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事到如今,后悔也沒用。 為拉住石城,也為撈出白頭海雕,只能硬著頭皮冒險。 廣場上,議員們等候許久。見到白珝走出船塢,立即上前問候。 木霖站在隊伍中,忽然眉心一皺。 “栗顏?!?/br> 聽到他的聲音,鵟雕側(cè)身問道:“什么事?” “那些人的身上帶著東西?!?/br> “東西?” “對白主有害的東西?!蹦玖胤鏖_衣袖,現(xiàn)出腕上的光照儀,低聲道,“我不敢十分確定,但這種輻射很像那塊木片。” 栗顏瞇起雙眼,視線掃過眾人,最后落在一只灰鷹身上。 鵟雕的視線太過銳利,灰鷹被看得很不自在。他不顧黑鷹的阻撓,親自前來迎接,可是誠意十足。這樣盯著他,算怎么回事? 栗顏收回視線,妖艷的面孔上,浮現(xiàn)出一絲冷笑。 灰鷹的表情不似做假。 一方連親族都騙,一方做了炮灰猶不自知。 這群鷹可真有意思。 離開廣場,羽城一行和巖城分開,下榻王宮西側(cè)行館。 待守衛(wèi)離開,木霖立即取出光照儀,和其他兩名醫(yī)務(wù)官分散開,在房間中仔細(xì)檢查,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紅光頻閃,蜂鳴聲接連響起,栗顏等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白珝靠在寬大的木桌旁,白金色的發(fā)絲披在肩后。聽著接連不斷的蜂鳴聲,看著不時亮起的紅光,不見半點氣惱,反而露出笑容。 “白主,這簡直是欺人太甚!”栗顏狠狠磨牙,雙目幾乎噴出火來。 黑旋沒有說話,臉色陰沉。 脾氣最好的燕嵐,也抑制不住滿心怒火,左手抓過椅背,留下五條劃痕。 “用不著生氣?!?/br> 白珝直起身,示意木霖停下動作,道:“探望過羽皇,我們就返回旗艦?!?/br> 在那之前,他需要和黑鷹見個面,簡短“聊”上幾句。 “白主,這種輻射危害極大,尤其是對您?!睂Π撰嵉臎Q定,木霖很不贊同,“我建議,現(xiàn)在立刻返回旗艦。” 如果黑鷹豁出去,到處藏木頭,他們真沒有太好的辦法。 總不能走到哪里,先取光照儀看一看吧? 白珝搖頭,道:“見到羽皇之前,暫時不能離開。” 輻射的危害,他十分清楚。但為讓對方“安心”,他不介意多留一會。 “可……” “不用再說了。”白珝打斷木霖,道,“一切按照原計劃?!?/br> “是!” 白珝主意已定,木霖沒法再勸,只能在暗中咬牙。 最好別給他機(jī)會。不然的話,他一定會啄出那只黑鷹的眼珠,扔到地上當(dāng)球踩! 知曉白珝入住行館,黑鷹稍微松了口氣。如此一來,計劃就算成功一半。 “余下的,只能聽天由命?!?/br> 當(dāng)日傍晚,城主們休整過后,一起前往王宮,探望羽皇病情。 即使早有準(zhǔn)備,知道羽皇重病,見到眼前的情形,幾人也是吃驚不小。 高挑健美的身材,短短時間內(nèi),竟瘦成一把骨頭。 眼窩凹陷,頭發(fā)失去光澤。 皮膚干枯,牙齒半數(shù)脫落,說是形如槁木都不為過。 “陛下,您這是怎么了?” 灰城的鳩鴿性格溫和,和角雕族群的關(guān)系最好。見到羽皇的樣子,不禁眼圈發(fā)紅。 “我也不太清楚,說病就病了?!?/br> 費力坐起身,羽皇額前冒出一層薄汗。說話時,聲音沙啞,半點不見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 “王城醫(yī)官沒有辦法?” “試過許多辦法,都沒用?!?/br> 幾句話道明情況,羽皇艱難的笑了笑。視線掃過眾人,摘下象征王權(quán)的指環(huán),直接遞了出去。 “白城主,給你?!?/br> “陛下?” “我八成活不了幾天,不打算繼續(xù)在這里耗著。退位后回到族里,或許能好過點?!?/br> 話到中途,羽皇重重的咳嗽幾聲,看著白珝,表情中滿是遺憾。 “我小時候還想過和你生蛋。這么好愿望,可惜沒法實現(xiàn)。早知道,當(dāng)年進(jìn)攻石城,真應(yīng)該多拔幾把鳥毛。我就是隨便說說,大家別介意。” 白珝:“……” 城主們:“……” 隨便說說? 這樣嚴(yán)肅悲傷的場合,說這些真的合適嗎? 不只角雕無緣和鴻鵠生蛋。 縱觀藍(lán)域,除已經(jīng)滅絕的四族鳳凰,什么鳥有幸被鴻鵠看上? 再者說,愿望沒法實現(xiàn),就要拔恐鳥的毛,這算哪門子邏輯。最看不慣烏檀的城主,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地行羽族躺槍不冤。 不管羽皇說什么,白珝堅持搖頭,沒有接受象征王位的指環(huán)。 “白城主,你真不要?”羽皇看著他,又咳嗽兩聲,“難道是覺得王城住著不舒服?說句實話,我也這么覺得?!?/br> “陛下,”白珝溫和道,“現(xiàn)在說這些還太早?!?/br> 早嗎? 羽皇不禁苦笑。 突然病成這樣,壓根找不到原因,只能一天天虛弱下去,躺在王宮里等死。 提前退位,盡快回到族中,死在出生的地方,好歹算是種安慰。 死抓權(quán)利不放,在王城留到最后,她能得到什么? 什么都沒有! 前代羽皇告訴她,不能信任鴻鵠,可以重用黑鷹。 她始終抱持懷疑。 事實上,知曉黑鷹的所作所為,她屢次心生厭惡,更想將他們?nèi)框?qū)逐。 “既然你現(xiàn)在不愿意接受,那我就再多活幾天?!?/br> 羽皇靠向椅背,沙啞道:“我沒法保證能活幾天,萬一明天就死了,估計會有麻煩。要不然這樣,你先把這個拿回去。等我死了,實在不想要再給別人?!?/br> “陛下,您不擔(dān)心王位繼任者?” “我都死了,擔(dān)心這些干嘛。還能從墳?zāi)估镲w出來?” 城主們再次無語。 不著調(diào)成這樣,連鳩鴿都流不出眼淚。 羽皇召見白珝等人,刻意漏掉黑鷹。后者會如何想,全不在她的考慮。 出于直覺,她一直防備黑鷹城主。甚至認(rèn)為,自己突然病重,和對方脫不開關(guān)系。 苦于沒有證據(jù),又一天比一天虛弱,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根本無計可施。 換成五十年前,甭管有沒有證據(jù),直接亮出爪子,揍不死他丫的! 城主們離開后,羽皇回到寢室,沉沉睡去。 巨石堆砌的墻上,內(nèi)嵌三盞木質(zhì)燈罩。在光源照射下,隱隱閃爍紅光。 王城暗潮洶涌,城主議員各懷心思。 羽皇將要退位的消息傳出,必將引來一場新的變故。 羽城內(nèi),危險業(yè)已悄然逼近。 兩艘?guī)в惺菢?biāo)志的運輸艦,以貿(mào)易為名,駛進(jìn)主城船塢,不久即發(fā)生爆炸。 船塢和艦上人員沒有傷亡,十七號船塢卻損壞嚴(yán)重。連同附近的兩座船塢,都需要臨時關(guān)閉。 “事情沒有查明前,相關(guān)人員不得離開。” 白巖趕到現(xiàn)場,下達(dá)命令。 地面控制臺發(fā)出訊號,船塢通道全部關(guān)閉。 冠鶴大聲抗議,言明是艦船故障,并提供相關(guān)證據(jù),羽城不能無端扣留艦上人員。 無論他們說什么,白巖就兩個字:“扣人?!?/br> 當(dāng)夜,船塢中又傳出巨響,關(guān)閉的十七號船塢,再度燃起恐怖火光。 被關(guān)在地面控制臺,冠鶴滿頭霧水。 之前的爆炸,的確是他們動手。這場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動靜鬧得這么大,他們很難找借口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