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走完生命中最后的日子

    程老爺子拉著程盈盈在床邊坐下，摟著她的肩，安慰道：“他不是看不到你的好，誰不知道我家盈盈學(xué)識淵博，聰明乖巧，家教又好，我們家盈盈還是一個大美人兒?？墒菒矍檫@東西，不是你愛他，他就得愛你。不是你喜歡了他六年，他就得用他的愛來回報你。他愛的人不是你，哪怕你再優(yōu)秀，在他眼里，你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你明白嗎？”

    “爺爺，你知道愛情嗎，你愛過嗎？”程盈盈認(rèn)真地問。

    “誰沒有年少輕狂過，誰沒有愛過？爺爺是過來人了，怎么會不知道。你也不要怪他對你無情，也不要覺得他不知好歹，愛情不是同情，也不是等價交易，所以，當(dāng)他不愛你時，你就不要強求。如果你真的愛他，就要學(xué)著尊重他，尊重他的選擇，他的一切。那么，你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為什么他那么氣憤地離開了？”程老爺子笑問道。

    “我…………我說韓婷婷配不上他，我還說我知道他是被逼的，可是他不承認(rèn)，他說沒有人逼他，我一著急，就說韓婷婷能給他的，我也能給，結(jié)果他就生氣走了?！背逃÷曊f道，顯然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她傷了顧海城的自尊心。

    “如果我是你，明天一大早就去酒店向他道歉。他厭倦被人要挾，所以他才會來京城，冒著可能受牽連的危險，想要幫莊偉。他這么做是為什么，他想要擺脫韓氏父女的威脅。他冒險來京城，幫莊偉周旋，就是為了擺脫韓婷婷，而在這個時候，你說出那樣的話，那么你跟韓婷婷有何區(qū)別？”程老爺子問。

    程盈盈點點頭，說：“爺爺，我知道錯了。莊叔叔跟爸爸以前關(guān)系也挺好，爺爺，你幫幫他們好不好?！?/br>
    程老爺子笑了，說：“爺爺可以幫顧海城，但必須他來求我。”

    程盈盈眼睛一亮，笑著說：“爺爺，是不是他來求你，你就一定可以幫他。只要可以讓他擺脫韓婷婷，哪怕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也愿意?！?/br>
    “你總算是開竅了，你得明白，愛是兩個人的事。愛不是占有，如果他能幸福開心，他會感激你的。如果他真的跟韓婷婷分開了，而他身邊又沒有其他的女人，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但是，千萬要記住了，不要步了韓婷婷的后塵。男人就是這樣，你越想抓住他，他可能就跑得更快，逃得更遠。”程老爺子輕輕撫摸程盈盈的頭，意味深長地說。

    “嗯嗯，爺爺，我明白了?！背逃B連點頭。

    “明白了，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出去吃飯了？”程老爺子笑問道。

    “我這就去吃飯?！背逃Σ[瞇地跟著程老爺子出去吃飯了。

    清晨的陽光，暖暖的照進窗子，喬曉曉緩緩睜開眼，看見一張俊臉，這張臉卻不是顧海城。她輕輕推開他，想要逃離，卻被他摟的更緊了。

    “再睡一會兒?！笔掃h航嘟噥道。

    “你睡吧，我做早餐，吃完我回老家一趟，過幾天就回來。”喬曉曉說道。

    “我陪你一起回去，再陪我睡一會兒。”蕭遠航摟著她的腰不放。

    喬曉曉眉頭一皺，看著躺在她身邊的男人，他跟顧海城是不同的，顧海城不會強迫她，而蕭遠航，就像一個頑皮的大男孩，想怎樣就怎樣。

    “我餓了，我想吃東西?！眴虝詴哉f，她都這么說了，他應(yīng)該會讓她起床做早餐吧。

    誰知，蕭遠航邪魅一笑，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說：“我喂飽你?！?/br>
    “你……你干嘛？”喬曉曉驚地瞪大眼睛。

    “寶貝兒，你沒看出來嗎，我要喂飽你啊，免得你再喊餓。”蕭遠航的大手扶上她的胸。

    “我……我不餓了，你放開我?！眴虝詴赃B忙說。

    “可是我餓了，我要吃掉你。”蕭遠航說完低頭親吻她的額頭，然后是臉頰，在她耳邊輕聲說：“做我的女人，我會給你全世界所有的幸福。”

    “我所有的幸福都在顧海城身上，他幸福我就會覺得幸福，他開心，我才會開心。我想要的幸福，你永遠給不了。遠航，不要玩火，我不是隨便的女人，請你給我留下最后的尊嚴(yán)，求你?！眴虝詴哉埱蟮馈?/br>
    蕭遠航挫敗地看著喬曉曉，多少女人張開懷抱，為他寬衣解帶，只求他的寵愛，可是，這個女人，眼里只有一個顧海城，顧海城真有那么好嗎？

    “我會讓你知道，我比顧海城更好，我不會讓你死的，今天我就陪你回老家看你爸爸mama。然后我們?nèi)庵委煟陬櫤３菑木┏腔貋碇半x開?！笔掃h航冷冷地說，說完起身，回自己房間去了。

    喬曉曉瞪大眼睛，看著頭頂?shù)乃簦秊槭裁匆庵委?，如果死在異國他鄉(xiāng)，豈不是更慘？

    她感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惡心想吐，趕緊沖進洗手間，嘔了半天，都吐出膽汁了。她感覺自己的離死亡越來越近了，她那么迫切地想回老家。

    見到爸爸mama以后，她打算找個地方躲起來，安靜地等死。她不想去國外治療，如果可以治，她早就去治了，她得的不是胃病，胃癌，還是晚期。

    蕭遠航洗完澡出來，看見喬曉曉在廚房做飯，她穿著粉色的睡袍，頭發(fā)濕漉漉的。

    “早餐吃什么？”蕭遠航笑問道。

    “雞蛋餅。”喬曉曉回答道。

    “嗯?！笔掃h航點點頭，拿來一條干毛巾，說：“過來坐下，頭發(fā)濕的容易感冒。”

    喬曉曉怔怔地看著蕭遠航，她想起了顧海城，顧海城也幫她擦過頭發(fā)，她眼眶有些紅，沒有說話，將煎好的雞蛋餅端上了桌。

    她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蕭遠航在她身后，拿著干毛巾，用干毛巾吸去頭發(fā)上的水。然后用吹風(fēng)開著暖暖的風(fēng)，輕輕地吹著，沒多久，她的頭發(fā)就干了。

    蕭遠航用手指輕輕梳理她的長發(fā)，邊梳理邊說：“你的頭發(fā)真漂亮，烏黑油亮，而且很順直，沒有燙過吧？”

    “嗯，從來沒燙過頭發(fā)，也沒染過，自然的。”喬曉曉淡淡一笑，她的發(fā)質(zhì)改善了很多。

    記得上回，顧海城說她的頭發(fā)像枯草，她聽到心里去了，沒事兒的時候，經(jīng)常去做頭發(fā)護理，在家自己洗頭，也會用護發(fā)素，厚厚涂一層，然后揉勻，戴上浴帽，用熱毛巾包上，然后再包一層干毛巾。

    十五分鐘以后再沖洗，發(fā)質(zhì)相較之前漂亮很多了，膚色也亮麗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做spa的原因。她覺得，應(yīng)該感覺林墨涵，他弄的那些調(diào)理脾胃的中藥，雖然治不了她的胃癌，可是吃了那些藥，她明顯吃東西胃口好了，吸收和消化功能也增強了。

    只是這段時間，老毛病又犯了，她又開始惡心干嘔，她知道，這一次，她吃再多調(diào)理脾胃的藥，也不會好了。她大限已到，時日不多了，人一旦知道自己沒幾天好活了，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有好多事沒有做。

    她想去云南，想看一米陽光，顧海城說一米陽光的神話是騙人的，是騙那些不能在一起的情侶去殉情。

    即便如此，她也想去，聽說被一米陽光照到的人，會幸福，會得到最完美的愛情。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明明知道，一米陽光只有秋分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此時正值春天，可是她還是那么想去。

    對，從老家回來，她就去云南麗江，尋找一米陽光，她才不要去國外治療，萬一死在國外，多可憐。

    “你的頭發(fā)真漂亮，這么亮澤，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患有癌癥的病人?！笔掃h航笑著說道。

    “你以為我在騙你？”喬曉曉敏感地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

    喬曉曉生氣地突然起身，朝房間走去，從行李包里拿出一份市中心醫(yī)院的診斷書，說：“這是市中心醫(yī)院的診斷書，甲級醫(yī)院，不會做假，也不會弄錯。我多希望我是在哪個小醫(yī)院診斷的，那樣我還能抱著一線希望，認(rèn)為小醫(yī)院騙人的?！?/br>
    “曉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這么漂亮的頭發(fā)，如果做化療，可能會掉光。”蕭遠航解釋道，心疼地一把將她摟進了懷里。

    喬曉曉低聲抽泣，說：“如果可以不死，掉光頭發(fā)我也愿意治，可是，我心里很清楚，就算我掉光頭發(fā)，也最終只有死路一條。既然如此，就讓我死得好看一點兒，別讓我受那種罪?！?/br>
    “曉曉…………”蕭遠航覺得心頭似是壓著一塊大石頭，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所有的語言，都顯得那么蒼白。

    當(dāng)你看到一個生命即將消逝時，卻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種無助，深深刺激著蕭遠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滿足她所有的愿望，她想做什么，他都陪著她。

    也許，她更希望顧海城陪著她走完生命中最后的日子，可是，她又不想讓顧海城知道她的生命旅程即將結(jié)束。

    第93章 終歸是遲了一步

    “不要為我感到難過，我很開心，真的。曾經(jīng)，我很害怕，不想愛，怕愛上了，到離開的時候會有不舍，可是后來，我釋懷了，我很慶幸，我曾經(jīng)深深地愛過，即便是離開人世，我也不會有任何遺憾。”喬曉曉微微一笑，低頭默默吃著早餐。

    蕭遠航在喬曉曉對面坐下，握著她的手，問：“除了回老家，你還想去哪里，我陪你去?！?/br>
    “我想去云南，看一米陽光?！眴虝詴詽M懷憧憬地說。

    “你也被傳說迷惑了？”蕭遠航微笑著問，他也聽過一米陽光的傳說，說是相愛的戀人在金頂殉情時，一米陽光才會出現(xiàn)。

    在他看來，那不是一米陽光，那叫回光反照，殉情時才看見一米陽光，不是回光反照是什么？

    喬曉曉羨慕那帶著“一米陽光”光環(huán)的殉情，但是她更渴望能擁有一份珍貴的感情。她一直覺得，她和顧海城的愛情，是她一生中最珍貴的。

    “也許不僅僅是傳說，我只是想看一米陽光，想要上天的祝福?！眴虝詴脏卣f。

    “嗯，那我們看望你爸媽以后，直接出發(fā)去云南?！笔掃h航興致勃勃地說。

    喬曉曉看著他，淡淡一笑，說：“你不上班嗎，剛升職就到處跑，不見人，小心罷免你的官職?！?/br>
    “海關(guān)的一個小關(guān)長，誰在乎，也就顧海城把海關(guān)關(guān)長當(dāng)個寶。我嘛，也就走走過場，以便調(diào)去海關(guān)總署，以后還是要回京城的。”蕭遠航滿不在乎地說。

    這就是命，顧海城為了這個職位，在海關(guān)熬了六年，就算他娶了韓婷婷，就算韓婷婷的老爹是津城市的市長，她的舅舅在京城任高官，可是，眼看到手的海關(guān)關(guān)長一職，還是被后來者居上。而蕭遠航，根本就不把關(guān)長一職放在眼里。

    “你誤會顧海城了，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有能力，有才華，可是，他沒有機會施展。他只是運氣不好，如果沒有遇上韓婷婷，也許他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眴虝詴云届o地說。

    “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其實不然，顧海城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堅強。如果是我，一定不會娶韓婷婷?！笔掃h航對顧海城的行為充滿鄙夷。

    “他不是為了自己，他是為了他爸爸?！眴虝詴赞q解道。

    “說到他爸爸，我就不明白了，他當(dāng)了這么多年副市長怎么就沒當(dāng)夠呢，他就甘心屈于韓斌之下？其實他有很多機會可以扭轉(zhuǎn)局面，可是不敢?！笔掃h航一邊吃著雞蛋餅一邊說。

    喬曉曉一怔，問：“你剛才說誰是副市長？”

    “顧海城的爸爸啊，你不會不知道吧？”蕭遠航奇怪地看著她。

    喬曉曉搖搖頭，難怪顧海城家住那么好的房子，難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mama便說，安排她去海關(guān)上班。

    “你居然對他的家世一點兒也不了解，就愛他愛的死去活來啊。他爸爸的事我聽說了一些，他爸爸有個朋友叫莊偉，因為貪污被舉報了。跟莊偉有直接利益關(guān)系的人是韓斌，不過，向來如此，市委書記有事，市長出來承擔(dān)，市長有事，副市長承擔(dān)?！笔掃h航放下筷子，起身煮咖啡去了。

    喬曉曉呆呆地坐在桌子前，顧海城的爸爸是副市長，他是海關(guān)處長，他們的距離何止千萬里？？

    凄然一笑，她早就應(yīng)該想到，她跟顧海城不會有結(jié)果，她真的是高攀不上他，攀不上，就算他不跟韓婷婷結(jié)婚，她跟他也不可能，哪怕是做他的情人，她都不夠格兒。

    情人都要年輕漂亮，嗲的，會賣萌，裝乖巧，演得了魔女，裝得了小清新，她什么都不會，她一直都不是一個合格的情人。

    “要喝咖啡嗎？”蕭遠航問。

    “不喝，我心里已經(jīng)夠苦了?！眴虝詴孕χ芙^。

    蕭遠航一個人慢慢品著苦澀的咖啡，沒有加糖加奶，他是想要體會喬曉曉心里的那么苦，想要與她分擔(dān)，哪怕是一點點。

    吃完早餐，蕭遠航開著車，送喬曉曉回家。車行駛在馬路上，喬曉曉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確定要跟我回去嗎？”

    “你看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嗎？”蕭遠航認(rèn)真地看著她。

    “如果你開車回去，估計天黑才會到，我不會開車，你開一天車會很累的。我家有些遠，要不，我們坐火車吧?！眴虝詴孕χf。

    “坐火車，還要不要倒車什么的？”蕭遠航問。

    “坐火車，然后坐汽車，然后坐公交車，最后坐三輪車，就到我家了。”喬曉曉一邊回憶一邊說。

    “那我還是開車吧。”蕭遠航聽到她說火車倒汽車又倒公交車還要坐三輪車，他就不想折騰了，如果能弄到直升機，他都想開飛機去她家了。

    “要不，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眴虝詴园参康馈?/br>
    “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去，而且這幾天，你情況不太好?！笔掃h航雖然沒有出聲，但是他知道喬曉曉這幾天都在嘔吐。

    喬曉曉與蕭遠航一起踏上回家的路，此時的顧海城卻在京城的酒店房間唉聲嘆氣，他很早就醒了，北方的春天，天亮的特別早。

    顧海城幾乎是一夜無眠，程盈盈的話像一把刀扎在他的心上，在程盈盈眼里，他竟是這樣的男人。

    是啊，他迫于壓力娶了韓婷婷，他一開始就錯了，然后一錯再錯，他不想再繼續(xù)錯下去，才來京城，可是沒想到，程盈盈卻用韓婷婷的那一套來對他。

    這就是口口聲聲說喜歡了他六年的女孩嗎，為什么這些喜歡他的女人，一個個只想著怎么給他施壓，怎么逼迫他？

    他想起了喬曉曉，想起她的笑，她的味道，她的好，她對他是無所求的。她從來沒有對他提過任何要求，也不會逼迫他，她會為他著想，會心疼他，她知道他心里的苦，她理解他所做的一切。

    可是，他卻沒有好好珍惜她，他傷透了她的心，在她被綁架的時候，在她受傷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都不是他。

    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喬曉曉，也更加明白，誰才是真正愛他，對他好的人。

    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顧海城往房門看了一眼，緩緩起身，打開了房門，程盈盈站在門口，當(dāng)她看見顧海城赤祼著上身，下身只穿條小褲褲的時候，臉騰一下紅了。

    顧海城也有些尷尬，他沒想到，大清早程盈盈會來找他，說：“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我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