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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與花共眠(重生)在線閱讀 - 第314節(jié)

第314節(jié)

    正在此刻,小丫頭便拿了藥走來,懷真便攔住了,道:“給凌公子罷?!?/br>
    凌絕卻并不接,面上竟是冷冷的。

    懷真詫異,不明白他為何忽然又是這個模樣,當(dāng)下便說:“給我罷了?!睆难绢^手中接了藥過來,因?qū)α杞^道:“又出什么神?那手上很不好,且快上藥罷了。”

    凌絕聽了,雙眸冷冷看她一眼,道:“你心里不是恨極了我的么?我若是傷的厲害,你很該幸災(zāi)樂禍才是,何必在此裝好心?”

    懷真愕然,呆看了凌絕半晌,——若按照她先前的脾氣,只怕立時就要把藥扔了,甩臉而去,然而此刻,心火一動,卻又慢慢熄了,反而笑著說:“你原來還記得我那些不懂事的話,倒也無妨,只不過我卻也記得你說過的……你不也說不會放過我的?倘若你傷的厲害,引得大不好了,卻又拿什么來發(fā)狠呢?若真的有恨人之心,倒是該先保重自己才是?!?/br>
    懷真說著,便看凌絕一眼,把那盒藥膏放在旁邊的欄桿上,道:“你若虧待了自個兒,可并沒有人替你心疼?!闭f完,便領(lǐng)著丫鬟,自回東院去了。

    凌絕雙眉挑起,死死盯著懷真,嘴唇微動……卻來不及說什么,她就轉(zhuǎn)身而去。

    凌絕往前一步,雙手不自覺的握緊,卻忘了手上的傷,頓時疼得又低呼了聲。

    那邊懷真將出廊門,聞言腳步微微一頓,仿佛將停步,卻終究并沒有回頭,仍是頭也不回地去了。

    凌絕放手,擰眉閉上雙眼,額頭已經(jīng)滲出冷汗,心中更是滋味難明,——他方才叫住懷真,本是想好生言語,卻偏情難自禁,竟總說出那些生冷生硬的話來,不料她竟然并未計較。

    凌絕心下又惱又恨,有且后悔,還有一絲莫名的委屈之意,只得生生地按捺。

    回頭時候,卻見那盆蘭草旁邊兒靜靜地放著那一盒藥膏,凌絕舉手拿了起來,卻覺得玉盒微溫,仿佛也沾染著一縷幽香。

    凌絕垂眸看了半晌,緩緩地將盒子握在掌心,半晌,才又輕輕地吁了口氣。

    話說懷真自回了東院,卻又有些坐立不安,只叫丫頭過去探聽,看郭建儀走了不曾,倘若要走,便請到這兒來說話。

    不料因她回來了,李賢淑跟韋氏便先也回來相見,懷真見了母親,卻才想起來,——因這次著急回來打聽,竟忘了拿那筆銀票。

    不多時,王浣紗王浣溪姊妹也都來到,李賢淑便自同韋氏暫離,只王氏姐妹陪著懷真閑話。

    王浣紗因道:“前些日子母親去唐府,原本我們也想同行去探望meimei,只怕有些唐突,雖然不曾親去,心中卻也時時刻刻掛念?!?/br>
    懷真道:“jiejie不必這般見外,倘若得閑,便時常走動才好?!变郊喴恍c頭,口中稱是。

    浣溪看向浣紗,便也對懷真道:“如何我聽聞,昨兒jiejie像是去了那詹民國騁榮公主的府上?聽聞那公主卻是個有趣之人,不知jiejie所見如何?”

    懷真笑道:“果然正是昨兒去過,那位公主倒是頗好相處的,只畢竟是異邦人士,行事舉止等,跟我們大為不同……meimei也知道了?”

    浣紗也掃了浣溪一眼,便笑道:“她素來是不安分調(diào)皮的,外頭的那些事兒,她打聽的最清楚。只因為她這脾氣,同她說過多少次。”

    懷真道:“浣溪meimei的性子活泛外露,倒是跟jiejie不同?!?/br>
    浣溪便對懷真道:“可不是呢?jiejie因為這個,訓(xùn)斥過我不知多少回,生怕我闖了禍似的……”

    懷真見她這般,便笑說:“到底jiejie的見識跟我們不同,我看jiejie知書達理,所見所識,卻比我們都勝一籌,meimei畢竟年紀(jì)小,倒是要多聽聽jiejie的話,她橫豎大有道理,不會害你的?!?/br>
    浣溪聞言,笑容一僵。

    浣紗便輕輕笑說:“你聽見了?懷真meimei都這樣說了,你還敢磨牙?”

    浣溪只得笑嘆低頭,道:“你們兩個都壓著我,我還能說什么呢?誰叫我是最小的,就只聽著罷了?!?/br>
    懷真不以為意,浣紗卻點頭道:“可知不是因你是最小的才要聽?凡事只脫不過一個‘理’字,誰有理,自然就聽誰的。”

    懷真起初還以為是兩姊妹斗嘴罷了,聽到此處,便早已經(jīng)聽出兩人話語中各有機鋒,當(dāng)下便不再插嘴,只笑看兩人。

    兩姊妹卻也不再說此事,只又談些時下之事,終究不免說起應(yīng)蘭風(fēng)的事來,三人一時都有些黯然無語。

    頃刻,還是浣紗先開口,對懷真柔聲勸道:“meimei不必憂慮,我覺著是義父如今身居高位,樹大招風(fēng)的,自然引了一幫子小人不忿妒忌,然而義父的為人,從來都是最清正明白的,先父生前,每每提起,都是多有推崇之意……何況如今朝中各位大人,也多是跟義父交好的,所謂‘得道多助’,故而你也很不用擔(dān)心,必然很快就會有驚無險地過了?!?/br>
    懷真聽她句句寬慰,便也笑說:“jiejie從來都有真知灼見,就順jiejie吉言?!?/br>
    兩人陪坐片刻,便聽到外頭小丫頭道:“表舅爺來了?!?/br>
    懷真心中一震,此刻王浣紗王浣溪都也站起身來,不多時,果然郭建儀邁步進來,兩個女孩兒忙向著郭建儀見禮。

    浣紗早知道懷真回府后,就去了應(yīng)蘭風(fēng)書房,此刻必然有話同郭建儀說,當(dāng)下便拉了浣溪,告辭而去。

    話說兩姊妹出了院中,浣溪回頭看了一眼,便道:“這表舅爺跟懷真jiejie的感情可真是好。”

    浣紗輕瞥她一眼,也不做聲。

    不料浣溪又道:“我聽聞這郭侍郎先前也心儀于懷真jiejie,竟還派人上門提親過……只不知為何竟沒成。”

    浣紗皺了皺眉,淡淡道:“這些舊事,你倒是都打聽的一清二楚?!?/br>
    浣溪笑道:“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自然常常有人說呢,我無意中聽見又有何稀奇?!?/br>
    浣紗略止步,回頭正色說道:“如今懷真meimei早嫁給唐大人,這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倘若不是有心去問,別人如何還要提起?又是哪個丫鬟這樣多嘴,你同我說,我自稟告母親處置。”

    浣溪聽了,便吐舌道:“jiejie何必這樣一本正經(jīng)的,不過是玩笑話罷了?!?/br>
    浣紗冷笑了笑,又看浣溪,卻終究沒說什么,只抬腿又走。

    浣溪嘆了聲,跟著走了兩步,終究忍不住,便道:“jiejie何必防賊似的防著我?我什么也沒做,只說一句話罷了……jiejie就如臨大敵似的了。”

    浣紗聞聽此言,便站住腳,回頭道:“你說什么?”

    浣溪不悅,嘟嘴說道:“我不過是說眾人都知道的事,jiejie何必又訓(xùn)斥我,如何自打進了京,到了應(yīng)公府里,jiejie便待我不比從前了,隔三岔五地就板起臉來訓(xùn)人,以前也不見你這樣?!?/br>
    浣紗皺了眉,道:“你也知道是進了京?當(dāng)初在家里,你若做的不對,自有父親訓(xùn)斥罷了,自然不用我……然而如今,又哪里是在家里?是在別人府里,行事自然更要有些分寸才是!又沒有父親管著你,自然得是我來cao心?!?/br>
    浣溪便有些委屈,低頭說:“我難道不知道今非昔比了?長姐如母,jiejiecao心些自是使得,只不過也不必總是罵我,如何不對我好些?”

    浣紗原本并沒動惱,聽到這里便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敢說要對你好些?我要如何對你好,你瞧你做的那些事!”

    浣溪扭開頭去:“我又做什么了?”

    浣溪忍著氣,見左右無人,便厲聲低喝:“起先你跑出門去做的那種事……橫豎是我死命勸著,好歹向著義父說明白了,也是義父寬容仁慈,才不計較,若是換了別的什么人家,你當(dāng)你還會在這里好端端地?這倒也罷了……你……你很不該,生出別的心思來?!?/br>
    浣溪垂著頭,臉上微微有些發(fā)白,囁嚅道:“我又什么心思了?”

    浣紗瞪著她:“你還要我說?上回懷真meimei回來,你做什么不離她左右,又纏著她說東說西,我從未見你對任何人這樣反?!隳切乃紕e人不知道,我當(dāng)jiejie的難道不知?上回母親說要去唐府探望meimei,若不是我一力攔著,你早也跟著去了……我原本同你說過,你且收著點,別太忘了形!如今只是我瞧出來了,倘若是給母親瞧出來了,你待如何?”

    浣溪咬著唇,半晌小聲說道:“又怎么樣呢?我也沒想如何……退一萬步說,這些高門權(quán)貴……三妻四妾的多著呢,何況我又沒奢望著想……”

    話音未落,只見浣紗舉手,“啪”地一聲,狠狠一掌摑在浣溪臉上。

    ☆、第 266 章

    且說王浣紗聽了浣溪那些話,忍無可忍,一掌摑下去,竟把浣溪打得一個趔趄。

    浣溪渾然想不到會如此,捂著臉站住了,回頭看向長姐,又驚又氣,不信道:“你竟打我?”

    浣紗因一時氣急,想也沒想便動了手,此刻望著浣溪不敢置信的臉色,又自覺手掌發(fā)麻發(fā)顫,也自有些震驚。

    王浣溪瞪著她,咬牙說道:“因你是jiejie,我便不把你當(dāng)外人,才把心里的話跟你說,你反動手打我?”

    浣紗定了定神,才道:“你只問你方才所說的那些話,可該不該打?若是爹爹還在,只怕也容不下這等混賬話!”

    浣溪道:“可惜爹爹如今不在了!你不是也曾說過,若非義父,只怕如今咱們早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為奴為婢都不足為奇,何況當(dāng)妾?何況我并沒有對天下人說出這話!”

    浣紗聽說“當(dāng)妾”兩個字,臉色雪白,指著她說道:“你、你還不住口,越發(fā)說出更好聽的來了!”

    浣溪竟昂首道:“不然又怎么樣,你還要打我不成!”

    兩姊妹你言我語,說了這兩句,忽地見李賢淑同韋氏領(lǐng)著幾個丫鬟遙遙地過來,見她們兩個在此,便笑道:“這是在做什么呢?在拌嘴不成?”

    兩個人見李賢淑等來了,早忙著停了口,浣溪低著頭,賭氣一聲不吭。

    浣紗忙垂首笑道:“母親勿驚,不曾拌嘴,只是meimei又頑皮古怪的,我因說她兩句,她就不樂意了?!?/br>
    李賢淑便笑吟吟地說道:“她年紀(jì)小,自然還有些不大懂事,你也不用盡管著她,免得惹出她的性子,越發(fā)不聽話了?!?/br>
    浣紗苦笑,李賢淑又看王浣溪,也是笑說道:“浣溪也是,你jiejie到底比你大幾歲,橫豎是為你好,她說話你且聽著呢,別只跟她犟嘴賭氣的?!?/br>
    浣溪聽了,抬頭看了眼,想要說話,又停了口。

    李賢淑看看她兩個,倒覺著兩人這樣別扭的模樣頗為有趣,便嘆道:“我親生的只懷真一個,偏偏是個最體貼懂事的,自小到大,除了因她身子弱叫人cao心外,竟從未跟我別扭過一回,委實省心的很,佩兒也很好……因此我竟忘了你們小孩子家管會左犟的……然而拌嘴歸拌嘴,可別動真氣呢?”

    浣紗忙答應(yīng)了一聲“是”,又看浣溪,浣溪也垂著頭,勉強答應(yīng)了。

    李賢淑又笑說:“太陽底下呢,別站久了,曬得頭暈不說,也都把臉曬黑了,都快回房去罷。”

    兩個人便向著李賢淑行了禮,雙雙去了。

    兩人去后,韋氏因看著,就對李賢淑道:“浣溪臉上紅紅的,倒像是給人摑了一巴掌?!?/br>
    李賢淑卻也看出來了,便點頭道:“浣紗那孩子倒是知事的,只是她素來好性兒,何況向來疼浣溪……卻不知浣溪做了什么,竟惹她這樣動怒?!?/br>
    韋氏思忖了會兒,道:“如何我聽聞上回,就是唐大人來辭行那次,浣溪丫頭好像私下里跟唐大人見過呢?”

    李賢淑心中一動,回頭問道:“是誰說的?”

    韋氏道:“是大奶奶房中一個小丫頭遠遠看了一眼。因?qū)ξ业难绢^說了句?!?/br>
    李賢淑眼神微變,思忖了會兒,卻又笑道:“罷了,無憑無據(jù)的,你別叫他們渾說,免得傳出去,更不像話了?!?/br>
    韋氏笑道:“我也知道這個理,早叮囑過她們呢,今兒若不是見了她們姊妹這般,也更沒想跟婆婆說呢。”

    李賢淑歪頭看了看東院,點頭道:“聽說建儀去見懷真了,這會子怕還在說話,咱們還是先去大奶奶房中坐坐罷了?!眱蓚€人商議妥當(dāng),相攜而去。

    且說在東院之中,懷真迎了郭建儀,兩人落座。

    因不知從何說起,懷真就只說道:“多早晚兒不見,郭侍郎素來可好?”

    郭建儀聽她以“郭侍郎”稱呼,心中一顫,低頭因笑了笑,道:“懷真你心里怪我呢?”

    懷真見他直說這一句,便低下頭去,道:“又哪里敢怪什么?”

    郭建儀道:“你必然也是聽聞了言官彈劾表哥之事,怪我并沒有在朝堂上替他分辯?”

    懷真輕聲道:“并不敢,這些外頭的事兒,我哪里會懂得,何況只怕……你們行事自有分寸考量,又哪里是我這般無知之輩能夠管窺蠡測的?!?/br>
    郭建儀本就擔(dān)心她誤會自己、暗自生氣,如今聽她說了這幾句,雖句句看似冷靜,卻分明是句句賭氣,郭建儀心中轉(zhuǎn)念,便不由一笑。

    懷真雖故意作勢不理會郭建儀,實則留意著他的舉動,如今見他竟輕描淡寫似的笑了笑,也并不解釋,心中更是生了氣,便禁不住冷道:“郭大人如今也算是位高權(quán)重了,行事自然大有章程不比從前,故而要考量的事也更加多了……如何還有空在這種僻狹腌臜的地方閑坐,還是速速且去,休要耽誤了你的正經(jīng)大事……”

    郭建儀聽她說了這幾句,眼底越發(fā)有了幾分笑意,聽?wèi)颜嬲f完,便道:“你嫁了唐毅,也學(xué)他那種拐彎抹角地罵人了不成?”

    懷真想不到他竟說出此話,嚇了一跳,便忍笑含怒道:“亂說什么?誰又跟他學(xué)了?”

    郭建儀目視她,似笑非笑道:“怎么也不叫‘郭侍郎’了?薄言面斥本侍郎,豈非失禮?”

    懷真聽他促狹說了幾句,不由滿面通紅,竟無言以對。

    惱羞成怒之下,懷真驀地站起身來,想要離了他,誰知腳下才一動,便聽郭建儀道:“其實懷真不說,我也自明白你的意思?!?/br>
    懷真聞言止步,微微轉(zhuǎn)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