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jié)
而小唐因目睹她如許顏色,又加上妒火中燒,竟再也忍耐不得,便索性握住她的手,低頭便親了過去。 此刻懷真唇上的傷早已好了,小唐思及上次的情形,越發(fā)神魂顛倒,沒了克制。 懷真欲掙開,偏偏不能,又因是在廊下,不免人來人往,早嚇得不知所措,便也不管自己的力氣宛若螳臂當車似的,只竭力死命掙扎。 小唐察覺她掙扎的厲害,竟像是要從自己懷中逃走一般,越發(fā)是動了狠,便摟著腰,同自己貼的愈發(fā)緊密。 懷真察覺不對,心中又是羞怕,又是恐懼,掙扎之間,悶哼了聲,竟帶著哭音,小唐聽在耳中,總算才松開了她。 懷真渾身戰(zhàn)栗,放眼看去,見周圍幸好并沒有人路過,懷真一則羞憤,一則氣急,胸口起伏,氣得顫聲道:“你、你太過了!”含淚瞪了小唐一眼,轉(zhuǎn)身欲走。 小唐見她動了真怒,情知不好,忙趕上去,道:“懷真……你聽我說?!闭f著,又拉住她的胳膊。 懷真知道無法跟他的力氣相抗,便站住了,仍是氣得哽咽,便含淚道:“唐叔叔你只說……要待我好,為何處處屢屢欺負我?先前的那些種種……我只不理,今日才知道你……是這樣……敢情之前在太姑奶奶府里說的……都是哄我的?” 小唐因也在前面吃了幾杯酒,雖然不曾醉,但畢竟有兩三分酒意,又因唐紹之事,才失了章法,此刻心中暗暗著急,便道:“我不是有意的……然而你總該知道,紹兒那小子,對你……” 懷真不等他說完,便帶惱道:“你還在胡說?你、你自己是這般罷了……竟賴別人!” 小唐聽了這句,又是心焦,又也微惱,然而因想到同她強辯仿佛不好,便強自鎮(zhèn)靜,只在心頭思忖想法兒。 偏偏懷真又道:“你若總是這般,我……倒要后悔當初……” 小唐渾身一震,重握住她的手臂,便問:“你說什么?” 懷真看他一眼,咬了咬唇,不再做聲,小唐凝視著她的雙眸,道:“你說后悔?” 懷真轉(zhuǎn)開頭去,這會子也定了定神,便低聲道:“我……要回去了,你且放開?!?/br> 小唐眼睜睜看著,此刻真真兒地恨不得一口一口把她吃了,他生來尊貴,連成帝都敬愛有加,以國士待之,略一皺眉,熙王都要哄著,誰曾給過他這般氣來? 小唐看著懷真,半晌,卻又微微一笑,便道:“真的惱我了?” 懷真聽他的聲音仿佛有些古怪,便抬眸看他,卻見小唐的眼睛微微泛紅,不知端地。 懷真望著他,遲疑道:“你……” 小唐卻松開她的手臂,伸出手來,好整以暇地為她把衣裳整理了一番,便帶笑嘆道:“我不過是關(guān)心情切,故而失了分寸罷了……好罷,你說的很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向你賠禮如何?回頭,也自會同紹兒說的?!?/br> 懷真定睛看他,心里有股異樣之感,小唐的聲音雖溫和動聽,說的亦婉轉(zhuǎn),然而卻總給人一股隱隱地……毛骨悚然似的感覺。 懷真微微蹙眉,不知如何。小唐卻又笑起來,道:“做什么這般看我,似是不認得了一樣?可知我……是最聽你的話的?你說叫我如何,我便如何。方才委實是我錯了,小懷真饒恕我這一遭兒罷,可好?” 懷真見狀便楞住,她雖知小唐向來對自個兒極好,跟對別人不同,但他骨子里從來都是個高傲矜貴的性情,何曾對人如此“低聲下氣”過? 懷真雖然不喜他先前的舉止,但卻更無法承受他如此相待,頓時便有些不安起來,就道:“唐叔叔何必這樣……我、我受不起……” 小唐輕笑道:“你若受不起,還有誰受得起呢?只要你不惱我了,叫我做什么都使得……” 懷真慢慢地漲紅了臉,道:“又說什么?” 小唐道:“那你可還惱不惱了?” 懷真看著他淺笑晏晏之態(tài),雖然方才的事在心里仍不受用,但小唐已經(jīng)如此相待了,她又怎能再使性子?于是便低頭輕聲說:“我怎敢惱唐叔叔?!?/br> 小唐聽了,才笑了兩聲,道:“這樣我才放心了呢。好罷,你是要回哪里去,我送你?!?/br> 正在這會子,吉祥卻回來了,懷真便道:“不必了,我同吉祥回去就是。唐叔叔自去忙便是?!?/br> 小唐點點頭,也不強送,就道:“臉上有些紅,回去可別再飲酒了呢?” 懷真應了,不免也道:“唐叔叔也是,且別醉了,留神太太不喜?!?/br> 當著吉祥的面兒,小唐竟笑道:“是。我自是最聽你的話?!?/br> 懷真聞聽此言,忙低下頭,領(lǐng)著吉祥去了。 小唐目送懷真去后,想了半晌,便踱步回到前面兒,見眾人兀自在觥籌交錯,小唐便走到自己那一桌前,落了座,便對身邊兒的禮部尚書齊緣道:“大人,先前所說,跟欽天監(jiān)正商議的事兒,不知如何了?” 齊老大人聽了,笑得須發(fā)抖動,道:“怎么,莫非你有了好日子?” 小唐嘴角一挑,道:“我是不拘什么好日子的,只有一點:越快越好罷了。” 齊老大人哈哈大笑,道:“我便知道你是等不及了。好……回頭我再跟老田商議商議就是了,務(wù)必不叫你再苦捱如何?” 小唐也一笑,便舉杯道:“多謝大人?!闭f罷垂眸,眼底光芒暗隱,仰頭一飲而盡。 ☆、第 181 章 齊尚書看一眼小唐,暗笑不語,心中只是想道:“再不管他如何的心性穩(wěn)重,卻也到底是年青氣勝的,又是這許多年不曾親近女色,必然辛苦,倒的確該好好成全才是。”便打定主意,回頭立刻去找欽天監(jiān)田監(jiān)正,商議那婚期之事。 原來小唐因身份地位非常,且又從來跟著林沉舟歷練,心性行事等也皆老成的很,因此在朝中相交的諸位大臣,竟多半都是些有年紀、且身份相當?shù)拇笕藗儯┤琮R尚書這等。 眾老大人皆愛他金玉之質(zhì),何況素來行事又是極妥帖,既有真才實學,又有通天之能,所以個個對他十分青眼,又是惜才,又是敬愛。 相比較而言,那些三十以下、同小唐差不多年紀的朝中青年官員們,雖然有心結(jié)交,但只因身份地位不足,便只能望其項背,當作前輩般恭敬相待罷了。 近來雖出了一個應蘭風,也比他年紀略大些,但應蘭風大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個兒不論才干還是資質(zhì),均是比不得小唐,故而仍是恭敬相待。 另外,也有個郭建儀是后起之秀,怎奈兩個人是天生的不甚對付……自然也難得親近。 其他,凌景深跟熙王雖是從小玩到大的,但由于種種原因,這許多年來,便自也不似小時候一般情形。 因此在小唐身旁的,竟慣常都是些有資歷有年紀的朝臣大人們,平日里來往相處,交際逢迎,他每每都在其中,越發(fā)顯得輝然耀目。 然而卻有個不好之處:只因小唐總是跟這些老大人們廝混一處,如魚得水的,卻在不知不覺中留給旁人一個印象,——縱然他還不到而立之年,卻分明已經(jīng)是老成持重、甚至老氣橫秋似的……但凡提起,便即刻叫人肅然起敬,腦中浮現(xiàn)一個穩(wěn)不可破的前輩之姿。 故而成帝給小唐和懷真賜婚之后,應蘭風聽了,才是那樣的震驚,雖然小唐生得金頭玉角,明明是風華正茂,但一提起來,卻總是先想到那些皓首窮經(jīng)、城府閱歷雙深沉的朝中老臣們。 話說懷真同吉祥兩人往回吉祥道:“我好不容易找了茶水,姑娘怎么不喝,竟又走的這樣快,方才在跟唐大人說什么?” 懷真道:“你怎么這樣多話。我如今不渴了?!?/br> 只仍略有些頭暈罷了,而想到方才小唐所為,心中仍略驚跳,然而想到他后來溫聲道不是,那般溫柔款款,卻又叫人委實難以拉下臉來不悅。 吉祥笑說:“唉,姑娘不知道……我可真真兒的替姑娘高興?!?。 懷真放慢步子,問道:“你又說什么?” 吉祥笑了一會子,道:“我方才可聽得清楚呢,唐大人竟說‘最聽你的話’……”吉祥說到這里,忍不住又笑起來,道:“若不是趕巧讓我聽個正著,從別人嘴里說出來,我只怕也是不信的?!?/br> 懷真輕輕啐了口,不言語。 吉祥趕上跟前兒,又說:“姑娘心里必也是歡喜的罷?唐大人是何樣兒的人呢?別的不說,只說咱們府內(nèi),就連爵爺見了他也是恭恭敬敬,二爺就更不必提了,唉……真叫人想不到,他竟做了咱們的姑爺,可見姑娘是有大福分的?!?/br> 懷真聽著,只覺耳畔又擾擾地響動起來,臉上又覺微熱了,便道:“呸,別只顧說這些有的沒的,且倒一杯茶我喝。” 說話間,便也靠著柱子停了步,吉祥便忙也給她倒了一杯清茶,懷真握在手中,略吃了口,才略又定了神。 正在這會兒,卻見廊下有個丫鬟走來,笑嘻嘻地向著懷真見禮,道:“世子妃左等右等,不見姑娘回去,心里著急,便叫奴婢過來看看,若姑娘無事,還請回去說話呢?!?/br> 懷真聽了,便把杯子遞給吉祥,同那丫鬟一塊兒回去,誰知才走到門前,便見門口上站著一堆人,個個面色焦急,仿佛是出了事一般。 懷真不明所以,見應玉也在其中,便拉了她一把,問道:“是怎么了?” 應玉見是她回來了,便壓低了聲音,道:“了不得,方才前頭有人來說……世子爺好端端地竟暈倒了?!?/br> 懷真聽了,嚇了一跳,忙問:“敏麗jiejie呢?” 應玉道:“方才世子妃跟肅王妃還有太太都去看望了?!?/br> 懷真吃驚不小,然而心里雖急,可想著縱然自己這會兒去了,畢竟也是無濟于事,便只入屋內(nèi)等消息。 幸好不多時便見唐夫人扶著丫鬟回來了,安撫眾人道:“不礙事,只是貪嘴多喝了幾杯,竟是醉倒了……大家只管自在,待會兒看戲就是?!?/br> 眾人聽了,才復安定下來,懷真在旁看著,見唐夫人雖是笑著,眼底卻仍有些憂色。 唐夫人又同幾家的誥命們說了幾句,才坐了,懷真見她得空,便到跟前兒,低聲問道:“太太,jiejie呢?” 唐夫人見她過來,才又握住手,懷真一驚,卻覺得唐夫人的手微涼,不似先前握著她時候那樣溫暖,且又有些用力似地抓著她,似有些發(fā)抖。 懷真心里一沉,便知道不太好,便小聲說:“太太別擔心,世子殿下不會有事的,再說還有竹先生在呢?!?/br> 唐夫人望著她,便點了點頭,也低低地說道:“你說的是,不妨的。已經(jīng)喂他吃了藥了……只是我瞧著……”說到這里,眼底竟多了一層淚花。 雖然唐夫人素來也知道世子趙殊身子不好,但這卻是頭一次親眼目睹世子發(fā)病的情形,竟是受驚匪淺。面上雖還撐著招呼眾人,心里卻已其冷如冰,此刻說起來,又想起趙殊面白氣奄的模樣,又是一陣戰(zhàn)栗。 懷真知道她的心情,便也抬手覆在唐夫人的手上,道:“我陪著太太。”又回頭叫吉祥端熱茶上來。 頃刻吉祥送了茶,懷真親自端了給唐夫人喝。 唐夫人吃了兩口滾熱的茶,心里才覺受用了些,懷真又低聲安慰了幾句,唐夫人感念她的心意,才又寬心,略露出幾分笑。 不妨旁邊齊尚書夫人見了,便笑道:“到底是未過門的兒媳婦兒,知冷知熱的,跟別人不同,娘兒兩個見了,便只管說體己話呢?!?/br> 唐夫人聽了,倒是笑了起來,道:“說的是,我如今只盼著她早點兒進門呢。” 懷真聽了這般的話,當著長輩的面不好如何,便只低了頭罷了。 頃刻,又有丫鬟來報,說是肅王妃跟世子妃已經(jīng)陪著世子先行回王府去了,世子妃向太太告罪,說改天再同世子回來探望。 唐夫人越發(fā)牽掛,只是不好說而已,就只壓下心中掂掇之意,因想著外頭是小唐在照應,回頭必要再傳小唐進來細問一問情形如何。 一時眾人看過了戲,來客便陸陸續(xù)續(xù)散了,眼見走了幾波人,應夫人便也同陳少奶奶過來告辭。 唐夫人親起身相送,又因不舍懷真,便想留她再住兩日,因跟懷真先說了,懷真心里為難,就說道:“今日怕是不便的,我改天再來看太太可好?” 唐夫人知道她是個知禮的,也自知這樣貿(mào)然留下她有些不像,畢竟她越發(fā)大了,跟小唐有了婚約,不能像是先前那樣只管肆意嬌寵地挽留住著了,只因數(shù)月不見,總算見了面兒……便想多相處幾日罷了,此刻見懷真面露難色,就并不強留。 因此眾人便才上車而去,仍舊是懷真同應玉同車,車行半路,應玉便說起世子趙殊之事,問懷真道:“我隱約聽說世子身子不好,今兒竟又暈了,難道真的病的極嚴重的?” 懷真道:“休要亂說,不過是吃醉了酒罷了?!?/br> 應玉嘆了聲,又搖頭說道:“你不用瞞我,這些話只好明面上敷衍罷了,難道我自個兒不會聽得?” 懷真見她知道,就不聲不響起來。 應玉卻又嘆息道:“可見是人無完人,世子性情人品,都是極好的,跟世子妃正如天作之合,偏偏身上有這毛病?!?/br> 懷真心中一動,仍是不做聲。應玉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問道:“懷真,皇上賜給李霍哥哥的宅邸,是不是在紫衣巷里那家的呢?” 懷真道:“是,你問這個做什么?” 應玉一笑道:“隨便問問罷了……是了,你可曾去過?” 懷真搖頭道:“不曾?!?/br> 應玉竟又笑說:“我聽說他這幾日回來了……好歹咱們又出來這一遭兒,不如順路去看看,可好?” 懷真聞言笑道:“jiejie又來胡鬧,今兒是去唐府的,這會子要回去,難道要改道?我娘跟夫人她們只怕也不答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