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呆住了，顏素素也呆住了——李染清拼命沖過來，擁住顏素素，生生抵住魔修的拼命一擊，同時，她的斷劍也插入魔修的心臟。

    湊！還真特么疼！李染清吐出一口血，強忍胸口暴虐的魔氣。她突然有些后悔，顏素素的樣子一瞬間和自家小表妹重合了，所以她才像個二貨一樣的沖上來，但是在她以保護者的姿勢擁住顏素素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貨精明的很，那指尖強大的妖氣甚至令她都感覺心悸，根本不需要她的保護啊魂淡（╯‵□′）╯︵┻━┻‘我真是個逗比’李染清忍不住自嘲道。隨后她轉(zhuǎn)頭望向魔修。她也呆住了，那個魔修，死了？竟然是被她的斷劍，殺死了？

    不，還沒完，一個小小的人兒從魔修的天靈蓋飛出，那是魔修的元嬰！

    那元嬰周圍魔氣暴動，竟是要自爆元嬰！若是自爆元嬰，那強大的威力足以殺死他們在場所有人，想都不敢想，李染清一道劍氣飛速斬殺了那個元嬰，‘?！囊宦暎獘胂?，神形俱滅。徹底結(jié)束了。

    李染清再一次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的左手，就在剛才，她想都未想，直接擊殺了那元嬰。而右手上，斷劍托著魔修的尸體——一個女人的尸體。

    猩紅的血匯成小溪般順著劍柄流向李染清，滑膩，粘稠，染紅了她的衣服?！未?，滴答’她是，真的，殺了人了。

    肆虐的魔氣突然上涌，真元力枯竭，道心大亂，李染清竟然沒能阻止那魔氣。她的眼睛逐漸被一層黑霧籠罩。心中一個聲音悄悄的說‘你殺人了。’

    ‘……恩’

    ‘是因為你們先殺了她的女兒，所以她才來復仇的?！?/br>
    ‘…是……對不起?！?/br>
    ‘我記得，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什么？這不是你以前老說的一句話么？’

    ‘……對不起，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還記得那鮮血的感覺么？那刺眼的紅，那腥甜的味道。你不是覺得殺人是一種罪惡么？’

    ‘……’

    ‘可是你還是殺人了，因為你的自私。你是為了永除后患殺人的。’

    ‘……’

    ‘一切都是因為你自私，你怕死，所以你殺人，你真應該自殺去謝罪。’

    ‘我，太自私了，所以殺人了’

    ‘是的。都怪你！’

    ‘都怪我。’

    李染清的眼睛越發(fā)迷茫，一絲絲魔氣游走在她身上，那不詳?shù)臍庀宓热送耆珶o法靠近。她這狀態(tài)，像是要入魔了！

    第16章 師與徒

    被那無盡魔氣包圍著，李染清幾欲發(fā)狂。

    ‘給我，給我！將你的一切都托付給我！’那個聲音越來越大，不?；仨懺谒X海，頭痛欲裂，無法逃脫，也無力逃脫，只能軟弱的越沉越低，越沉越低。就這樣吧，她想，都是我的錯，還不如將一切都交付出去，永遠遠離那一切。

    “沒錯，就是這樣，等一切結(jié)束后，你會感受到無上的愉悅，享受。交付吧！”

    神識逐漸擴散，越發(fā)模糊。真的好疲憊。就這樣吧。

    “染兒。你在做什么。”清冷的聲音如天山雪水，帶著微涼的寒意緩緩從心間流淌而過，那熟悉而低沉的聲線，一下子沖擊了李染清被魔氣掩埋的心神。

    這是，“師…師父……”她奮力睜眼，卻依舊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失望之余又有些慶幸，還好沒被看到這幅樣子。半響，她終于忍不住低聲道“師父，我殺人了……”

    “為何而殺。”

    “我……我并非有意，我只是，只是為了救人…是因為她們先殺了很多無辜凡人，然后又殺了無數(shù)靈獸！”

    “既然救人，又為何后悔，為何恐懼?！?/br>
    李染清突然覺得難以啟齒，她沉默了一下，終于難堪道“我因為怕死，所以自私的去殺人了。救人之心不誠?！?/br>
    “你救人，考慮過報酬了么？”

    “……并無?！?/br>
    “既無，又談何不誠?！?/br>
    “可是…就算排除其他，那終究是一條人命?。　彼罱K將心底躊躇著難以釋懷的話喊出來，眼眶發(fā)紅。是的，她修為再高，卻依舊被前世的條框限制！因玄墨的保護，沒人強迫她必須面對這個世界的規(guī)矩！在她心中，這個世界的殘酷仿佛是一場劇，她只在屏幕外看著，從未觸碰，也不會觸碰。她可以假裝自己的形象，像是扮演一個角色。她可以冷靜的旁觀，吐槽發(fā)生的一切。但是今天，她殺了人。那鮮血的氣味，滑膩的觸感，無一不告訴她，何必冷漠，何必逃避，本身就在這劇中。這一切遲早要來，今天是她沾染血，明天便會有別人沾上她的血。殺人的犯罪感，讓她更加膽怯。

    一聲嘆息自耳邊響起，一雙手溫柔的擁住她，修長而有力的臂膀?qū)⑺龓胍粋€微涼卻安心的懷抱。熟悉的淡淡的梅香宛若自寒冬中幽幽綻放。充斥著她的身心。就猶如小時候夢魘時那個護著她的安穩(wěn)懷抱。

    “踏入修真之路，斬斷面前一切阻礙。修真本是逆天而行，自當無所畏懼，為師便是一直這般教你的?！?/br>
    感受到聲音中淡淡無奈，李染清悶聲不吭，只安安靜靜的呆在這個懷中，不作思考，仿佛這樣就能躲避一切。

    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撫上李染清的頭?！笆篱g萬物都是自私的，都是渴望生存的。不存在你所謂‘怕死’之說。不然又為何有修真之路？修的無上大道，求得長生，這本是修真的最初目的?！?/br>
    李染清怔了怔。

    “只要拿上了兵器，便注定會有殺戮。這是一種覺悟。你若不殺她，便會有跟多無辜人受難。你殺她，是為他人的慈悲。救人殺人，不過遵從本心，但求問心無愧。你既已遵從初心，便有何可懼?！?/br>
    微寒的指尖穿插在她的發(fā)中，那清冷的聲音撫平了她心中的迷茫，無需畏懼，無需懷疑，一字一句，點點滴滴，如撥開云霧，李染清渾身一震。

    “問心無愧，問心無愧！”一切豁然開朗，李染清徹底明白了。

    謝師父！

    好疼！神智一清醒，便感覺胸口的疼痛宛若刀剮，四肢無力，只能軟軟的被人抱住。背后一股強大的同源劍氣正驅(qū)趕著她身體的魔氣，緩緩修復她的身體。這種感覺是——師父！剛才的一切竟不是幻覺！

    纖塵不染的白衣與她破爛滿是血跡的衣服混在一起。她努力抬頭，那人眉間的高傲一如既往，薄唇顯得有些冷漠，只是那雙總是平淡無波眸子此刻正靜靜看著她。真的是師父！

    眼底的關懷不動聲色，卻如細水長流，沁人心脾，一瞬間李染清看癡了。不由得忘記身上的疼痛，只愿就這么看著他。

    “感覺如何?！崩涞穆曇繇懫?，李染清一下子愣住了，回想起剛才宛若癡漢附體，啊啊啊突然間好想淚奔捂臉，┭┮﹏┭┮真的是沒臉見人了！都這么多年了她又看冰山師父看入迷了！而且，還是在這么狼狽的情況下——堂堂金丹巔峰修士，玄天宗的招牌！竟差一點！就入魔了?。‰m說是被魔氣影響，但是這么容易就被影響了，說出去簡直丟死人了?。。?/br>
    “師父放心！我現(xiàn)在神智已清醒，斷然不會再入魔道！”qvq“你以為只是差點入魔了么？”玄墨眉頭緊蹙。

    難道不是？李染清聞言一愣。

    玄墨目光冷凝“你的道與魔道不同，強行魔氣充體只會令你死的更快！你當魔道，是那么好修的么？此次，若你能忍受魔氣刺骨之痛，神識重置之狠戾，領會魔之一道，方有修魔的可能?？梢滥愕男闹牵绱诵〉恼T惑都無法抗拒，想要修魔？自尋死路！”

    魔道竟是如此兇險??？玄墨從來就事論事，瞬時李染清只覺得后怕無比，也羞愧萬分“師父，對不起?！彼杆購男珣阎信榔穑皖^道歉一氣呵成。

    玄墨皺了皺眉，起身望著她，淡淡開口道：“你入門初我便強行提高你修為，導致你根基不穩(wěn)。沒有經(jīng)歷練氣期的磨練，沒有筑基期的堅持不懈，沒有辟谷忍耐物質(zhì)的誘惑。這些使得你根基不穩(wěn)，道心不固，以至于無法面對此次誘惑。這些歸咎于我。但是，若非你心中有魔怔，也不會如此簡單的被蠱惑?！?/br>
    “弟子知錯。”李染清低著頭，不敢看玄墨一眼。她很明白，其實此次更多應歸結(jié)于她自己，是她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沒有面對這些的心態(tài)。

    “你可知，若非有我，你還未入魔前必已被魔氣斥體自爆而亡?！毙恼Z氣平淡，卻帶出一份自然而然的冷漠。

    李染清打了個寒顫。立刻開口接到：“師父！染兒真的知錯了！師父你別生氣qaq！我定會努力修煉的??！”她知道玄墨為人高傲冷淡，但這份冰冷從未對她，如今玄墨突然這般對她說話，妥妥的是生氣了！

    她已許久沒沖著玄墨撒嬌打滾求撫摸了，這次為了求原諒，只得又使出這一招。聽著李染清祈求而又微帶賣萌的語氣，看著她眼簾低垂微微顫抖慘兮兮的模樣，想到自己一來看到那兇險的一幕，玄墨終究還是無法狠心教育她。屹立片刻，他終于開口道：“我并未怪你修煉，”他伸手發(fā)出一道氣勁托起李染清，“以你的實力竟然去為人擋下一擊，若不是為師提前贈你法器‘堯藏珠’替你護住心脈，你哪能挨到我來！”

    竟是說這個！原來，是氣她幫別人擋下攻擊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么！她心中微顫，挪步到玄墨跟前，小心翼翼的拉了拉玄墨的衣角，師父～～～～（>＿<）～～～～“罷了，”玄墨瞌上眼，聲音卻再無淡漠和疏離“經(jīng)此一戰(zhàn)，你應當知道自己的極限。日后行事當以自己為主，能力之內(nèi)順手一救，其余無論是誰均無須理會?！?/br>
    聽到玄墨平淡的說出這一句話，李染清不由得眼睛一紅。玄墨這是要她只關心自身安全，有能力就看心情救，沒能力就放生別人的意思。這話要是被別的正道聽了，還不被罵大逆不道！

    “師父，你放心！我不會這樣了，絕對不會了！”李染清咬了咬牙，堅決的保證。她不寡言語已成了自然，縱使心中感情再豐富，卻也不會說出太多。

    深知自家弟子是什么性情，玄墨明白李染清說到做到的果斷性格，于是他頷首，面上總算有些放松?！白吡恕！?/br>
    環(huán)顧四周，一片蕭條，盡是她們戰(zhàn)斗的痕跡，空曠一片，荒涼無比。廉清他們已經(jīng)不在了，李染清明白自家?guī)煾竵砹四潜阄鹦钃?，只是連顏素素都不在，想來那精明的狐貍早已溜了，她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把顏素素看成自家表妹呢！真是，太蠢了！李染清懊惱的抿了抿唇，緊緊跟上玄墨的步伐。

    ————————————————————————————

    呼嘯的風劃過耳邊，玄墨負手而立，黑發(fā)如墨，腰際玉佩紋風輕擺，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謫仙般飄然。望著那背影，李染清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師父，若我入魔了，你會殺…與我斷絕關系么?！彼鞠胝f殺了我，后來生生止住，改為這個折中的問法。

    玄墨背影動了動，轉(zhuǎn)身伸手撫了撫她的頭，淡淡道：“不會有那么一天?！?/br>
    “可是，若我已修魔……”“大道三千，魔修不過其中一條，”玄墨打斷她的話，“世間萬物均有自己的道。何必糾結(jié)？倘若，魔修適合你，便修魔又如何?！崩钊厩逍闹袆≌稹?/br>
    玄墨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極淡的微笑，頓時，春暖花開，冰山融化，剎那風華：“放手去做，一切有我?！?/br>
    第17章 劍魂

    不知玄墨都做了些什么，總之李染清回宗后日子過得格外滋潤。而關于入魔的事，上無人詢問，下無人討論，好似所有知情人都對這件事三緘其口。

    早晨與師父一同打坐呼吸吐納天地靈氣——上午練劍——下午摸魚（自由活動），若不是偶有靈劍峰弟子慕名于她斬殺魔修的事前來，她都會以為此次下山是秘密活動無人知曉。

    想到前兩天那若小白兔般年輕男弟子，臉色泛紅似是崇拜似是害羞的糾結(jié)著手指，忐忑半天踱步到她面前，低著頭，露出細嫩的脖頸，支支吾吾說出一句，“染，染清師姐，聽說你之前帶領幾個師弟師妹，與一名魔，魔，魔修戰(zhàn)斗，成功殺了那魔修，那個，那，為我們玄天宗長臉，我，那個，，這個，，我…師姐，”像是為了鼓起勇氣，他終于抬頭含羞的瞅了一眼李染清：“我……嚶?。。　痹捨凑f完，已嚇得淚奔而去。

    等等！sao年你怎么了！我只是稍微發(fā)呆了一下你怎么就哭了！我還沒干什么呢！你跑個蛋?。ès‵□′）╯︵┻━┻李染清回過神后心中瞬間升起一種蒼白的無力感，媽蛋！這種男孩絕壁不會有女朋友的！絕壁不會！！她簡直無比篤定。

    算了，反正不是一兩次了，就當沒見過那兔子吧。然而她當余光瞅到周圍躲著看熱鬧的師弟師妹們，臥槽，這么多人！喂喂那個師弟你快回來！有事好商量??！你倒是快解釋一下我們之前只是很純潔的討論人生，啊不！同門交流感情！快回來解釋啊魂淡……

    我特么真的只是很無辜很認真的聽你講話…雖然不自覺發(fā)呆了…但我眼睛絕對專注的只盯著你看了你為什么不懂我的心……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李染清是絕對不能用武力拽著那弟子過來的，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兔子男以兔子般的速度跑走，徒留她心中伸著爾康手慘淡不已。

    只能自己拼一把挽回形象了。李染清努力睜大眼睛的看著躲藏在旁邊看熱鬧的師弟師妹們，想要用目光表達她的清白。師姐面色好可怕——師姐氣的眼睛都瞪大了——嚶，快溜！頓時鳥散魚潰。

    ?！?/br>
    啊，算了，我早就該放棄治療了。

    微風拂過，花草搖曳，石階散漫的排列著，成一條彎曲小道，幾片葉子飄然落下，白衣少女低著頭，靜默的站著，背影無比蕭瑟。

    謠言的速度堪比最上乘的法器。不出一上午，宗內(nèi)對立染清的冰山等級評價提到了一個新高度。托那個兔子男的福，之后再沒有人前來找她了。真是清閑的日子呦，她面無表情的想。

    ——————————————————

    “染兒，速來見我。”一道神識傳音入耳。正是玄墨。

    洞虛期大能神識強大無比，若是玄墨想，整個靈劍峰都將處于他的神識覆蓋監(jiān)視之下。只是玄墨為人高傲，不屑關注其他。

    靈劍閣是靈劍峰首殿，靈峽是靈劍峰三位首座居住的地方?？尚粣勰菎{谷，跑去隱欄崖（關禁閉思過之地）搭了一個小院住。好在李染清已經(jīng)金丹巔峰，加快腳程，化作一道光，只一刻鐘便飛過去。

    推開院門，就看到玄墨飄然立于樹枝之上。面對余輝，長發(fā)隨意散落于白衣，精致的長袍勾勒出修長的身姿，他閉著眼睛，眉間一片淡漠，晚霞映在他細致如玉的輪廓，好似神祗般無情。清風微卷，他隨著著枝椏的搖曳微微晃動，衣抉翩翩，恍若飛仙，羽化出塵。

    “師父，徒兒來了。不知是所謂何事？”=￣w￣=

    一瞬間玄墨便被拉回了凡塵，“又跑的這般慌張。”他躍下枝椏，皺了皺眉，伸手將李染清翹起的一縷發(fā)拉直。

    不在意的捋了捋頭發(fā)，李染清繼續(xù)眨巴著眼睛望著玄墨。玄墨很少主動叫她，一向是李染清自己跑來打滾賣萌求教導。

    玄墨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摸了摸李染清的頭，聲音依舊平靜：“我交予你的木劍已斷，此次是為你鍛造武器。”

    武器??？李染清頓時又驚又喜，對于劍修來說，一柄稱心如意的劍簡直能令劍修實力提高不止兩個等級！木劍已斷，且她已解決了心魔后十分渴望一柄真正的長劍，一柄與她心意相通有靈氣的劍！

    “染兒，你可知我脈劍修與他人之道有何不同?！毙o靜望著她。

    沉吟片刻，李染清答道：“修煉方式不同，還有…武器方面？”

    “這些不過是最淺顯的?！毙珦u搖頭，開口道：“我們與他人最大的不同，便是劍魂！”

    “劍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