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然后,那只霸占了花二麻子軀殼二十多年的鬼物,就生生被她拉了出來,徹底捏碎在手里…… 不遠處,散發(fā)著翠竹清香的屋頂,一身火紅衣衫的人,安安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的發(fā)生。他的身后,卻是一片血色殘酷,有想上去偷襲的鬼物,在無聲無息中就被他毫不留情地震得魂飛魄散,徹底消失在了這三界之中。 因著青鋒實力的震懾,懾于他的威勢,一眾鬼物再是不敢妄動半分,卻是沒有誰愿意放棄這等“生還”的機會。 “姑娘,你也救救我們吧,我們也是被害成這般的……” “姑娘,求你了?!?/br> “我早就想回家了,嗚嗚……” …… 一樹林的鬼哭狼嚎,若非花大寶和幾個孩子睡的房間有結(jié)界隔離,怕是會被嚇醒過來……花朵看了一眼無甚動靜的屋子,轉(zhuǎn)頭,看著那一眾祈求的鬼物,“這盞魂燈是我從鬼界借來的,不日就會還回去,且要再次點亮它得三百年后,個人有命,我?guī)筒涣四銈兪裁础薄?/br> “姑娘,我們求求你了!” “是啊,您就幫幫我們吧?!?/br> “求您發(fā)發(fā)慈悲救救我們吧?!?/br> “……” 看著一眾鬼物不依不饒的祈求,花朵越是蹙了眉頭,這種結(jié)局她是早就想到的,要把花林這么個鬼物弄活并從這鬼林子里帶出去,不論怎樣都是會被發(fā)現(xiàn)的。 所以,她才沒有避諱什么,當(dāng)著眾鬼物的面將他還魂。 可是見著那些個鬼物滿是怨恨不甘的眼神,怕是他們根本不信她的說辭。 看來,這里是不能待了。 ☆、第121章 撕破面皮(上) 一大早起來,就看到屋子里莫名多了一具活生生的、陌生又熟悉的“尸體”?花大寶幾人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幸好花朵及時解釋了前因后果,幾人才徹底安分了下來。 “二丫啊,這,這真是你林姨?” 聽著花朵那番解釋,從小安安分分長大的花大寶還是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不敢置信地幾次伸手試了試那具溫?zé)嵘碜颖羌馊粲兴茻o的呼吸,待真的斷定她是活人,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昨兒還是個孤魂野鬼,今兒居然還魂了,這,這簡直就似故事一般奇幻,讓他幾乎有懷疑這二丫是否是在誑他。 大家的反應(yīng)自然不出花朵所料,但她也不打算多做解釋,靠真相說話才是王道,“我現(xiàn)在解釋再多也沒啥用了,林姨她魂魄離體二十多年,身魂契合已不如當(dāng)初,現(xiàn)在正是排斥得緊,人處于半昏迷的適應(yīng)狀態(tài),待過幾日她緩和過來,人徹底清醒了,是不是本人老爹你自然就看出來了”。 二丫這話都放在這里了,還不很清楚,腦子懵懵懂懂的花大寶也不好繼續(xù)追問,只得作罷,轉(zhuǎn)眼瞧見院子里不知何時多出來的馬車,以為花朵又要出門。 “二丫,你今兒又要出門?” 自從跟著花朵搬來這怨鬼林,經(jīng)過初幾日的驚嚇,花大寶也在逐漸適應(yīng)這里的生活,沒有了花大熊的欺凌,也不用整日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膝下也有一乖孫兒承歡,日子算是不錯,再加上平日里青鋒和陸秀才兩只鬼物也待他們良善,讓他安心了許多。 只是,鬼會害人這觀念從兒時開始便在他腦海里根深蒂固,只有花朵不在,他始終是不放心,只敢?guī)е鴰讉€孩子在屋子里待著哪里都不敢去,他怎么樣了倒是沒什么,可這兩孩子若是出事了…… 打心底兒,作為一尋常百姓,他是不喜歡這里的,可到底是二丫一番心意,花家村那里畢竟也無自己的容身之地,若離了這里,帶著幾個孩子的他還真不知自己該去何處棲身。 “不啊,今天我不出門?!?/br> “那你這是……” 看著花朵開始來來回回地把屋子里的東西打包了往車上送去,花大寶是滿臉的不解。 “今日我們就在家里休整一日,把該帶的東西帶齊,明兒一大早我們就舉家搬遷離開這里?!睂N房里的幾條風(fēng)干的魚干打包放好在車上,花朵才拍拍手不疾不徐地解釋道。 “你說,我們要離開?!” “是啊,我不早說要帶你們離開這里嗎?” 這話是聽過,但是,沒想到這么快就要離開,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震驚或是驚喜,讓花大寶徹底腦子糊成了一片,不知道該用什么話來表達此時的心情。 原本帶著風(fēng)兒在院子里玩兒蛐蛐的兩個孩子自然也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面上瞬時全是興奮之色,像小鳥一樣迅速飛到花朵面前,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二姐,我們真的要離開這兒?” “我們要去哪兒?。俊?/br> “外面的世界好看嗎?” “我們出去了在哪里住???” …… 對他們來說,這兒雖然不再愁吃不愁穿的,也不用再受壞娘親無端打罵,可到底是個比花家村還封閉,還與世隔絕,初時來這兒到處看著新鮮還覺得有趣,但看久了也就膩了,再沒個新鮮,也無其他孩子可以一起玩兒,兩個孩子沒幾天就膩了,若非花云幾番威逼利誘不準花語惹自家二姐生氣,怕是從小在家里最是嬌生慣養(yǎng)的花語早就哭著鬧著要離開了。 沒想到一家子人反應(yīng)這般大的花朵著實愣了一下,待反應(yīng)過來,心頭不知為何生出一股怪異又難受的滋味來,到底是她從來沒有聽過老爹他們的真實想法,一味照著自己所想,就那樣將他們的人生定了下來,是否她這樣做……只是她自己在一味強求什么? 這時候,她似乎才恍然悟出了什么,她的付出,對老爹和兩個弟妹來說,如今看來到底是粗糙霸道了點。 “嗯,明天我就帶你們出去,去一個富貴繁華地,你們想要的所有,我都會給你們……” 老爹他們既是過了這么多年的清貧日子,酸甜苦辣體味了個夠,當(dāng)再去那富貴繁華地享受一番人上人的滋味,這一輩子才算是完美的。 她會把這人世至上的榮華、富裕、權(quán)勢和地位統(tǒng)統(tǒng)都送到他們面前,這樣,在她走后,他們能衣食無憂,平順此生,她就放心了,反正,以后,他們想要過怎樣的日子,她都會由著他們。 這剩下的日子,這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花在他們身上,看著他們幸福此生,她覺得做什么都是值的……因為,她現(xiàn)在就剩他們了,剩下的這所有力氣,她只想把擁有的這些抓緊。 小小的竹屋那比過年還是喜慶的氛圍與怨鬼道上從來沒有的陰沉形成了鮮明對比,看著幾個孩子面上純真無憂的笑容,花朵的面上卻是顯出幾分明顯的憂心。 余下的一下午的時間,將收拾東西的事情交給老爹和兩個孩子后,她便是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門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這個夜晚開始,怨鬼道將徹底打破那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靜,風(fēng)浪一波接著一波,越掀越大。 天色越來越晚,不屬于凡人的夜晚,悄然臨近,接著明日要早起的借口早早將一家子趕回床上去休息,并叮囑不論如何都不可出門后,花朵才將戴在面上的笑意撤下來,一個飛身悄然落在房頂,在竹屋外又打了幾層結(jié)界后,看向那安靜得只聞竹葉落地之聲的樹林,面色是從來沒有的警惕和嚴肅。 她本來是想找青鋒那死鬼來幫忙的,有他在,這些個鬼物到底有個顧忌,不敢太過放肆,可是,今晚,他偏偏沒來…… 索性又心頭有些慶幸,與他那難以形容的復(fù)雜的愧疚之情,怕是就輕松了許多,欠一個人太多,終歸是要還的,而她,卻是沒那個時間和精力了。 待夕陽將整個臉徹底掩在了地平線之下,整個怨鬼林開始起了霧氣,不一會兒的功夫,眼前的一切便是有些模糊起來。 “今兒是個好日子,本少爺喜歡。” 突然現(xiàn)了形的白狼,舔了舔埋在rou墊子里的利爪,眼里是從來沒有的興奮。好久都沒動過筋骨的它,現(xiàn)在最想的就是整個鬼林子的鬼物嘍啰們都出來找她花朵的麻煩,這樣,它才有的玩兒的,逮誰抓誰,抓得他二大爺都不認識那種最好。 ☆、第122章 撕破面皮(下) 但凡經(jīng)歷過常人無法想象的刀光血影的人,也許當(dāng)時可以趁著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狠勁一闖到底,無所顧忌。但是,一旦被平淡安逸的生活俘獲,再回顧過往,心里就只有僥幸存活、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那片刀光血腥的陰影,他們既然從那種日子逃出來了,就絕對不會再有重溫一遍的打算。 如今,若是曾經(jīng)故人站在花朵面前,怕是再難在她身上找到當(dāng)年她那一身逼人的氣勢,說句難聽的話,就算她花朵今兒是酷帥狂霸拽加吊炸天了,也不及當(dāng)年氣勢一二,顧雪舞這個人,快千年的時間過去了,到底只剩下傳說。 而且,不論是作為當(dāng)初的顧雪舞,還是此時花家村出生的一個普普通通的花朵,她記憶里的那些東西,對如今的她來說絕對不是她愿意拿出來炫耀的輝煌過往,她更不會像勛章一樣,把那可以將她體內(nèi)最暴戾的情緒喚醒的東西珍藏在內(nèi)心深處,對她來說,她不僅是三界曾今的夢魘,那段過往也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隨著歲月流逝,她在努力選擇忘記。 對這些曾經(jīng)打過照面的鬼物,她尤其不希望刀劍相向,從某方面來說,他們也算是熟人了,熟人之間,最忌諱的就是撕破面皮了。 “這消息倒是傳得快,不到一天的時間大伙兒就都知道了,如此,正好省了在下登門道別的麻煩。” “姑娘是打算明日就走?” “正是?!?/br> “為何如此倉促?至少也得等大伙好好送個別才是?不然別人還以為是我們將你們趕出去了……” 這虛與委蛇的說辭花朵也懶得戳破,只笑笑道:“其實離開是我早就有的打算,并非倉促,前些時日我正是去外面看好了住處,這次回來時專程把一家老小接過去的。” “我等待姑娘一家可有失禮之處?” “未有?!?/br> “那姑娘何不多留幾日?” “多留幾日也是與大家徒增麻煩,大家心意我領(lǐng)了?!?/br>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們既然沒一上來就動手,花朵也樂得與他們磨時間,若是真就這樣磨到天明他們識趣散了也是不錯的。 于是,雙方的竟是就這么你來我往地文縐縐了起來,一方是盡力挽留,把本是陰森森的地方都快吹到天上去差點與仙界媲美,一方是盡力推辭,情到深處一把鼻涕一把淚多么不想離開云云,結(jié)果各種迫不得已云云。 就這么縐來縐去,因花朵一對n,一盞茶時間后開始顯敗績,只得將這一場毫無意義的“送別大會”終止。 最后,卻是無一鬼物有離開的意思。 “本就叨擾多日,如今各位又專程來送別,我花朵感激不盡,在此謝過各位”,看著竹屋周圍聚集的前所未有的密密麻麻的鬼物,花朵抱拳道了謝,面色沉靜道,“只是,明日我一家天一亮便會上路,出行倉促,路途奔波,我怕他們受不住路上辛苦,就早早安置休息了,我等本也是粗人,不便待客,就此處與大家告別好了,禮數(shù)不周之處還請海涵”。 明月拂開面上烏云織成的面紗,落下一縷月色在這寂靜無聲的樹林,今夜林子沒有起燈,隔著霧色一片朦朧昏暗,比尋常人視力好上不知多少倍的花朵卻是清清楚楚看到那不知從何處而來,幾乎充斥了整個怨鬼林的鬼物,一個個就如木頭一般杵在那里,靜靜地看著她這處。 看著這陣仗,今兒是要耗上了? 她嗤笑一聲,一甩手翹著二郎腿坐在房頂上,面上早退了那副偽善模樣,冰冷的視線掃向一眾鬼物,“怎么,各位這是想硬闖我家喝上一杯?” 說著,她又是話鋒一轉(zhuǎn),“可惜,在下家徒四壁,沒有什么可以招待的,怕寒磣了貴客,各位還是請回吧”。 對這一眾鬼物來說,他們到底是否來喝茶嗑瓜子聊人生的大家心知肚明,她花朵此番說法,也只是給了他們面子與他們臺階下的。 所謂先禮后兵,花朵該表示的禮儀也表示了,下面一眾鬼物卻無一知趣退下。 “看來‘盛情難卻’,各位既是要站在這里目送我等離去,那我就不勸各位了。” 敵不動,我方靜觀其變便是,撐頭側(cè)躺在屋頂,她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小憩了起來。 那盞魂等對于一眾鬼物來說,到底是誘惑巨大,盡管懾于花朵積威,他們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可要他們就這樣什么都不做就放棄這生還的機會,于凡人來說都是不可能的,何況是有著頗深執(zhí)念的鬼物。 果然,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下面的鬼物待不住了,開始蠢蠢欲動,漸漸向著那座對他們來說充滿了無限可能的竹屋靠近。 此時,房頂上閉眼看似小憩的人驀然睜開一雙滿是凌厲的眼眸,面上閃過一絲明顯的狠戾,冷冷地看著下面一眾不安分的鬼物道:“各位是沒聽懂我的話?還是根本就當(dāng)怨鬼當(dāng)久了聽不懂人話了?!” 此時,那些個鬼物似乎這才看到屋頂上有她花朵的存在,瞬時又安靜了下來,你看我我看你,沒人再敢上前一步,就怕第一個做了那炮灰冤大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要想當(dāng)她花朵不存在是根本不可能的。 局勢暫時陷入僵局,整個鬼林子都開始了一眾鬼物的“嘰嘰咕咕”,最后,花盡心思商量對策的鬼物終于決定派出一名代表出來與花朵談判,能用說的,絕不動手。 然后,那平日里最是牙尖嘴利、經(jīng)常喜歡這家長那家短地嘮叨的朱四娘就被推出來做談判使了。 花朵卻是根本沒放在心上,她決定了的事,就算你朱四娘說的天花亂墜她都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四娘,大家心里打的什么算盤你我都清楚的很,那些花哨的東西就不要在我面前說了”,這些鬼物如此不知進退,花朵也是有些不耐煩了,“要說交情,我平日里與大伙兒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也是有那么點點情義的,今兒好生與你等說話就是看在尋日里大伙兒都算安份,承你等照顧我一家的恩情,不想與你等徹底撕破了面皮”。 看花朵是軟硬不吃,朱四娘也冷了性子,“那我等今兒就是要那魂燈來活命呢?姑娘你要怎么對付我們?” “我再重申一次,那魂燈是鬼界的圣物,不是我說借就可借的,不說我擇日就會將之還回去,就是我想救你們,也得等它三百年后亮了再說!你們?nèi)舻鹊闷穑蔷兔扛羧倌昱抨爜碚椅摇!?/br> 若這魂燈能不滅,那這世界不是亂套了?這種逆天的東西,上面那些個被稱作神的又怎么容許它的存在?再說,即使有餡餅掉下來,也盡往你們頭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