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不錯,凌兒它……嗯,很是可靠,助我良多?!笔掋戄p輕點了點頭。 聽到蕭銘這樣評價那只器靈,玄鉞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雖然沒有與那器靈交談過,但是他卻聽過陸天羽與器靈之間的交流,總覺得這器靈的三觀……有些匪夷所思。 不過,既然蕭銘喜歡,那便算了——只要對方不總是扯什么“后。宮有理”,不然玄鉞一點都不介意將其一劍弄個魂飛魄散。 圍繞著凌霄宮和凌兒,玄鉞提了幾個問題,以便多了解一些后幫助蕭銘進一步掌控這間難得的至寶。蕭銘也知無不言,連帶著將那名與自己一般模樣的穿越前輩也一并說了。 玄鉞對于前世今生并沒什么想法,他看中的是蕭銘,是這一輩子的蕭銘,至于蕭銘的前世是什么,那與他全無關系,只是…… “你是說,那位也許是你前世的大能,當真后宮三千了?”玄鉞微微挑眉。 “按照玉簡上的記載和凌兒的說辭,大約十有八。九吧?!笔掋懴肫鹉切┟枋觯挥傻檬?。 玄鉞:“……” 蕭銘:“……?你那是什么眼神?” 玄鉞:呵呵。 ——原來,這喜歡招蜂引蝶的特性,還是歷史遺留原因。 第六十七章 可憐蕭銘完全不知道,此時此刻一臉正經模樣的玄鉞竟然在腹誹他的“招蜂引蝶”。倘若他了解對方的心理活動,蕭銘一定會大呼冤枉,因為在他看來,素來低調的自己哪里算得上是“招蜂引蝶”?這個詞明明與玄鉞更為相配! 玄鉞年少成名,一路遙遙領先于同輩人,引來不知多少人的眼紅妒忌,更是有數(shù)不清的人春心大動,幻想著成為他的道侶——無論是心性、實力、地位,甚至于外貌,玄鉞都是道侶的最佳人選。 所幸玄鉞從來沒有將其他人的明示暗示放在眼中,不然即使他只有絲毫的動搖,對方大概也會使出渾身解數(shù),將蕭銘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取他而代之。 ——也幸好如此,蕭銘才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玄鉞身邊呆上近百年,直到詭計被拆穿才不得已狼狽逃竄。畢竟他選擇玄鉞為的是有一個安穩(wěn)優(yōu)厚的環(huán)境安心修煉,倘若一直要跟別人玩宅斗虐戀三角戀,蕭銘絕對分分鐘擱挑子不干,溜之大吉,哪里又能與玄鉞糾纏到現(xiàn)在? 若要說玄鉞與蕭銘之間的糾葛,只能說造化弄人。玄鉞自傲,蕭銘無情,倘若中途有一絲錯過,便會錯過一生一世——而非如今雖有所顧忌,但兩人間的紅線卻越綁越緊。 完全感受不到“命運牽引”的蕭銘將玄鉞引向自己的院落,剛一打開禁制,便看到自家小徒弟眼巴巴滿含期待的模樣,頓時心中一緊——一看到玄鉞,他便將剛才許諾陸天羽的“指導”完全丟之腦后了。 雖然不知道自家?guī)熥饘⒆约和靡桓啥簦豢吹叫X,陸天羽便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預感,嘴角的弧度也立刻變了九十度,從上揚改為了下拉。 閉關許久的師父終于出關,陸天羽心心念念著能與對方多相處一段時間,結果師父出去找掌門匯報,回來就帶上了一個極具有競爭力的不速之客,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陸天羽差點要當場掀桌! 只可惜就算如何不滿,陸天羽也不可能表露出來。他可憐兮兮地看了自家?guī)煾敢谎?,隨后認真恭敬地朝玄鉞行了一禮。 玄鉞對于陸天羽私下的小動作視而不見,只是微微頷首,便反客為主地握著蕭銘的手臂,當先一步走進院中。而蕭銘也只得給了陸天羽一個安撫歉疚的眼神,從善如流地率先應付玄鉞。 陸天羽跟在兩人身邊,聽著他們聊起這次閉關結嬰的經過,頓時心中一動,將玄鉞先前給予他的法寶取了去來,微微彎腰,雙手前托著遞到玄鉞面前:“這是峰主先前賜下的法寶,天羽并未用到,如今物歸原主?!?/br> 蕭銘愣了愣,一時間沒有想起玄鉞什么時候給過陸天羽法寶,但他相當聰明,在法寶上掃了一眼便了解了個大差不差,看向玄鉞的目光愈加溫和,還帶著些許的感激動容。 ——陸天羽手上的這些東西,便是玄鉞對他關心的證明,再聯(lián)想到方才他因為擔憂而不管不顧地闖入正殿,更是讓蕭銘心中一片軟綿。 大部分人都是偏心眼,蕭銘也不例外。倘若是其他人做出這番姿態(tài),蕭銘就算不懷疑對方幾番示好的目的,也會不屑于這種“過度”的保護。 蕭銘是修者,是心性堅韌、頂天立地的修者,曾經的遭遇讓他格外厭惡別人對他的憐憫和輕視——他閉關結嬰,送這些法寶是什么意思?憐憫他沒有好東西傍身?輕視他連結嬰都會有危險?假如是旁人,絕對分分鐘踩中蕭銘的雷點,即使這些雷點任性地毫無道理可言,也絕對刷不到蕭銘任何的好感度。 只不過玄鉞是不同的,對于玄鉞的心意,蕭銘毫無負面情緒地全盤接受,大約是早已經習慣,而沒有一點排斥的感覺。只可惜這種區(qū)別待遇,此時此刻的蕭銘卻并沒有察覺,不然也不會裹足不前,懷疑自己對玄鉞的真情實意。 玄鉞被蕭銘難得真正柔軟的目光看得心頭亂跳,一向清明的腦海都有些混亂。所幸他一向面無表情,就算心中情意涌動,也不過只是紅了耳際,并無其他的過度反應。 慢了幾息,玄鉞的視線飄忽徘徊在陸天羽捧著的法寶上,片刻后才抬手,將其中三件取了回來,卻并未理會剩下的東西:“這三件是師父生前贈與,與我頗有些意義,我便拿回去了,剩下的于我無用,便給了你吧?!?/br> 能被玄鉞看中、收在身邊的,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寶物,隨便拋上一兩件出去,都足以引得其他修者爭相搶奪,甚至不顧性命。一下子被砸了這么一大塊餡餅,陸天羽頓時有些懵,只是他并非眼光短淺、貪婪成性的人,第一個反應不是欣喜,而是皺眉:“無功不受祿,這些法寶太過珍貴,天羽受不起?!?/br> “無妨?!毙X將手中的法寶收入儲物戒,隨意擺了擺手,“你將來要結嬰,這些法寶最為合適,至于你師父的化神關,它們不過杯水車薪,無什大用?!鳖D了頓,玄鉞看向蕭銘,按照蘇俞琤所教導的那樣抓緊一切機會獻殷勤,“我這里還有更好的護法之物?!?/br> 蕭銘微怔,隨即揚唇一笑,并未拒絕——他了解玄鉞的性格,就算此時此刻出言婉拒,對方也絕對會接受,與其浪費時間謙讓,還不如干脆領了他的一片心意。 而被兩人秀了一臉的陸天羽則更是咬牙切齒了。先前因為玄鉞借與法寶的恩惠,他不得不替對方在自家?guī)煾该媲昂莺菟⒁话押酶卸?,現(xiàn)在還敢在他面前秀恩愛?簡直令人發(fā)指!他的那番話才不是這個意思!你拐到師父身上去做什么?!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陸天羽暗自磨了磨牙,凝聲重復了一遍:“無功不受祿!” 被陸天羽這么一強調,玄鉞這才算是真正回過神來,收回放在蕭銘身上的目光,淡淡地瞥了陸天羽一眼:“你既然是蕭銘的弟子,又何來無功不受祿之說。” 聽到玄鉞這樣說,陸天羽愣了一愣,抬頭看著玄鉞半天才反應過來,頓時又被秀了一臉。 ——媽蛋!當著他的面秀恩愛不算,竟然還拿他當做秀恩愛的道具!玄鉞你這是要逆天???! 在這個修真界,有哪個長輩會大手筆的給晚輩寶物,并且理所應當呢?除了師父,那就是師母/師公??! ——你不需要“有功”,因為你是蕭銘的弟子,便算是我的弟子。 玄鉞的潛臺詞,陸天羽懂,蕭銘自然也是懂的。 下意識的,蕭銘就覺得面頰有些發(fā)燙,視線也有些飄忽,但是在自家小徒弟投來盼望他拒絕的求助目光時,卻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既然玄鉞給了,你便拿著吧?!?/br> 說完之后,蕭銘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簡直是昏了頭了! 不過這昏頭的理由……大約是玄鉞看向他時期待的目光比陸天羽的更具有殺傷力吧…… 蕭銘話音一落,陸天羽肩膀就是一塌,整個人都有些生無可戀——自家?guī)煾附K于被虎視眈眈許久的惡狼叼走,他以后就是可憐沒人愛的小白菜了qaq都說有了后娘就會有后爹,以玄鉞那個占有欲,名正言順了必定會死死巴著自家?guī)煾覆环牛睦镞€有他的活路! 陸天羽這邊秋風蕭瑟,玄鉞這里便算得上春光燦爛了。當然,他并沒有陸天羽想得那么長遠,只是由于蕭銘沒有拒絕,這后退一步的容忍,便給了他足夠得寸進尺的空間——至于名正言順巴住不放什么的,還有一段距離要走…… 被兩人的目光搞得有些尷尬,深深覺得自己正處于修羅場的夾縫之中的蕭銘很是頭大,他匆匆取出一塊玉簡,將自己在金丹期的領悟收獲錄了進去,反手遞給陸天羽:“為師還有客人招待,暫時沒有空閑指點于你,你先自行領悟,待送走客人后在與你分說清楚。” 陸天羽低聲應是,雙手接過玉簡,隨后眼睜睜看著自家“后爹”拉著“后娘”扭頭便走,心中劃過一片的呵呵噠。 ——說什么招待客人,這分明是有了道侶就沒了徒弟!(╯‵□′)╯︵┻━┻陸天羽深感自己慘遭“拋棄”,玄鉞也因為蕭銘那個“客人”而微微蹙眉。不過他也了解蕭銘的口是心非,蕭銘是個天生的騙子,從他嘴里說出的話十有八。九都不能信,還是看他如何去做比較靠譜。 而蕭銘丟下自家可憐兮兮爾康手的小徒弟,單獨拽著他過二人世界的行為,足夠消磨玄鉞任何不滿的情緒了。 玄鉞心情舒暢地被蕭銘拉去了天玄派后山人跡罕至的地方,觀賞了一下這里普普通通、卻因為與蕭銘一道而顯得格外美麗的景致。只可惜玄鉞也知道,蕭銘帶自己來這里不可能是因為是什么賞景這般浪漫的原因。 聽到玄鉞的疑問,蕭銘含笑著拱了拱手,半是求助半是玩笑:“帶你來這里,自然是求峰主指點一番。我進階元嬰,卻并未想到有何練手的對象,只好拜托你了?!?/br> 玄鉞了然地點了點頭,雖然遺憾蕭銘心中除了修煉變強就是修煉變強,卻也并未覺得這有何不對之處。為了蕭銘,也為了自己,玄鉞自然要悉心教導——他想要與蕭銘長長久久的在一起,甚至一起渡劫、一起飛升。 四顧一番,玄鉞走到一邊,抬手折下一段樹枝,拿在手中輕揮數(shù)下,隨即側頭看向蕭銘,神色嚴肅:“那么,接下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br> ——手上拿著樹枝而不是劍,這對于玄鉞而言已經是最大的留情了,不然以蕭銘剛剛元嬰的修為,根本連對方的一劍都接不下來。 只是,看著手中執(zhí)著樹枝,臉上卻一派認真的玄鉞,蕭銘仍舊忍不住彎了眉眼,總覺得這樣“不會留情”的他……竟然有種別樣的可愛。 ——這大概就是穿越前輩玉簡中所描述的“反差萌”? 當然,這種恍若幻覺的“可愛”在玄鉞真正揮動樹枝的時候便被打散得一干二凈,作為化神期的劍修,手中的就算只是樹枝,也絕對不容小覷。 面對玄鉞,蕭銘雖然不曾有上次以金丹對戰(zhàn)元嬰時心無旁騖又危機重重的頓悟,卻也是大有斬獲。玄鉞會仔細觀察蕭銘的一舉一動,并配合他的弱點進行針對性的指點,雖然從未有過弟子,但玄鉞好歹也是自小由名師教導,一旦將自家恩師調。教自己的手段用在蕭銘身上,自然能夠讓蕭銘獲益匪淺。 玄鉞在天玄派停留的一段時日,全都用在了指點蕭銘身上。兩人早早的起床,一同去后山,直到傍晚才歸來,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修煉,于他人眼中卻反而成了日日獨處、耳鬢廝磨。 如此這般,在閃瞎天玄派不知道多少雙狗眼的同時,蕭銘進步神速,玄鉞更是對此甘之如飴,只覺得看著對方一步步在自己的打磨下成長起來、散發(fā)出光彩,比之自己修為提升、頓悟劍訣還要來的歡欣雀躍、心滿意足。 蕭銘與玄鉞這廂“夫唱婦隨”,情誼綿長,而遠在魔域之中的樂情卻身處一片尸山血海之中。 隨手將被吸成干尸的尸體扔到地上,樂情的魔氣在體內運轉一周,終于勉強將這股不屬于自己的狂躁力量納為己有。 自從遇到“趙涵”之后,樂情從未有過的強迫癥與潔癖突然爆發(fā),來勢洶洶地怎么克制都克制不住。他一貫將采補作為自己修為提升的方式,如今無法忍受任何人觸碰自己私。密的部位,自然不能再用這樣的手段。 所幸樂情能夠從一無所有的爐鼎爬到如今的地位,無論是悟性還是頭腦都絲毫不差,終于被他琢磨出了另一種吸納他人修為的方法。只不過不同于采補這般和緩、還帶著幾分的旖旎,新的方法更是粗暴直接,吸納來的魔氣也頗為不服管教,時不時會暴動一下,試圖掙脫新主人的控制,反噬對方。 當然,這些都不是什么大問題,只要能增進修為,控制這些不聽話的魔氣也不過是幾次閉關的功夫罷了。樂情瞇了瞇眼,感受了一下自己更上一層的修為,心滿意足地揮袖,振開了閉關室的大門。 逸散而出的魔氣仍舊帶著幾分尚未完全平歇的暴虐,壓得閉關室門口的魔修們忍不住倒退數(shù)步,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真正踏上魔尊寶座,將幾名反對他的魔修尊者一吸而空,如今的樂情早已不是曾經尚且身為尊者的他了——修為深厚、氣勢磅礴,甚至脾性也因為體內越加狂暴的魔氣而變得更為喜怒不定、兇殘嗜殺。 沒有魔修是善者,這是由他們體內所蘊含的魔氣所決定的。魔氣能夠影響魔修本人的心智,魔氣越是濃厚強悍,魔修便越是狠辣無情,以鮮血與殺戮為樂。 魔修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樂情腳下,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直視他的面孔。樂情冷漠地俯瞰著這些鵪鶉一般的魔修們,心中嗤笑,吐出的語調卻慵懶纏綿:“還有人不乖巧,想要跳出來作亂一番嗎?” “并、并無!”魔修連聲答道,“眾人均尊您為主,您今后便是魔域唯一的掌控者!” “是嘛?”樂情側了側頭,似是感慨,又似是遺憾。 ——既然已經坐穩(wěn)了魔尊的位置,接下來便應該穩(wěn)定人心了。畢竟兔子急了咬人,蟻多食象,他不能真正將這些肆意妄為慣了的魔修們逼到退無可退、不得不背水一戰(zhàn)。 真可惜呢,以后就不能隨便抓一個魔修過來,吸干修為了。 樂情懶洋洋地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退開。魔修遲疑了一瞬,還是頂住了壓力,跪在原地再度開口:“道修那幫偽君子們傳來消息,說是既然主人您成為魔尊,他們完成了諾言,接下來便是您兌現(xiàn)承諾的時候了?!?/br> 樂情撫弄著衣擺的動作一頓,輕哼了一聲:“知道了,我會做的。” 樂情當然會做,他還沒有將“趙涵”抓在手中,怎么舍得因為違背誓言而遭受天譴?況且萬一妖族當真入侵,他也討不著什么好處。 至于“趙涵”,還是等解決妖族之后,沒有后顧之憂再著手處置。 ——可憐樂情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趙涵”其實是披著一層偽裝的蕭銘。這個秘密在天玄派、洛水宗甚至無極門高層都心照不宣,隨便安插幾個探子便能打探清楚,但是樂情現(xiàn)在卻并沒有這樣的手段。 魔修在道修間并不是沒有暗棋,畢竟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除了樂情這一方勢力。樂情沒有做,一來是嫌麻煩,二來是沒必要。他先前并沒有什么野心,自然不會做這種耗時費力、萬一被發(fā)現(xiàn)便會捅大簍子的事情,所以偏安一隅,對于道修那邊的消息極其匱乏。 當然,別的魔修尊者或多或少會有這樣的探子,但樂情卻并不敢用。畢竟這些都不是自己人,萬一被反叛者發(fā)現(xiàn)“趙涵”對于自己的重要性,那絕對是會要命的事情,樂情不愿冒這個風險,得不償失。 反正,“趙涵”就在天玄派,跑不了,不打草驚蛇便沒有問題。而習慣了蟄伏的樂情,從來都是有耐心的。 在徹底將體內魔氣融合為一后,樂情便應了道修的邀約,帶領自己的手下前往仙魔鎮(zhèn)。 仙魔鎮(zhèn),顧名思義,便是仙與魔共處之地,位于修真界與魔域的交界處。當然,兩者交界處的城鎮(zhèn)大大小小曾有不少個,但全都毀在了魔修與道修間的沖突中,不是只剩下斷壁殘垣,便是人丁稀薄、不成氣候——而仙魔鎮(zhèn),是唯一一個幸免的,也不知是陰差陽錯,還是有氣運庇護,總之自然而然的,仙魔鎮(zhèn)便成為了唯一一個道修與魔修互相接觸的地點。 樂情上一次與道修相見、定下契約便是在這仙魔鎮(zhèn),如今舊地重修,雙方的排場都大了許多。 樂情踏上魔尊之位,自然被魔修們爭先恐后地簇擁,而另一方除了上次會盟時的洛水宗、無極門、玉瓊閣等道修魁首,也多了佛道、儒道等以其他方式入道的宗派。 不同于道修大多于修真界行走,輾轉各個秘境與天爭命,佛修與儒修卻以世俗界為立身的根本,行走于凡人之間。佛修行善積德,于小處護佑凡人,使他們不至受到魑魅魍魎、妖魔鬼怪的侵害,儒修則以天下為棋盤,出將入相,以一國之氣運供自己修煉。也因為佛修與儒修的庇護,世俗界的凡人才得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活下去,而不被道修、魔修所侵占。 修真界、魔域、世俗界,三者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但為了應對妖族之危,向來不會理會修真界紛爭的佛修、儒修也不得不加入進來。畢竟一旦妖族入侵,比之人人都有修為的道修、魔修,脆弱的凡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而一旦凡人折損嚴重,佛修與儒修也討不了什么好處。 因為早有約定,故而這次會盟比較順利,唯一需要爭論的便是誰鎮(zhèn)守哪一方、付出更多。 樂情懶洋洋地靠在座位上,眼含輕蔑地看著或穿道袍、或著儒服、或披袈裟的眾人互相扯皮,不由得深感無趣——對付魔修的時候這幫人同心協(xié)力,如今卻到輪到他們內鬩于墻。 目光微轉,樂情的視線便凝在了洛水宗掌門側后方、同樣置身事外的玄鉞身上。 由于先前的約定,樂情算是與這位聞名遐邇的第一劍修接觸頗多,雖然可以說是被玄鉞一力抬上魔尊之位的,但樂情對于玄鉞的觀感卻并不好——確切的說,他厭惡玄鉞,非常厭惡。 樂情與玄鉞算得上是同輩人,他出身修真界,自小便是聽著玄鉞這個“別人家的孩子”的名號長起來。 當他雌伏于惡人身下、痛不欲生的時候,玄鉞正在師門長輩的庇護下順風順水、安穩(wěn)修煉;當他逃出生天,于修真界顛沛流離、困頓不堪的時候,玄鉞的天才知名響徹寰宇,少年意氣、英姿勃發(fā);當他被魔修尊者收為禁。臠,深陷泥濘、放縱沉淪的時候,玄鉞遙遙領先于同輩人,一劍之威天下知,甚至連魔修之中偶爾提及也不由得惶恐膽寒…… 樂情曾經羨慕、憧憬過玄鉞,只是越是羨慕,越是憧憬,如今便越是妒忌,越是憎惡。 為何他被親人出賣,玄鉞便能受長輩疼愛庇護?為何他被人輕賤鄙薄,玄鉞便能被尊崇敬重、身居高位?為何他要輾轉在諸多男人之間,被玩弄猥。褻,玄鉞便可擁有一個恩愛甚篤的道侶,被當成天下楷模? ——為何他什么都沒有,而玄鉞卻生來就擁有一切?