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啪嗒”一聲,在眾人稍顯驚詫的視線中,臨窗而坐撐頭出神地看向窗外的女子面上一行清淚無聲滑下,就像是窗外那一池中最是清純的花苞,還未張開的花瓣上一滴晨露無聲滑落而下,干凈得有些震撼人心。 ”小師妹?你,怎么哭了?可是嚇著你了?” 見著身邊的女子流淚,歐陽絕也是嚇了一跳。 ”不是”,被拉回神的顧雪舞抬眼看著面前的人道,”師兄,我想了一下,我不能做'你的女人'”。 ”……” 一眾便吃著茶點(diǎn)邊看戲的精英弟子停了手中的動作。 ”噗嗤”一聲,悠哉悠哉坐在穆錦年身邊的觀音峰大弟子云舒笑了出來,”這小丫頭太可愛了”。 歐陽絕也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在這么多人面前不給他半點(diǎn)面子,直接就拒絕了他,”為什么?” ”若是喜歡一個人,那就該是和他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離不棄到終老的,我聽師姐師兄們說過,歐陽師兄早已有喜歡的人了,我不能破壞你們的感情,再者”,顧雪舞猶豫了一刻,”我不想和師兄白頭到老的,我有喜歡的人了”。 具體怎么個叫喜歡,雖說她也不懂,但是,她現(xiàn)在心心念念的就是小師叔,就當(dāng)作喜歡吧,反正,她這一輩子都不要離開小師叔的。 ”師,師妹有喜歡的人了?” 哪個狗膽子大的人,居然敢來和他歐陽絕搶女人,反應(yīng)過來的人面上閃過一絲隱忍的怒氣,隨即面上懷疑之色一閃而過,他怎么沒聽說過這小師妹有和誰好上的,只是聽到過關(guān)于這丫頭的謠言……但是起初他還是不信的,難道…… ”嗯,算是有吧?!?/br> 不管是不是喜歡,她就是要一直一直喝小師叔在一起。 在歐陽絕皺著眉頭不悅地盯著這敢當(dāng)眾忤逆他的女子時(shí),那觀音峰的云舒居然還幸災(zāi)樂禍地過來捋虎貓,笑道:”哎喲,我說,歐陽兄,人家小meimei都有心儀之人了,你這是要橫插一刀破壞人家感情的么?” 這天劍門,估計(jì)也只有他云舒敢這般和歐陽絕說話了,要說背景,這人也不差,上頭也同樣有人是長老之一,也是個不可得罪的人,只是此人平常很是和善,倒也能和大家打成一片。 天劍門有三公子,”解九歌、穆錦年、云舒”,可見此人不如歐陽絕這般惹人討厭。 ”云舒,你少來管我的事!” 見著這歐陽絕黑了面色,顧雪舞也緊了心神,她都這般說了,這家伙也太不饒人了。 ”女人,別本公子給你臉你不要臉!”歐陽絕一把捏住顧雪舞的下頜,面色變的冰冷,”你以為本公子不知道你是個什么主?明著面看著清純得跟那水里的蓮花似的,暗地里也不知道上了多少男人的床……對本公子欲擒故縱?我告訴你,本公子可是最討厭這種磨磨唧唧的女人了,你要是識好歹,現(xiàn)下就給本公子把你剛才說的話收回去!” ”我若是不呢?” 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中,顧雪舞一把打開歐陽絕的手,剛才還淚眼盈盈的人,此時(shí)已是面色冰冷。 溫柔的方法行不通呢,這人看來就是要尋她的麻煩的。 ☆、第081章 公然挑釁 來到這天劍門著四年來,她算是看清了,在有些人面前,示弱是永遠(yuǎn)解決不了問題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強(qiáng)大到足以讓別人臣服的力量,以絕對的優(yōu)勢將那人踩在腳下。 對于眼前這天劍門跋扈慣了的歐陽絕來說,以誠動之,是永遠(yuǎn)不可能的,因?yàn)?,從一開始,他就是妄想用他所擁有的強(qiáng)權(quán)和絕對力量的優(yōu)勢要她臣服。 小師叔說了,人要想活得有棱有角,活得像個自己的模樣,那么,唯一的路,就是變強(qiáng),強(qiáng)大到?jīng)]有外力可以輕易將你的棱角磨平,強(qiáng)大到你無須去顧及誰的臉色行事,不用隱忍,不用強(qiáng)顏歡笑。 在凡間過的那五年,顧雪舞可不光過得只是所謂的”大小姐”的生活,該看的,該學(xué)的,她一樣不少,從山間精怪魍魎到人間邪魔惡叉,從底層市井小民到廟堂王侯將相,人心之善,人心之惡,人心之無奈、絕望、陰暗和光明,她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小師叔,這世間,不論在哪里,終歸到底,是一個弱rou強(qiáng)食的世界。 五年的時(shí)間,她也學(xué)會了,帶上各種面具,小師叔說,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那就好好將自己的光芒隱藏,雖說初始她時(shí)千萬個不愿意帶上不屬于自己的面具……這個世界,只有在小師叔和大師父面前,她才能放下偽裝,做真正的自己。 若是在天劍門唯有強(qiáng)者才能活得高高在上,那么,她便去做強(qiáng)者,也只有做強(qiáng)者,才能達(dá)到小師叔的期望,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既是要做強(qiáng)者,那她還活得這般窩囊做甚?若是如大師父所說一般,她這一身的潛能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般的絕境中才能突破,那她便不須再去顧及誰,若尋茍且過活,她怕是一輩子都只有這般庸碌無為了。 所以,當(dāng)歐陽絕敢是這般貶低她的人格,她還給他面子做甚? 在一眾人震驚和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顧雪舞冷著面色一把揪起面前高過她一個頭的男人的衣襟,強(qiáng)迫他低頭看著自己的眼睛,”欲擒故縱的戲碼歐陽師兄還是與你的一眾紅顏知己玩兒去,我可沒時(shí)間和你玩兒這愛情游戲,即使我顧雪舞真的上了誰的床,那也是與你半點(diǎn)干系都沒有!” 天,這女子到底在干什么?她可是知道這歐陽絕可不是個隨便能惹的主,尤其是她這種背景不清,還弱得不行的柔弱女子,她憑什么在歐陽絕面前這般”放肆”? 眾人也沒想到,平日里被淹沒在”吊車尾”這片嘲笑之聲中的女子,竟是有這般凌厲的眼神和強(qiáng)勢的性子,倒是教一眾的男兒都有些自愧不如。 見著如此場面的云舒著實(shí)愣了片刻,反應(yīng)過來便是嘖嘖稱奇,不禁多打量了幾眼那瞬時(shí)變得耀眼起來的絕色女子,本以為是個唯唯諾諾的小白兔,卻不想……想到這里,他滿是趣味的轉(zhuǎn)頭看著一旁同樣有些驚訝住的穆錦年,勾著眼角道:”錦年兄,怎么我以前未曾聽你說起你們翠竹峰上還有這么一位有趣的小師妹?這么個寶貝疙瘩遮遮掩掩了四年才讓我們看到,可是一點(diǎn)都不夠意思。” 穆錦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曾言語一句,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難怪師父對待這位看似資質(zhì)奇差的師妹與別的弟子不同,難道真的因?yàn)槭撬兄浅H四鼙鹊漠惙A,只是之前在藏拙而已? 若是這般,倒是他有些對不住她了。原本,他以為她根本不適合這里的…… 而此時(shí),顧雪舞那處氣氛已是到劍拔弩張的地步,歐陽絕這從小在天之驕子的光輝下長大的人,幾時(shí)在人前這般落個面子?今日竟是被個小女娃給堵得顏面盡失! ”女人,你可知惹怒本少爺?shù)拇鷥r(jià)?你是不想在這天劍門待了是不?” 顧雪舞面色絲毫不變,”怎么?歐陽師兄是打算用著什么手段來對付我?用著你爺爺?shù)臋?quán)勢地位?還是綠蘿峰峰主的聲威?還是私下里要用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將我從這天劍門擠兌出去?” ”你……” 他話里本就是這意思,可是,聽著這顧雪舞將之說得這般明白,歐陽絕面上紫一陣白一陣,怎聽著怎么都是他仗勢欺人……他是仗勢欺人…… 可是,這女人的思路怎么和尋常人很是不同? ”仗勢欺人本也是無可厚非之事,這修界本就是個弱rou強(qiáng)食的世界,我顧雪舞從來崇敬強(qiáng)者,師兄只是仗別人之勢來欺人,我看到的你身上的強(qiáng)者光芒全是別人加在你身上的,沒半點(diǎn)是你自己的,不算我眼里的強(qiáng)者,憑什么我要喜歡你?” 活了這幾十年,歐陽絕世第一次聽到有人敢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語,怔了一瞬很快便是沉了面色,她什么意思?他走到如今這位置,全只是靠的家族勢力?! ”女人,本少爺看你時(shí)不想活了才是!敢在本少爺面前這般說話,你以為你有什么資格,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吊車尾',信不信本少爺當(dāng)下就直接捏死你……” ”那我倒是想瞧瞧師兄打算將我怎么個捏死法?!?/br> 她今日就是要激怒這天劍門誰都不敢碰的綠蘿峰的大師兄,她就是想看看,自己被那不靠譜的大師父扔到精怪妖魔堆里訓(xùn)練的那五年,到底是怎般的成效,來了這里這么久,其實(shí)她還不知道自己現(xiàn)下到底是個怎樣的水平。 她不要做花瓶,擺在那人任人欣賞而已。 她這明顯的意圖,連著旁人都看出來了,滿室寂靜,眾人都不懂,為何這顧雪舞今日這般毫無顧忌地要明著挑釁歐陽絕這塊燙腳的鐵板。 歐陽絕自然也不是笨人,到現(xiàn)在他也算是看出來了,這顧雪舞明顯就是在挑釁自己,哼,她倒是要看看,這女子到底有什么資本! 索性著天劍門不同于別的門派,允許門內(nèi)弟子私下切磋,只要不傷性命。 靠著家族榮光和地位?那他今日久好好讓她瞧瞧,他到底是不是只靠的是家族地位和權(quán)勢。 歐陽絕冷笑一聲,滿眼冰冷地將這明顯與傳聞有所差別的小師妹上下打量了一遍,隨即身形一動,”不如現(xiàn)下師妹就去演武場,看看本少爺?shù)降资遣皇强康募易鍣?quán)勢走到現(xiàn)在著位置的”。 鬢前發(fā)絲飛揚(yáng),當(dāng)顧雪舞將被風(fēng)帶起的發(fā)絲收到耳后之時(shí),眼前已是消失了那人的身影。 看來,這人似乎也沒有想象的那般跋扈,似乎,對付他,也有可行的法子,不至于以后真讓自己在這天劍門沒路混下去了。 想著馬上就可以動動快生銹的筋骨了,顧雪舞面上已是帶上了狂狷無羈的笑意,此時(shí),她感覺渾身筋脈里流淌的血液都開始沸騰了起來。 好壞不過生死,她有何畏懼。若是一直這般孱弱,等著垂垂老矣,還不如早些死去,等下一個輪回,小師叔來找到自己,再從頭開始,她就不信她一直就是個廢柴…… 半撫容顏,顧雪舞看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了帶著些瘋狂的笑意,一腳踏上身旁的板凳,便是如流星劃過漆黑的夜空那般的精彩絕倫,在一眾人驚詫的視線中,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只剩一室寂靜。 一直愣坐在那處的云舒眨了眨眼,良久才滿是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著穆錦年,聲音篤定道:”原來你家的小師妹修的是武道?!?/br> 穆錦年只看了他一眼,突然起身,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處。 ”哎哎,等等我啊。”自然是猜出來了這寡言的兄弟是往何處去了,云舒看了一眼周圍神色各異的同門,草草道了一句先行離去了,便是追著穆錦年的方向離去了。 剩下的一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只稍稍片刻,身形一動,也跟了過去。 若這女子真是藏拙,那接下來的自然是強(qiáng)者的對決,自然是有不少看頭。 ”嘖嘖,這顧小師妹,果然非尋常之輩呢?!?/br> 很快便是御劍追上穆錦年的云舒,就看著前方不遠(yuǎn)處在那碧蓮池上踩水如風(fēng)一般飛速前進(jìn)的女子,那一頭烏黑的發(fā)絲在腦后張狂地飛揚(yáng),好一個英姿颯爽的身影。 雖說這小師妹不會御劍,可這腳下的功夫看著絲毫不比他們御劍弱,甚至有凌駕之上的趨勢,因?yàn)橐徽Q壑g,他就看到前方的女子身輕如燕,輕巧接著腳下之力,就如拉滿的弓箭,帶著爆發(fā)般的能量沖到了好遠(yuǎn)的前方,一下便是和他拉開了好一段的距離。 好一個驚人的女子,在天劍門待了這般久,云舒還從未見到有這般箭一樣飛速的武修。 挑了挑眉,他加快了御劍的速度,他可不要被小師妹比下去呢,不然就如那歐陽絕一般,在人家心中坐實(shí)了靠著家族權(quán)勢上位的草包名號。 歐陽絕前腳落地的瞬間,身后的顧雪舞也站在了空曠的演武場上,算著時(shí)間來說,絲毫未有落了下風(fēng)的趨勢。 此時(shí)正是用午膳時(shí)間,這演武場上根本就沒什么弟子,只隔著十丈之外的兩人一南一北相對而立,帶著滿身的肅殺。 ☆、第082章 初露鋒芒 “顧小師妹,你可是要想好了,今日你若執(zhí)意與本少爺切磋,一切后果自行承擔(dān),我可不會因著你是女人就對你手軟?!?/br> “無妨,歐陽師兄盡管使出所有本事,不論結(jié)果如何,我不會怨怪半分?!?/br> “這話你留著待會兒再說不遲?!?/br> 好個不知死活的丫頭!這股子囂張勁不知是打哪里來的。 歐陽絕冷哼一聲,走向身后的石柱,對著石柱頂端正中的紅色石頭一按,一陣機(jī)關(guān)響動之間,足以容納下千人的演武場頓時(shí)被一層靈力充沛的透明結(jié)界籠罩,與外界全部隔開,里面的人再是聽不清外面半點(diǎn)的聲音和響動。人站在似水緞般波動的結(jié)界里面看向外面,就像整個世界瀕臨崩潰的邊緣,原本形狀規(guī)矩的樹木、樓宇完全走了原形,筆直的線條怪異地扭曲著,恍如夢幻,一切都變得有些不真實(shí)起來。 來到天劍門四年了,顧雪舞第一次見到這么強(qiáng)大的結(jié)界,心中難免驚訝,不知得耗費(fèi)多少靈石才能維持這種結(jié)界的運(yùn)轉(zhuǎn),果然大門派就是不一樣的。 “小師妹別驚訝,我們天劍門可是到處都有這種結(jié)界的?!?/br> 見著顧雪舞面上露出的震驚之色,歐陽絕生出幾分鄙夷之色,果然是鄉(xiāng)下來的丫頭,少見多怪。 “哦,是嗎?” 顧雪舞收回視線,轉(zhuǎn)身走向一旁的兵器架上,仔細(xì)對比了一番,最后挑了一把造型古樸的黑鐵長刀手里,轉(zhuǎn)手對著半空果決一揮,覺得勉強(qiáng)合手,便收在了腰間。 “看來小師妹是打算斗武了?” 見著她那陣仗,歐陽絕以為顧雪舞是要斗武,哪知那人搖頭,“打法不限”。 “不限?師妹可是要想好了再說不遲。” 他沒記錯的話,這丫頭在術(shù)法上是眾人皆知的廢柴,還未筑基就想憑著武修的那點(diǎn)本事來打敗他一個筑基境界的法修?她以為她是誰? 何況,他在武道上也不見得有多弱。 “話既出,那便沒有收回的道理,歐陽師兄不必顧及。” 顧雪舞“唰”地一聲抽出黑鐵長刀,雙手緊握在身前,刀鋒對準(zhǔn)對面的人,全身肌rou緊繃,進(jìn)入臨戰(zhàn)狀態(tài)。 一雙夜色般的眼眸死寂沉沉,再是沒半點(diǎn)波瀾起伏,整個人似乎都融入了周圍的環(huán)境中,絲毫不顯違和,仿佛是蟄伏在黑夜中的野獸,耐心安靜地等待著獵物的落網(wǎng),然后在一片風(fēng)平浪靜中猛然一擊,掀起天地間的驚濤駭浪,教天地萬物為之臣服。 這是獨(dú)屬于顧雪舞的氣勢,就如同沒把利劍有獨(dú)屬于自己的刀鋒劍氣,隨著時(shí)光磨礪出來的獨(dú)屬于她的武修氣質(zhì),那種一打開刀鞘就能讓人一眼辨認(rèn)出來的無形的東西。 大師父青陽真人帶她走入武道之初,首先教她的不是蹲馬步,而是去找這種教天地萬物臣服的氣勢,這種屬于強(qiáng)者的姿態(tài)和氣勢。武者的對決,不光靠的是力量,如同兵法里所講一般,”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戰(zhàn)局中不光拼的是力量,也是比敵我的心里素質(zhì),若是首先就被對方的強(qiáng)勢壓住,很快就會慌亂陣腳,原本準(zhǔn)備得再好的局,也會立馬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