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既然花姐子都這么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我這就回去把娟子叫過來,讓他去陪傾城說說話,免得他一個人在屋子里帶孩子悶得慌?!闭f完,王桂花就滿臉高興地去找娟子了。 花朵暗自瞟了一眼兩人眼中埋藏的心思,也不多說什么,拿著rou便是進(jìn)了廚房去忙活去了,現(xiàn)下手里得事兒才打緊,這rou要是今日不拿去炒了,怕是下午就被花大熊這吝嗇鬼拿去做了臘rou,不存?zhèn)€十幾年別想拿出來吃。 此時王桂花口中的人,正是坐在那張老舊的書桌前,半瞇著眼眸慵懶地把玩著手里的桃木符,看著背面幾行清秀的字跡,眼眸里是淡淡的驚訝和沉思,欣賞之色溢于言表,“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dāng)日愿”。 從來未曾在書上看過的詩句,她寫的? 他不知道,有時無聊,做符的時候,花朵也會偶爾在桃木符背面寫上幾行前世里看過讓她印象深刻的一些詩句,給自己這枯燥的生活增添些趣味。有些東西,不經(jīng)常從腦子里抽出來用用,就會遺忘…… “人生若只如初見……”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撫上那幾行細(xì)小雋秀的字跡,不覺間又念了出來……壓低的聲音,帶著些沙啞的滄桑。 “這人間之事,果真是妙趣無窮,呵,夫郎?”眼眸深邃的人,轉(zhuǎn)頭,面色復(fù)雜地看著床上熟睡的娃娃,勾唇問道,“你說,爹爹該怎么去當(dāng)好你娘的夫郎?” 這女尊男卑的塵世……說來,也是挺有趣的。 娃娃只是抬起小腳將身上的被子往旁邊一踢,翻了個身子,咂了咂嘴,繼續(xù)吐著口水泡泡。 很是有趣地看著娃娃睡姿的人,抬手,正要去捏捏娃娃白嫩嫩的臉蛋兒,卻是手還未到一半就停住……轉(zhuǎn)頭,斜睨了一眼半開的支摘窗。 花家村這些年來從未有人走出村子過,歷來那些試圖出村闖蕩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蹤,鮮少有活著回來的。 村里最厲害的蕭瞎子,年輕時仗著一身了不得的本事想走出這窮地方,卻是不知遇到了什么,瞎了一雙眼睛渾身是血地爬了回來,好不容易才救活了一條命,有了這活生生的例子在前面,眾人再是不敢去闖那鬼門關(guān)了。 本是安生在這方寸之地過日子,哪想那花大熊家的花朵,年紀(jì)輕輕就敢去那言之變色的怨鬼道上墾田種地,幾年來身上毫毛不損已是讓眾人驚訝連連,沒想到,這一次竟從外面的鎮(zhèn)子上帶回來了不少東西。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眾人驚異連連之際,紛紛過來一探究竟,連著平日里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村長,都打著算盤跟著大女兒花老虎過來湊熱鬧。 兩個肥婆帶著一眾的人瞬即將從來少人光顧的小院子給圍了個里里外外。 “大熊在嗎?” 也不經(jīng)里面人同意,村長一把就直接將那要倒不倒的柴門推開,徑直往著院子里走去,正在堂屋里喝著水解渴的花大熊手上一抖,一個不小心撒了半碗水在桌上,抬頭見著那一倒下都能直接將她壓死的村長正往著自己這處走來,臉上血色少了一半,“村,村長……” 一旁正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弟妹手里的新鮮小玩意的花貴臉轉(zhuǎn)頭看著笑面佛似的兩個大個子女人一前一后地走過來,身上頓時一僵,她們這…… 走過那一堆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采買物,村長頓了頓步子,暗自瞟了幾眼,眼珠子一動,幾步上去,往著剛從座位上站起來的花大熊肩膀一拍,將人直接給拍回去坐著了,一斂平日的驕橫跋扈,瞇眼笑呵呵道:“哎呀,大熊,你可是長了福氣了,聽說二丫給你買了一堆的東西回來呢。” “哪……哪里……村長你……說笑了,她就,就是去買了點家用回來……也沒什么好東西……” 從來在花大寶面前橫得跟老虎似的花大熊,今日遇到了這村子里的兩霸,頓時就變了病貓,平日里的氣焰一下消失無蹤,蔫了氣的皮球,怎么看怎么沒種。 “哎喲,大熊,你這是在謙虛個什么勁兒啊”,剛到四十年歲的村長很是姐妹地拍了拍她肩膀,又看了幾眼院子里的東西,一個勁兒地贊嘆,“嘖嘖,瞧瞧,那幾塊布料可了不得呢……不是大戶人家,誰買得起這種花色的?” 這話她倒是沒說錯,那些布匹上的花色的確是這村子里好多年都沒見著了,自從這個村子與外界隔離開,就再是沒人成功走出去過,村子里自然是沒那種染色技術(shù)的,是以,這么多年來,村子里的人穿的都是自家手紡的粗制衣衫,淺褐魚肚白,來來回回就那幾個單調(diào)顏色。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花大熊再是笨,哪里又猜不出這村長兩母女來家里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一時間臉都皺成了一張草紙,抬眼滿是不舍地看著那一大堆的貨物,這摸都沒摸上幾下的好東西,怕是就要成別家屋里的東西了,一時間又是悔又是氣……這兩母女,欺人太甚! 雖是氣,她卻是不敢發(fā)作……再怎么說,欠債的是她…… 見著花大熊悶悶地低頭不說話,村長眉頭不著痕跡地一皺,眼里劃過一絲不喜之色,卻是只一閃而過,隨即笑呵呵地轉(zhuǎn)頭瞧著一眾看熱鬧的鄉(xiāng)親道:“來來來,大伙來說說,這都是一村的,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是親人也甚比親人,大熊家里有了這么多好東西,不拿出來給大伙瞧瞧新鮮,是不是不夠意思???” 這村長兩母女本來就是村子里的地頭蛇,仗著一身的力氣,在村里橫行霸道慣了,這一村子的人,哪家是沒被她倆欺負(fù)過的?村里沒官沒王法的,除了蕭婆婆和牙齒都快掉光了的老族長主事,就是這村長一家的,雖是這兩人平日里總喜歡這里惹惹事,那里搗鼓搗鼓,卻是從來也沒做得太過,大伙兒也能忍過去,是以,今日自然也沒有誰愿意為了花大熊這出了名的摳門貨說話。 “是啊,村長說得對,大熊就是有些不夠意思咧,你說這二丫出息了,從村子外面買了這么多貨物,也不給我們大伙兒瞧個新鮮的……”從來跟村長一家走得近的花大勇第一個站出來說話。 “是啊是啊……大熊,把二丫買的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唄,我們這幾十年都沒出個過村子,都不知道外面是個什么樣子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卻均是眼珠兒一眨不眨地瞧著那兩個孩子手里抓著的新衣服或是小玩意,眼里全是新鮮和垂涎,恨不得這就搶了過來自己拿回家給孩子穿去…… 被一眾的人豺狼似的眼神嚇住了的花語,手上一抖,那件本來放都舍不得放下的新衣,瞬時落了地。 一旁的花云忙將弟弟拉到身后,滿眼警戒地看著這些壞心眼的家伙,眼里焦急之色一閃而過,二姐怎么還不出來? 見著如此反應(yīng)的兩姐弟,花老虎肥大的嘴唇一扯,順著花云的視線往著灶屋瞟了一眼,滿心鄙夷,怕是那長得跟柴棍似的花朵躲在里面不敢出來,他們還期望她出來護(hù)著他們不成?那神棍敢出來,看她一拳頭不捶得她親爹都認(rèn)不得! “我說你這娃兒,這么好的衣服,怎的就不愛護(hù),這掉地上弄了這么多灰,你不要給我啊?!?/br> 當(dāng)著眾人的面,花老虎“呸”地一口吐了些唾沫星子在手里搓了幾搓,彎腰將花語落在地上的衣服拿起來,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了個遍,手里捻著那輕柔的布料,嘴里一個勁兒嘖嘖贊嘆,“好東西,好東西,瞧瞧這舒服勁兒”。 說完,她將衣服往著花語臉上一扔,便開始在那一堆沒解開的東西上這摸摸那翻翻,眼里越是起了些貪色……瞧瞧那幾雙男人的繡花鞋,那針腳可是又勻又緊,要是拿回去給家里兩個男人穿……那不得樂死他們?再瞧瞧這些軟軟的被子,這棉花好啊…… 一旁一直在心緊著這些好東西的大丫,終于忍不住,上前,聲音喏喏道:“花姐……這……這是二丫……她買的,我去找她出來……” 正在翻看著里面得好東西的花老虎濃眉一皺,這話不是就在暗指她明目張膽地?fù)寲|西?手上鞋子猛地朝地上一扔,轉(zhuǎn)身一把將大丫拎小雞似的拎起來,瞪著她道:“花貴你皮癢了?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分明見過花老虎打人的大丫一下就灰了面色,嚇得渾身冷汗澄澄,急忙擺手,“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從來沒說過話的大丫,一下就卡了殼,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拎著她衣領(lǐng)的花老虎越是不耐起來,一巴掌拍在她臉上,“你個蠢貨!敢罵你祖奶奶?” 大丫瞬時被這一巴掌扇得話都不敢說一句…… “哇哇……”一直忍著沒哭的花語,終是被這陣仗給嚇哭了起來…… 正在灶屋里炒rou的花朵,一直攔著王叔和老爹沒讓他們出來,待一鍋的回鍋rou都熟的差不多了,將rou鏟起來,才慢悠悠地往著外面走去,一走出灶屋,見著院子里一眾的人,瞬時瞪著眼睛大驚小怪道:“哎呀,我說誰這大嗓門呢,原來是村長和虎姐,稀客稀客!大家今日看來是趕集啊,全來我家看稀奇來了?!?/br> 見著被嚇哭的幺弟,花朵瞟了旁邊看過來的花云一眼,心疼道:“來來來,小語,過來二姐這里,二姐把回鍋rou給炒好了,過來瞧瞧好不好吃?” 有了二姐,花云自然就是丁點都不怕這些人了,將哭得滿臉發(fā)白的幺弟拉到花朵面前,滿是不悅地瞪著一院子不懷好心的人。 待在這窮山溝里從來沒吃過一頓好rou的眾人,眼巴巴地瞧著那一碗剛炒出來香氣四溢的回鍋rou,個個喉嚨滾了幾滾,口水止不住地往上冒。 見著眾人模樣,花朵暗自笑了笑,徑直從碗里挑了一半肥半瘦的rou出來,喂到花語嘴里,哄道:“不哭,這rourou混了眼淚可就不好吃了。” 她又給花云喂了一塊,才分了一半菜出來在另外一個空碗里,交到花云手里,吩咐道:“妹兒,你和小語去屋里陪陪你姐夫,讓他嘗嘗我的手藝,看看炒的可是合他口味,缺鹽少味跟我說就行了。” 花云會意,立馬拉著已是止了哭聲的花語回了墨傾城的屋子,將門關(guān)的死死的,任誰都看不到里面是個什么樣。 本來就聽說這二丫的夫郎可是俊得很的人,悻悻地瞧著那半開的門窗,眼里有些遺憾。 “嘭”的一聲,花朵放下手里的碗,將眾人的注意力從那半開的窗戶吸引過來,冷冷地視線往著村長兩母女身上一掃,突然展眉一笑,笑不達(dá)眼底,“哎喲,你看,大伙兒來了都這么久了,人太多了,都沒來得及跟大伙兒端個板凳什么的……來來來,都別客氣,大家坐,坐啊。” 她正要轉(zhuǎn)身與各位端板凳,卻是一下愣住,恍然額頭,“哎呀,待會兒吃飯也要人坐的嘛……”轉(zhuǎn)身,滿是歉意地看著眾人道,“各位不好意思哦,招待不周,我家里可是窮得緊,這凳子沒這么多……哎喲,你們看我這客氣的,反正大家都是一個村的,這抬頭不見低頭見,不是親人甚是親人,你說我們這一大家子還客氣什么……坐……見著哪里能坐就坐哈,地上若是有雞屎什么的擦擦就好,別跟我們客氣,來我家就別講究了……” 一眾的人低頭,看著一地的雞屎…… “大姐,來坐,吃飯了吃飯了”,一轉(zhuǎn)身,又見著杵在一旁愣愣地看著她的花大熊,花朵一并跟著招呼,“來來,娘,快坐下,這馬上就吃飯了……你還出去瞎溜達(dá)啥?” 這時,王桂花也正好帶著娟子過來,花朵立馬上前將人拉著坐下,“來來來,嬸子,娟子,菜剛炒起來,你們先坐著,我這就去看看爹和王叔菜炒好沒,待會兒好給我家城兒和孩子蒸兩個蒸蛋,再炒個核桃花,我們就開飯了……” “哦哦哦……”搞不清楚情況的王桂花正要說些什么,哪知那花朵一把拍在她和娟子肩上,彎腰暗中說了句,“嬸子你們莫管……” 眾人就愣愣地見著那行止奇怪的花朵,轉(zhuǎn)身就又急匆匆去廚房里忙去了,徒留村長兩母女傻愣愣地瞪著她的背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第036章 欠債還錢 傻愣愣的一眾人,就聽著廚房里又傳出一陣翻炒的聲音來,飯香和著rou香一陣陣地飄到鼻子里,惹得大伙兒早已空了的胃一個勁地鬧騰,那口水咽了又咽,還沒個完了。 剛才那陣勢,明眼人哪里會瞧不出,這二丫是沒將這村長兩母女放在眼里,明著就是要與她兩對著干的,怕是今日這里就要鬧騰上了,若是不想惹禍上身,還是早些回家過自己的日子才是。 況且,這摳門的花大熊眾人雖是打心底是瞧不上的,可是這家里的二丫,一個個聽著那些早先的傳聞,早就是又怕又懼的,這跟鬼神沾邊的人,誰知道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若是惹了這些不干凈的東西,哪日倒霉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于是,稍微有些眼見的人,都拉著自家來看熱鬧的幾口子悄悄退出,回家去了,沒一會兒的時間,這院子里的人就陸陸續(xù)續(xù)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少半,其中多數(shù)還是平日里仰仗著村長一家子混吃混喝的,一個個都想看看待會兒這花老虎會怎般跟著吃了豹子膽的二丫發(fā)飆,其中還有火上澆油地,故意往著那不斷散發(fā)飯香的灶房吹起口哨,道:“喲,這二丫是德性了,連花嬸和花姐都不放在眼里了?!?/br> 一旁的村長兩母女,聽著這話瞬時黑了臉色,反應(yīng)過來,可不是,剛才這二丫就是在給她們拆臺的! 當(dāng)花朵跟著老爹和王大叔端著飯菜從灶屋里出來時,見著院子里不知何時少了一大半的人,頓時挑了挑眉頭,也不多說什么,徑直走到堂屋里,將手上端著的一盤炒核桃花放到桌上,便是轉(zhuǎn)身端著剛蒸好的蛋羹和一碗加了些米的玉米糊糊去了墨傾城待著的屋子。 此時兩個孩子正是圍著剛睡醒的奶娃兒一個勁的做著鬼臉逗他玩兒,見著推門而進(jìn)的二姐,頓時都從床上下了來,很是高興地迎了上去。 “二姐,我跟三姐可厲害了,剛才把風(fēng)兒都逗笑了?!被ㄕZ圍著自家二姐一個勁地邀功。 “喲,你兩可不簡單呢,這么厲害?” 花朵故作驚訝地夸獎面前的小孩,一邊將手里的飯菜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一邊拍拍兩孩子的頭,將兩人打發(fā)了出去,“都餓了吧,你們先出去吃飯去,不然好吃的都沒了”。 兩個孩子本就對今日的飯菜期待垂涎已久,一聽二姐這么一說,均是迫不及待地往堂屋去了。 待屋里再是無他人,花朵直接將飯碗端到了墨傾城面前,此時,那人正坐在那張不知度過了多少年歲的書桌面前,見著她端過來的飯菜,對她淺淺勾唇,笑得溫雅,道:“勞煩妻主大人費心了,以后我去外面用膳就好。” “你不喜歡人多,便在這里用飯吧,這里好歹清靜些,不會吵著你和孩子?!?/br> 花朵將筷子遞到他手上,看了一眼碗里事先挑進(jìn)去的核桃花,道:“這是核桃花,有補腦、清心明目、定喘潤腸的功效,你們宮廷怕是沒吃過這些野味,你可嘗嘗鮮,味道不錯,我以前……” 說到這里,花朵卻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猛然閉嘴,低頭看著面前很是認(rèn)真地聽著她的話的人,頓了頓,終是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出去了,這大人東西是有了,孩子光吃蒸蛋怕是不行,還得去廚房給孩子熬些豆?jié){,等再得空了,再去鎮(zhèn)子走一趟,給娃娃牽一頭奶?;貋怼?/br> 哎,她這是養(yǎng)兩尊菩薩在屋里供著呢…… “等等……” 正要跨出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花朵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人,靜靜地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以后我還是和婆婆公公一道用膳才好,畢竟是入了這家,一直這般倒是不成樣子了,以后妻主大人你兩邊不好做人?!?/br> 墨傾城用筷子好奇地挑了一根那黑褐色似蟲子的核桃花在眼前瞧了許久,轉(zhuǎn)頭對著門口看過來的人微微一笑,這一笑,倒是讓整個屋子都是盈滿了和煦春風(fēng),教一旁的奶娃娃看得一眨不眨,一口哈喇子沒包住,“啪嗒啪嗒”地一個勁往著身下的褥子上流去,所謂“飛流直下三千尺”。 冷不丁瞧見了自家娃娃這表情的花朵一個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無所謂地對著里面的人擺擺手,道:“我到現(xiàn)在也終是知道你為何這般言行格格不入,想來是你根本就不適應(yīng)這里,一時也不知自己該怎么做,好不易憋出一句,外人看來卻是別扭得可以,生生讓人誤會成性子涼薄了?!?/br> 書桌旁的人,放下了筷子,一雙深沉的黑眸,就看著門口的人,彎成了月牙的眼眸里全是如星辰般耀眼的笑意,襯得那一張營養(yǎng)不良的面容都光鮮了許多。 “在這里,你也便做你自己,不用刻意去說什么話和做什么事,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告訴我就是了,我雖是窮人,好歹還是有些本事在身,不會讓你和孩子苦到哪里去的?!?/br> “另外”,頓了頓,看著前面男人深沉如漆黑夜色的眸子,花朵又道,“我說過,若是實在不習(xí)慣這里,你隨時可以走,不必勉強自己;留在這里,我也不需要你同這碧水國別的男人一般扭著性子來做一個夫郎該做的事,有些話,有些事,若是時機(jī)還未成熟,便不說、不做;若是我兩就著本心一起過日子,當(dāng)是不錯的體驗,照顧你這么個大美人,這日子我覺得倒是不錯?!?/br> 這話倒是聽著屋子里的人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頗有趣味地看著門口的女子道:“妻主大人倒是個心寬的人,明明就知道我來意不明,還說得出這般話來,萬一我真是有所圖謀呢?” 果真,前些時候這人怎么看著怪怪的,倒是現(xiàn)在看著還順眼些。 花朵有些滿意地看著他道:“這人世本就一過場,一生死,一輪回,來來回回就那樣,何必計較太多?說實話,我還真不怕你是要圖我什么,我就這一身行頭,沒錢沒勢沒長相,你圖也是掉價,倒是你能千里迢迢來陪我走這一小段人生路,我該感激才是?!?/br> 這人生,活得太久了,看多了,她就覺得無甚趣味了,怕是中間沒什么新鮮的東西,她都不知道會活成個什么樣子,也許,不到三十,這從來沒被她怎么照顧過的身子就撐不住了,那時若能重入輪回,過了奈何橋,喝了那碗孟婆湯,她就真的解脫了…… 身子拖垮了,腐朽了,若是有人責(zé)怪起來,她也有借口,你們看,我為了照顧別人才這般樣子的,她并不是在揮霍這來之不易的生命。她每次,用精血做符,也只是為了幫助別人而已…… 有些人,有些事,忘不了,放不下,擱在心里久了,背著就累。 看著女子突然放空的眼神,似乎神魂突然就消失不見,墨傾城不自覺得皺了眉頭,卻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就見著女子給了他一個狗腿十足的笑臉,故作上上下下打量,諂媚道:“我觀你面相,當(dāng)是大咖中的大咖,以后我若是有難,還望大神容我抱抱大腿才是……” 還沒等墨傾城反應(yīng)過來那什么“大咖”的意思,門口的人已是關(guān)了房門去外面應(yīng)付那一堆給她添樂子的人了。 “大神?”拿著筷子的人,回味起女子的話,眸色里全然是不解。 …… 就在兩人這一說話的功夫,外面的村長兩母子也開始找起碴來了,一句句兇話,嚇得一桌子的人坐也不敢,站也不敢。 “花大熊,你個死痞子!老子問你,你家二丫是什么意思?你把她給老子喊出來,老子要她當(dāng)面給老子說個清楚!” 反應(yīng)過來的花老虎扯著嚇得腿軟的花大熊的衣領(lǐng),忍不住一拳頭就將直接砸將下去,嚇得一屋子的人都驚叫了起來,一出門就見著這一出的人,滿是期冀地看著這即將而來得慘劇,直接砸啊!砸下去你花老虎才是真老虎! 砸下去,捶幾個熊貓兒眼出來,把鼻梁打斷都無所謂,最好再給我弄斷幾顆大牙來,捶得老爹都不認(rèn)識她花大熊了,見著這婆娘沒用,老爹好跟著她出了這鬼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