么巧,昨天杜軒的信剛到了勇王府,梁成將內容告訴了凌欣,說道:“軒哥說今年的交易特別好做,用同樣的糧食,去年才換了一百多匹,可今年他讓人送信時,已經定下了四百多馬駒了!jiejie不用擔心送出去的那些馬匹了,夏天一到,我們馬場的馬就比以前都多了。” 凌欣有些不解:“怎么這么容易?” 梁成說:“軒哥說,聽夏人講,戎人那邊的馬太多了,號稱有百萬多匹?!?/br> 凌欣驚訝:“那么多!這數(shù)字可靠嗎?” 梁成點頭說:“我也不知道,只說因今年夏天雨水不好,許多地方草長得不夠茂密,馬匹太多,吃不飽,他們不想給周人,只能賤賣給夏人,所以夏人的馬也多了?!?/br> 凌欣皺了眉,梁成問:“這不好嗎?” 凌欣說:“你趕快寫信,讓軒哥好好打聽,最好能確定戎人那邊馬匹的現(xiàn)狀?!?/br> 梁成應了,笑著低聲對凌欣說:“我看姐夫真好,人長得俊美,又舉止文雅,還很酷,jiejie是不是特喜歡他?” 凌欣苦笑,給了梁成胳膊一拳,說道:“就知道胡說!” 梁成捂著胳膊委屈地看凌欣:“jiejie有了姐夫,就對我不好了!” 凌欣笑著給他揉了揉,說道:“看,你就跟重山學,一個兩個的,比著撒嬌!” 梁成哈哈笑,拉了凌欣的胳膊說:“jiejie快生個小外甥,我成了老娘舅,就不撒嬌了?!?/br> 凌欣呵呵一聲,兩個人到了韓長庚等人面前,凌欣穿著女裝,卻習慣地抱拳作別,幾個人哈哈大笑,也都行禮,凌欣笑著拉著表情木然的秋樹上了車,梁成等人以為女眷單獨乘車是賀府的規(guī)矩,都沒在意,一起在院子里笑著向兩輛馬車使勁揮手。 馬車起步,賀云鴻才將簾子放了下來。他靠在車壁上,渾身發(fā)冷,瑟瑟地抖,想來是病了。 第38章 搜院 進了賀府,車一停,凌欣就與秋樹下了車。她記得路,根本沒搭理周圍站著的仆人婆子,帶著秋樹徑自走了,自然沒有等賀云鴻從車里出來。 賀云鴻卻是在車中估計著凌欣走得遠了,才慢慢地從車中下來,雨石見他臉色不對,忙過來攙扶了他。賀云鴻走了幾步,只覺得寒風刺骨,胸腹間一陣攪動,哇地一聲,在路邊開始嘔吐,眼冒金星,腿一軟,就往地上坐倒。 周圍的仆人們見了,大呼小叫地過來,扶著賀云鴻。賀云鴻吐得搜腸刮肚,大家見他額頭漲紅,吐到最后,滿頭都是虛汗,就不敢在大冷天往后面送,趕快將人抬了,就近送入了前院的客房。雨石急忙去告訴了賀相。 賀相聞言趕來時,賀云鴻已經燒得厲害,臉色白里透紅。賀相忙讓人去叫郎中,賀霖鴻和賀雪鴻聞報也忙到了客房。賀云鴻才從勇王府回來,幾個人都擔心——這是這么回事?和勇王吵架了?被勇王責怪了? 賀云鴻還有點意識,知道父親肯定在擔心,掙扎著對賀相說在勇王府無事,自己是受了寒。 賀相讓人服侍賀云鴻漱口換衣,加厚被褥,然后與兩個兒子回到書房,傳了賀云鴻身邊的雨石和綠茗過來。 雨石和綠茗進了書房,按照等級之分,詢問仆從這種瑣事,先由最低層的人著手,高層人士旁聽,如果需要,再進行補充。賀霖鴻問綠茗:“三公子這是怎么回事?昨天可是發(fā)病了?” 綠茗含淚搖頭:“沒有,三公子昨天沒病?!?/br> 賀霖鴻想了想,又問道:“今早呢?三公子可有異樣?” 綠茗還是搖頭:“沒有,三公子用了早餐?!蔽铱蓻]說謊。 賀霖鴻又問雨石:“在勇王府那邊,三公子是怎么樣的?” 雨石回想著說:“勇王和三公子打了招呼就離開了,三公子被他們說的梁寨主帶著進了偏廳,半天后才出來,三公子臉色看著很不好。然后,他們許多人圍著三公子,一直敬酒來著?!?/br> 幾個人一聽,都覺得那個梁寨主許是冒犯了賀云鴻,接著一幫粗人就把賀云鴻灌酒灌病了。 賀相黑了臉。他心愛這個兒子,這些人怎么能這么對他的寶貝孩子? 不多時,郎中來了,給賀云鴻號脈看舌后,說是內憂郁結,外感風寒,要好好發(fā)散,不然會很危險,賀府一片緊張。賀相的長兄就是被一場風寒奪去了性命,他不由得面帶憂色。 他再理智,再老練,再考慮朝事的影響等等,也不能讓他的兒子受苦!更不會犧牲賀云鴻!這女子的背景的確粗野,新婚伊始,賀云鴻就病了,一般說來,這就是克夫了。他怎么能強迫賀云鴻接受這個女子呢?!萬一賀云鴻有個好歹,那樣是損失,可比在這婚事上從了勇王更大!也許,的確該休棄她……他一有這個心思,姚氏再抱怨那個山大王時,他的神色就不似以往般拒絕。姚氏與他幾十年夫妻,這點察覺還是有的,心道相爺也覺得那個山大王不是個東西了……這乃是后話。 趙氏和羅氏開始都不敢告訴姚氏,可是姚氏知道賀云鴻與那個山大王去勇王府了,就一個勁兒要賀云鴻去見她,最后,趙氏只好說賀云鴻病了。結果姚氏馬上就要去看賀云鴻,趙氏忙阻攔:“母親不要去了,免得過了病氣?!彼滩幌履侨樟栊浪にP子的氣,又說:“三弟是被那女子的一幫山寨人灌壞了,吐了,受了寒。” 姚氏躺在床上恨得咬牙切齒:“這個禍害!一過了門,就要克人哪!她怎么不去死呢!” 趙氏嘆了口氣,羅氏一聲都不敢出。 下人們都聽到耳朵里,當晚府中人就全口口相傳姚氏的語錄。 趙氏管著后宅,那日被賀相面訓,心中真是氣不過。夫君賀雪鴻還是那副木訥無爭的樣子,根本不維護自己!趙氏這憤恨怎么也消不了。賀相說不要挑起事端了,她又聽見了丫鬟婆子們的嘀咕,就在辦事時告訴大家:“你們在那凌大小姐面前說話注意些,那個女子小家子氣,一點兒事就能鬧上天!” 這話說的!婆子丫鬟們都掩不住笑容——那就在她背后說吧。 當天,夏草出去買菜時,自然就聽見了有人在墻后議論: “天啊!有這么兇險的婦人哪!成婚一日,見了婆婆,就把婆婆氣暈了!現(xiàn)在……” 夏草停下腳步。 “就是!三公子和她回了一趟勇王府就病倒了!進門就吐,燒了一夜,相爺一宿沒睡呀!隔三差五地就去看看三公子!” “真是個喪門星!” “老夫人咒她快點死呢!” 夏草氣得要哭,可還忍不住要聽。 “誒!你們還記得嗎?老夫人那時說要調教她三個月,好好教教她規(guī)矩!不讓她洞房呢!” “哪兒只那三個月呀!綠茗說,老夫人那意思,得三年吧!” “她怎么知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那小蹄子想要被抬成通房呢!對這事可上心了!見天到處打聽傳話,她知道得最多了?!?/br> “哇哈哈!你這么一說,可不是嘛!她也算夠得上了吧?!?/br> “就是呀,那個山大王可比不上她!啊呦!說話那個沒教養(yǎng)!綠茗至少會說話!” “就是!她伺候了三公子這么多年,三公子沒病沒災的,她不克夫!” “哎哎!我聽說,老夫人那時問了三公子,三公子可是同意了的!”…… 夏草含著眼淚,她知道那些人在墻那邊說話,她也不能跑過去和人吵架,就一路小跑著回了清芬院。 凌欣鑒于昨日那個婆子的一副溫順樣子,加上韓娘子的苦口婆心,就決定回到賀府后,一定偃旗息鼓,不鬧事了。既然已經和賀二公子談好了條件,井水不犯河水,安靜地過幾個月,自己離開就是了。 夏草沖入院門,蹬蹬地跑進屋,將春花嚇了一跳,拍著胸口說:“你瘋了呀!這么跑!” 夏草哭著對凌欣說:“jiejie!她們說jiejie的壞話!說jiejie是喪門星!說賀三郎去了勇王府回來就病了,老夫人咒jiejie早死!她們說賀老夫人要調教jiejie三個月或三年,教jiejie規(guī)矩,說jiejie都比不上三公子的丫鬟,要把丫鬟提抬成通房,說三公子都答應了……” “什么?”連一向溫柔的春花也急了:“她們怎么能這么說jiejie?!” 秋樹憤然道:“竟然要調教jiejie?!還要三年?!” 冬木結巴:“通房……為何要抬通房?” 夏草哭著呸道:“賀府真不要臉!他們不想娶jiejie,有本事去跟皇帝說呀!” 凌欣皺眉:“賀三郎病了?”她看向秋樹:“那天在勇王府,弟兄們對他不好嗎?” 秋樹搖頭說:“不應該呀!我和jiejie從內院出來,jiejie和寨主去談話,我聽周圍的人都在夸姐……賀三郎,說寨主一直護著他,替他喝了酒,可見jiejie是喜歡他的……” 夏草又罵:“誰喜歡他?!陰陽怪氣的小人!回來竟然裝病害jiejie!” 凌欣思忖:“也許他是真的病了?” 秋樹說:“病了也不能怪jiejie呀!說這么混話!” 凌欣擺了下手:“話也傷不到筋骨,她們要說咱們也管不了?!?/br> 夏草急:“jiejie,就容她們這么胡說八道嗎?!” 凌欣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這就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是不服如我,也不能打贏每一次嘴仗,我們要選擇需要打的仗去打。這種事,我們要是追著人家去罵,反顯得我們心虛了。別管她們了,任她們去說吧。我們是要離開的人,不必介意這些話了!” 幾個小姑娘就一臉氣憤的樣子,秋樹哼了一聲:“昨天寨子里的兄弟們對賀三郎那么好,一口一個‘姐夫’地叫他,他一回府就這么對jiejie,也不羞死!” 春花說:“我過去聽說過有沒良心的人,今天算是真見識了!” 凌欣也暗恨自己瞎了眼睛,只顧了在那里做白日夢,沒弄清楚人家的底細就嫁了過來!這府里的人竟然說自己比不上賀云鴻的貼身丫鬟?幸虧自己決定離開了!幸虧撕破臉打翻了天!這些話證明了她的決定是多么正確!不然會如何?!被調教三年學規(guī)矩?看著賀云鴻抬個丫鬟當偏房?天哪!我得多賤哪!…… 凌欣深吸氣,可此時再多計較這些有什么用?只能又安慰了幾個人幾句,說了好幾遍只住六個月就離開的話,才讓氣氛緩和了下來。 清芬院在人們的一片指點中安靜如常,凌欣知道大家只是表面恭敬,背后也沒尊重她,就懶得出門看那些嘴臉,天天悶在院子里使勁耍刀做瑜伽。她在山寨好久沒親自下廚了,現(xiàn)在又重新開始做飯做點心,小姑娘們幫著打下手。清芬院里有一口井,院落里堆夠了柴火,她們在賀府中無需別人幫忙,獨立過活。只有夏草每天要出入去采買食材,她穿府過院,見到人就一副蠻橫樣子,府中誰也不喜歡她。 賀云鴻高燒了四天才退了燒,嘴唇脫了幾層皮,臉上瘦得顴骨微凸。郎中卻說幸運,還好沒有轉成咳嗽,好好再養(yǎng)上半月,就該無事了。賀云鴻本來就有婚假,病了之后就再延休沐之期,賀相很在意賀云鴻這次大病,為此告病在家,白天在書房辦事,都時常去前院的客房看看賀云鴻,現(xiàn)在聽了郎中的話他才松了氣。他覺得客房畢竟簡陋了些,沒有賀云鴻自己的屋子舒服。那里是姚氏常年布置的,紅木家具檀香木的窗欄等等就不必說,地下是可以燒火龍的,冬天都不冷。賀云鴻在那里休養(yǎng),條件更好。他就讓人將賀云鴻嚴實地裹好,從客房抬去他自己的屋子。賀相自己跟著過去了,想看著賀云鴻安頓下來。他心中打算著,如果賀云鴻今天病情不反復,自己次日就可向宮中銷假,重新上朝了。 賀雪鴻和賀霖鴻聽說賀云鴻被抬回院子,也都過來看看,在賀云鴻的臥室里,幾個人都站著,旁觀著綠茗帶著丫鬟們忙碌地給賀云鴻整理了被子,調了枕頭,床頭放了香袋……退了出去。 賀云鴻覺得身體虛弱,一睜眼就見屋頂旋轉??墒撬X子已經清醒了,見父兄們站在床前,無力地說道:“父兄不必過慮了,我沒事,只是想睡覺?!?/br> 賀相說:“你好生休養(yǎng),別的事,先不要急?!?/br> 賀云鴻又下意識地在被子下面摸了下胸口,那里自然空空的,就打起精神說:“我從勇王府回府時,懷中有一個小木盒,里面有兩枚玉簪,不知被誰撿去了,請幫我找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